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看康哲夫。“也只有不平凡的男人才会被她这股魅力吸引吧。……你,还有喀尔塔……”
“喀尔塔?”
“你要小心这个男人。”美女脸上一阵苍白。“他是我国先锋大将军,‘主公’座下第一剑士。一个为了取得喜欢的东西而不惜杀人的男人。他要置你于死地,就是为了媞莉亚。连‘主公’也无法驾驭他。”
女人转身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只是回头笑笑,又再扬起柔软的棕发,踏响高跟皮鞋,以婀娜的姿态走向电梯。
美女离开帝国大厦后,沿着第五大道往南散步。街道两旁的豪华名店早已休业,但行人道上仍是游人不绝。他们在一个又一个设计精巧、灯光柔和的橱窗前驻足,努力试图以视觉满足自己对物质和虚荣的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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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十多分钟后,美女驻足瞧向车道,准备招手召计程车。
“嘉蔓(注)。”
(注):嘉蔓,朔国女性名字,意为“芳香”。
美女正要伸出的手僵住了。她回过头。
长发披肩的喀尔塔就站在她身后不足一公尺处。虽已换上一身浅蓝色的便服,他身上依然围绕着那令一般纽约流氓不敢接近的气势。
美女嘉蔓紧紧地皱眉。“不是叫你不要再找我的吗?别影响我工作。”
“你怎么了?”喀尔塔微笑。“刚才那一秒间的表情紧张得要命。跟哥喃汉一样。我真的这么吓人吗?”
“你见过哥喃汉?”
“放轻松点,嘉蔓。”喀尔塔拍拍嘉蔓的臂胳,示意她一道向前走。以免站在街上引人注目,她只好顺从他的意思。
“那个中国人在哪儿?就在这附近吧?”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连你也要出卖我吗?”
嘉蔓冷笑。“我‘曾经’是你的女人。”她顿了一顿。“我现在只听从‘主公’的命令办事。你也应该一样。”
“我办不到。”喀尔塔凶厉的目光在夜色中闪动。“为了媞莉亚,也为了已殉身的猜德连,我不能让康哲夫活下去。猜德连既在身上画出了‘血朔’,那中国人就得把鲜血偿还在朔国剑士的锋刃上。”
嘉蔓咬着下唇。“既然你是为了媞莉亚而杀他,还凭什么期望我会把他的行踪告诉你?我……”
“你说得对。”喀尔塔再度微笑,嘴角带着一抹已掌握一切般的自傲。“其实看见了你,我已肯定他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只是想从你的对答反应中确定一下。”
嘉蔓呆住了。“你……你已派了部下……”
“他活不过今夜。”
进入了第三十四街/第六大道地下铁路车站的上行线入口后,康哲夫双耳忽然听到微弱的鸣音。
他全身条件反射般绷紧。这是感应到危机而作出的本能反应。
缓缓步下阶梯时,康哲夫不断扫视阴暗走廊四周;喷满了涂鸦画和文字的墙壁上残留着破烂的广告海报;仅余十数盏没有给盗走的壁灯半明半灭;地上散布着现代文明不可缺少的各种垃圾;阶梯上和走廊中穿梭的疏落行人挂着城市人一贯的冷漠脸孔……
廊道弯弯曲曲,可供罪犯埋伏突袭的暗处死角多得是。
——难道只是抢劫犯吗……
那股鸣音突然加强了。康哲夫回首。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挽着公事包,一边谈笑一边步下阶梯,距离康哲夫身后约十公尺。
左边的男人十分高瘦,但迈下阶梯的步伐稳健有力;身旁的同伴则横胖得有如一颗圆滚滚的岩石。两人的面目都像亚洲人。
康哲夫迅速回过头来,保持刚才的步伐,沿着廊道向前走。
转过一个弯角后,康哲夫却立时抛去手上的皮箱,全速向车站深处疾跑!
——他肯定那两个男人就是杀手!
