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已经齐刷刷跪倒在地。
砰砰砰!
沉闷的跪地声响起,然后顾锦淙一惊之下清醒过来,“母亲息怒,儿子做错了事母亲尽管教训,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顾锦淙对自己的嫡母倒也了解甚深,他知道老太太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就算当年他在自己的婚事上那样顶撞了老太太,也没见老太太找他什么麻烦。
这次将三房的人都唤了来,想是确实又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顾锦淙就阴着脸扫了身边跪着的顾亦琅与陈氏一眼。
他自从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就一直老实得跟那鹌鹑一样,就怕哪里又惹了老太太和兄长不高兴,没想到还是被这两个蠢货给连累了!
冷哼一声,顾锦淙虽然没直接把陈氏和顾亦琅推出去,却第一时间往旁边挪了挪,明显要与他们拉开关系。
屋里的人都将顾锦淙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林氏几人都忍不住有些鄙夷起顾锦淙的为人了。
当家的男人无疑是一个家的支柱,无论出了什么事,做丈夫和父亲的应该第一时间挡在妻儿的前面才是,可顾锦淙呢,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却第一时间就摆出一副不关他事的态度,怎么能让多年来一直夫妻和睦的林氏妯娌几个看不起呢?
老太太亦暗暗冷笑,这老三和老七,还真是与魏芸娘一个德性,都是这般薄情冷性。
没搭理顾锦淙,老太太一双冷眼看向顾亦琅,“琅哥儿,你弟弟热出了病,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亦琅反射性地往后一缩。
顾家的少爷容貌都不差,顾亦琅也不例外,他生就了一副好皮相,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让那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开口夸赞,偏生一双眼总是滴溜溜的左右转动,看在旁人眼里无端就多了几分轻浮。
尤其这时做出这副畏惧躲闪的样子,不用多问就让人知道他这是心虚了。
“有胆子做,你倒还没胆量承认了?”老太太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上面放着的白瓷茶盏都跟着跳动了起来,“咱们顾家的少爷,居然差点被热死,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定国公府要买冰,那卖家居然还是咱们顾家的四少爷,这是不是更可笑?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顾家需要靠着那点儿卖冰的银子来撑着了?”
不用老太太多说,这下顾锦淙也知道顾亦琅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顾锦淙的脸皮早就因为从前的事而厚了许多,但乍听老太太这样一样,他也觉得脸上臊得慌。
三房处境虽然不比从前,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手里有事做,可府里也从没短缺过三房的用度,顾亦琅克扣顾亦怀房里的冰,还拿去卖给宁家,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孽子!”
顾锦淙又惊又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顾亦琅脸上。
陈氏想要护着却没来得及,于是只能心疼地看着顾亦琅脸上迅速浮现出的掌印垂泪。
被顾锦淙打了这一巴掌,顾亦琅完好的那半边脸惨白一片,正好陈氏护过来,他也就顺势躲到陈氏身后,面对老太太的盛怒,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青未冷眼看着这一幕。
一个无情,一个无胆,倒真是亲父子。
要说三房这事之所以闹出来,也于陈氏在三房的威望大减有关。
顾亦怀虽然进了顾府,却没有生母护着,他那生母当年还差点让顾家上下都跟着没脸,就连顾锦淙这个做父亲的都因为乔氏的事而跟着厌弃了怀哥儿。
这样一个透明人一般的少爷,在三房自然得不到多少拥护,所以这些年顾亦琅明里暗里的欺负他都没惹出什么事来。
入夏之后,府里就给各房主子拨了冰。
为了取用方便,那些冰都是发到各房,然后存于各房一个专用来夏季储冰的小型冰窖里。
顾亦琅这几年欺负惯了庶弟,每月怀哥儿的月例银子都是还没捂热就被他抢走了,这次发的是冰不是月例,对顾亦琅来说却是更加方便,直接就吩咐了三房的下人不准送冰去怀哥儿房里。
怀哥儿体虚受不得热,所以没两天就捂出了痱子。
三房的情形如何,那些侍候的下人最清楚不过,原本顾亦琅欺负怀哥儿是常有的事,想着不会出什么大事,他们也就乐得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也没个主子会替顾亦怀出头不是吗?
可这次却不同,谁都能看出来怀哥儿再这样热下去指定得出事,所以就有怀哥儿身边的人将这件事捅去了林氏等人那里。
林氏几人也只有在秦氏几年前有孕的时候管过家,经验难免不足,听了下人的禀报,还只以为是怀哥儿畏热所以冰块儿用得快了些,也没细究,就又特意拨了些冰去三房。
原本若是只到这里倒也算了,偏偏顾亦琅后面竟然还变本加厉起来。(未完待续。)
第148章 兄友弟恭(月票280+)
哪怕林氏特意又多拨了一份冰过来,但这些冰块儿仍没能送到顾亦怀那里,而是照样被顾亦琅截了下来。
各房的小冰窖并不大,能装的冰块儿也并不多,顾亦琅看着那渐渐堆积的冰块儿,两眼一转,倒叫他想出了个生财之道来。
盛夏的冰本来就新鲜,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想着要用冰来消暑,而一般的大户人家就算冬天会专门挖了冰窖储冰,最多也就够自家取用,从来没有多余的,更有不少人家因储存的冰不够而不得不花高价到外面去买。
可谁家又能有多少多余的冰?
