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双眼一抹异采道:
“蛾舞、虹萤听著!本侯要将你们送给小李,此后用心服伺李掌门的一切居家生活,而且尽快监督‘小说家’龙头完成我的大作,不得违命!”
当代豪门从小养成的歌妓舞娘,常用来做为馈赠之物,其中以吕不韦的伺妾赵姬成为秦国太后为最;这普世皆知,也同时可收监视受馈赠之人之功。
李色尘见嫪毐如此坚持,也不能借故推托,只能佯装欣喜地拜谢了。
田横见嫪毐如此决定,暗恨这个“老淫棍”丢了一双破鞋给李色尘,实在居心叵测,但所有游侠儿却都羡慕不已。
不料,蛾舞和虹萤不知为何当场哭得像个泪人儿般匍匐地面,冀盼嫪毐能收回成命。
蛾舞抱著嫪毐的大腿,哀泣道:
“侯爷为何不要蛾舞了……奴家在这种奴隶村怎么过活?奴家愿意在您的身边做牛做马……也不愿离开侯爷府……”
嫪毐翻睑无情地一脚踹开蛾舞,怒气冲冲道:
“混帐东西!老子我服侍那个老妖婆……不!是赵太后,精力已至油尽灯枯的阶段……将你送给年轻力壮的李掌门,全都是为你的将来著想,真是不识抬举的贱人!”
虹萤看见嫪毐怒不可遏的吓人模样,忙擦拭泪水乖巧地转向李色尘裣襟为礼,强装欢颜道:
“虹萤拜见主公!请您往后多加疼惜奴家这苦命人……”
李色尘拍拍草席示意虹萤陪伺,蛾舞见此事已无法挽回,只得强颜欢笑和虹萤一起在李色尘身边陪伺斟酒。
嫪毐颔首满意道:
“虹萤,李掌门乃一门之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岂会亏待你们?再说你们都是出自嫪家,个个色艺双全,嫪家就像自己的娘家一样,有谁能与尔等争宠?蛾舞!你可以亲挑四名旗下的舞娘留在‘剑尘门’做陪,本侯会准备一份厚礼算是陪嫁!”
虹萤和蛾舞起身拜谢,却也难掩脸上那份离愁。
嫪毐对著李色尘微笑道:
“小尘!蛾舞及虹萤皆是可人儿,就当成本侯的契女一样,你可要好好爱惜,但是她们若有言行逾矩之处,也不可轻饶,任你全权处置。”
嫪每见大事已定,对嫪毐作揖道:
“兄长,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吧?”
嫪毐起身离座,所有随扈游侠儿马上列队护送,由李色尘及田横陪同走出大厅,一干人等朝大门方向而去。
行进中嫪毐附著李色尘耳畔轻声道:
“小尘!本侯将视你如子息,若扩建府宅时必须另辟一处密室,好作咱们往后密谈之用。”
李色尘会意地点头,嫪毐又道:
“小尘!这几天之内,你必须抽空到府里一叙,本侯尚有要事必须由你去亲办才能安心!”
李色尘双眼一抹异采,微笑道:
“侯爷交办之事,小尘必然誓死达成!”
嫪毐开怀大笑,和嫪每同乘一辆辎车扬尘而去,所有随扈游侠儿皆在辎车上朝李色尘一揖为礼,一大群辎车纷纷驶离庭院广场,从那条宽敞的垣墙渐行渐远。
连豹如释重负般对著李色尘奉承道:
“李掌门可别忘了嫪侯爷对您的厚望,若有机会还望您提携末将一把!有关扩村重建之事,末将就和田老爷子商量,当然必须建得美仑美奂方显‘剑尘门’的气派!”
李色尘亲匿地搂著连豹肩膀,指著自己的鼻头嘻笑道:
“连将军看我像个忘恩负义之人吗?嫪侯爷命我近日内前往府中商议要事,我会顺便一提,当然有你的好处了!”
连豹乐歪了嘴笑个不停,朝著李色尘深深一揖,率领大批胄甲秦兵撤出豪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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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御剑飞行
终古高云簇此城,秋风吹散马蹄声。
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解乎。
军营帅篷,戒备森严。
嫪毐于帅座上脸色阴沉,不发一语,座前其弟嫪每和大将连豹观言察色,随即正襟危坐,面面相觑不敢吭哼一句。
嫪毐忽尔双眉微挑,阴沉沉地嘿嘿笑道:
“好个吕不韦!居然派遣虞刃寒来到‘降国村’跟本侯较劲,处处搅局作对坏我的盘算,他既无义,则休怪我无情!”
嫪每趁机煽风点火道:
“大哥!那个老混蛋为了己身的利益,什么绝子绝孙的坏事都干得出来,咱们早与他貌合神离了,您为何不派人暗杀了事?”
嫪毐阴森冷笑道:
“阿每,吕不韦身边高手如云,光是一个虞刃寒就抵得上千军万马,况且又有‘鬼门’做后盾,他跨足正、邪两派右右逢迎,咱们若无十足的把握,绝不可打草惊蛇!”
嫪每双眼一瞪,大不以为然道:
“大哥,那个老混蛋虽有‘鬼门’暗中支持,我们却有‘妖门’大力鼎助,如今有李色尘加入行列替咱们效命,就可以对付虞刃寒了!”
