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宇挥剑封拆,脚法左旋右转,全然不依照常规,奇奥之极,饶是如此,仍然被竺公锡迫得无法出手还击。
这一场激斗,只瞧得花、施二女和叶谭两人都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竺桓二人初时仅限于身法迅快诡怪,但十余招之后,双方剑上内力激涌,劲风呼啸,声势之猛恶,使人叹为观止。
他们尚是势均力敌之际,旁人就已十分的为桓宇耽忧,要知那竺公锡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数十年以来,在武林中根本就找不到能够抵挡他全力一击之士。桓宇眼下能够与他激斗许多招,已经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了,而久战之下,竺公锡功力深厚无比,博学多闻,自然是他渐占上风无疑。
果然不久,桓宇就慢慢的被迫采取守势,竺公锡挥洒自如的以一双大袖,一柄软剑和一双左掌,分从全身上下进攻,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但另一方面,群侠却占了上风,那些黑衣大汉虽是一度因谷塞,已成困兽,所以忘命奋攻,可是白藤真人和大宗上人这两位掌门人一旦出手,便死伤频频,不久工夫已剩下没有多少还能作战。
这些残余的黑衣大汉个们眼见实是无法抵敌,拚命也不管用,忽然呼啸连声,分头向四周山坡奔窜,群侠也不追赶。环视谷中,还有三处激斗,一是竺、桓二人,这是主力战,二是奕不怪力斗少林武当的三僧二道,由于没有黑衣大汉们的扰乱,案不怪已渐渐屈出下风,守多于攻。
第三处战场,是萨哥王子以一柄清扇,力斗龙虎在三老,那荆登龄伤后新愈,反而更见威勇,三人联手之下,萨哥王子的败阵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下白藤真人、大宗上人、霍陵等三人奔到竺、桓二人战圈四周,屏息观战,井步虚、岑澎、施独足、傅源等人,则在四下戒备,提防那些黑衣大汉们再窜出侵扰。
桓宇这刻虽是不能争得势均力敌的局面,但他功力奇强,而最妙的是他逆运真气之后的反常步法,恰恰能够对付竺公畅的反天逆地步。
要知大见武功之道,必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远胜后天,桓宇因逆运真气之故,所以能改进为退,化左为右,看来有违常理,但却是反常之中的先天功夫,纯出乎自然,不须勉强。
竺公锡的反天逆地步,却是苦练而成,虽然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到底与他的内功路数不同,并非是出于自然,所以是属于后天人为之功。
两人都用出这等身法,桓宇便在先天上占尽了便宜,竺公锡虽是一代高手,但当局者迷,一时还瞧不透其中奥妙,只觉得对方身法往往有出人意表之处,须得慢慢等候时机才能一举击毙了他。
于是他们的战局虽是强弱已分,但一时三刻之内恐怕还没有大的变化。
栾不怪力斗三增二道多时,业已黔驴技穷,所谓气不壮则力弱,他既是全无制敌致胜的机会,志气一馁,武功便减了几成。
反之,三僧二道的本门绝艺不但招发纯熟,而且渐渐能将少林的三有为大法和武当的两仪神剑联成一气,威力倍增。
他们布成一座坚强无比阵势,把奕不怪围困在其中,任凭栾不怪如何冲突,也出不了他们的战阵。
李不怪越发气沮心惊,到这等地步,他纵是极为凶悍不怕死之人,也不免胆寒心悸。
他突然发觉对方有好几次明明可以攻入来杀死自己,却不曾施展杀手,这一来不由得泛起一线希望,心想这二僧两道也许虔心守戒之士,不敢杀人作孽。
正在转念之时,雪净僧恰好开口,说道:“咱们客让这恶人多时,瞧来他还不知咱们的心意。”
戈氏兄弟中的戈步左应声道:“不错,咱们今日虽是有意放他生路,无奈他恶贯满盈,终须尸横就地,始能了知今生恶孽。”
李不怪心头一震,付道:“这就奇了,他们既不是不敢杀我,又为何说是放我一条生路?又为何要我自家设法?”
