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就让你统一台词帮他说谎了?”田蜜问。
“那倒没有,是这位安警官和之前那个轮休的姑娘一起来过我们家之后,他才跟我反复交代的。”
“那天晚上你发现匡满回来之后又怎么样了?”
“之后就没怎么了,他不太搭理我,我看他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敢去招惹他,就又回屋躺下睡了,匡满也睡了,躺下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噜,呼哧呼哧喘气,一身的酒味儿。”王谷兰回忆着当晚的实际情况。
“后来他也没有告诉过你那天晚上他到底去了哪里么?”
王谷兰摇摇头:“他没提过,我也不敢问,怕一问他又把那小丫头到我们家偷东西的事情算在我头上。”
“他对你那么不好,你怎么就没有想过离婚呢?”田蜜对王谷兰畏惧匡满却又百般退让的做法感到十分费解。
“我哪敢啊,年轻的时候也被打的受不了,跑回娘家去跟他提了一回,结果他腰里别着一把菜刀冲到我娘家去,把我娘家弟弟给打的满身是伤,还把我爸妈家的家具家电能砸的都砸了,说我要是再敢提一次离婚,他就让我们全家陪葬,我哪还敢啊,现在就算我又有那种念头,我娘家人都得帮匡满劝我,他们都怕了。”王谷兰苦涩的说。
“王大姐,匡满平时穿什么尺码的鞋?”安长埔问。
“40号。”王谷兰不假思索的回答。
第五十一章 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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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姐,我有几个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你私人的事情,如果你觉得不是很方便,可以选择拒绝回答,”安长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询问询问王谷兰,“匡满第一次对你动手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谷兰并没有像安长埔料想到的那样表现出尴尬或者难堪,似乎多年以来匡满施加在她身上的打骂已经让她变得习以为常,她只是略微回忆了一下,很平淡的说:“大概是我儿子才两三岁的时候吧。”
“还能记得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记不住了,一次两次还能记得住,次数多了,时间也久了,谁还能记得是怎么回事。”王谷兰语气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却恰恰因为如此,才让她整个人都更加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反正我们俩那会儿不像你们现在的小年轻,有时间慢慢谈恋爱,那时候我们俩是经人介绍的,从认识到结婚,我一直也没发现匡满的脾气不太好,我们家里头的人也觉得,匡满体格好,又能干活,是个可以过日子的人,结果结了婚之后发现他有的时候挺吓人的……”
“你说的挺吓人是什么意思?”田蜜连忙插话追问。
“咋说呢……”王谷兰抿着嘴唇抬起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就是有时候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个饭或者做点儿什么别的事情,要是有人和匡满不高兴了,他当面什么也不说,有时候吵几句扭头就走,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听别人说起来才知道,其实匡满特别记仇,每次都是当面什么也不说。回过头来过了一阵子才在别的事情上去找那个人的麻烦。我刚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那会儿也觉得挺害怕的,因为觉得他报复心太强了,后来我们俩有时候吵架,他动手打我,还去我娘家闹了那么一次之后,我也好好的想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我这辈子就这样儿了,哪怕哪天被他一不小心打死了,也总比把我娘家人拖下水的好。”
说完。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在安长埔和田蜜的脸上游走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又改口说:“其实,匡满也不是不讲道理,除了对我有点儿霸道之外,和别人有矛盾一般也都是别人先惹了他的,否则无缘无故的他也不会去和别人闹矛盾。”
安长埔点点头。对她试图替匡满的性格开脱的行为并不说破,只是继续问道:“匡满他在外面,私生活方面你了解多少?”
“你是说他在外面有没有养别的女人?”王谷兰一听这个问题,立刻摇起头来,“不会不会,这个是绝对不会的。你们别看匡满他养了三台货车,是赚了点小钱,但是他这个人对钱特别在意。别说是花钱去养别的女人了,我们家里头,除了给我儿子花钱他不心疼之外,只要是花在外人身上的,他都不舍得。每次看电视或者听说我们认识的谁在外面养了女人,他都会笑话那个人。说傻子才拿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养外面那些根本不可能和你真心实意过日子的野女人呢!而且……”
王谷兰看了看安长埔,忽然站起身凑到田蜜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说着自己的脸就已经涨得通红,田蜜起初对王谷兰的举动有些诧异,但是在听完她的耳语之后,也脸颊绯红,一脸尴尬的冲王谷兰咧了咧嘴。
安长埔看着两个满脸通红的女人,估计王谷兰是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公开的话,为了让她们两个不至于太难为情,便没有追问,而是岔开了话题:“王大姐,最近匡满的货运生意怎么样?”
