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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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3期-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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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聊天室,真实世界发生的事不应该影响到这里。游戏中我们不需要知道真正的总统是谁,什么股票飙升,或是哪支棒球队是第一名。在“影子世界”里我们有自己的总统,自己的股市,自己的棒球队。他一直试图让她们转变话题,等着谈点本土的消息。但很难办到。 
  “罗碧,阿莉莎,你们看新闻了吗?”艾米露问,“我猜警方明天就会逮捕他,甚至有可能就在今晚。” 
  “艾米露,这真让人松了口气,”罗碧说,“你知道从我满十七岁起就没有一天不想到他,真是天天担惊受怕……” 
  “真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在电视上说出了他的名字。”阿莉莎说,“如果我是他,我现在就往墨西哥逃。” 
  “阿莉莎,警方肯定已经包围了他的住所。”罗碧说,“其实很可能他的名字一出现在电视上他们就把他给抓起来了。” 
  萨姆插话问了一句,只是为了不那么无聊:“罗碧,你们在说谁啊?” 
  阿莉莎笑了。“萨姆,你一整天都在玩游戏吗?笨蛋,我们在谈‘威克恶魔’。警方知道他是谁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去抓他。” 
  “他叫萨姆,和你一个名。”艾米露说,“萨姆·科恩。”她格格笑道:“我要问问你姓什么,为了安全起见。但我想‘威克恶魔’不会在警察快去抓他的节骨眼上把时间浪费在玩游戏上吧。” 
  他妈的怎么回事? 
  咚、咚、咚。 
  这怎么可能? 
  门外传来喊话声:“科恩先生在吗?我们是警察,请把门打开。” 
  萨姆离开电脑,迅速给鲍勃·金斯伯格家里挂电话。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都打了几个小时了。”鲍勃说。 
  “鲍勃,警察就在外面!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科恩先生,公寓楼经理就在我们旁边,他会把门打开。请趴在地上,把手放在头上我们能见到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萨姆?” 
  “我不知道,鲍勃。耶稣基督,派个人来见我。” 
  “他们要把你带到哪儿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门闩晃动起来,大门一下被推开打在墙上。 
  “趴下!趴下!趴下!趴下!马上趴到地上去!” 
  “影子世界”中,阿莉莎、艾米露、罗碧继续讨论着威克案的重大突破。影子萨姆安静地拿起一品脱容量的酒杯,用一种机械的动作不断往嘴边送。 
   
  — 89 — 
  萨莉不能向新闻室里的任何人承认,但她确实紧张,非常紧张。阿莱斯问她是否担心,她摇摇头笑了。因“马利克观察”而闻名的网站开始投注,公布萨姆·科恩的名字后,以前名不见经传的记者萨莉·巴威克不仅毁了自己的事业,很可能也把一串《芝加哥论坛报》的执行编辑拉下了水。自从新闻播出后,她的一百个同事下了注,走势不好,不看好她与看好她的人数是二比一。 
  萨姆·科恩同意验血。 
  新闻在电视上播报后没多久,警方把巴威克传去问话。一名《芝加哥论坛报》的律师陪同她前往。在警局里,她拒绝透露消息来源,但把所有信息简要述说了一遍,包括科恩在“影子世界”中对她的袭击,科恩在游戏中杀人和“威克恶魔”杀人的联系,以及科恩试图闯到她家里来的事实。当科恩被带进警局时巴威克也在那里:他没戴手铐,身边有四个警察,三个律师(《芝加哥论坛报》的律师认出其中一个是鲍勃·金斯伯格)。萨莉躲到可乐售卖机后面,等到他们走进讯问室后才出来。 
