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胡莹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挺幽默的,一个人嗤嗤的笑了起来。安长埔看看秦若男,胡莹莹的这番话分明等于是在揭发季承,并且她敢说出来,就一定是有一定的依据,至于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要把季承咬出来,原因暂时还不好胡乱猜测,不过安长埔倒也没打算顺着她的意思往季承的身上问,有些时候谈话的一项重要技巧就是,永远不要让你的调查对象牵着你的鼻子走。
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
“好,那姜燕家里的情况你不了解,咱们就暂时先不说那边的事情,就还是说你比较了解的范围吧,”安长埔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变了询问方向,并且故意无视胡莹莹脸上失望的表情,问,“据你所知,姜燕有没有得罪过谁?我是说那种明目张胆找她麻烦或者引起过什么纠纷的那种。”
“那应该没有吧,我是不记得有过这种事。”胡莹莹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过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刚刚的回答,“哎……不对,有一件事,不算是麻烦或者纠纷,但是有点怪,感觉应该是因为她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招来那样的事儿。”
“什么事儿?”秦若男连忙问。
“她收到过一个邮件,我的意思是通过邮局什么的寄过来的那种,不是电子邮件,”胡莹莹皱着眉头,“我现在一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儿心呢!”
第三十五章 背黑锅
“是什么样的邮件?”秦若男有些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一封邮件能够让胡莹莹恶心了这么久。
厌恶的表情让胡莹莹的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以至于鼻梁上都皱起了一堆细细的小褶子:“那都好一段时间之前了吧,大概有小半年了,有一天传达室给我送来姜校长的信件、报纸,里头夹着一个特快专递的那种硬纸板的大信封,我记得好像没有寄信人的信息,只有收信人,我当时还晃了晃,里头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扁扁的,轻轻的,我就都一股脑儿的给姜校长拿过去了,姜校长也没多想,当时也就好奇了一句怎么没有寄信人信息在上头,结果拆开一看,里头还有一个小信封,事后想想,那会儿其实我们俩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里面的小信封上面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安长埔以为她所谓的察觉,一定是因为小信封上面有什么异常。
胡莹莹摇摇头:“那个小信封上头什么也没有,也是扁扁的,一个字都没有的空白信封,然后……然后姜校长就把小信封也拆开了,从里头抽出了一张硬纸板的那种小卡片,就和香水专柜那边给人试香水用的卡片差不多,比那个能略微大那么一点点,我当时就站在姜校长旁边,那会儿天也还挺暖和的,都已经入夏了,她把卡片一拿出来,我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那股味道就是突然飘到我鼻子里的,我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姜校长她不小心放了个……你们明白吧?所以也没好意思表现出来,然后……”
胡莹莹做出了一个干呕的动作:“然后我听姜校长说了一句‘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朝她手上的卡片一看,卡片上面脏兮兮的。好像是芝麻酱之类的东西蹭在了上头一样,左一抹右一抹的,都干在上面了,然后之前我闻到的那股臭味就越来越浓,姜校长也闻到了,她把鼻子凑到卡片跟前闻了闻,一下子把卡片丢到地上,人就冲进套间的卫生间里去吐了,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敢情那卡片上涂的……涂的是那玩意儿!”
即便她不说“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秦若男和安长埔心里也已经明白过来了,可能是他们的联想能力太强,也可能是方才胡莹莹描述的太详细。听到这里,他们两个人的胃里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不适感,而且秦若男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至少这一冬天,她都既不想碰到。也不想看到芝麻酱了。
胡莹莹显然也不想再继续回忆关于那张卡片的细节,她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吐了口气。
“之后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安长埔问。
胡莹莹一脸厌恶的撇着嘴,说:“还能怎么处理!人家是领导,是上级。就算东西是寄给她的,也不可能让她亲手来收拾残局啊,而且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愿意让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说叫学校里的保洁工人过来把那些弄走她也不同意,最后还得让我来处理,最外面写着收件人是她的那个大信封还得单独处理,免得让人猜到她收到过什么。我硬着头皮处理完直接就在厕所吐了。真是这辈子都没干过那么恶心的事情!”
安长埔摇摇头,胡莹莹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不是问你怎么处理掉那个卡片和信封。我是问姜燕后来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她难道就没想过要弄清楚是什么人寄了那个东西给她,目的又是什么吗?”
“哦,你是说这个啊,”胡莹莹明白过来,悻悻的说,“这事儿还用弄清楚么?我觉得已经够清楚了,肯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就是用这个办法故意恶心她呢呗!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这事儿我肯定是不好过问的,我就算是问,她也不可能告诉我,而且收到了那玩意儿……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信封上除了她自己的名字和z大学的地址之外,一点收信人的信息都没有,这事儿哪打听去啊,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呗,在那之后姜校长倒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自己拆信封,生怕再遇到那种事。”
“那之后有没有再出现过呢?”
