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中,方仲秋在院门外卸车,灵犀进了院中,径直奔了陈守贞的屋门。
敲开门进去瞧着陈守贞道:“大嫂,那支金钗还了我吧,我后悔了。”
陈守贞手扶在发上,紧紧护住了金钗。
……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扯头发啥的?
☆、偷闲
灵犀一路都在琢磨此事,她知道陈守贞定不愿意还,打定主意一对琉璃钗就送她了,只要回金钗就是。
她看陈守贞护得紧,笑说道:“两支琉璃钗就送大嫂了,金钗还我就是,琉璃钗可比金钗贵重多了。”
陈守贞摇摇头:“那有送给人家东西又要回的道理,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灵犀笑着:“大嫂也知道,我那几日心中气愤,是以……”
陈守贞将金钗拔下来紧紧攥在手中:“不管什么缘由,送了就是送了。”
灵犀脸上又堆了些笑容,想着好好哄哄陈守贞,就听到外面玉容喊道,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了……灵犀知道方仲秋已经卸了马车回了院中,心中有些发急,跑到陈守贞跟前央求道:“好大嫂,你就还了我吧,以后再有好的首饰,我再送你就是。”
陈守贞依然摇头,方仲秋在院中唤了一声灵犀。
灵犀心中更急,就弯腰去扒陈守贞的手,陈守贞往后一躲,手中金钗划在灵犀脖子上,灵犀感觉刺痛,啊了一声。陈守贞见了血也怕,就喊道:“来人啊,灵犀打人了……”
冬生听见动静忙进了屋子,一看灵犀手捂着脖子,指缝里渗出血来,慌忙隔着窗户喊道:“仲秋快来,灵犀受伤了。”
方仲秋闻听跑了进来,就唬了一跳,过去抱起灵犀就往外跑,灵犀在他怀中大力挣扎着:“放下我,大嫂今日不还我金钗,我就不走,就呆在她这屋里,何时还我了,我才走。”
方仲秋箍紧她跑回屋中,放她下来,仔细查看她的脖子,所幸只是伤了皮肉,可开口较深,流了不少血,灵犀肤色白皙,看上去怵目惊心。
方仲秋为她清理了伤口,上了金疮药,待血止住了,深吸一口气说道:“灵犀也太鲁莽了些。”
灵犀笑道:“不管怎么说,金钗我也要回来了。”
方仲秋大声了些:“不过是支金钗,若是再划得深些,就没命了。”
灵犀嗔道:“哪有那么严重,没事。”
刚刚方仲秋看见她指缝渗出的血,心都快跳出来了,此时想起来,犹是后怕,瞧着她没事人一般,就有些愠怒,轻斥道:“既舍不得,当初就不要送人,既送了人,哪又再去要回来的?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不要总是冲动?”
他对着灵犀,大多微笑着软语轻声,就算他不高兴,顶多沉默不语,从来没有斥责过灵犀,灵犀就觉有些不悦,强硬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方仲秋声音更大了些:“不用我管?我倒想省心,可在你身上,操不完的心。”
灵犀瞧他急赤白脸的样子,也火了,嚷嚷道:“你嫌我烦了?嫌我让你操心了?那你又何必管我?想当初,你回你的西域去,留我在桐城,是死是活,与你有何相干……”
方仲秋也在气头上:“你既知道,就照顾好自己,就当为了我……”
这时冬生在外敲敲门喊道:“仲秋,出来一下。”
方仲秋打开门,冬生将那支金钗和一对琉璃钗递给方仲秋,又隔着门说道:“灵犀,你大嫂一直哄我说是借来戴的,你可收好了啊。”
灵犀忙过来笑道:“大哥,都是我的不对,金钗我拿回来,琉璃钗就送给大嫂了。”
冬生坚持不要,背着手走了。
灵犀说声去做饭,方仲秋想要拦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晚饭时,陈守贞和冬生都没有过来,方仲秋瞧一眼灵犀,似有责怪之意,灵犀低了头,假装没有看见,心中十分委屈。
晚饭后灵犀回到屋中,不见方仲秋。拿起桌上锦盒装了那对琉璃钗,到陈守贞屋中而来。
未到门口,就听到方仲秋说话:“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大嫂拿着,可以买一对金钗,灵犀的那支,她都戴旧了,再委屈了大嫂。”
陈守贞犹豫一下,灵犀忙上前几步,将手中锦盒塞到陈守贞手里,笑说道:“这对琉璃钗也给大嫂,我从未戴过,也是新的。下午的事,是我欠考虑,我只是想着,那金钗是仲秋给我的订亲信物,我怎么也得要回来。”
陈守贞接了过去,将银子塞进了袖筒。
方仲秋笑道:“大哥在春生屋里,大嫂就去请大哥回来吧?”
