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苹果看着灵犀:“那你以后不能咬我脸,也不能摸,要不我就回家,那样打雷的时候就没人陪着你。这么大个人了,怕打雷,羞也不羞。”
灵犀瞪着方仲秋,方仲秋忙笑道:“灵犀,这是我的妹子,玉容。”
妹子?灵犀看着他,方仲秋摸摸玉容的脸:“我该去店里了,先走了,玉容就交给灵犀了。”
灵犀来了兴趣,也不进门,拉着玉容的手笑道:“玉容几岁了?”
玉容脆生生道:“六岁。”
灵犀惊讶道:“六岁?方大娘生的?那可是老年得子。”
玉容摆摆手:“你不懂,我是庶出的,我娘是我爹的妾室。”
纳妾?灵犀想着那个病歪歪的方老爹,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是病好了,何必再纳妾?方大娘那么刁悍的人,怎么也能愿意?
玉容扯扯她衣角:“说好的糖莲子呢?”
灵犀牵着她手回了屋中,拿出一小碟子刚做好的给她,小家伙吃得两个腮帮都是。将碟子舔个精光犹不满足,灵犀端过一杯清水让她漱口,笑说道:“再吃,该倒牙了,我们去院子里玩耍一会儿?”
石榴树下挖了土,淋水和泥,二人边搭房子变聊天,玉容说道:“我们家的事我都知道,他们以为我不懂,从不避着我,大人真蠢。”
灵犀漫不经心随口道:“都什么事啊?”
玉容捏着房檐说:“二哥啊,这些年在西域赚了不少银子,治好了我爹的病,剩下的银子二哥打算回来买家店铺,大娘不听话,盖了瓦房,又觉得不够体面,买了我娘,后来生了我,还用了两个仆人,二哥回来后十分生气,赶走了仆人,本来也想将我娘送回娘家,我大哭了一场,他才作罢。他说大娘坏了他的大事。还有大嫂,天天在家作威作福,我以为她娘家多大的官呢,二哥悄悄告诉我,不过是个小吏,就算是公主也没她那么大谱,唉,二哥说了,我们家就跟一锅粥似的,热腾腾的,乱糟糟的,喝吧,烫嘴,不喝吧,肚子饿。”
灵犀笑得不行,捏一把玉容的脸蛋:“小人儿还真是,操这么多的心。你二哥怎么什么话都跟你说?”
玉容将房檐盖在灵犀搭好的墙壁上,鼓着小嘴道:“大哥木讷,三哥没正经,我爹老迈,大嫂爱摆谱,大娘爱虚荣,我娘每日小心翼翼看人脸色,不跟我说,又跟谁说去?不过,二哥是真对我好,我对二哥也很好啊,昨夜里二哥回家,我悄悄告诉他,大娘准备给他订亲,二哥就发火了,二哥发火很吓人,他说亲事要自己来订,不用家里人操心。”
自己来订?灵犀吓一跳,这个人,真是大胆得很,果真如哥哥所说,打小离经叛道。
玉容又鼓着小嘴道:“那个卓芸惨了,她最喜欢我二哥了,瞧见我二哥就两眼发亮,就跟我看见好吃的一样。”
玉容吞了口口水,伸出两根手指头甜蜜蜜说道:“灵犀姐姐,再给两颗糖莲子好不好?就两颗。”
作者有话要说: GN们,给我码字的动力吧。。。
☆、卓芸
作者有话要说: 惊悚,这章发出去竟然剩了一半,幸亏进来看一眼,看过的亲们,抱歉,补上了,再看一遍吧。。。
玉容来了后,灵犀每日里给她做好吃的,闲了与她玩耍,牵着她小手带她四处闲逛,夜里打雷也不觉得怕,虽然小家伙睡得死沉,只要躺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心。
有时候也很苦恼,小家伙缠人功夫上来,胖墩墩往她腿上一坐,死命搂着脖子亲着她脸,纠缠半个时辰也不罢休,灵犀越是不耐,她就越是乐不可支。
灵犀每次跟方仲秋诉苦,方仲秋就笑:“那让玉容回去吧,估计她娘也想了。”
灵犀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行,小人儿离不开我。”
玉容就在一旁撇嘴:“明明是你离不开我。”
玉容的娘叫做翠花,自然想念女儿,隔三差五过来看看,为人怯懦卑微,总是低眉顺眼得笑着,方仲秋对她十分得客气。
她头一次过来,走了以后,灵犀对方仲秋说道:“瞧瞧这可怜样,可见在你们家多受欺负。”
方仲秋不想多说:“确实可怜,二十两银子,跟卖了一般,瞧在玉容的份上,算了,不提她了,跟玉容不要说,她精着呢。”
灵犀叹一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桂花树下头一簇青草冒头的时候,灵犀想着,哥哥和肖赞过几日就要大考了,再过些日子,等到草长这么高的时候,灵犀弯腰比划着,他们就该回来了。
正比划的时候,有个清脆的声音笑问道:“请问小娘子,一品斋的伙计赁的住处是哪家?可是这所院子?”
