《她的又一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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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又一春(上)-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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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泪水更加肆意的流了下来,流进了葛向东唇舌间,微微的酸咸。
  葛向东停下了肆虐的动作,但并不肯放开她,双手捧住何浅浅的脸颊,额头相抵,轻叹着低声哄道:“好了,别再哭了,明天还得见人呢。”
  “啪——”何浅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清脆的巴掌声惊起水里的鱼儿,一时水波荡漾,涟漪不散。
  葛向东倒是笑了起来,盯着何浅浅的泪眼,问道:“解气了?”说着,又凑近了半分,吻了吻何浅浅的一双泪眼,“笑起来多好看,不许再哭了。”
  捏了捏何浅浅的鼻子,又摸了摸红润润的嘴巴,指腹慢慢的揩去何浅浅脸颊上的泪水,径自点头自语道:“嗯,食髓知味。”
  “……”何浅浅既气愤又伤心,用力推开葛向东,落荒而逃回到房间,直到关上门,背靠木门,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如马蹄声四起,慌不成列。
  葛向东属于行动派,既然两人之间的那层早晚会被他捅破的纸,如今提前捅破了,又知何浅浅是个较真的性子,他不预备让她伴着心结过夜。
  有些话,既然早晚都要说,他不介意早说。
  他站在何浅浅门外,还没开口,手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外人都知葛向东注重个人隐私低调得很,能在这个时候给他电话的,无外乎亲近的那几个人。
  李速自国外打来的电话,葛向东这边才刚刚按了接听键,就听到李速急得近乎慌了神的颤抖声音:“葛董,我……我姐……我姐她……”
  葛向东低斥:“急什么?好好说话。她怎么了?”
  “……她上午自己去的医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葛向东忍无可忍,低声怒斥:“丢了!?你不知道她精神有问题?临走前我怎么交代你的?要你何用?”
  “我……要不报警吧?”
  葛向东按了按眉心,问:“她的护照还在不在?”
  过了不多一会儿,李速哭丧着声音道:“不在。”
  “那还愣着做什么?去机场查询登机记录。”葛向东说完,挂了电话,抬眼一看,何浅浅不知何时开了门,站在门槛内看向他。
  “我现在必须赶回宜城,你听话,在这里等我来接你。”葛向东扔下愣怔的何浅浅,人走到屋外,又折返回来,双手握住何浅浅的肩背,俯身垂眸看向何浅浅眼底,低声道,“何浅浅,你听着,我不是在跟你闹着玩,我是要正经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不许胡思乱想,我葛向东说一不二,今生定不负你。”
  何浅浅站在原处,怔怔的,目送葛向东走远,直至高大身影消失在黑暗深处。月下光,心上慌,他的话,一字一句,如山洪滚滚,在她耳边心间,攻城掠地,肆意泛滥。
  

☆、不速客

  何母大清早的,依着门框,将何浅浅一阵数落。原因是何浅浅定是没有招待好葛向东,所以大伯哥才会大晚上的走了。
  何浅浅蹲在船上整理鱼钩,所获颇丰,大大小小的,竟然有五六条黄鳝,还有两条昂公鱼。何浅浅拎着鱼在手上垫了垫,对何母笑道:“妈,这些鱼应该够买一支钢笔了吧?”
  何母闻言,骂道:“怎么?现在还来跟我算账?你怎么不左右四邻的看看,跟你同龄的姑娘,有几个读了初中读高中的?我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把你供到大学毕业,你反倒只记得钢笔的事,真是出息……”
  她念小学六年级时,一直想要一只钢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母亲要钱买,母亲说,家里没那个闲钱,如果实在想要,就自己去赚钱买。她偷偷拿了爷爷十几只的鱼竿,月光下,壮着胆子绕过坟岗,跑到离家十几里外的无主河塘下鱼钩。所幸,鱼儿上钩了不少,都是清一色的大黄鳝。
  她缠着爸爸帮她拿去镇上卖,等她自学校放学兴高采烈回来,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弟弟穿着一身新衣服跑到她面前:“哎,何浅浅,看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新书包,还有新文具盒……”弟弟自会说话起,从不喊她姐姐,都是直呼其名。爸爸走过来,对她道:“你的以后再买,先给弟弟,大的让小的,理所应当。”她自始明白,父母眼里,弟弟不劳而获亦是应当,而她,始终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个。
  何母最关心的还是葛向东这个财神爷,又问何浅浅道:“他人走了,应承的那些事总是要花钱的,他有个说法没有?”