于是每年盛夏时,这冬天看着随处可见的冰就会变得身价倍增起来。
正好,今年宁家三口不知道为何在清河逗留了这么长时间,宁家虽然在清河置了宅子,但这几年都没住过人,别的东西倒不差,这冰块却是一点也没准备。
安平长公主畏热,宁景昌又是个宠妻的,所以从前些天就开始四处高价收购冰块儿,因为他的介入,今年的冰价倒比往年还要涨了几成。
顾亦琅最近手头正缺银子,就在这上面打起了主意,于是就一古脑儿的把积下的属于顾亦怀的冰全给卖去了宁家。
拿了银子,顾亦琅还很得意。
虽然一次拿不到太多银子,可这冰块天天都有,也算是细水长流不是吗?
可他才没卖上几回,这边顾亦怀就已经被热出病来了。
而宁家,原本买冰的事都是宁家的管事处理的,无论是宁致远还是宁景昌夫妇都不知道这冰块是来自于顾家,直到今天宁致远无意中听家中下人议论起顾家少爷卖冰之事,这才觉得不妥,从而特意上门拜访。
也亏得那冰是卖到宁家去的,宁家的下人顾忌着顾家对自家主人有救命之恩没有拿到外面去说,若是卖去了别家,恐怕现在满清河县的百姓都能指着顾家的大门笑掉大牙了。
世家大族拼底蕴,比脸面,连脸都被自己弄掉了,难道还指望谁会对你敬重三分?
老太太一辈子要强,从没做过什么给顾家丢脸的事,没想到三房几次三番的想要扯顾家的后腿,真是容不得她不生气。
顾亦琅好歹在顾家生活了十几年,就算是个纨绔,也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如今这一年,果然还是滩糊不上墙的烂泥!
老太太一生雍容,少数几次想要不顾一切对人动手,却都是应在了三房几人身上。
深吸一口气,老太太没再看跪在地上的几人,却是偏头看向顾青未,“欢姐儿,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老太太之所以让顾青未到延寿堂来,也是因为意识到顾青未用不了多久许就要出嫁了。
秦家可不像顾家这样,好歹还对爷们儿纳妾有个限制,据老太太所知,秦家的庶子女可是不少,欢姐儿将来若是真的嫁去了秦家,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只怕不会少遇到,也该让她学着如何处置这些事。
顾青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陈氏一脸视死如归的往前跪行几步,冲着老太太就是一阵砰砰叩头,一边流泪一边道,“母亲,琅哥儿他还不懂事,您老人家不要与他计较,都是媳妇教子无方,母亲您要罚就罚媳妇吧……”
论到护子之心,陈氏不输顾家任何一位夫人。
只不过,她只知道一味护着顾亦琅,却半点不知要管教。
看着陈氏这模样,老太太生气都不愿了,她只冷眼看着陈氏将额头磕得一片乌青,然后轻声道:“哦?不管如何你都要替他把事情兜着是吧,若是再把你送进家庙呢?”
陈氏蓦地一僵。
她确实愿意为了顾亦琅而任打任罚,可进家庙……
虽然从家庙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陈氏对在家庙里的那五年却是半点也不敢忘记,那一千多天如孤魂野鬼一般独自游荡的日子,她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撑下来的。
陈氏毫不怀疑,再让她去家庙独自待上一个月,不,也许只要半个月或者十天,她都会直接陷入崩溃。
她不想再去家庙,可她放在心尖儿上疼的琅哥儿……
没等陈氏表态,老太太就又道:“老三媳妇,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三房出了这样的事也与你的不作为有关,你要真愿意替琅哥儿把事担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再进去家庙,那可就不是五年就能出来了,你得作好老死在里面的准备!”
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并不严厉,可听在陈氏耳里,却让她觉得如置冰窖。
老死在家庙里。
只要这样一想,陈氏就忍不住全身发寒。
琅哥儿虽然犯了错,可挪用顾亦怀房里的冰块儿又偷偷卖出去,这种错,又值不值得她拿命去填?