陈守贞有些忸怩:“才不去请他,仲秋去说一声就是。”
方仲秋答应着转身走了,灵犀又跟陈守贞客套几句,才回到屋中。
夜里睡下了,方仲秋才回来,以为灵犀睡着了,洗漱过轻手轻脚上了床,背对着灵犀躺下了。
不期然身后有人挨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他,温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后背,手搂在他腰间,在他耳边呢喃说道:“仲秋,就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方仲秋靠着那软玉温香,身子僵硬着。
灵犀以为他还在生气,手搂得更紧了些,絮絮说道:“我没心没肺的,小时候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好,我都习惯了,总不以为意。你一饿着我,我就生气了,气你那样狠心,今日才知道你是不忍心,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你送的钗,给了别人,以后再不会了……”
方仲秋一翻身,将她抱在怀中,叹气道:“傻丫头,我怎会生你的气,我是看你受伤着急。”
灵犀往他怀中钻了钻:“不生气就好。”
方仲秋笑道:“灵犀再唤我一声……”
“唤什么?”
“我唤灵犀娘子,灵犀该唤我什么?”
“官人。”
“再唤一声。”
“官人。”
“灵犀亲我一口。”
“不。”
“就一口。”
叭得一声,响亮而清脆。
方仲秋的心化了,唇捉住她的双唇,侵袭纠缠,灵犀青涩躲避更激起他的进攻,被他带着渐渐得笨拙回应。
他今夜刻意温存,一点点引领着灵犀,在迷离中,竟忘了让他灭灯,与他坠落情天欲海,忘了今夕何夕……
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外天光已是大亮。灵犀慌忙起身,方仲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圈在怀中懒懒道:“再陪我睡会儿。”
灵犀不依,方仲秋亲亲她:“昨日已嘱咐了桂莲,再说,都知道你受伤了,我跟他们说,你伤得不轻,需要将养几日,好不容易我今日在家,就陪着我……”
灵犀随他躺了下来,窝在他怀中,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身子里的酥麻将她扰醒,睁开眼,方仲秋正含笑看着她,两手在她身上揉捏游移。
她正觉羞窘,冷不防被举了起来,跨坐上去,又被托着,随他换个方向,阳光透过窗棂,正照在她身上,方仲秋看着她,舔了舔唇角,双眸变得幽深。
灵犀刚说声不行,随即啊了一声,忙趴伏在他身上,紧闭了双眼,任由着他施为。
情酣耳热之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灵犀,灵犀呢?我来了。”
灵犀忙道:“是卓芸,卓芸来了。”
方仲秋紧摁住她,闷声加快了动作,直到尽兴才放开灵犀。灵犀跳下床穿好衣衫,一边洗漱一边埋怨道:“大白日的,又有客人来访,怎么就不知收敛。”
方仲秋嘴角噙着笑意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灵犀红了脸:“都是什么浑话。”
方仲秋这才起身穿衣,灵犀目光触到他修长结实的身体,脸更加红了,忙忙低下头去,不一会儿又抬头偷看,一看方仲秋已穿好衣衫,心里就觉遗憾,不自禁抱怨道:“穿这么快……”
方仲秋笑道:“说什么?”