灵犀站直身子,眼前站着一位笑眉笑眼的姑娘,绿色短襦搭白色罗裙,一副干净爽利的可亲模样,灵犀笑着指了指:“是那边。”
院门里跑出个小人儿来嚷道:“错了错了,二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东边,你指的是西边。”
灵犀手臂缩了回来,蹙眉看着玉容:“小苹果,你肯定吗?”
玉容道:“十二分得肯定。”
问路的姑娘看了又看,笑说道:“果真是玉容啊,比上次见的时候胖了许多,开头都没敢认。”
玉容也看着她,甜甜笑道“原来是芸姐姐,芸姐姐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位姑娘笑道:“我来看看二哥啊,玉容是不是缠着二哥跟来的?”
玉容噘嘴道:“才不是,是二哥逼着我来的,二哥说这位灵犀姐姐又怕打雷又怕黑,又孤单又可怜的,逼着我来陪着她。”
灵犀好笑不已,招呼那位姑娘道:“原来是玉容和仲秋认识的人,他们院子里这会儿没人,去我们家坐会儿,喝口茶可好?”
那位姑娘嘴里答应着,却不挪脚步,两眼直盯着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触到灵犀的目光,笑说道:“这位小娘子就是灵犀吧?桐城叶家的,听仲秋提起过。”
灵犀笑道:“啊?小娘子竟知道我吗?如此,更得进去坐坐。”
那位姑娘方说声好,挪开脚步,边走边说道:“我叫卓芸,我们家和仲秋家是很远的表亲,我们……我们就快要订亲了。”
灵犀看她明朗的面容上突然带了羞意,不由就想起肖赞来,手隔着衣衫贴在胸口,轻握住那块玉佩,微微笑道:“订亲是喜事,提前给小娘子道贺了。”
卓芸看着灵犀,嘴角一翘:“如此,多谢灵犀了,灵犀叫我卓芸就行。”
灵犀笑问:“卓芸打哪儿来?”
卓芸挺了挺胸脯:“我们家在平安州,我爹是平安州的驿官。”
灵犀来了兴趣:“州里?我都没去过,听说很繁华,听说城边上有一条大运河,河边十分热闹,好几次了,想求着哥哥带我去,看他忙着读书,也不好提起。卓芸,大运河行舟,是不是很有趣?”
