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影视工作者来说也许算是一件大事,但在大多数平民老百姓看来,离他们的生活还是太远。
比起关注蓝月的股价和是否被收购,他们明显更关注影后姚贝儿和江教授之间的爱恨情仇。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阿青喝了不少,在他们隔壁的客卧休息,以他当时的状况来看,就算他知道昨天蓝月影视会出事,也绝对没办法亲自参与到打压计划中去。
也就是说,击垮了蓝月影视的,其实是米蓝一个人?
时间就掐在参加完她和江临的小型婚宴从别墅离开,到阿青得知消息之间……那短短两个小时里?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怪不得今天米蓝就来找她说,已经可以和姚贝儿抗衡了。
那是因为她昨晚亲手打垮了蓝月。
这样想着,段子矜不禁皱起了眉,手指滑动着屏幕,微博消息一条一条刷过,她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更加深了。
男人裹着黑色的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她抱着平板,正在认真地读着什么,表情看上去带着几分凝重,一点都不像她方才和他耍无赖,哄他开心的样子。
床头两侧的灯光把她的脸颊染得很漂亮,瓷白的皮肤里渗透着融融的暖意,若非那几分显而易见的凝重,一定能让人感受到绵软的妩媚来。
他踩着地上的毯子走到床边,靠坐在床上,手臂一展,把人带进了怀里,大掌越过她的肩头,拿走了她手里的平板电脑,扔在一边。
男人来得太突然,段子矜几乎被吓了一跳,床微微下陷时她被他整个圈在胸前,刚刚喷了须后水的下巴肆意搭在她的肩头,深沉干净,又独属于男人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牢牢包裹在其中。
他的浴袍穿得松垮,麦色的胸膛上还有些未干的水珠,手掌穿过她的头发,将她柔软的卷发捋顺搭在一侧的肩膀,便低下头去一下下啄着她肩上的皮肤。
半晌,他好像不餍足似的,又从肩膀吻到了后颈,最后转过她的头,从脖子一路吻上了唇。
他挑得都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格外有技巧又有耐心。
当段子矜的脸上酡红一片,眼神水水地看着他时,他却又停了下来,拾起了平板电脑,淡淡问了句:“不睡觉,在看什么?”
说着,男人的视线已然落在了屏幕上。
蓝月倒闭。
这四个字像是扭曲了一般,钻过男人的乌黑如泽的瞳眸,在脑海里无限放大。
片刻,段子矜听到男人仿佛深了几个程度的嗓音,“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情了?”
段子矜往他怀里蹭了蹭,脸蛋沾到了他皮肤上的水珠,温凉的水和他散发着男人热量的胸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比,“随便瞎看。”
男人平淡如常地“嗯”了一声,倒也没再问什么。
段子矜在他怀里蹭够了,不经意抬头时,突然撞上了他格外幽深的眼眸,眸间好像容纳着深邃的渊谷,低霭的雾气弥漫其中,让人捉摸不透他眼底究竟是种怎样的情绪。
他的目光就这么一瞬不眨地落在她的头顶,带着某种不易读懂的考量和沉思,在她看过来时才略有些缓慢的收了回去,好像已经这样看了她很长时间,猛地收回去,动作有些迟钝。
段子矜一下子就想起今天早晨那条微博,“姚贝儿点过赞的那条回忆录,是你让人删了吗?”
男人的俊脸在暗色光线中显得轮廓立体,却深不可测,“嗯,是我。”
“哦,我还想再看看呢。”女人的笑声很软糯。
“看什么?”
“看江教授你以前对她是如何如何的好。”
男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会不高兴?”
段子矜刚想说不会,可是对上男人洞若观火的眼神,只好怏怏改口:“多少会有一点吧,毕竟我是女人,没怀孕的时候都小心眼得要死,更何况现在怀孕了,我可是很无理取闹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完这句话时,男人的眸光好像陡然深了许多,嘴角却还是噙着寡淡的,她看不懂的笑意。
“是吗?”
段子矜点头,抬起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几下,“不过,只要你现在对我比当初对她还好,我就不和她计较那些过去的事了。”
男人松开她的下巴,改为握住她的手,“计较?”
他仔细咀嚼着她的话,顿了顿,“如果计较,你打算怎么计较?”
段子矜横了他一眼,“江临,你这是在暗示我,你对她比对我还好吗?”
男人唇畔的弧度收敛了些,懒懒地靠在床头,没开腔回答她的问题。
段子矜看到他这副什么都不解释也不配合的样子就不开心,瘪了瘪嘴,猛地扑上去咬了他的下巴一下,“怎么对付她,那可说不准,你看见新闻了吧?现在我闺蜜和我弟弟这么厉害,说不定我哪天一不高兴,一句话就把她轰出娱乐圈了呢。”
男人的眸色更深,仿佛蕴藏着浓稠的墨色。
他还是握着她的手指,捏在掌心把玩着,问出来的话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可是却让段子矜莫名觉得深沉而有重量,“我对你好不好,为什么要迁怒于别人?”