念头转动之际,但见这三借面色变得十分凝重,四下压力也越来越重。
鸾不怪想不出他们话中玄机反而激发了凶野之性,双眼血丝大增,其红如火。
他用尽全力冲突决荡,但这时那五人已联成一气,威强无比,实在无法冲得出去,他急怒交集之下,厉啸一声,扔掉手中双尖软剑,直向戈氏兄弟手中长剑碰去。
戈氏兄弟分向左右跃升,雪唤僧迅速电般从背后攻到,戒刀如雪,疾劈后脑。
鸾不怪身子一仰,竟用后脑向雪喷戒刀碰去,雪嗔僧底下飞起一脚,把他踹开七八步。
雪净、雪凝僧分左右夹攻而至,各各伸出左手,抓住奕不栾手臂,接着以刀柄撞在率不怪肋下要穴。
栾不怪但觉四肢一麻,全县气力尽失,不禁狂吼一声,口吐鲜血,雪净增缓缓道:“老施主若不先扔剑,我们也是欲罢不能,这道理只怕老施主不全省得。”
鸾不怪讶然忖道:“他们应当以击劈老夫为快,何以反而怕老夫不停手,以致送了性命。”
正在忖思之际,雪净憎又缓缓道:“老施主若是回心向善,同时为我们数人解答一个疑问,便可安然离开,乐尽天年,只不知者施主意下如何?”
这一来率不怪总算是得到答案,原来他们一个疑团要问自己解答,怪不得一直不想杀死自己。
他狂笑一声,道:“你们以为还能活着离开这座鹰越谷么?”
戈步左道;“那是以后之事,这刻何必谈及?”
栾不怪道:“这话甚是,你们要的一个疑问答案,老夫虽是认为你们知道与否都没有用,但也不妨答应这个交换条件。”
雪净增道;“很好,那就请者施主赐告以上一回咱们动手之时,老施主尚未力竭势穷,却忽然间停手不斗,这是什么缘故?”
栾不怪虽是凶悍狠恶,但却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刻毫不考虑应道:“那一次动手老夫自知终不能取胜,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略略停歇一下,又遭:“最主要的原因是人们合力炼就了两种种功,虽然足以惊世骇俗,然而你们还不晓得最大的威力所在,老夫若然再苦斗下去,很快就会被你们察觉其中奥妙,所以老夫宁死也不肯动手。”
雪净等人听了此言,回忆起那一日在香林寺为这奕不怪初次接战之时,由于少林武当二派对他们修炼绝艺之事保持极度机密,不但天下无人得知,连这两派也只有首脑之人才晓得。
因此少林的三有为大法和武当两似神剑,谁也不识,可是这栾不怪却能够指出雪净增是三有为大法中主宰,又以一招奇袭便试出戈氏兄弟果然炼成了一两仪神剑,这等眼力当世罕有比拟。
其后他出手猛攻数招,便欲逃走,只因四下高手如云,他才逃不了,但这时他便不肯出手再战,宁愿延颈就戳。
这个疑问在雪净三僧和戈氏兄弟心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来不怪此举必有极深的用意。今日一听他的话,果然内中大有文章。
雪疑僧老毛病又发作了,道:“者施主别是危言耸听,哄骗我们释放了你吧!”
栾不怪怒道:“好吧,幸亏老夫还未说出咱们做这趟交易便是。”
雪净忙道:“疑师弟不要多言,老施主也别见怪,我们洗耳恭听高论。”
栾不怪狠狠的登雪疑一眼,见他低下头不敢做声,这才满意的道:“其实这个奥妙你们已知道了一半,那就是你们这两种功合并联手施展之时,大有天下莫敌之感。可是若是真要天下无敌,还差了一个人。”
雪净安详地问道:“那一个人?”其实他心中大为着急,极怕他不肯说出,以致于不能天下无敌,但他所炼的功夫乃是三有为大法中的非色非心法,招数以非刚非柔,不偏不倚,手脚柔缓,看似平谈凡庸为主,其实威力却与敌人相应而增,乃是三有为大法中的主宰。
由于他的武功路子如此,连带使得他的为人也是十分沉静安详。
栾不怪正要开口,突然听到竺公锡一声大喝,响若迅雷,不由得转眼望去,但竺公锡神威凛然,剑光如虹,把桓宇围困在当中。
他突然醒悟,仰天大笑道:“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说出来。”
雪嗔增大怒喝道:“你想找死么?”举起斗大拳头,便要劈出。
雪净增举手拦住,柔和地道:“廖师弟若是一拳打死这厮,岂不是更无从问起?”