  应景得很,院子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阿姨,您在里面吗?”
  “哎呦!”何母立马停了话音,扬声道,“是小李吗?在,在里面呢。”说着,压下声音眉飞色舞的对何浅浅道,“定是你大伯哥临走前交代的,送钱来了。”
  何浅浅洗干净手,直起腰看过去,只见来人与她年龄相似,穿一身黑色西服,是个相当精神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了何母,笑着又打了声招呼,旋即看到了何浅浅,立马弯腰致敬:“夫人,您好!我是集团下设江北办事处的李成国,葛董交代我来带阿姨去镇上选房。这是我带来的宣传单,夫人看看可否满意?”
  何母伸手接过,低头看了两三眼,笑道:“小李啊,你这可是镇上的黄金地段,房价可是最贵的,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好。”横竖是给亲家,过得去也就行了。
  何浅浅凑过去看了几眼,竟然是花园洋房的那种,也忙道:“中等地段,高层住宅就行。”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她欠葛向东的可真得是要以百万向上计了。
  小李笑着解释:“这是集团旗下房地产,内部价,葛董买单,葛董说阿姨要是看中,挑一套,算作送给小舅子的结婚礼。”
  小舅子!谁是他的小舅子?谁又是他的夫人?
  何浅浅想起昨晚葛向东的强势表白,瞬间羞红了脸。
  何母没想到天下还掉下这么一个大豪礼,不可置信的愣了一瞬,手足无措道:“哎呦,哎呦,咱们何家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咱家小宝真是遇到贵人了……”
  小李分外尽责,笑盈盈转述道:“葛董说,阿姨如果要谢,就感谢自己生了个好女儿,葛家娶了个好媳妇儿吧。”
  “哦,那是,那是,那可不……”何母迭声说着,开始急不可耐拉着小李商量选房的事。
  何浅浅怕何母选房时精益求精,暗叹口气,跟了上去,小李却是道:“葛董还特意交代,选房的事,夫人就别掺和了,夫人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吃好睡好。一切,葛董都会安排好。”
  李成国果真是个人才,婚礼一切细节都早早安排妥当,最后连该何浅浅出的红包都替何浅浅张罗好了。
  婚礼期间,何浅浅彻底成了个清闲人。一旦闲下来,何浅浅在门廊下学葛向东的做派钓鱼,等着鱼上钩的间隙里,免不得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总是能想到那日月色下葛向东的表白,脸颊红了又红,何浅浅是真的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入了葛向东的眼,让老太爷式禁欲系的葛向东肯亲口承诺此生不负。
  想不通葛向东,她转念抿心自问。
  先不说自己对葛向东是最后一根稻草的依赖,还是别的其他感情成分在里面。单是葛向东现今这种砸钱的做派,她算什么?岂不是成了被包养的?
  她活了三十年,是缺钱,也穷怕了。但她从来只信奉一点,只有靠自己脚踏实地双手挣来的,才是心安理得可享用的。如同,即使遭遇婚姻背叛,她依然信奉,感情是精神层面的彼此慰藉守护,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何能用世俗的金钱来衡量?