  警方对科恩进行了三个小时的盘问,在他同意验血后才放了他。听到这一消息,萨莉的胃像湿毛巾一样拧成一团。她原以为科恩的律师会抵制警方提出的任何有可能使科恩获罪的要求。第二天下午两点结果出来。看起来再过几小时,她对科恩的判断有可能,或者说极有可能被证实是错误的——这算得上新闻界有史以来最快一次自毁前程的例子。 
  马利克一整天没在新闻室出现了。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道:肯定是这么回事,萨姆·科恩这个噱头是马利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在想什么?巴威克在想什么?咱们都知道她精神有点不正常——下了班就疯狂地玩游戏,除此以外没有别的生活。谁能想到她居然搞出这样的噱头,简直是自寻死路。是不是有人故意给她假消息,和科恩有过节的人?曾被金斯伯格&亚当斯的律师在法庭上击败的对手?我们得查查最近萨姆·科恩打过的所有官司,特别是他作为原告方律师的案子,从判得最重的案子查起,一件件查。科恩通过血检后我们需要所有这些资料,下周再登一个撤回声明。新任执行主编会高兴看到我们辛勤地提前做好这些准备的。哎呀,新任主编有可能在我们中间产生噢……谣言就是这样传的。 
  谣言传得特别快。有一家衣阿华农产品配送公司,去年在一个侵权案中输给了由萨姆·科恩率领的金斯伯格&亚当斯律师团,赔了几千万给对手。这家公司立马开了个新闻发布会申明自己和指认科恩这件事无关。但甚至还没人问过他们呢。 
  谣言也从另一方面传来。网站上到处是关于科恩乱交和性变态的帖子,但这些帖子都没有经过证实,也无出处来源。 
  萨莉打电话给贾斯汀,空手放在叉簧上,准备一旦是他妈妈接的就按下去。还好是贾斯汀接的。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低声说,“我感觉非常不妙。” 
  “会好的。” 
  “好像越来越像是我们弄错了。” 
  “我们不会弄错。” 
  “但如果他没杀迪尔德丽·索尔森怎么办?如果凶手只是个模仿‘威克恶魔’的人怎么办?如果科恩同意验血是因为他知道不是自己干的怎么办?” 
  “如果他的血不匹配,就只能证明这些。” 
  “还有就是我的事业完蛋了。我会被起诉,卷进一个赔偿上亿元的官司中,很可能会因为诽谤或是别的什么罪行而进监狱,因为我在警局里并没有线人。当时他们不会相信我所说的。” 
  “你是在杞人忧天。” 
  “但是这些都会发生的,贾斯汀。你难道没看见事情的进展?他同意做血检了。他明知道自己有罪的话怎么可能答应做血检?” 
  “很多原因,也许他是人格分裂,记不起来了。” 
  “噢,少来了。” 
  “或者也许他想挑战DNA证据,”贾斯汀说,“虽然最近不大有这类官司,但是我读到过很多案子,可以追溯到辛普森案,被控凶手称证据被影响过或者测试并非百分百准确而被释放。他的律师甚至会在法庭上这么说:我的当事人怎么可能把能使自己获罪的证据轻易交给警方?现在陪审团对这种辩护很小心,但如果这是科恩的惟一出路,他会试一试的。” 
  “天哪,我觉得恶心。”萨莉敲击着键盘,看网上有没有爆出什么最新消息。这时她听见办公室另一头的椅子同时发出吱嘎声,大家从位子上站起来,斯蒂芬·马利克面无表情、毅然地走进新闻室。记者们想读出他表情的渴望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的脸是盲文,他们会直接用手指去摸的。他路过萨莉的小隔间,没有停住脚步,只是把手在她面前一晃。萨莉放下电话,随他进入他的办公室。谣言随之在整座论坛报塔楼迅速传开,言之凿凿。马利克被解雇了,巴威克也和他一起走人。谣言传到十楼时已变成马利克被全副武装的保镖护送出办公室。 
  但此时真相也悄悄在系统内流传开。 
  “他们解雇你了吗?”巴威克在他的办公室里问。 
  “他们准备这么做。”他的声音嘶哑、疲惫、充满失望。“他们说我不负责任,说从咱们报纸目前的收支状况来考虑应该阻止你发表关于科恩的报道。我没有考虑这些收支状况是背叛了他们的信任,背叛了我被赋予的责任,背叛了信任我的董事会。反正说的就是这些信任和背叛信任之类的东西。” 
  萨莉用眼神示意让他快说重点。她也被辞退了吗? 