灵犀已逃一般出了屋门,卓芸正在院子里逗着玉容,瞧见她出来笑道:“我顺路,来看看你们好些没有,也不用问,这都宠上天了,被仲秋惯着睡到午后,也太过了些。”
灵犀涨红着脸,指指脖子道:“昨日划伤了,今日就偷懒了些。”
卓芸搬着她脖子仔细瞅了瞅问道:“怎么回事?”
灵犀笑道:“我向来马虎,一不小心就……”
这时方仲秋也出了屋门,笑嘻嘻跟卓芸打招呼,卓芸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怎么比成亲那日还要得意似的。”
方仲秋就笑:“怎么不见马大哥?”
卓芸蹙了眉头:“仲秋说说,怎么才能甩掉他?以为过年总得回,谁知还是赖着不走,如何是好?”
有人自院门外进来,指指卓芸道:“这些日子为陪着你,耗费多少心力,耽搁了许多大事,就是石头也被捂热了,也罢,既然你如此无情,我回马家庄和我娘亲过年去,你我,就此别过。”
马丰说着话,跟方仲秋和灵犀拱拱手,转身大踏步走了。
卓芸呆愣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待回过神拔脚追出去时,只看到马蹄扬起的尘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奉上,
有些情节不能写痛快,别扭,自己看了,都觉得不流畅,亲们凑合着看,或者自行想象。。。
☆、夜市
卓芸朝着村口望了一会儿,道路上尘烟落净,不见有人返回,回头冲方仲秋和灵犀笑道:“这下好了,走了,我总算清净了。”
灵犀拉住她手:“既然不中意马丰,我哥哥卓芸见过的,怎么样?若你做我的嫂子,我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卓芸摆摆手:“你何时也开始保媒拉纤了?真是的,我们说些别的。”
二人叙一会儿闲话,卓芸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灵犀起身相送,来到院门外卓芸呆愣了一会儿,叹口气说道:“跟着他来的,他不管我了,该如何回去?”
灵犀笑道:“不如住下吧。”
卓芸急道:“说什么呢,今日除夕,明日就过年了。”
灵犀也有些急,隔着院门喊,仲秋,仲秋,方仲秋闻声出来笑道:“马车都备好了,走吧。”
灵犀两眼扑闪着:“仲秋,去送卓芸?”
方仲秋点点头,灵犀迟疑道:“要不,让春生去吧。”
方仲秋笑道:“就他,害着相思病,蔫头耷脑的,能找着回来的路吗?”
灵犀又道:“要不?”
卓芸在旁道:“行了行了,我会吃了他不成?我自己回去。到桐城雇辆马车既是。”
灵犀喜道:“好啊好啊,到了桐城,让我二哥送你。”
卓芸瞪着她就要发作,方仲秋在旁道:“灵犀也与我同去,你不没去过平安州吗?顺道逛逛去,我们晚些回来,赶上年夜饭就是。”
灵犀欣喜万分,高兴一会儿就噘了嘴,方仲秋笑道:“已经跟娘亲说过了,走吧,上路。”
灵犀和卓芸坐在马车中,一路叽叽呱呱,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卓芸压低声音道:“你如今对仲秋可够上心的。”
灵犀笑道:“那是自然,他是我的夫君,我能不上心吗?”
卓芸道:“就因这个?”
灵犀点头:“就因这个,还能有别的什么?”
卓芸贼兮兮笑道:“听富贵说,那个魏怡君找你来了?”
灵犀惊讶道:“昨日的事,你今日就知道了?你见着我二哥了?”
卓芸点点头:“富贵今日一早去拿工钱,正好碰上我了,就提了一句,我压抑不住好奇,才来了你家,要不,你以为我无事会登三宝殿?”
灵犀拧她一下:“我看你是闲的。”
卓芸笑道:“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灵犀叹口气:“那倒不会,她也是一片痴心,怪可怜的,也不知肖赞何时能真心待她。”
卓芸撇撇嘴:“看肖赞对你一往情深的模样,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够,牛不喝水强按头,再怎样,都是魏怡君自作自受。”
灵犀觑着她:“那你和马丰,也是强扭的瓜不甜喽?”