“多亏没有!不然受罪的人就该变成我了!”胡莹莹一想起来那一段时间自己的经历,显得有些气哼哼的。
“季承和姜燕的关系很密切?”安长埔觉得听她说关于那封涂了排泄物的信件这件事已经差不多了之后,突然之间转换了话题。
忽然之间转换了话题,胡莹莹一下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在听到安长埔提出的问题的第一时间就点了点头,像是面对一件内心深处早已认定的事实做出的本能反应,然后才说:“是啊,要不然你们以为他那个人事科的科长是谁让他当上的!”
“季承今年39岁了吧?听说他在z大学已经工作了快十三年了?”
“是啊,前面我不知道,我比他晚到z大学那么多年,反正我可知道,他窝在科长这个位置上都快十年了,人家比他晚提科级的,有几个前年、去年都又调了更好的位置或者提了副处了,就怕还在人事科的位置上趴着呢,他要是只趴窝的母鸡,估计鸡崽子都孵出一大群了!”
之前秦若男觉得在z大学见到胡莹莹和季承打交道的时候,胡莹莹似乎不太拿季承当回事儿,现在身在z大学之外,又没有当着季承的面,胡莹莹对季承的鄙夷简直是毫不掩饰,这让她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胡莹莹对季承那么反感。
“你觉得季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胡莹莹。
对季承,胡莹莹可就没有任何顾虑,直接了当而又毫不留情的说:“狗,狗人。”
“狗人?”秦若男对胡莹莹的形容词不是很明白。
“狗眼看人低什么意思你肯定明白吧?季承就是那个德行,他有求于你,或者你对他能有帮助,你比他地位高的时候,他恨不得趴在地上给你舔鞋,但是假如你不如他,或者你需要依仗他、有求于他的时候,他那架子端起来的样子你们估计还没有机会看到呢!他的言行举止就像个狗,偏偏他的物种还是人,所以我就说他是狗人,还是那种癞皮狗,连好狗都算不上,一条好狗最基本的品质还得是忠诚呢,他是谁有用就巴结谁,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们回头要是有闲工夫,可以留意着季承,等新的主管人事工作的副校长人选正式确定下来,你们看看他是怎么趴在地上巴结人家的!”
“姜燕出事之后,季承对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是么?”安长埔根据胡莹莹的话猜测着问。
胡莹莹摇摇头:“你想多了,我瞧不起他不是因为现在我不是姜校长的秘书了所以他对我摆架子,当初我们家想帮我安排在z大学的时候,没第一时间找到姜校长,最初是托别人找了季承,你们都不知道那官腔被他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什么级别的干部呢,见到人恨不得把眼珠子塞到鼻孔里来看人,当然了,他哪敢跟你们那样儿啊!姜校长出事了,他赶紧撇清关系,免得你们盯上他,跟你们赔笑脸都还怕不够呢吧?而且现在他还没那心思对我摆谱,树倒猢狲散,姜校长出事了,他那么多年的功夫都白费了,新领导上来,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到人家的大腿,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哪有心思哪有资格狐假虎威。”
“按你这么说,季承原来也算得上是姜燕的亲信了吧?”秦若男问。
“亲信?”胡莹莹翻了个白眼儿,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们还真是看得起他!你们见过亲信在科长的位置上趴了十年了还提不起来的么?这次姜校长出了事,我都拿不准季承是高兴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其实我觉得,当人事科的科长,其实也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职位了吧?就像你说的,有那么多人因为姜燕生前分管人事,所以有求于她,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季承是人事科的科长,姜燕是‘县官’,他是‘现管’,也应该有不少‘实惠’才对,假如把他调换到其他职位上,他可能还会不愿意的吧?”安长埔故意说得好像自己认为季承当了十年科长应该是乐在其中似的。
“他要是不想往上爬,犯得着巴结得那么紧么?这么多年,他贡献了多少钱多少物,这我不知道,也没打听过,就单说他当初吃了那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去帮姜校长背黑锅,搞得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了那么久,说也说不清,还差点被打成猪头,付出这么多他能不想换点奖励?”胡莹莹冷笑着说。
第三十六章 借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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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她看了一眼安长埔,问:“你以为季承当个人事科的科长就挺滋润了?我问你,你听没听过一个关于借吸管的笑话?”
