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长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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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长风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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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辞特别顺溜地答了句:“死了。”
  简濒明显惊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我也没关心过,这事还第一次听说。但盛辞说的太随意了太无所谓了,再想起段乘风提起他的母亲时那种沉重,让我觉得盛辞性格言行都有些古怪。
  简濒反应过来,又继续和他聊天:“那你是哥哥带大的吗?那你就不该这么不懂事呀……”
  提起这事我就知道为什么了,插了句:“性格古怪的是他哥哥吧,你没见过,他打起盛辞的时候一点都余地都不留……”
  简濒轻轻“哦……”了声,说:“怪不得你忽然跟他道歉呢。”
  “不是,”盛辞忽然默默说了句,然后看向车外,很久以后才说了句,“我不怕他打我。是他不想要我了。他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想要我了,我才道歉的。”
  车里忽然沉默了,外面下起小雨,我默默把车顶关上,说:“先送你回学校吧。”
  盛辞下车的时候简濒把我车的备的伞递给他,温柔地说了句:“进了学校里买点吃的。”
  第二天早上我是五点整接到Fay电话的,我皮肤底子还好也很白,只涂了点润唇提气色就赶出了门,那时候路上还不堵让家务送我一路通畅,而我抓了一把衣服和鞋在车上选着穿搭的,从家赶到办公室一共只用了二十三分钟,离她说的半个小时早了七分钟,我舒口气。
  Fay看了我一眼,露出少有的微笑:“舒旖旎,今天你来,是给你说三件事。一,启正集团总裁舒首南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认为他的两个女儿应该适当熟悉集团业务,从作为启正的源头以及中心的DILER开始学习,从你上次交的三百张设计稿里,我们一致认为你秉承了Nymph白槿女士的设计风格,所以最终决定直接把你交给我来带。哦对了,上次你走掉的那个聚会就是为你入职举办的。”
  听到这我就更懵了,接了句:“不是、我不是知道所以……我接到通知太迟了……”
  “我知道,”她的声音温和笑容得体得让我觉得更加可怕,她继续说,“嗯,我故意的。现在说第二件事,就是我对你的要求。首先,我不允许你坐班,不能在公司逗留;其次,以后除了我,李总监或者其他人也可能会让你交一些设计,我希望你可以做到不露痕迹地展现瑕疵;最后,将来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许站在我这边。”
  我默默思考着她的话,虽然捉摸不透,但我知道我已经卷入了一场风波里,但我对即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就是说,我是一枚棋子,但是到现在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我这枚棋子的用处有多大。我看着Fay,这个我母亲带了二十年的徒弟,我想我还是偏向于信任的:“好的。”
  她点点头,喝了口桌上的咖啡,缓缓放下,接着说:“第三件事,八点十六分的时候,我希望你正好出现在段家。”
  “段家…”
  我的车在离段家不远处停了一个半小时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是八点十六分,索性早上的风很好空气很好,整个人神清气爽我也没什么脾气,等到十分的时候我去按了门铃,他家家务领着我进了大门,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要来做什么,只好问:“段先生在吗?”
  家务答:“段先生早上八点正好出门了。”
  我又问了句:“那段少爷呢?”
  “段少爷每天八点十分准时出门呢。”
  我心里一阵空白,人都不在那我来做什么?这时家务从大厅出去偏走一段,带我到后面花园里,结果那是一间精致的敞开欧式小洋房,应该是专门晒晒太阳,喝喝下午茶用的。而我的记忆里以前是没有这个房子的,应该就是个花园,因为段伯母喜欢,还建了一个极大的喷水池,中间有一个汉白玉的美人雕像,那个美人就是照着段伯母雕的。
  这时那个家务说:“我家夫人每天早上八点十五分在这里吃早饭,我已经通知再给舒小姐备一份儿了。”
  我这两天接受的新事物比较多让我真的有点不能消化了,我走进去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家居袍坐在白色沙发上。她看见我,“噢”一声:“舒……”
  我礼貌地微微弯了弯身子:“旖旎,舒旖旎……伯母好。”
  她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她对面,这时另一份早餐也上来了,一杯热牛奶,一小份沙拉以及一小块牛肉。我坐下,她打量着我,然后说:“你还是第一次来呢,你姐姐倒是常过来。吃吧,别客气,像家里一样。”
  我点点头:“嗯。”
  她喝了口牛奶,还是仔仔细细看着我:“我呢,自打你回国以后就没见过你。昨晚和你母亲在电话里聊起,没想到她今早就直接叫你过来了。”
  当时我脑子里迅速运转,看来我母亲不仅知道段伯父续弦的事而且她俩还挺熟,但我却对此事一点不知,而且我姐姐常来,表示她们关系也还不错,那我回国的事她必然知道,但我不仅来是她提出的,还空手就来了。我当时就不好了,但还是微笑着说了句:“我也没客气,直接来打搅伯母蹭顿早饭吃……”
  “没事没事,”她笑着,“我也没闺女,儿子呢,你知道的,早饭都是拿着就走,还是这么一块儿坐着慢慢吃好,你以后只管常来,我知道你小时候就是常来的。”
  今天认识得太仓促我实在摸不清对面的女人,这话怎么接都不好,毕竟我小时候常来看的是乔玉伯母啊。我只好含糊着:“嗯嗯……那我常来,牛奶真好喝,好像很新鲜呢。”
  “嗯,”她顺着我转了话题,“宁生在远郊收购了个奶牛场,自己喝鲜牛奶也放心。对了,你今天有事吗?”