  “他们说科恩这件事只是众多不幸事件中的一件,他们很失望,他们已经给了我很多次机会,但他们没办法了,这和私人交情无关。根据合同我可以得到一些经济上的补偿,这样一来即便我把积蓄花在养老金、个人退休账户等等上面,我还是可以在退休后过得非常舒适。他们猜想这就是我想要的,因为一个我这个岁数的人在经历了这么一次高曝光率的丑闻后不可能再找得到工作,不管他们怎么向新闻界述说这件事。他们还提醒我应该为一场不可避免的民事诉讼准备好辩护律师。” 
  “天哪,太对不起了,斯蒂芬。”萨莉鼻子一酸,快哭了。 
  “这么说我们俩都被解雇了。”奇怪的是她为事情总算结束感到一点点放松。 
  “奇怪的是,没有。” 
  “什么意思?” 
  “因为在他们说这番话时,有消息传来说科恩没有通过DNA测试。” 
  “噢,我的老天爷!真的是他?”她低声问,确定自己这下必哭无疑。 
  “是他。”马利克笑了。“你真应该看看他们那群狗娘养的,如果他们不是坐在棕色皮椅上,我肯定能看见他们每个人吓出来的屎。” 
  “老天呀!”萨莉绕过办公桌,和马利克拥抱在一起。“我太高兴了,为你高兴,为自己高兴,但大部分还是为你高兴。” 
  “巴威克,”他说,把她推到两人可以看见彼此的距离。“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 90 — 
  戴维斯发现中西部的人们习惯于抱怨天气,即便在天气晴好时也抱怨。如果八月温度降到华氏七十度,傍晚再吹点微风,人们会加上一件外套,说“寒风刺骨”。三天没雨他们就担心草坪会不会旱死。气候温和的二月则说肯定会有一个炎热的酷暑。 
  但是他们对坏天气却很看得开,即便坏得不是时候。婚礼上阴云密布,坐在观礼席上你会听见客人们的专业点评,说从密布的云层中穿过的光线可以减少阴影,使照片效果更好。 
  诺斯伍德东部中学毕业典礼这天下雨——整个上午一直下着小雨,不时来一阵瓢泼大雨,使得行人到处跑去躲雨,仿佛在躲狙击手射出的子弹。毕业典礼移师到体育馆内举行,里面既没有足够的坐位给学生、家长和亲友团,也没有足够的新鲜空气。学校组织者称今年的毕业典礼将缩短时间,但并没有对此进行规划。校长讲话、致告别辞、毕业典礼演讲、一位在诺斯伍德中学毕业的百老汇演员的讲话,他最近在多部不太受欢迎的连续剧中扮演角色。 每个发言者都私下想,不能压缩自己的讲话时间。 
  六个月前贾斯汀的老师认为他有可能成为今年在毕业典礼上致词的最优秀的学生。但可能性不是特别大——玛莉·西博姆是位专注的好学生,她已经被哈佛录取。贾斯汀即便对一门课程感兴趣,也不会持久。他专注不了多久。但他仍是个神童——很明显他是学校里最聪明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时,教员工作会上提出如果贾斯汀在这学期高阶课程全得了A,而玛莉没学好高数(她曾向漫谈心理辅导塞克斯太太倾诉过这方面的忧虑),贾斯汀很可能会出乎意料地成为今年的毕业典礼发言人。 
  但以上所有的预测都没有成真。玛莉·西博姆轻松拿下高数,和其他所有功课一样,而贾斯汀因为对功课的忽冷忽热,只得到C或B减。教师会上老师们猜测贾斯汀可能在吸大麻。他们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贾斯汀最后在班上排第十五名。如果他申请私立大学,这个成绩肯定能被录取。但他并没有申请任何一所大学。“我要休学一年。”他告诉自己的辅导员。老师们一致认为这样做不会有好下场。 
  毕业典礼的早晨,戴维斯告诉琼他想去看毕业典礼。 
  “你去那儿有什么好的?”琼问戴维斯。 
  “没有。”戴维斯回答。 
  “那我也去。”她说。 