从后追赶而来的足音,证明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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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一段直长廊道的尽头时,康哲夫稍一回头,瞧见两个男人已从西装内袋抽出明晃晃的锋刃。是美国陆军使用的那种阔刃开山刀,刀刃约一尺多长。
令康哲夫惊奇的是:胖子跑步的速度竟和高个子一般的快。康哲夫逃跑的目的就是想把对手分开,再予以逐一击倒,这个计策失败了。
前面是另一条长阶梯,康哲夫一段接一段地飞跃而下,闪身穿过两名行人之间,飞奔到达底层月台入口。
康哲夫顺着急速奔驰的势道,左掌向前一按,轻巧地跳过了入口的闸栏,完全没理会看守员的喝骂。
看守员的声音忽然停住了,远远躲到一旁——两个持锋锐开山刀的男人一起跃过闸栏。
一列地铁列车刚好驶进月台。原来银色的金属车壁污秽得有如钻过煤矿坑洞般。
列车还没有停定,康哲夫当然不能站着等候。他沿着月台边缘,向列车尾部继续奔跑。
在他前方数公尺处,一名满身污烂衣衫的露宿者横卧在候车长椅上。露宿者似乎被康哲夫的足音弄醒了,半撑起身子,伸手擦擦惺忪的睡眼。
康哲夫奔过长椅——
——露宿者胸前衣襟内闪出一抹银光!
康哲夫回首时,一柄双刃匕首的尖端已迫近双眉之间!
嘉蔓忽然大笑起来。
喀尔塔耸耸眉毛。“你笑什么?”
“你太低估那中国人。”
“……?”
嘉蔓掠一掠耳旁的长发。“我跟你打赌……他一定能活着到‘首都’。如果你输了,便要跟我结婚。好吗?”
“你输定了。”喀尔塔目中闪出怒火。“你要赌什么都可以。”
“说笑罢了。我根本不想嫁给你这种男人。”嘉蔓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你派去的部下能够保住性命。他们毕竟也是我的同胞,对吗?”
在“露宿者”刺出那又急又狠的一剑同时,康哲夫已发出一记旋身横踢!
他早断定这个“露宿者”也是敌人。
——这么容易惊醒的人,怎么会住在地铁车站内?更何况他身上并没有跟那套污秽衣裳相配的腥臭。
匕首掠过康哲夫右耳。
康哲夫右足踹在“露宿者”左膝关节上!
——一般传统武术,总有几套所谓“空手入白刃”的招数,不外乎以各种复杂关节擒拿技夺去对手掌上的利器;电影中也往往出现主角把歹人手中利刃踢飞的镜头。事实上这全是没有面对过真正生死搏斗的人闭门造车、凭空幻想的花巧招数。
——康哲夫这记踹膝攻击,却是经过各种切实分析,得出最符合实际、胜算最高的“赤手对刀”招式。它包含以下所有优点:
一。动作简单而力量强劲。踢击角度低,身体较易平衡。
二。以身体最长的武器(腿)直线攻击最接近的目标(膝),故此速度最快,而且把双方上身距离拉得最远,消减了对方手持兵刃的距离优势。
三。下路踢击被对方以利刃割伤腿部的机会最小。
四。一击命中即可令对方失去活动能力,能立即逃走避免缠斗。
五。不论如何强壮的人亦无法强化关节。集中力量攻击关节是以弱胜强的第一要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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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起来,这就是康哲夫在佣兵团习得最科学化的搏击术!