雪嗔怔了下,放下拳头,雪疑僧道:“我早说过这老家伙或者是危言耸听的。”
栾不怪怒声道:“放屁!”
戈步右道:“那么老施主为何不敢说出?”
雪净也道:“老施生既已答应了交换条件,岂能出尔反尔,忽然变卦?”
栾不怪道:“老夫自然大有道理。”
戈步左道:“这道理说出来听听谅也无妨。”
栾不怪道:“当然不妨事,要知老夫答应你们的条件之时,以为你们决计不能活着走出此谷,才肯说的,但是刚才忽然想到,倘若你们联合起来变成天下无敌,连竺师兄也无法赢得你们,那时你们岂不是可以活着出谷了?”
他得意的仰天大笑数声,接着又道:“故此老夫改变了主意,宁可死在你们手中,也不能让你们变成天下无敌,则老夫虽然遇害,还有竺师兄可以替我报仇雪恨,把你们通通杀死!”
雪净等人都不禁愣住,心想这栾不怪想得很有道理,换作自己,也断然不肯说的。
栾不怪厉声笑道:“老夫是决意不说的了,谅你们也不敢加害于我!”雪嗔僧气得七窃生烟,大喝一声,发拳出击去,蓬一声,把栾不怪劈出七八尺远。
戈氏兄弟赶过去一瞧,但见奕不怪口鼻流血,已然毙命,便告知三僧。
雪净还不怎样,雪疑却怨怪他道:“你一拳打死他,虽是泄了心中之忿,可是这个秘密却永远都探问不出来啦……”
雪嗔也自知不对,不敢作声,雪净明知他的武功路数影响他的性格,十分暴烈,动辄发火,所以也不怪他,只默然低头寻思。
雪疑僧眼见桓宇陷入危机,而诸者则袖手旁观,甚为不解。
他瞧了几眼,疑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几位前辈高人都不敢出手么?”
戈步左道:“大概是讲好不能插手帮忙的。”
雪疑僧跌足道:“他们好生糊涂,今日的局势已经到了最后存亡的关头,那里还能够讲究江湖过节规矩来行事呢?”
雪净缓缓道:“咱们可以不按规矩行事,但那几位老人家是何等身分地位之人,岂能不讲究。”
雪嚷道:“那么还有别人在观战呀!”
雪净徐徐道:“别的人根本无从插手,你瞧他们两人的内力何等强劲,除了几位老辈高人之外,谁能插入战圈助战?”
大宗上人、白藤真人、谭空谷、霍陵、叶重山等五老忽间聚拢在一起,迅快交谈了几句,大宗上人随即圈聚丹田之气,喝道:“竺兄暂且罢手片刻如何?”
竺公锡明明在数招之内便可取胜,可是他们这个提议却不得不加以考虑,因为若是不加理会而加急进击的话,说不定迫得他们一涌而上,植字有这五人助战,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他迅快衡量出双方力量,倘使自己以一敌六的话,最后掠过心上的一个念头是,桓宇眼下虽然尚未落败,然而他为了力争上游,不失先手,是以耗去内力之多,决非他本人及旁观者猜得出来的,一时三刻之内,万万不能恢复,因此,只要停战时间不拖延太久,老夫仍然掌握住三招两式就可以击毙了他的优势。
这个念头最是重要,竺公锡更不迟疑,迅速跃出战因之外,冷冷道:“什么事?”