卓芸笑道:“那是自然,我经常跟着哥哥们去,尤其是端午节赛龙舟,连着热闹好几天。”
灵犀心向往之,为卓芸斟了茶,和她仔细聊着。卓芸有备而来,盏茶功夫就套出灵犀的话,知道她与肖赞情投意合,只是亲事上有些波折,卓芸就与灵犀亲近了几分,红着脸说道:“其实我与二哥也是,本来表姑早就答应了的,只等二哥回来,好不容易等他回来,又不提了。我这次是特意来看他的。”
灵犀想起玉容说的话,转头看一眼玉容,小家伙正在窗下埋头专注玩耍,灵犀笑笑问道:“卓芸家是官宦,仲秋是商贾,卓芸不觉得……”
卓芸拈一颗糖莲子斯文嚼着点头道:“真好吃……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商贾,我最钦佩二哥,为了全家能吃饱穿暖,少时独自去了西域,离家八年未归。有一次,父亲讲了他的事,以警示哥哥们,说了为了眼前名利,放弃了读书人的大好前程,说他是自甘堕落。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这样的男子,我是非嫁不可。其实那时候,我们两家来往甚少,是我央求着母亲常来常往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又是最小的,我上头有四个哥哥,谁都不会惹我。”
灵犀对卓芸也多了几分亲近,与她叽叽喳喳说了许多,都没察觉糖莲子都被玉容连碟子端了去。
二人聊得兴头满满时,方仲秋来了,灵犀没听到叩门,玉容跑去拉开门闩,方仲秋进来看到卓芸,坐都不坐说道:“芸表妹,都这时候了,该回家去了。”
卓芸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脸一直红到了耳根,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灵犀在旁笑道:“从桐城到平安州,就算这会儿动身,到家也该半夜了,仲秋……”
方仲秋不理她,只看着卓芸:“我送你回去,沿路正好说个清楚。”
卓芸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方仲秋不为所动,灵犀看不下去了,护着卓芸道:“别理他,今夜住我们家就是。仲秋,卓芸是我的客人,你休管。”
方仲秋有些无奈:“灵犀,你不知就里。”
灵犀捏了捏拳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这是欺负人,一点不体谅小女子的真心。”
方仲秋转身就走,卓芸死命忍住了眼泪,柔声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二哥洗脏衣服来的,二哥离家在外,身旁没人照应。”
方仲秋硬梆梆说道:“我自己能照应自己,不劳卓芸表妹费心。卓芸若是不嫌,就当着灵犀和玉容,我们把话说清楚。”
卓芸忙说道:“我知道二哥的意思,什么都不用说,明日一早,我就走。”
方仲秋还要说什么,灵犀推他一把:“忙了一日了,可累吗?回去歇息会儿吧。”
方仲秋瞧她一眼转身走了,灵犀劝慰卓芸几句,卓芸吸着鼻子笑道:“能看到他就行了,我知道他对我缺少情意,我觉着,只要跟他多见几次,多说说话,他迟早会对我有情,明日一早我就回去,过些日子,我还会来的。谁让我喜欢他呢?”
灵犀爽快道:“就是,卓芸想来就来,来了住我家里,看他又能怎样,还热闹呢。”
夜里二人带着玉容睡下,夜半时玉容突然哭醒,捂着腮帮一个劲儿嚷牙疼,灵犀点了灯看玉容腮帮子肿了老高,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给她端来凉水让她含着,哭着骂她:“你个小苹果不听话,是不是白日里偷吃了糖莲子,吃了多少?”
玉容哼唧着伸出一根手指头,灵犀问道:“一把?”
卓芸倒是冷静,在旁说道:“吃了一碟子。”
灵犀呀了一声,跳下炕去披了外衣道:“吃那么多,得请郎中才是,正换着牙呢,再疼掉了,小苹果你给我听着,以后再不做糖莲子了。”
卓芸过来道:“大半夜的,灵犀一介女子,何不请二哥去?”
灵犀提着马灯道:“是啊,一慌张倒把他给忘了。”
说着话冲到院子西边,大声喊道:“方仲秋,方仲秋,快给我过来。”
卓芸与她同时冲出屋子,奔到东边喊道:“二哥,不好了,玉容牙疼得厉害,快过来看看吧。”
听到那边应了一声,卓芸跑去开了院门,未几,方仲秋披着外袍冲了过来,径直跑进屋中大声道:“玉容怎么样了?”
再一看玉容的腮帮,嘶了一声将玉容抱在怀中道:“玉容不怕啊,二哥有办法。灵犀,家里可有细辛散吗?”
灵犀忙说有,去木匣里找了来,方仲秋让她拿温水化开,一勺一勺哄着玉容喝下,拍着她道:“乖,过会儿就不疼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带你看郎中去。”
玉容疼痛过去,在他拍哄下渐渐睡了过去,方仲秋将她放下,对灵犀和卓芸道:“辛苦你们照看,我回去稍躺会儿就该去店里了。”
灵犀追了出来:“仲秋,是我没看好玉容,她吃了一碟糖莲子。”
方仲秋摆摆手:“小孩子总是贪嘴,她吃过一次亏,以后就记住了,靠着大人看,哪能看得住?回去吧。”
灵犀执意道:“是我不好,以后不做了。”
方仲秋回头笑道:“玉容爱吃,少做些就是。”
灵犀回去时,卓芸正在灯下发愣,灵犀大大打个哈欠,躺下来说声睡吧,卓芸却不依,扯扯她衣袖道:“灵犀陪我说说话。”
灵犀强忍了睡意,听卓芸说道:“二哥刚刚抱着玉容,那份小心在意,还一口一口喂她喝药,他能那样对待我一次,我死也值了。”
灵犀又打个哈欠:“只看玉容了,没顾上看他,我倒是好奇,他怎么还通些医药?”