“这个我不知道,我们家的钱都是他在管着,我每个月超市那边的收入,除去生活费之外也都交给他,所以你们要是去问他我那边的收入情况,他肯定知道,问我他那边的,我可就真说不上来了。”王谷兰不太明白安长埔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倒也没好意思多打听。
“我听说他最近把你们家养的那三台车都从货运公司那边撤走了。”
王谷兰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的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晃了晃脑袋:“他真没跟我提过,你们要是想打听这个事儿,回头直接去问他吧,我帮不了你们,他的事情从来都不喜欢我多问。”
“那匡满的驾照补办下来了么?”
“补办?他不用补办驾照,我不是跟你们说,那天晚上他接了电话就出去堵那个偷东西的小姑娘了么,后来我问他,他说驾照要回来了。”
“匡满那天晚上回来时候穿的那双鞋还在么?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
在和王谷兰聊得差不多,准备离开的时候,田蜜走到门口忽然对王谷兰说。
王谷兰没有拒绝,连声答应着到一旁的鞋柜里去帮她找,不一会儿就拎出来一双棕色的男式皮鞋,这双鞋看上去很脏,鞋面上有干涸的泥点儿,鞋帮上也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泥巴,并且果然就像王谷兰之前说过的那样,鞋底下的泥里还沾着草棍儿。
“王大姐,这双鞋能让我们带走么?”田蜜把手里的鞋子递给安长埔,嘴上礼貌的询问征求王谷兰的意见,动作上却一点把鞋子还给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王谷兰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们手中的鞋,似乎有些担心,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犹豫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那就谢谢你了王大姐,你放心,回头我们会原封不动的给你把鞋子送回来的。”田蜜等了一会儿看王谷兰不说话,便干脆自动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那你们尽量快点啊,要不然过两天匡满想穿这双鞋的时候我拿不出来,那可就不好了。”王谷兰心里不踏实的叮嘱田蜜。
田蜜和安长埔一再向她保证,不会给她带来生活上的麻烦之后,才总算是走出了匡满家的大门。
“我觉得这个匡满的嫌疑可不小!”返回公安局的路上,田蜜对安长埔说,“之前咱们就从孙定凯两口子那儿听说了关于匡满打王谷兰的事,今天王谷兰自己也算是证明了这个是真实情况,还说她不敢离婚是因为匡满会报复她娘家人,中间她自己还提到说匡满和别人发生矛盾之后,总是隔一段时间再用别的途径打击报复,这么有暴力倾向的一个人,偏偏又特别爱惜自己的财产,所以因为邵慧艳入室盗窃之后屡次逃脱就一怒之下痛下杀手,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得拿证据说话。”
“我的推测也是有证据可依的呀!你看,匡满在邵慧艳遇害的当天晚上,凌晨三点多才回家,鞋子上还沾了不少泥土和草棍儿,在驾照的问题上,他不光对咱们,就连对自己的老婆都撒了谎,分明是想要掩饰和邵慧艳之间的矛盾程度!更重要的是,他恰好是40号的脚!你觉得那么大的身高和体重,却长着40号的脚,这样的人会很多见么?”
安长埔想了想,说:“不会很常见,但是匡满也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看样子你的意见和我不太一样喽?”田蜜歪着头问正在开车的安长埔。
安长埔点点头,在路口把车子转进另外一条路:“就是因为听王谷兰提到匡满的性格特点,我才觉得他的举止和这个案子不太相符。”
“怎么说?”
“你刚才也听到了王谷兰的讲述,匡满这个人虽然脾气比较暴,但是却很狡猾,每次与人发生什么矛盾,总是过一阵子再用别的理由去找对方的麻烦,我觉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被人说他是记仇和报复,还可以给自己找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还能出气,还不理亏,这就是他滑头的地方。你想想看,他和邵慧艳这一次的矛盾发生没有多久,邵慧艳就死了,并且在遇害当天,匡满还去找过邵慧艳的麻烦,这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为模式。”
“这么说倒也是,不过也不能排除他这一次因为情绪失控等等原因打破了以往的规律这种可能性。”田蜜对匡满这个惯于使用家暴的男人始终存着怀疑,“一个有暴力倾向,能把工友的腿打成残疾,能把妻子打到鼓膜穿孔,还敢去妻子的娘家逞凶霸道,这么样的一个人,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我都不觉得意外。”
“的确如此,对了,方才王谷兰跟你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匡满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嫌疑人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办法得出明确的结论,安长埔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田蜜深入的讨论。
田蜜被他一问,先是闪过一丝尴尬,然后忽然又一脸暧昧,笑嘻嘻的对安长埔说:“王谷兰说啊,她觉得匡满不可能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怎么着,因为他根本就是有心无力,那方面很久都不怎么行得通了。”
第五十二章 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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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应该只是一些女人的问题,所以王谷兰才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没想到关于匡满不会在外面有什么生活作风问题,竟然是和夫妻之间的那一档子事儿有关。