  戴维斯和琼站在体育馆大厅打开的推拉门处观看了典礼,旁边还有无聊的继父们和烟不离手的人们。没人认出他,认出他的陌生人也早已忘记那桩遥远的关于他对玛莎·芬恩和她儿子做的不光彩的事。“我们来为内德和埃拉的儿子庆祝。”戴维斯对一对夫妇说——他们是他以前的病人——他们问他来干什么。他很高兴他们没问谁是内德和埃拉。 
  学生们穿着蓝色礼服,头戴方帽,按姓氏字母排名顺序坐在折叠椅上。学生家长在观礼台上一个挨着一个,像挤在真空瓶里的网球。学校历年比赛获得的冠军奖牌在他们头上一字排开,只偶尔转个弯,像海豚的鳍一般,留出一点间隙以便排气孔排气。在外面被雨淋湿的衣服到现在还是湿的。咳嗽声,打喷嚏声此起彼伏。在南门和体育副馆之间——副馆又被称为摔跤馆——浴室外排起了长队,有经验的家长一头躲进了更衣室。 
  “今天对我们大家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玛莉·西博姆的这句开头毫无新意。“它标志着我们高中的生涯结束了。对一些人来说,是学习生涯的结束,对很多人说,是运动生涯的结束,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它也标志着我们自由生活的开始。 
  “我们大体上度过了没有选择的十八年。当然我们做过一些无足轻重的决定——房间涂成什么颜色,在乐队里演奏哪件乐器,努力成为一个拉拉队长还是拉拉队成员,参加橄榄球比赛还是辩论,竞选学生会,选做木工还是金工。但是人生关键时刻,我们却无法选择。今天一切都变了。 
  “今天在这个足球——呃,篮球馆里,坐着一千一百一十二个独立的生命。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去改变世界,让自己的声音被聆听,去帮助身边的人,或是去伤害别人。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可能取得伟大成就,或是泯灭在茫茫人海中,成为一个优雅、勇敢、无拘无束、有力、仁慈、体贴的人,也有可能成为残酷、无情的人,我们可能成为具有艺术气质、具有创造性,富有成效的人,随随便便的人”——欢呼声——“捣乱分子也有可能成为吸引人的、慈爱的、吓人的、充满爱的、谨慎的、胆小怕事的、强势的、诚实的、公正的、大度的、遵纪守法的、善良的人。我们的选择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多,自由也是如此。在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天,每过一天,选择的机会就失去一点。所以我恳请大家,诺斯伍德中学的毕业生,朋友们,同学们:请明智地选择。” 
  玛莉继续讲,戴维斯看看表,七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的右后方站着一名男子,大声地快速喘气。戴维斯向前挪了一步。男更衣室前排着的队伍仅仅几分钟就壮大了十几倍,因为家长们从玛莉总结陈词般的发言中没听出什么名堂。戴维斯也想去洗手间,他甚至想拉着琼的手离开。琼反正也不想待在这儿。 
  玛莎·芬恩穿过人群,出现在大厅里。她双眼圆睁,下巴瘦削的脸绷得很紧,上面写满了愤怒。她看上去很老,戴维斯心里疑惑,才几年没见啊。她应该去看看医生。即便特别愤怒,脸色也不至于苍白成这个样子。 
   “穆尔医生,”她简明扼要地低声叫道,用眼神示意戴维斯跟她到外面去。戴维斯点点头,跟在玛莎后面。他拍拍琼的手臂,让她留在原处。他会回来,不会出什么事。 
  两人站在外面入口处狭小的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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