  我想了想也不过是和简濒的约,不过可以推掉,主要是我不敢拒绝她啊,就说:“应该是没什么事儿的。”
  她笑着:“那就陪我练练瑜伽吧。”
  吃过早饭我被安排在一个露天瑜伽场等她,她素颜瑜伽服的样子其实挺朝气的,不像是一个只知道在家里呆着的豪门少奶奶,而且我来是经过Fay通知,有一点下达命令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们这次见面不是这么简单。但是Fay并没有说清是什么事,就像上次那个聚会,我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主角是我,她好像要把我卷进很多事,但却又故意让我输一样,不过她的背后是我母亲,所以我也没有多惧怕。
  她跟我练瑜伽的时候并不怎么和我聊天,只轻声提醒我注意感受,什么时候吸气呼气,我就跟着她做,两个小时以后她才练完,带着我去洗澡梳洗。
  她穿衣简单大方,并没有过多的配饰,左手手腕戴着一只细细的镶钻手表,很精致,但看着并不像全新,应该是常戴的。我很少见她们那些什么都不做的少奶奶戴表,而且,Fay让我过来时可以说了一个八点十六分,不是Fay平时对时间的苛刻,其实是说明这个女人的时间观念很强,如果说她日日如此,那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化好妆,眼影是淡淡的珍珠白,偏光泛金,她的眼小但脸偏瘦骨骼分明,鼻子小巧细长,整个人很有东方韵味,她的手指划过摆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的化妆台。看一个女人的性格一定要看她的化妆台,女人们一生买的最多最杂的就是护肤品和化妆品了,怎么放真的才最考验一个女人的性格和品味。而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桌上按功效分类,再按瓶子高矮颜色分类,连口红那个架子都按不同的粗细长短再分类。每个女人都有爱用的几样东西,一般来说都会放顺手的地方再将别的按喜好摆好,但是她的梳妆台完全看不出喜欢用的那几样,就是说,她宁愿麻烦也要苛刻,也说明了她极强的耐心和性子。
  是个厉害的女人啊,我心想着,她忽然叫我:“旖旎,来,给我挑支口红。”
  我看着她的超大水晶口红架,都是将色号对外摆的,挑就麻烦了,我不能一支一支拆开看看什么色,而且很多口红膏体或者唇釉本体和涂出来颜色都不一样,我不能在手上一支一支试吧?我默默看着,先排除限量款,谁知道她有没有收藏限量版的癖好,再排除一些小众的,挑一支正的红吧,偏一点我都不敢选,但哑光容易涂厚,这样的正红有攻击性,谁知道她喜不喜欢这风格呢,挑一支水润的单次上色稍浅,多涂几次能叠厚。经过一大波计算我终于给她递上了一支自己认为好的。
  其实这时候我可以说话,天花乱坠一夸,说不定不好也能说成好。但女人和女人的默契一支口红就能碰出合不合,我看着她,扬起四十五度微笑露六颗牙齿:“段伯母。”
  她接过,若有所思地笑着,把玩着看了看,再一笑,打开仔细涂上,厚涂,然后看了看镜子:“还是你们年轻姑娘会挑,嗯,以后叫我靳伯母。”她笑着站起来,“我和你段伯父,还没结婚呢。”
  她知道我在试她,倒是直接说出来了,坦诚大气,我乖乖点头:“靳伯母。”
  不过她已经住进段家,家务叫她夫人,她叫段乘风儿子,看来地位也挺稳的,就差一张证了,可这张证没拿到,她估计也做不好这个豪门少奶奶,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吧。
  离开段家我开着车去了SI□□N的中国区总公司,这次前台姑娘们看见我十分殷勤,虽然上次也接待得体,虽然人对人的态度虽然可以通过一些特定的礼仪表达,但是人接收到很大一部分都是靠感受的。
  我是乘他的私人电梯上楼的,直接带到了他的办公室。进去是一个单间,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整理资料,送我的前台姑娘说了句:“姜助理,这位是舒旖旎小姐。”
  应该是段乘风的私人助理,她抬头看到我立刻站起身鞠躬:“舒小姐来了,风少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舒小姐您直接进就好。”
  我还挺惊讶的,连这样都不用打招呼吗,她只轻轻敲了两下,就直接帮我推开门。
  进去的时候没见到人,我往里走,在里面靠落地窗那有一个防盗玻璃工作间。阳光很好,暖暖地照下来,他那样认真地看着他的指尖,那里流转的让人惊艳的光芒。
  他在切割钻石。
  我就站在他面前,觉得满满的温柔和暖意。这时候我再一次感受我的初心,我的童年,我最美好的记忆,全都落到了实处,他在这里,他回来了。站在我可以触及的地方,没有风尘仆仆,他这样干净得体,像我无数次梦里期盼的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看到我,正午的阳光下他的脸有些迷惘,然后渐渐笑了,起身走出透明工作室走到我身前。
  我不知道是他的眼是被时光洗去了小时候的霸道,还是因为现在太美好让我只看得到他眼底的温柔。他看着我:“旖旎。”
  我望着他,觉得被阳光刺得愣住了,没有反应没有回答,傻傻笑着。
  然后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笑得仔细又认真:“旖旎。”
  我终于反应过来:“嗯!嗯!”