听了田蜜的话,安长埔略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没有再说话,虽说在有一些话题上面,男人显然要比女人的脸皮厚一点,不过这并不代表说起这种话题来他可以表现自如,假如安长埔实现能料到王谷兰伏在田蜜耳边说的会是这样的一个话题,那他估计会选择不开口询问。
“咦?咱们现在不是回局里么?怎么路线不对呢?”田蜜忽然发现他们的行驶方向并不是回公安局的路。
“去找匡满,事到如今,有必要带他回去把那些疑问说说清楚了。”安长埔其实打从离开王谷兰的家之后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之前和秦若男交流的时候,秦若男曾经提到过,她认为匡满和秦子扬这两个在警方视线里且身份比较敏感的人,其实很有可能并不是他们要找的杀人真凶,因为邵慧艳的生活比较混乱,社交圈子也人员复杂,真凶或许一直隐藏在警方的视线之外。虽然安长埔对秦若男的这个说法并不反对,并且也觉得挺有道理,但是调查工作不能杂乱无章,任何一条线索都需要做到有始有终,眼下匡满身上有太多明显的疑点,在把这些疑点逐一查清之前,秦若男提出的设想也只能暂时搁置一旁。
安长埔熟门熟路的把车开到上一次成功找到匡满的那家小麻将馆外头,他让田蜜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找匡满,一来他不愿意在行动上过于张扬,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二来依照匡满那种狡猾世故的性格。他也并不担心对方见到自己找上门来,会莽撞的选择正面冲突。
事实证明安长埔的判断是很准确的,当他在麻将馆里找到正在牌桌前聚精会神玩牌的匡满时,匡满先是吃了一惊,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仿佛看到了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热情的和安长埔打了声招呼,让他稍微等自己一会儿,自己打完这一把就走。
安长埔也没有催促他,点点头,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看匡满玩牌。牌桌上的其他人看他们两个表现的很熟悉,也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依旧热热闹闹的打牌聊天。大概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这一局牌打完了,匡满没有耍赖装糊涂,主动自觉的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一旁围观的一个牌友。自己端着一脸亲切的笑容对安长埔点点头:“等烦了吧?咱们走吧!”
匡满走在前,安长埔跟在后,两个人从麻将馆走出去,田蜜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正在车前来回的踱着步,看样子是在纠结到底是继续等在原地。还是干脆进去看看情况,直到她看到安长埔回来了,才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上车吧。”安长埔拉开后排座的车门。示意匡满坐进去,匡满依言上车,态度十分配合。
田蜜没有多言多语的询问安长埔,只是在回公安局的一路上,她好几次偷偷的从后视镜看匡满。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诧异和怀疑。
一直到回到了公安局,安长埔让墨窦帮忙先把匡满送去审讯室。然后田蜜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们在麻将馆里发生过什么吗?”
“没有啊,怎么了?”安长埔不明白为什么田蜜会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个问题来。
“不是说匡满这个人特别的凶,特别的粗暴么?把房亮的腿都打伤了,连自己的老婆都可以殴打到鼓膜穿孔,两个膝盖上的肉差一点被拖烂掉!这么一个人,要是你没有和他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怎么会乖乖的和你回来的呢?而且态度还那么配合!”
“你以为他这么配合的就跟咱们回来是好事么?”安长埔摇摇头,眉头皱着,一副不太乐观的表情,“如果匡满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我大吵大嚷,还拒绝跟咱们会局里来,我反倒可以松口气,大不了就是强行带他回来,回来之后剩下的事情倒也好办了。偏偏他一点抗拒的态度都没有,呆会儿的事情估计免不了要磨嘴皮子和消耗咱们的耐性了!”
“我怎么被你给说糊涂了呢!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抗拒的就跟咱们来,这事儿反倒还变得不好办了?”田蜜一头雾水,听了安长埔那一番话之后,不但没有解开之前的迷惑,反倒更糊涂了。
“好,我来问问你,假如现在一个检察院或者法院的工作人员过来,要求你放下手头正在做的工作过去他们那里一趟,立刻就得走,你会怎么办?”
“那凭什么啊!我这边工作刚做了一半,他们让我撂下就走,也得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吧……”田蜜眼睛一瞪,理直气壮的说,话说了一半,声音忽然小了下去,脸上原本的茫然也消失了,变成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总算转过弯来了!匡满看到你去找他,一点也没慌张,连咱们带他到公安局来是要干什么都不问,这不分明就是早有预料,说不定还早就做好准备了呢!”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之前能和王谷兰事先商量好应付咱们的台词,假如不是王谷兰那个人的个性比较老实,头脑也比较简单,咱们俩搞不好现在还在她家里和她绕弯子呢。匡满的狡猾程度可不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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