“因为孕妇不讲理。”段子矜认真地回答。
男人嘴角的弧度彻底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就被他的手掌托住了脑袋,深深地吻住了。
这次他吻得有些凶,不似刚才那么温柔缱绻,反倒像是有什么情绪亟待发洩,却又不得不隐忍地紧绷着。
攻城略地的感觉,让她不怎么舒服。
不过想到江先生心情不好,段子矜虚搁在他胸前的手也就停止了推拒的动作,由着他在她身上胡来。
事情好像有点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刚平息下去的情愫又从心里荡了出来,谁知在最后关头,他却粗喘着从她身上离开,强行终止了这场风月。
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段子矜咬着唇,眸光迷离地盯着他,藕臂缠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可以的……”
男人皱着眉,捉住她作乱的手,哑声道:“别胡闹,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段子矜鼓着腮帮,闷闷不乐地说:“你这时候才想起孩子,早干什么去了?”
撩人撩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男人盯着她的脸,大掌抚了上去,低笑着问:“想要了?”
段子矜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激烈的舌吻以后不做愛要怎么收场?握手示意吗?
男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压抑身体里的慾望花了他很大一部分精力,好半天才看出她神情里那点郁郁寡欢,脑子里有根弦蓦地绷紧了,眉峰一蹙,沉声确认,“真的没关系?”
还问,问你妹问!
以前没见你这么礼貌客气!
段子矜翻了个白眼,彻底不想理他了,索性爬回自己那半边床上,拉上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男人叹了口气,毫不费力地把她捞了回来,“我动作轻一点,你不舒服就喊停,嗯?”
祖宗。
段子矜还是闭着眼睛不看他,当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扳着她的脸,吻马上要落下来时,懒洋洋地说了句:“停。”
江临,“……”
她是在故意整他吗?
脑子里最后那根弦随着她傲娇又温软的嗓音崩断了,他的脸色黑了一大半,语气也变得阴郁沉冷,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段悠,我看你真是欠教训了!”
……
顾及她的身体,男人到底还是没敢太放肆,做完后怕她累得厉害,懒得去洗澡,却又不高兴地嘟囔说不洗澡不舒服。
他摸了摸她光泽亮丽的头发,在她沁了些许汗液却依然显得很素净白希的额头上吻了吻,“我去拿毛巾,给你擦。”
待他拿着湿热的毛巾从浴室出来时,女人已经窝在床的一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临走到她身边,眸光沉凝地盯着她的睡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才想起手里的毛巾,轻缓地拉开被子,为她擦起了身子。
——怎么对付她,那可说不准,你看见新闻了吧?现在我闺蜜和我弟弟这么厉害,说不定我哪天一不高兴,一句话就把她轰出娱乐圈了呢。
她轻描淡写的话音还萦绕在他耳畔,男人的手失控地加重了力道,睡梦中的女人一下子被惊醒,五官皱巴巴的,挤成了一团,埋怨道:“江临,你在干什么?”
男人心里蓦地一紧,忙撤了手,脸色微变,低磁的嗓音霎时间绷住,“弄疼你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女人还是娇娇懒懒的,褐眸里困顿蔓延,好像没完全清醒,抱怨了两句又睡了过去。
江临就着不怎么明亮的床头灯,看到了她腿上被他压出的红痕在慢慢消退,想是没什么大碍,摄住心头的恐惧这才随着那痕迹一起消退下去。
给她擦完身子,他自己又去浴室里简简单单地冲了冲,回来时,床上的女人呼吸已然均匀安详了。
他把她轻轻拥进怀里,关上了灯,在黑暗中盯着她熟睡的脸,良久,低下头吻了下她的脸颊,“好梦,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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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傅言收到了周亦程送来的信函。
准确的说,是来自江临的股份收购要约,要他手里蓝月影视的股权。
傅言坐在书桌后方,凤眸没什么情绪地睨着手里的收购意向书,“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亦程在江临身边跟的时间久了,早也学会了如何波澜不惊。
“三爷,就是您看到的这个意思。”
“他买蓝月的股权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也不好说。”周亦程不卑不亢道,“就算先生不收购,也会有其他影视公司过来兼并,您就当我们是和他们同样立场的收购者,只需要考虑这个价格合不合理就行了,一切按照正规程序走。”
傅言勾了下唇,笑得怎么看怎么凉薄,“合理?他还知道什么叫合理?”
这完全是照比蓝月几年前最鼎盛的时候每股所值的价格开出来的。
没破产之前都到不了当初那会的价值,更何况现在破产了。
他还知道什么叫合理?