在坚硬的鞋跟踹踏下,“露宿者”左膝发出令人震栗的筋腱断裂声,随之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
“露宿者”惨唿仆倒。他终生不能再正常步行。
列车缓缓停了下来。
康哲夫没有再看那“露宿者”一眼,依旧朝着月台末端跑去。在他停下来蹴踢对手的时候,一高一胖的杀手追得更接近了。
列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下车的乘客成群地踏上月台,康哲夫立时隐没在人群中。
两名杀手的步伐慢了下来,以焦急的眼神搜寻康哲夫的踪影。几个靠近他们的乘客,被那两柄锋利的开山刀吓得远远走开。
列车发出气体喷射的声音,车门开始合上。
康哲夫在车门快要关闭的瞬间,横身闪进了车厢。这记迅捷的动作被那高瘦的杀手发现了。
“进去了!”高个子呐喊时,车门早已关上,列车开始缓缓行进。
胖子咬着牙,举起手上利刀,挟带刚猛的力量砍向车门。
车门上具有防撞效能的坚厚玻璃,在刀刃下如饼干般被砍得破碎。
两人顺着列车往前开行的方向跑步,从车窗破洞轻巧地跃入车厢。
坐在车厢内的三名黑人吓得缩作一团。一个头发蓬乱、穿着皮夹克的波多黎各流氓倚在钢柱扶手上站着,正好面对着那名横胖的杀手。
波多黎各流氓看见胖子手中的大刀,以带有浓厚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喝骂:“What the fuck……”他同时把右手伸进夹克衣襟,摸到插在腋下枪套上的九毫米口径手枪。
胖子目露杀机。
流氓把手枪拔出了一半之际,一条银色光速横掠过他腹下。
一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波多黎各人的腰腹,连同他身后那根不锈钢扶手柱一同被斩为二段!胖子收回刃锋丝毫无损的开山刀,跨过流氓的尸身,踏着溢满鲜血膏肠的车厢地板向车尾方向奔去。
高个子从后紧随。
一名缩在座椅上的中年黑人,被这一幕吓得失禁。他在哈林区街头也从没见过如此残酷的杀人方法。
胖子踢开车厢末端的车门。纽约地铁列车使用的仍然是以挂钩连接车厢的旧式方法,车厢间的距离足有一尺。
胖子拉开对面另一道车门。两名杀手就这样越过一节又一节车厢,搜索康哲夫的所在。
两人进入了列车的最后一节。康哲夫仍是不见影踪。
“不可能!”高个子叫道。“我清楚看见他上了车!”
“是不是在最后一刻又闪了下车?”胖子的声音非常宏亮。看来高个子是他的部下。
高个子摇摇头。“列车离开车站时,我往外看了一次。月台上没有他的踪影。”
“车轨上呢?”胖子怒道:“说不定他等列车离开车站时,从列车间的空隙跳到车轨旁,然后跑回月台……”
胖子把开山刀收回西装内的刀鞘,把高个子手中的电话夺过来,拨了一串号码。
“提督大人吗?我是柯库勒。”胖子的声音带着敬畏。“很……抱歉,我们……我们追丢了……他把我们引开了,现在应该还在三十四街的车站附近,请派人去……是……对不起,我们会尽快赶去。是……遵命……对不起……”
列车抵达第四十二街的车站后,两名杀手立即下车向月台的阶梯跑去。他们不担心受警察阻碍——夜间地下铁内的杀人、抢劫、强暴案件在纽约简直是家常便饭。
列车车门再度关上。车身缓缓发动,继续向北驰去。
俯伏在最后一节车厢顶上的康哲夫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仍在盘算,如果杀手依然留在车厢内,他应该如何脱身。
刚才一登上列车,他便迅速打开车厢末端的车门,在列车间空隙处攀上了车顶匿藏。这一着果然把对方愚弄了。
康哲夫在黑暗的隧道中苦思如何安全熬过这一夜,还要在明早准时到达位于Midtown东侧商业区的“海全企业”大楼。
——有哪些不会被人发现的通道呢?……
康哲夫瞧瞧隧道两旁,目中闪出兴奋的异采。
隔天早上十时十一分,曼哈顿东侧第四十七与第四十八街之间一条冷清的窄巷中央,一片地下水道圆盖自下向上缓缓掀开,厚重的圆盖翻倒一旁。