卓芸捂着胸口道:“多年只身在外无人照应,不通些医药,有个灾病可怎生是好。想起来我就心疼。”
灵犀看她捧心蹙眉的,笑得不行,招呼她道:“睡吧睡吧,都困死了。”
☆、惊闻
第二日一早,方仲秋没来,只把两桶水放在了院门外,玉容肿着腮帮朝卓芸做鬼脸。
卓芸怏怏用过早饭,起身要走。灵犀挽留,她摇头道:“答应他今早走的,若还赖着,他更不喜我了。”
灵犀送她出了院门,笑说道:“卓芸可以去一品斋逛逛,仲秋在那里做伙计。”
卓芸兴奋得两眼放光,随即又黯淡下去:“算了,我扰了他的活计,他更该烦我了。”
灵犀唉一声,心里想着待方仲秋回来,得跟他说说,卓芸多好啊。
玉容因腮帮肿着,说话还有些不清楚,唧唧咕咕说道:“唉,何必呢?二哥这个人,是软硬不吃的,他如果不愿意,怎么使劲都没用,连大娘都怕他。”
灵犀摸摸她头:“卓芸挺好的啊,你二哥连她都不喜欢,也不知道喜欢怎样的女子?”
玉容朝她翻个白眼:“没见你觉得谁不好过,她能配上我二哥吗?”
灵犀笑道:“小苹果,你倒说说,怎样的女子才能配上你二哥?”
玉容又翻个白眼:“我也说不好,我二哥喜欢的,就该是能配上他的吧。”
灵犀笑得不行,牵着她手去看桂花树下的绿草,似乎又高了些,灵犀拿水瓢舀了水,浇了两瓢,玉容撇嘴道:“从没见过浇草的,时日到了就回来了,时日不到,草就算长到树顶那么高,也没用啊。”
灵犀被说中心思,脸蓦地红了。
自从肖赞走后,肖大娘隔三差五来看灵犀,总拿些自家做的好吃的,饭团啊年糕啊烙饼啊,灵犀总要问肖大娘肖赞有没有信来,肖大娘总是摇头骸白叩氖焙颍撬祷嵝葱爬矗傻搅松暇松夭皇斓模值枚潦椋哪艿每障校迷谌路虐瘢脑戮透糜行牛宋缃谠趺匆材芑乩戳恕!
绿草长到一掌高的时候,时令进入四月,矮墙边的蔷薇绽出花苞,肖家接到了喜报,肖赞科考高中,赐了进士出身,光耀门楣。
灵犀得信后,不知该喜还是悲,肖赞的喜报已至,哥哥呢?定是没中。他那样要强的性子,可能受得住?
方仲秋得知后半晌不语,只回家一趟,把刚回家几日的玉容又接了过来,对灵犀说道:“科考的时候,各路各州都有会馆,肖赞和青山兄定住在一起,相互可以照应。”
灵犀略略放心,方仲秋暗地里尽己所能,四处托人打听叶青山的消息。
五月初一那日,肖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两个随从和一个媒婆,说是要和肖家结亲,女方父亲是朝中高官,从三品的护军,肖老爹一听儿子要做三品官的女婿,笑得合不拢嘴,忙忙让肖大娘拿出肖赞的生辰八字。
肖大娘不肯,低低说道:“赞儿心中属意的人是灵犀,定不愿意的,不是被这些大官逼得吧?”
肖老爹磕着眼袋锅子骂道:“一介夫人,头发长见识短,再从中捣乱,就滚出去。”
肖大娘因喜欢灵犀,为灵犀抱不平,一反以往的顺从,摔门走了。
肖老爹愣了愣,对管家笑道:“老婆子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