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埔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在意,朝电脑显示器扬了扬下巴:“有发现?”
“算是吧,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联络过垃圾填埋场那边工作的工人了么,傍晚他们白班的下班离开时候都还没有发现这具女尸。那弃尸的时间可能就是在晚上,天色暗下来之后,所以我着重的留意了一下这段时间里的往来车辆,那条通往填埋场的必经之路天黑之后车流量不大,通常还是以货运的集装箱车为主,然后我注意到了这辆车。”
安长埔仔细的看了一下定格在屏幕上的那幅画面以及画面当中的轿车。
从画面上的时间来看,这辆车是在尸体被人发现之前的将近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出现在监控摄像头的拍摄区当中的,当时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所以画面的清晰度也因为光线很暗而受到了影响,让人很难清楚的分辨出车子的颜色到底是深蓝还是黑色。更无法凭借画面中的模样来推测出具体的车型。
尽管有这么多不够明确的地方,安长埔还是很快就明白为什么秦若男会偏偏觉得这部车有异常。
从监控画面上,这辆车的拍照可以看得出来是本地拍照。但是拍照的后两位却被厚厚的泥巴印迹给遮挡住了,完全看不清楚,从遮盖度和恰好遮住了最后两位的污渍位置来看,刻意而为的可能性远高于凑巧形成。不仅如此,就连贴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的年检贴位置也被人贴了反光贴纸。
“这……连年检标志都要遮起来?这个开车的人也真是有够小心的了。这是想遮掩个一丝不漏么?”安长埔有些诧异的随口调侃。
“你再看车里的人。”秦若男又指了指屏幕。
安长埔把目光落在挡风玻璃后面,在画面上隐约可以看到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人,头戴着白色的鸭舌帽,脸上也同样罩着白色口罩,甚至鼻梁上面还架着一副太阳镜,镜片颜色不算深。只可惜在监控摄像头的拍摄效果下,已经足以掩去开车人的眉眼相貌了。
“夏天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夜间开车还带着太阳镜。这除了刻意想要隐瞒身份之外,我想找出第二种可能性都不太容易。”安长埔现在彻底了解了刚才秦若男那副严肃表情里的含义。
“而且我觉得从这一点我们还可以推断出一个事实,这个开车的人不仅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抛尸人,是凶手,甚至在前往垃圾填埋场抛尸之前。他还曾经开车沿途仔细的查看过路况和监控器的分布,知道在那条偏僻公路上居然会有一处监控器。所以才会这么认真的遮掩。”秦若男想的更多。
“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这么办,你既然已经在筛查监控录像了,就干脆负责到底,把今天白天以及前几天的录像也都看几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和这辆车的车牌照信息很类似的车辆出现过,我呢,查一下车辆信息,看看和这辆车的牌照其他几位相符合的牌照里有没有车型也相似的车。”安长埔很快就有了主意。
秦若男点点头,立刻开始翻查之前的监控录像记录,安长埔则把椅子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完成自己份内的任务。
过了很久,安长埔有些气馁也有些疲劳的朝椅背上一靠,对听到声音之后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秦若男摇了摇头:“那辆车的牌照有可能是个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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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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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牌车?”秦若男对着监控录像盯了很久,也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一心期望着安长埔那边会先带来一点好消息,没想到竟然查过之后发现有套牌的嫌疑。
“你过来看,”安长埔对秦若男招招手,秦若男起身绕过办工作到他身后,根据他的指点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你看看,虽然只被遮住了两位,但是可能的车牌照却有很多个,我刚才逐个核对了一遍,发现不是车型不对,就是颜色不对,总之没有两方面全都相吻合的。”
“没有办法判断出大致的车型么?”秦若男抱着一线希望询问安长埔,她知道,通常而言,男人对汽车这种东西的喜好就像女人对新一季的服装流行趋势一样,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头头是道,了解颇深,但和异性相比,总还算得上是有一定了解和研究的,因此,作为女性而言,她或许觉得街上跑来跑去的大小车辆长得都很相似,只有些许的外形差异和颜色区别,但对于安长埔来说,情况或许会有不同。
安长埔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对车还没有那么深的研究,虽然自己有车,当初买的时候也就是选一台耗油量小,开着顺手的就行了,要是大白天的摆在我面前,我没准儿还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来,可是刚才咱找到的监控视频上头光线不好,完整的车体看不太出来,只能看到一个前脸,车标的位置还被遮挡过,你这一下子让我做判断,我还真说不出来。”