康哲夫短发的头颅从水道洞口伸出。乍现的阳光令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他勉力爬到地面。整夜在地下水道行走,腹中又空空如也,他的体力降到了最低点。一张脸沾满了污垢,衬衫早染成暗灰色。
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休息。
康哲夫没有从正面走进“海全企业”的纽约分部大楼。杀手可能正在街上等着他。
远远绕过半圈之后,他窜进了大楼用以起卸货物和垃圾的后门,进入地下的停车场,小心避过警卫的耳目。
他在停车场的男洗手间内逗留了五分钟,洗净双手和脸庞,从水龙头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吁了一口气。
康哲夫推开太平门,进入大厅。正在等候电梯的人全都向他投以奇异的目光。
他只希望对方不会在自己的地方公然动手。
他没有理会正要过来阻拦的一名警卫,径直走向大理石制的接待柜台。
大堂是典型纽约式商厦的设计,建于六、七十年代。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木质的外层墙壁跟圆柱。巨大时钟下挂着一副油画肖像,康哲夫知道画中的老年肥胖男人就是“海全企业”总裁阮琪。
接待柜台后那位身材略胖的金发小姐,向康哲夫那身又破又脏的西装投以惊讶的眼光。
“早安。”眼神带着惶惑的胖女郎仍不失礼貌,展露出可掬的笑容。
“我约见了贵公司的经理李先生。”康哲夫已把台词练习过几遍。“我的名字是雷伊·刘。”
“请等一会。”胖女郎拿起桌上的电话筒,以内线与楼上的办公厅联络。
从后赶来的警卫向康哲夫摆出戒备的姿态,右手按着腰上的警棍。“戴维丝小姐,有什么麻烦吗?”
刚结束了通话的胖女郎连忙向那警卫摆手。“不。这位是李先生的客人。”她恭谨地向康哲夫说:“刘先生,请到三十三楼。李先生已在等候。”
电梯越过了二十九楼之后,里面便只余康哲夫一人。他凝视头上的数字闪灯一个接一个亮起。
电梯门从中央打开。一名穿着合身灰色西装、样貌看似中国人的矮小男子已在门前等候。毕竟在纽约这个混杂千百人种的都市,要确定一个人的真正国籍相当不易。
康哲夫察觉眼前的男子跟哥喃汉非常相似:一张平凡得让人一别过头便忘记的脸。
“我是李隆生,本企业纽约分部的会计经理。”男子自我介绍后,向办公厅的走廊招手。“这边请。”
走道两旁布着密密麻麻的办公桌。人人神情木然地埋首工作,纪律明显比美国本土的企业严谨。只有偶尔几名迎面而来的职员向李隆生甚有礼貌地问安。
李隆生的办公室一如他本人般毫不起眼。
装饰性的陈设只有桌上一座小小的牧羊犬塑像。两边墙壁架子上整齐排列着档案、账目、字典和法律书籍。
办公桌后本是一面玻璃帷幕,但此际放下了百叶窗帘,看不见外头繁盛喧闹的街景。
李隆生把房门锁上,随即从口袋掏出另一串钥匙,打开办公室左面一道钢门。
康哲夫污秽的皮鞋踏着厚地毯,随着李隆生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只有十平方尺的小房间。李隆生把钢门反锁后,房间便完全密封。没有窗户,正面却有一道看来极为厚重的保险库大门,是用船舰舵轮版的转盘打开的类型。
“请稍候。”李隆生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塑胶卡片。
保险库门旁有一副数字键盘。李隆生先把卡片插入键盘上方的槽口,再按键盘输入一串数码。
“我是李隆生。”他朝着门旁壁上的麦克风说。康哲夫猜测那是声音识别系统。
键盘旁一点小绿灯随着电子音响亮起来。李隆生把卡片收回口袋里。
他随即转动保险库门上两个细小的轮式密码锁,这个程序花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完成。
李隆生再次提起那串钥匙,小心挑选出其中一支插进库门的钥匙孔中,扭转了三圈。保险库门传出一记轻快的电子响声。
李隆生扭旋门上的转盘。保险库门向外逐点打开,直至张成一条仅容侧身而过的门缝。
康哲夫率先进去。保险库非常巨大,两侧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