桓宇喘一口大气,急急调息运动,但觉体内真力略有凝滞之象,四肢也微感酸软,他不知道自己已耗去内力过巨,还以为是早先曾与对方硬拚过数到,因此展得四肢酸软。
他心念之中,只有花玉眉最是关情,目下难得停歇片时,便不由得眼向她望去。只是花玉盾和施娜站在一起,他目光射到立刻暗暗招乎让他过去。
桓宇当即大步奔去。这边厢少林寺大宗上人已回答竺公锡道:“我们五人因见桓宇已呈不立之象,是以决定暂时让两位罢战,另有所除……”
竺公锡眉头一皱,道:“真正胡闹之至,老夫出手之前,早已跟桓宇约定,须得拚出生死才能罢手,他虽是呈现不支之象,你们也不该打岔。”
他是何等机智聪明之人,一听这大宗上人根本没有什么道理,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心敢情是他们认为双方既已分出强弱胜负,在这等要紧关头,大宗上人出声叫停,竺公锡定必不肯罢休,这么一来,他们五人便借口加入战局。
谁知竺公锡谋略出众,他头脑灵敏无比,霎时之间已考虑清楚,竟然罢手,大宗上人平生不打狂语,这刻那里编造得出假话?
竺公锡仰天长笑一声,道:“诸位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等着老夫杀死植字,再与诸位算帐!”
说到此处,那边厢传来花玉盾的一声尖叫,众人转眼望去,只见花天眉连连跺脚,形状似是十分忿怒。
她哪站在桓宇身旁,拉住他的臂膀,花玉眉愤然遭:“桓宇,我实在已忍无可忍,你今日须得给我一个明白,你说好了,要她还是要我?”
桓宇显出手足无措的样子,咱呐道:“这个……这个……咱们等今日之事过去之后,再说行不行产
花玉眉怒极而笑,声音甚是刺耳、道:“不行,有她没有我,有我无她,只要你一句话广
困住萨哥的龙虎庄三老都不禁分心瞧听,萨哥找到空隙,扇拿齐施,墓地跃出战因之外。
他似是要向花玉眉走去,竺公锡沉声道:“到这边来……”
萨哥王子赶紧奔到竺公锡身边,气喘不已,面包发白。
竺公锡伸出左掌按使他后背心的命门大上,推动内功力,一股热流传人萨哥王子体内,刹时间气喘平息,面上了恢复血色.
他一面运功勋徒弟复元,一面低声道:“你一过去,势必迫得桓宇夹脆回答。”
萨哥王子恍然大悟,此时人人都望住花玉眉和桓宇他们,而且全瞧出施娜浑身发抖,一望而知她深恐桓宇抛弃了她,所以紧张得颤抖不已。
桓宇但党左右为难,仰天长叹一声,道:“玉眉宁要迫我此时作答么?”
花五眉道:“不错!”声音甚是坚决。
桓宇沉声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坦白说出心中的话了……”
施娜抖得更厉害,花玉眉也有点沉不住气的样子。
叶重山乃是苗桂之性,老而弥辣,忍不住厉声道:“花玉眉你枉负智计之名,却在这等紧要关头胡作乱为,竟不怕天下之八嗤笑么?”
花玉眉瞪他一眼,冷冷道;“我正是免局势不比寻常,才要趁机会寻个了断。不然的话,待会分出胜败生死之际,我便无法抉择应走之路了。”
众人这才明白她为何在这等急迫危险的时候,突然来上这本一手。
桓宇又长叹一声,道,“好吧,反正此事迟早总得解决……”他的话声略停,谷中竟不闻丝毫声响。
这实在是甚可奇怪的景象,当今天武林高手云集会战之时,居然人人都十分关心这一件男女情爱的事。
只听桓宇道:“我心坎之中,实是以你为主。”
施娜猛的一震,不由得松了手,桓宇怜惜地转眼瞧着她,道:“但咱们的关系不比寻常,在下决计不能做出始乱关弃之行,你放心好了。”
花玉眉唉声道:“那么你到底要那一个,我定要听见你亲口说出。”
桓宇不禁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