听安长埔这么说,秦若男有些遗憾却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强人所难。因为安长埔是男人就要求他必须对汽车这一类东西了如指掌,这就好像现在有人拉着她,要她通过一个花色来判断这是属于今年哪一个大品牌的服装系列,她也同样只会一问三不知一样。
“不过……你等一下,我觉得刚才看到那辆车的车灯好像……你让我再看看,我现在一下子也有点吃不准了!”就在秦若男放弃了这个希望的时候,安长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坐到秦若男的椅子上,重新调出之前的那个画面,仔细的端详起来。
“我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又不能确定,现在自己改装添加这种日间行车灯的人越来越多,光看车灯很难得出结论来。你等下我试试看。”安长埔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虽然还是有点勉强,看不太清楚,心里大致还算是有了一点想法,然后他又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在网上搜索浏览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有些气馁的摇摇头,放弃了原本的念头。
“怎么了?还是找不到头绪么?”秦若男有些关切的问。
“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我发现不一样的牌子,有那种类型日间行车灯的车就有好几种,每一个汽车品牌里又有不同的系列,样子大同小异。有些雷同,在看不出汽车外表的特征之前,光凭车灯来缩小范围的想法确实太天真了。”安长埔这一次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处理完当晚能做的调查工作。早已经是深夜,一旦从忙碌当中抽身出来,失踪已久的饥饿感就在此向大脑发起信号来。
“哟,都这个时间了,怪不得我觉得肚子这么饿!我晚上都没来得及吃饭就调头去找你。估计你肯定也是一样,现在也饿了吧?”安长埔看看手表。发现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他和秦若男楼上楼下的跑了不知道多少趟,现在才好不容易能够歇口气。
就像是听到“饿”字从安长埔嘴里说出来,勾起了自己的条件反射一样,秦若男的腹腔里传出一声饥鸣,让她张开嘴巴刚想要搪塞说不饿的行动不得不打住。
“走吧,咱们抓紧时间出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凌晨才关门的小饭店,能吃点顺口的东西。”安长埔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疲乏的四肢,招呼秦若男出去一起吃饭。
秦若男犹豫了一下,想说自己不饿已经不现实了,一口答应下来,她又不愿意。哽在心里的那根刺还在,眼下这种情形下,越是和安长埔接触频繁,举止亲密,就越会让她纠结的更厉害,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让人只想逃避,不想面对。
见秦若男没有说话,安长埔有些气馁,抿了抿嘴,无奈的对她说:“是不想和我一起出去么?这几天你对我的态度就一直不大对头,我也不是没有仔细的审视过自己,实在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件能惹你不开心的事情,所以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感觉很迷糊,摸不到头脑。咱们都是做警察的,干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用证据说话,用事实说话,如果我有做过什么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误会我们就说清楚,真是我错了,那我可以道歉。”
秦若男轻轻的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实在不愿意就别勉强,我自己出去转转,呆会儿给你带点吃的回来,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安长埔见她不吭声,只好放弃,叹了口气准备独自离开。
“等等。”就在安长埔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秦若男从身后叫住了他,“夜里外面凉,我拿件衣服。”
五分钟之后,两个人走出公安局的大楼,并肩沉默的走在午夜寂静的马路上。
深夜之后,路上除了偶尔驶过的出租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车辆,更不用说是行人,安长埔和秦若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因此就连脚步声都似乎被放大了许多,变得格外清晰,两个人拖着被路灯照射出的时长时短的影子,一个四处打量着周围有没有还在开门营业的小吃店,一个微低着头,垂着眼,像是在数自己的脚步。
凌晨时分,别说是还在开门营业的饭店,就连个24小时的便利店在这周围都不大容易找到,两个人走了一大圈,才刚好看到有一家小超市亮着灯,连忙过去询问,一问才知道,这家店并不是通宵营业,只是店主刚刚和朋友聚会打牌回来,顺路到自己的店里取些东西而已。
幸运的是,店主倒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一听说是两个加班加点开夜车的警察,立刻很热情的让他们进了店里选购些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临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表示东西算是自己送的,安长埔没有同意,坚决的把买东西的钱付清楚,最后出门的时候,老板还是追了出来,硬是不容推辞的往他们两个人的怀里各塞了一瓶饮料。
“拿着吧,我开小超市别的不行,两瓶汽水还请得起!你们这么辛苦不也是为了咱们这儿的治安么,咱们这儿治安好我开店也踏实!”老板把饮料塞给秦若男的时候,还不忘特意强调一句,“你看人家一个大妹子,也跟爷们儿一样通宵达旦的,多不容易!我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罢了!”