安长埔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
胡莹莹说:“那个笑话是这么讲的,有一天,一个饭馆里跑进来一个人,跟饭店老板借了一双筷子,老板借给他,他就跑了。过了一会儿,又跑进来一个人,跟老板借勺子,老板就也借给他了。又过了一会儿,跑来第三个人,这一次是向老板索要牙签,老板给了那个人牙签那个人就跑了,这时候老板就很奇怪,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人,张嘴向老板借吸管,老板给他吸管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拉住那个人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又有人借筷子又有人借勺子,还有要牙签和吸管的呢?那个人就说了,他说:嗨,我们是一群要饭的,刚才你门口有个人吃完饭出去就吐了,第一拨、第二拨发现的人拿筷子和勺子把能捞的都捞走了,第三拨人就只能借牙签挑,我动作慢,只能接吸管喝点稀的了!”
胡莹莹的笑话讲完,安长埔和秦若男都不知道该不该笑,这个故事确实很好笑,但是有多少有点恶心,尤其是在那之前他们刚刚讨论过关于姜燕收到的那封匿名信。
胡莹莹这个讲笑话的人自己倒没有想笑的意思。继续说:“季承就是最后哪个跑去借吸管的,所以你们自己想一想吧,谁都知道决策权在什么人的手里,他那个小科长不过就是个跑腿干力气活的,你们觉得他能有多少油水!”
“那他替姜燕背了一个什么样的黑锅?”秦若男问。
“这事儿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反正上班这几年我也看明白了一件事,没有什么是真的空穴来风,但凡能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哪怕里头有后期加工添油加醋的成分,里头肯定也还是有真实成分。”胡莹莹虽然毫不遮掩对季承的反感。一旦提到设计姜燕的部分,她就还是会想要避免把自己牵扯进去太多,“大概是一年多之前吧。有一天忽然好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去了,说是我们学校来了一群小流氓,直奔停车场开始砸车,当时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看。结果发现别人的车子都没有事儿,就只有季承的车被砸得乱七八糟,车窗啊玻璃啊全给敲碎了,到处都是碎玻璃,车身也被砸得坑坑洼洼的,反正我再怎么不懂汽车。就看那状态也知道肯定得花不少钱才能修好。”
“别人的车都没有遭到破坏?那季承车里的东西呢?有没有丢什么?”安长埔听出了门道,嘴上问着,其实心里对问题的答案已经有了估计。
“没有。当时季承都快哭出来了,我现在都能记得他那个表情,”胡莹莹掩饰不住自己落井下石的心情,笑了出来,“当时保卫处的人带人去追那几个小流氓了。大伙儿都让他打电话报警,然后看看车里有没有丢什么少什么。他也没报警,光是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让那边的人过来看情况,然后自己看了看车里面,后来听说除了被砸得乱七八糟之外,车里面的东西都没丢,就连他忘在后座上的钱包都没丢!之后学校里就传开了,一开始的时候说季承得罪了什么人,连开玩笑说是不是季承对哪家的媳妇儿或者女朋友献殷勤惹怒了人家男人,又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意识到的,很快就传开了,说是怎么会那么巧,刚刚公布了一次聘用人员名单,过了才一周多季承的车就光天化日之下被砸成了那个德行,肯定是因为之前招聘的事情,要不然莫名其妙遇到这种事他怎么不敢报警!这么一说,其实很多人就都明白了,就季承那个德行,就他的级别,他这次的事儿八成是替别人背了黑锅了。”
“所以你觉得他这个黑锅是替姜燕背的?理由呢?”
“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感觉呗,以前汇报工作或者什么别的时候,姜校长对季承都总是爱理不理的,在季承的车子被砸了之后,姜校长特意让我把季承叫过来,关心了一下他的损失问题,之后有一段时间对他都格外的热情。”
“那后来砸车的小流氓抓住了么?”
“当然是没有了!”胡莹莹摇摇头,“要是抓住了,送去公安局,警察一问,不就什么都问清楚了么!当时保卫处去了好几个人,结果没过一会儿就都回来了,说是追不上,那几个小流氓一出校门就分散着跑掉了,顾着这个跑了那个,最后一个也没逮着!”
“你们学校的保卫处,是归孔成礼负责吧?我们去z大学了解情况的时候好像听说过。”秦若男故意把孔成礼说成是负责人。
胡莹莹的诧异的看了看秦若男:“你们警察调查事情就这么马虎啊?这样还能破案?孔成礼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学校保卫处的负责人了?就他?开什么玩笑啊!”
“他有什么不妥么?如果你说是人事安排方面的原因,那很正常,可是我怎么听你那意思,好像是觉得孔成礼不太靠谱似的呢?”秦若男面露不解的问。
“倒没什么妥不妥的,我和他不熟,也没打过交道,他那人要是当负责人,倒真是挺不靠谱的,我们学校再怎么着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