  他笑容灿烂,伸手轻轻环住我:“你来了。”
  “嗯……”
  他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我都想你了。”
  “我、我……”
  他笑出声,放开我,无奈地看着我窘迫到有些发红的脸,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低头凑近我,手往下一只手指轻轻摸了摸我的脸:“素颜啊……”
  我出门本来只涂了润唇在他家吃饭时都吃没了,练了瑜伽以后洗过澡更是什么都没有,陪着靳伯母化了妆我自己想着算了就没用,靳伯母还笑我年轻大胆,后来不知怎么就忘记了直接来了这。我有些不知所措低了低头。
  他手伸到我背上,稍用力把我揽到他怀里,我刚好靠在他胸口。太近了,能听见他的心跳。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我,也不放手。阳光下,连防晒都没擦的我却是满满的安全感,我环住他,乘风哥哥啊,我的。
  我们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他没动没做别的,就那样抱着我,温柔地,没有用力气也没有松开,他呼吸又轻又稳,像是在思考一件很久远的事,我想我也看见了红豆树下的那对小小的男孩女孩,童言无忌,承诺着一个童话。
  很久以后,他把下巴轻放在我头上,柔声问:“去看么。”
  我脑子还在空白:“嗯?什么?”
  他又笑出声,更紧地搂了搂我:“你不是来看SI□□N珍藏的?”
  我一下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哦,嗯,走吧。”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好笑地跟在我身后:“我是坏人吗?”
  “啊,不是。”
  “那你紧张什么,嗯?”
  “没……我热。”
  “你……没谈过恋爱么?”
  “没、怎么……我有人喜欢的!”
  “旖旎……”
  “哎!又怎么了!”
  “不是走那边……”
  我定住,满满的不知所措。段乘风竟然在我身后乐得笑出声,然后伸手揽过我:“这边。”
  我赶紧扒开他,看了看周围,然后轻声说了句:“好好走。”
  他在一旁努力忍住笑,还不忘憋出一个正经的:“嗯。”
  

  ☆、只愿为你

  其实这个地方我来过,小的时候。只是现在这里用了更高科技的防护而已,经过一系列的扫描认证才进来,这里还同我记忆中的陈设一样,每一件珠宝都单独陈列在一个透明密封箱里,保持着所需的恒温和干燥洁净的空气,在众多灯光下,闪耀着独自璀璨的光芒。
  我默默看着,在众多陈列格里,和我记忆里一样,有一些是空箱,只是我小时候就是好奇但没注意,现在仔细数数,有六个。只是其中一个空格,不同别的虽是空的但依然打着光,这个空格周围的光灭了,暗暗的在那里,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段乘风走到我身边,轻声开着玩笑:“这件最讨舒小姐喜欢?”
  我没说话,还是那么看着,心情沉重。
  段乘风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我家珠宝的家谱,每一件都对段家有极大的意义,空着的就是家谱有名但珍藏于家族人手中没收归的。这个没光的……是流落在外没收归的。”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怎么不收归呢?”
  “嗯,”他拖了一下,还是答,“据说是我母亲弄丢了。”
  我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问他:“是枚什么样的戒指?你见过吗?”
  他顿了顿:“是我家世世代代单传儿媳的婚戒……我没见过,生我之前就丢了吧。刚好轮到我,就没了呢。”
  我转身看着他,轻声问:“你想要吗?”
  他眉头微微紧了点,郑重地看着我,眼眸闪了闪。
  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急了:“不是……我知道在哪,但是、但是……我也不确定……”
  他忽然一把抱住我,紧紧的,我能听见他稍急促的呼吸,他没说别的,却唤了声:“兔子。”
  我紧紧闭着眼咬着唇,就是这一声,我知道我穿越千山万水要走来只为这一个目的,这个我最黑暗的世界里出现过的光,我要好好站在他身边,就像他这样稳稳抱着我的安全感。
  我回家仔细研究了那几张照片,再问江微阑要了电子版,她发过来的几张依然不是很清晰,她说所有摄相机照相机里的都被强删了,当年就保住了手机里几张,已经是当时很好的手机拍的了。
  我只好给简濒打电话,她安安静静听我说完,只说了句:“嗯,你到N。L来。”
  我还挺茫然的不知道她怎么跑那去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开着车紧赶慢赶赶过去,结果他们几个其乐融融,简濒脸上有着只有对我才那样甜的笑容。所以她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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