秦若男和安长埔推辞不过,只好谢了老板的好意,离开超市回公安局去。
“得!原本来想着把你叫出来好好的吃一顿热乎饭菜呢,结果到头来还是脱离不开吃泡面的命运!”回公安局的路上,安长埔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塑料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样挺好的。”秦若男语气淡淡的说。
安长埔稍微把脚步放慢了一些,看了看依旧回避自己实现的秦若男,半晌才说:“你还是不想和我好好的说个明白么?”
秦若男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转过身面对跟着自己一起停下来的安长埔,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什么你尽管问。”安长埔点点头。
“你心里对我,有同情么?”
秦若男说话的时候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两只手悄悄的在身后相互紧握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因为紧张而产生的颤抖。
安长埔没想到秦若男居然问了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这……你让我怎么回答好啊。”
“如实回答就行。”秦若男尽量让自己言简意赅,免得因为紧张,说多了话一不小心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说实话,我确实对你是有同情的成分,但也不只是同情而已,我还很佩服你,这是真话,假如是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承受着家里面那么大的压力,我绝对不可能做的像你今天这么优秀。”安长埔思忖了一下,照实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若男看着安长埔的眼神有点发涩:“以后请你不要再同情我,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哪怕你所谓的同情里带着什么佩服。”
“你不用这么敏感吧?”安长埔察觉了秦若男的不悦,忍不住觉得有些委屈,“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挺不容易,这有什么错么?刚才那个便利店老板不也觉得你不容易么,你怎么就不介意?”
“因为你不一样。”秦若男看了安长埔一样,一个人走开了。
第三十二章 手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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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男说不要自己的同情,甚至也不要自己的佩服,这让安长埔一下子好像石化了似的,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幸好那句“因为你不一样”,才让他解除了石化的“魔咒”,大脑重新恢复了运转。
他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是信纸上的那种不一样么?安长埔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又踏实了一点,重新开始相信,秦若男不可能把之前那么多年以来一直默默坚守的感情轻而易举的就放掉。
可是她最近的这种反常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呢?安长埔有些想不通,他知道,两个人一夕之间仿佛回到了初始点的相处关系,必定有什么自己还不了解的缘故,或许现在被公事牵扯着,他没有办法抽出精力来弄个清楚,但也只是或早或晚的时期。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生”还是“死”,他都会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迷糊着过。
想到这里,安长埔忽然意识到,对于感情问题哪怕是鼓起勇气也要弄个明白这一方面,自己和秦若男倒是很有共同点,这又让他的心情变好了一点点。
没有刻意的追上秦若男的脚步,安长埔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以秦若男那种有些别扭又喜欢遮掩逃避的性格,如果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黏得太紧,只会让她更胡思乱想,也逃得更远。
回到公安局,两个人没有说太多的题外话,各自把手头能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也顾不上许多,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小睡起来,他们都在等着赵法医带来关于尸检的结论信息,如果能够确认是同一个凶手的所作所为。这个案子的整体性质和严重程度,就都将被重新计算,因此接下来他们只会更加辛苦。
天刚亮的时候,一阵开门的声音吵醒了秦若男,她坐起身来,发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发酸,手臂也已经发麻了,可能是凌晨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乏,伏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竟然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睡,如果不是被惊醒。可能还察觉不到浑身这种令人不舒服的酸麻感呢。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在这儿开夜车来着?”进门的人是田阳,他没想到办公室里会有人,再看看秦若男和也被吵醒的安长埔。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安长埔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四肢,对田阳点点头:“是啊,我们俩那个案子好像变得有点棘手了。昨天晚上又发现了一个死者,这一次是被人锯断了双手。”
“又一个?”田阳听了也眉头一皱,“有结论了没?”
“没有,还在等,过一会儿我过去法医那边问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跑来单位?”安长埔看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六点。他和秦若男满打满算一共也只休息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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