对家庙的恐惧终于还是战胜了对顾亦琅的爱护之心,磕头发出的“砰砰”声渐停,陈氏最终软倒在地,然后低垂着头不再看顾亦琅,所以她也没发现他最疼爱的儿子眼中那对她的愤恨。
几句话让陈氏消停了,老太太再次对顾青未道:“欢姐儿,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置。”
顾青未知道老太太是在历练她,也不推辞,淡淡扫了顾亦琅一眼,“这件事既然是四哥惹出来的,当然应该由四哥自己来解决,既然四哥觉得三房的冰太多,那就把他自己的那一份补给怀哥儿就是了,再把卖冰得来的银子双倍还给怀哥儿。”
“另外,怀哥儿因为无冰可用而生病,四哥自然就该有个好兄长的样子,到怀哥儿痊愈之前,就得劳烦四哥好生照顾怀哥儿了,相信怀哥儿知道四哥如此有诚意,一定会原谅四哥的。”
“至于以后,相信四哥不会再做欺负弟弟这种事了,如若不然,怀哥儿受了什么委屈,就得让四哥双倍领着了。这样一来,大概四哥就该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了。”
三房的人,除了顾青澜,顾青未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好感,包括顾亦怀。(未完待续。)
第149章 语出惊人(求月票)
凭心而论,顾亦怀进府之后没做过什么坏事,以他那胆小怕事的性子,也不敢做什么坏事。
若不是有那样一个生母,他在顾家的处境也不至于比顾亦琛还差。
顾青未其实算不得讨厌顾亦怀,只是每次想到前世因为乔氏惹出来的事,直接误了顾青澜大半辈子,她对这个族兄就起不了什么好感。
事实上,如果顾亦琅只是暗地里欺负一下顾亦怀,顾青未绝对不会多事去管,就如之前几年一样。
可这次顾亦琅做得太过了,若是继续听之任之,只怕他还敢做出更过分的事来,为了防止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顾青未也不介意让顾亦琅长长记性。
而显然,对顾亦琅来说,顾青未这个“长记性”的法子让他很难接受。
狠狠瞪着顾青未,若不是顾忌着这里还有老太太等人在,顾亦琅只怕就要扑上去对她动手了,“顾青未,你……”
当年顾锦淙与乔氏之间的丑事,除了每房的老爷夫人,小一辈的就只有顾青未知道因由。
顾亦琅不知道顾亦怀的身世,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甚至憎恨顾亦怀。
他本该是三房唯一的儿子,将来三房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顾亦怀那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野种,凭什么与他兄弟相称,凭什么将来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分走一部分?
说什么母亲身边的丫鬟开脸做了姨娘,什么高僧算过要养在外面十年,他才不信!
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再了解不过,在府里几位老爷都没有妾室的情况下,他的母亲又怎么可能给父亲纳妾,这顾亦怀说不定就是父亲与外面哪个狐媚子生的!
在顾亦琅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猜中了事实的真相。
所以,这些年他欺负起顾亦怀来从来都不手软,只要是顾亦怀的东西他恨不得都抢过来,月例银子、衣裳等,不管用得上用不上,都不放过。
这次只不过是抢他几块冰而已,那贱皮子竟然就矫情的病了,顾青未拿了老太太的鸡毛当令箭,要他把自己的冰给顾亦怀、双倍赔银子不说,还逼着他照顾顾亦怀直到他痊愈,这些且不算,将来顾亦怀再受个什么委屈,他还得双倍受着?
顾青未的意思是,要是顾亦怀哪天自己摔死了,他也得做个陪葬的?
越想越愤怒,若不是残存的那点理智告诉他顾青未不是他能动的,只怕顾亦琅就已经要给顾青未些颜色瞧瞧了。
顾亦琅现在的样子可不好看,一边脸高高肿起,上面浮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头发披散了一半,衣裳乱成一团,更可怖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因不甘与愤怒而通红一片,只要张张嘴,就可以扮演那吃人的恶鬼了。
换了胆子小些的人,一个照面怕就能被他吓一跳。
可顾青未却一点也不怕他。
前世在京城活了那几十年,她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人何其多,像顾亦琅这种明显色厉内荏的人,她又岂会在意。
冷然与顾亦琅那双通红的眼对视,直到顾亦琅有些招架不住了想要挪开视线,顾青未才突然开口:“四哥,为那小桃红赎身花了你多少银子?”
顾亦琅被顾青未那双冷眼看得正是心神恍惚的时候,骤然听到这样一问,嘴比思绪更快,顺口就道:“三千两……”
话未说完,顾亦琅就被陈氏狠狠一把拧醒,然后,察觉到几位长辈齐聚他身上的锐利眼神,他心头重重一跳。
“我,没有,没有什么小桃红……”回过神来之后,顾亦琅第一时间吱吱唔唔着想要补救自己的失言。
但老太太等人岂会是那般容易就被唬弄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太太冷冷看了一旁没事儿人一样的顾锦淙,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可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许,还能说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锦淙当初把乔氏养在外面,如今顾亦琅也养了个青楼出身的外室,甚至不惜为之一掷千金。
要知道,顾亦琅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
老太太也不知道顾青未是如何会知道这个小桃红的事的,但她既然已经发话将顾亦琅的事都交给顾青未处置,又见顾青未到现在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自然不会打断她,只从旁看着。
然后,屋里的人都被顾青未的话给惊着了。
“四哥这是在说笑吧,三千两?咱们清河什么时候有了身价这么高的青楼女子了?别说是咱们清河了,就算是在京城,那些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能被称一声‘大家’的花魁,也值不了这三千两,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