傅言见周亦程不说话,那副岿然不动、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倒是和江临学了个十成十,心里更是无名火起,表面愈发面无表情了起来。
“怎么,他现在是砸钱来救济我,还是钱多的没处花,找地儿销金呢?”
“三爷,您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周亦程还是木着一张脸,“先生没那么多心思,您和傅家是什么样水深火热的关系,您心里最清楚,先生不过是为您着想罢了。”
傅言把手里的收购书扔回周亦程脚下,淡淡三个字从薄冷的唇间吐出来,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不需要。”
“三爷,我知道您生先生的气,可是蓝月倒闭,也不是先生想看到的结果。”
傅言皱着眉,清俊的眉眼间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疑惑,“你说什么呢?”
蓝月倒闭和大哥半点关系都没有,他生哪门子气?
周亦程弯腰捡起脚下的收购书,又重新送到书桌上,语调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如果这个价格不满意,您可以再和先生提,先生当您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发生这样的事,他心里过意不去。希望您看在他有心补偿的份上,不要怪罪太太。您要是还觉得不舒坦,先生说,他在柔道馆等您。”
…本章完结…
☆、第264章 我都已经嫁给你了,这些很重要吗?
书桌后方的男人面容清俊,看上去好似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里渗透的冷漠色调,带了不知名的凝思,随后化为些许嘲讽的笑。
“周亦程,你是在我大哥身边呆久了,说话也喜欢露一半藏一半了?”
周亦程微微蹙了眉,便听男人淡淡开口:“你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就在周亦程打算再进一步解释时,茂添忽然从外面敲门走了进来,在傅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男人原本寡淡的脸色陡然一变,从座椅上站起来便大步往外走去。
“我现在还有事,回去转告他,这件事不需要他插手。”
周亦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灌着寒流的嗓音从身边冷冷地坠了下来,他回过身,那疏云淡月般凉薄的男人已经只剩下背影了。
于是他只好如实将傅言的反应转达给了江临,并劝道:“先生,如果三爷不同意,这件事您想插手确实困难一些。再说,这点钱对傅三爷来讲,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即使赔进去,他也不会太在意。”
江临坐在真皮的办公椅上,俊容一片深沉,很难看出是喜是怒,右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桌面。
听完他的话,才波澜不兴地问道:“你是在劝我放手不管?”
周亦程不敢去看男人过于深邃睿智的眼眸,只垂着头,恳切道:“先生,我不是想要劝您放手不管,相反,我想求您看在贝儿小姐和您四年的情分上,帮帮她吧!三爷或许不在意这点损失,但是那笔钱对贝儿小姐来说,是她出道数年的积蓄……”
说着,身穿西装、弓着身子的周亦程忽然“噗通”一声在书桌前深深跪了下去。
男人淡若远山的眉峰倏然一皱,声音也冷了好几度,口吻染着严厉的肃穆,“亦程!”
周亦程执着地跪在书桌前,低头,动也不动,继续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我知道这些股份本来就不属于她,但是先生,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来没拥有过更痛苦。您一开始就不该给她这些,贝儿小姐对您付出的是感情,您回馈给她的是金钱,钱是买不来感情的。”
男人俊朗的眉宇间褶皱更深,语调淡然,却有力,“除了这些,我给不了她其他的。”
“她最想要的从来不是金钱和名利,而是您,金钱和名利只是她在得不到您的时候,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四年来,要是没有您,她根本走不到影后的高度,却也绝对不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若是现在您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玷污,那您四年前大可不必救她。我跟在您身边六年多,别无所求,只求您,再帮她一次。”
男人看着他,乌黑的眼瞳里墨色深沉,嗓音沉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先起来。”
“先生,您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男人眼里的阴影更加晦暗,“是谁教你用这种招数威胁我的?”
“我不敢。”
“三秒钟,你不站起来,我会改变主意。”
周亦程听懂了他的话,猛地抬头,手忙脚乱地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先生,您同意帮她了?”
男人用钢笔在桌子上点了两下,“有两件事,我要说在前头。”
“您说!”
“第一,在她愿意的情况下,我尽我所能帮她脱离现状;但如果跟在赵检察长身边是她的选择,我也不会强迫。”
周亦程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劝她。”
“第二,以我和贝儿曾经关系,我对她的事情横加干涉,很容易让我太太误会。”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倘若她不乐意了,我随时可能终止这一切,你要有心理准备。”
饶是周亦程早就想到这一层,可是听男人用寻常的语调说出来时,还是不免瞳孔一缩,“先生,您明知道这整件事都是太太在针对贝儿小姐,她怎么可能乐意您去帮贝儿小姐?”
男人翻开面前的文件夹,淡淡道:“她不会害人。”
说完,顿了顿,却又道:“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周亦程眼里露出了些空洞的笑意,话音却带了些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