  为了给婚宴助兴,何家专程请了市里有名的剧团,戏台子就搭在河对岸村委会广场上,与何家老宅隔河相对。正是国庆法定假日期间,回乡的年轻人尤其多,熙熙攘攘的将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午后时光,戏台子上正在上演《长生殿》,唐明皇扮相的男艺人正在低低缓缓唱道:长生殿前七月七,夜半无人私语时,好一似浪子羞愧归故里,往日荒唐你莫再提。你我好情缘谁能匹,两心之间有灵犀……
  何浅浅听得昏昏欲睡,院里传来了何父的声音:“浅浅呐,快出来,你有同事来——”
  同事!?除了葛向东,还有谁会来这里?
  这几日,小弟同事倒是来了一拨又一拨,听弟媳妇说差不多有两桌人,都是自小长在城市里的年轻人,一个个的新鲜得不得了,这会儿都由小弟带着在河对岸看戏。
  何浅浅迎了出去:“爸,你是不是搞错了,是小宝同事吧?”
  然后,她愣住了,她看到随着父亲走进院子里的方刚:“方……方总?”
  方刚笑容温和,调侃道:“小何,我这应该不算是不请自来吧?毕竟上次你请假时,我提到过的,你没忘了吧?”
  何父提醒:“浅浅呐,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招待同事。”
  何浅浅对何父道:“爸,这是我们公司总经理,方总。”
  方刚伸出手:“何叔,我这是添乱来了啊。”
  何父生性憨厚,忙双手握住方刚的手,用力摇了又摇:“方总这是说哪里话,咱们乡下人就是爱热闹,只怕朋友不来,来了好,来了热闹,来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咱家这流水筵席连开十天,戏台子也是连唱十天,天天有得热闹的。”
  何父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匆匆去接待旁的陆续上门道贺的亲戚。
  何浅浅还是有些惊讶:“方总,您怎么会寻到这来?”
  方刚是个好脾气的,笑眯着双眼解释道:“这个啊,说来也巧,我带着两个孩子逛街,半路上遇到独自逛街的李董,都是一闲下来就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无所事事的,一拍即合,到你这凑热闹农家乐来了。有李董在,还愁找不到你家?这些信息,人事档案里都齐全着呢。”
  何浅浅彻底惊得无以复加:“李……李董?”
  

☆、戛然而止

  “方总,可是你说要给小何惊喜的。我看小何这表情,看上去只有惊,没有喜啊。”委婉和悦的女声传来,穿简约红裙的李静眉目含笑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跨过院子石头门槛。
  来者总是客,用何父的话说,乡下人办喜事不怕热闹,就怕不热闹,不怕人多,就怕来的人少。来喝喜酒的人越多,显得主家越有面子。
  惊过之后,何浅浅得体的迎了上去,笑盈盈道:“我是真没想到两位领导会来,真是受宠若惊了。”
  李静笑得意味深长,话里有话道:“小何果真是人甜嘴也甜,无怪乎方总这般中意了。”
  方刚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四十出头的人,显出知识分子的几分腼腆,正好两个孩子早被院外乡下孩子玩的鞭炮声给勾了魂,方刚趁机拉了两个孩子出去凑热闹。
  何浅浅陪着李静在门廊下喝茶,李静侧着耳朵细细听对岸咿咿呀呀的唱词,轻笑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何浅浅道:“也是难得。平常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村里除了留守的老人,也就是摇头摆尾的狗啊猫啊的了,清静得很。”
  “我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水美,养育出来的人,也水灵灵的。”李静望着何浅浅,笑,“小何,我见过的那些成功型商务人士,只要是年过不惑的,你这种长相最吸引他们的注意。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何浅浅忙摇手:“李董,别,别,真是不需要。”
  李静轻抿一口茶,笑问:“怎么?有对象了?”