卓芸抿了唇不说话,灵犀又道:“我怎么看着他走了后,你就心不在焉的,跟你说话,也有一句没一句。”
卓芸仰脸道:“你胡说,我才没有,他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灵犀捂嘴笑笑:“要不这样,我看卓芸和我二哥谈得来,做我二嫂也行啊。”
卓芸哼了一声:“你那两个哥哥,找不着媳妇儿还是怎地?硬要塞一个给我?我想要你家夫君,你给吗?”
灵犀就敛了笑容:“卓芸还想着仲秋呢?就知道,不能让他一个人来送你……”
卓芸指指她:“又急了不是?告诉你,我早将他忘了,好些日子没梦到他了,倒是总梦见……”
灵犀笑道:“谁呀?”
卓芸白她一眼:“偏不告诉你。”
灵犀就呵她的痒,卓芸边躲边笑不住告饶,嘴里说着:“就是不告诉你……就不……”
方仲秋在外驾车,听着二人在马车中一会儿闹一会儿笑,一会儿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一会儿又高声谈笑,想起夏天赴京时,灵犀总是缩在马车中,有时候整日不说一句话,不由扬唇一笑,她从小就是简单乐观的性子,真愿意她一直这样。
这时,灵犀掀开车帘探出头道:“仲秋,可冷吗?”
方仲秋回头瞧着她笑道:“不冷。”
到了平安州,已是日头西斜。三人在卓家门外分别,方仲秋笑问卓芸:“今日除夕,运河边可还有夜市吗?”
卓芸道:“自然是有,大过节的,更加热闹。”
方仲秋笑道:“我带灵犀看看去。”
卓芸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方仲秋笑笑:“我们两个逛逛,改日卓芸再陪着灵犀。”
卓芸也笑:“倒是我糊涂了。”
方仲秋道:“本来有人陪着你,如今可好,给逼走了。”
卓芸一噘嘴:“休要提他。”
方仲秋笑道:“马大哥的性子,走了就是走了,估计不会再来了。”
卓芸愣怔中,方仲秋已带着灵犀出了巷口。
二人来到运河边,在街口开阔处下了马车,方仲秋牵了灵犀的手,一路缓步行来。
时候尚早,街边的摊子还没开张,只有少数的摊主在做着准备,运河上船只都停船靠在码头,颇为冷清,灵犀却兴致满满,看水面泛着金光,不时有水鸟低飞掠过。
再往前走,一条石拱桥横跨河上,玉带一般。
二人沿着运河走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往回折返。
此时河对岸有灯光亮起,开始只是一盏两盏,待走到桥边,已是灯火璀璨。
夜幕低垂,沿街的叫卖声响起,此起彼伏,方仲秋在灵犀耳边笑问:“可想吃些什么?”
灵犀指指一个摊位:“丰糕。”
刚出锅的丰糕,圆圆团团发得绵软,若洁白的小云朵一般,整整齐齐码放在砧板上,现吃可以,还有的切成片放在油锅中一炸,金黄金黄的带着喷香的滋味,灵犀手伸向这个又伸向那个,方仲秋笑道:“掌柜,一样来一碟子。”
方仲秋一手一个端着,灵犀拿着筷子,一块这个一块那个吃得兴起,方仲秋笑看着她:“慢些吃,前面还有好些呢,都尝尝才好。”
灵犀哦一声放下筷子,方仲秋将她剩下的吃了进去,携着她手继续向前。
灵犀又吃了几样,都点到为止,又买几样小首饰,手里举一窜炸豆腐,边吃边走,这时听到河对岸传来敲锣声夹杂着叫好声,灵犀眼睛一亮:“是不是有耍猴戏的?看看去……”
二人携手上了石桥,对面有几个人迎面而来,,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个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喊道:“可是方先生方仲秋吗?”
方仲秋回过头去,那人举着灯笼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