  何浅浅有些为难:“也……不是的……”
  李静好似很热衷这种女人之间的话题,打破砂锅的追问道:“那么,方总呢?我看他对你很有好感。”
  何浅浅投降道:“李董,您别开我这种玩笑了。我跟方总,真的是纯粹上下级关系。我现在无意感情的事,就想好好工作,总得先经济独立了,才能余出额外的心思考虑旁的事。毕竟,某种程度而言,工作比感情来得可靠,我在工作上付出了时间与精力,职场反馈给我的是升职加薪。往后的事,我说不准。至少,目前,我乐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注于职场,来换取对等的职位与薪酬。”话中有讨巧的成分,但也是有感而发,她付出了感情,却未能善终。
  “小何,我真是没看错你,确实,只有独立自强的女人,才配拥有势均力敌的爱情。”李静举起茶杯,与何浅浅轻轻碰杯,“恭喜你,获得今年市里攻读墨尔本商学院MBA专业的名额推荐。”
  李静看何浅浅再次惊讶的表情,解释道:“宜城市政府与墨尔本大学一直有人才培养计划,每年都会在新兴产业或是骨干企业选派最优秀的人才出国进行为期一年半的脱产学习,我手上正好分派了一个名额。”
  何浅浅不妄自菲薄,但也绝不高估自己,实事求是道:“可……那也轮不到我啊?”
  李静亦实事求是告诉她:“是,按理,人才济济,是轮不上你,但我欣赏你的聪慧勤勉,也相信你的人品,只要给你一个平台,你定会大有作为。”李静朝何浅浅狡黠一笑,问,“何浅浅,愿意挑战一下吗?”
  她如何不愿意?当年她是老师眼里最看重的学生,但是,迫于经济压力以及家庭状况,她婉拒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当时,老师眼里沉沉的失望,她至今想起,心里都会难受好久。如果按照老师的设想,她会一路读到博士毕业,然后在大学的讲台上授课。那亦是她曾经最渴望的人生规划。
  她从不否认,自己其实是个在职场有野心的女子。而李静,无异于她柳暗花明人生路上的伯乐。
  何浅浅思及此,站起身,对李静弯腰鞠躬:“李董,真的不知怎么谢您,如果不是您,也许我至今都还在寻找工作机会,是您,肯给我机会表现自己,现在,又是您,有意栽培我,给了我这个难得的名额深造……”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主要还是你争气啊。我来呢,主要就是告诉你这个事。我是没听一下你个人的意见,早一个月前就把你推荐上去了,估计现在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李静伸手拉何浅浅坐在自己身旁,拍了拍何浅浅的手背,轻笑道,“别再李董来李董去的叫,显得生分了,往后私下场合就喊我李姐吧,我呢,可是真心拿你当自己妹子看待的。”
  “好,李姐,我以茶代酒,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何浅浅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读书时遇到好的老师,工作后遇到好的领导。而她唯一所做,就是卯足了心性,争气再争气,人不负她,她定不负人。
  女人之间,只要有了感激、信任的情感铺垫,总是很容易热络起来。二人坐在廊下,听一听唱曲,看一看风景,聊一聊彼此。
  何浅浅说自己失败的婚姻,李静感同身受般的,咬牙切齿,直说那个闺蜜不是个东西,早晚会遭报应。
  李静谈自己的当兵生涯,白山、黑水,林海、雪原、狼嚎、文艺女兵的军歌声与迷彩绿舞姿、特种兵的特训实战与粗犷的敬礼声响彻云霄,那是属于他们那代人的青葱岁月。何浅浅听得既羡慕又向往。
  李静说到兴起处,掏出随身钱包,给何浅浅看卡夹里珍藏的黑白照,照片上的李静,二十岁的模样,穿军服戴军帽,端庄亦清秀。 
  何浅浅发自内心的赞道:“李姐,你穿军装真好看。”
  李静仔细摩挲着照片,笑道:“唉,一晃都二十年了,我是老喽,黄脸婆了。”
  卡夹里,还有一张年轻军人的一寸证件照,板寸头,剑眉深眸挺鼻梁,嘴唇紧抿,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何浅浅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始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李静似是察觉到何浅浅的目光留意在那张男人的一寸照片上,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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