嫪毐点头赞同道:
“本侯恭请‘妖王’寇仙鼸派遣‘太白二妖’侯空和侯白两兄弟监视李色尘所为。如今证实他是‘道门’耆老,与虞刃寒以师兄弟相称,确实可以利用李色尘以重利二十万镒黄金的代价,去劝服虞刃寒率领‘杂门’来投效我方,立即孤立吕不韦,而其暗中奥援的‘鬼门’就由支持我方的‘妖门’去对付,最好落得两败俱伤,再由李、虞两人率领全天下的正派人士响应义举,对妖、鬼两派邪门给予重击,甚至灭门,以除咱们的后顾之忧。”
嫪每脸上浮现出一种舍不得的贪婪,舔了一下嘴唇道:
“大哥!二十万镒的黄金可以买下一个邦国,您真会花费这么多钱买一个‘杂门’?这太不划算了吧?”
嫪毐两眼狠狠地一瞪,吓得嫪每好像一只缩头乌龟,而一旁的连豹忙打圆场,作揖阿谀:
“侯爷乃人中之龙!您的深谋远虑,非我等庸俗之辈可以想像的,但如此一来孤立吕不韦确实无庸置疑了!”
嫪毐望著其弟兴叹一声道:
“阿每!你我跟随吕不韦这么多年,他有一句名言是‘天下间最大的魔力莫过于金钱’,他就是把钱花费在最有用的地方,而且当肥料洒,你怎会不懂?”
嫪毐尴尬一笑作揖道:
“大哥睿智,阿每不及万一!您说了就算。但李色尘是虞刃寒的师弟,会不会因此暗中投向吕不韦,和咱们虚于委蛇?”
嫪毐冷然道:
“本侯会设下圈套,让李色尘一步步踏进陷阱而欲罢不能,再以重金利诱,教他死心塌地效命本侯,一个小小的孺子若摆不平,更遑论本侯的重大霸业?”
连豹奉承作揖道:
“侯爷圣明!您在李色尘身边安置了蛾舞及虹萤两位剑娘,监视其一举一动,相信李色尘心里有数,他既然接受,也表示不敢心生二志了。”
嫪毐颇为得意道:
“你别以为她们是一般的剑娘,本侯还得借重其本事铲除吕不韦在‘降国村’的密探要角。这么一来,本侯教李色尘了解她们的背景而心生警惕,也断了吕不韦在村中的势力。”
嫪每惊讶问道:
“大哥!蛾舞和虹萤两个剑娘,只不过姿色上等,艳冠群雌而已,尚有什么特殊背景,我怎么不知道?”
嫪毐冷言冷语道:
“阿每!你一天到晚只顾贪图享乐,一些重大的决策为兄怎敢委任于你?你那张大嘴巴若不慎言到处夸耀矜张,我可会被你给误事了!”
嫪每脸色通红不敢回话,而连豹更不敢探听两位剑娘的来龙去脉,噤若寒蝉,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连豹!本侯要五郎前往东郊大森林内‘周至楼’观台会见一个人,你准备好了吗?”
连豹慌忙起身作揖道:
“启秉侯爷!属下早已整备五百精锐的胄甲铁骑,在帅篷外候命多时了,就等您下令启程。”
嫪每惊愕问道:
“大哥!这座庞大森林,最近听说常有怪兽出没,樵夫们闻风丧胆不敢入林砍柴,我也不敢去狩猎,您居然要去见一个人?这太危险了吧?”
嫪毐双眼一抹诡异频闪,笑呵呵道:
“本侯一向崇拜天地鬼神,自有圣灵庇佑!阿每你先回府候命不必随行,就由二十四名随扈和连豹率领五百铁骑随行就可以了。”
嫪每一脸惊慌想要好言相劝,只见嫪毐离座掉头而去,由连豹紧跟其后,嫪每也只有听命先行回府。
东郊大森林一望无际,却为渭河从中分开,蜿蜒如带的澄清水势甚为湍急,滋养得两岸的树木十分翠绿挺拔。
嫪毐和随扈共乘座十三部辎车,由连豹率领五百胄甲铁骑手持戈戟随护两侧,延绵数里;铁骑纪律森严,戈戟如林明晃闪动,铁蹄翻动如雷乍响。根本看不见哪部辎车是嫪毐所乘座的,戒备异常严谨,以防有失。
连豹及五名偏将骑马充当前锋,在大队前方开道,望见广阔森林已在五丈前不远处。
连豹立即感受一股阴气袭来迫人打个寒颤,想不到其座骑突然惊嘶掀蹄,感染后方五骑同样情形。
好在连豹骑术精湛控制了马匹,但这头畜牲却顿足不前,并有后退的趋势,任他如何地挥鞭拍臀,马匹居然死也不肯再前进一步。
此事充满诡异也非同小可!
连豹深怕座骑再度惊惧嘶啼,会感染后方的五百铁骑造成无法收拾的慌乱局面,立即拉缰回马,连同另外五骑奔向嫪毐乘座的辎车前,欲将诡异的事情禀报清楚,否则阵营前锋突然停滞不前,就是死罪。
连豹于嫪毐辎车前行个军礼,就要报告森林迫散一股阴气之际。
霍然之间,数里外部队后方,传来一声龙吟冲霄而起,啸声中充盈杀气,震得百马惊嘶擂蹄,队形大乱。
每一匹硕壮战马皆是千中选一,经过长期训练才能投入战场,战马如斯惊慌失蹄,可见来者的一声龙吟啸响,足有气吐山河之气势。
连豹慌然大喝道:
“有刺客!快护驾!”
只见数里外一颗豆大的人影,好似天马行空御风而来,部队虽然惊慌动乱却乱中有序,戈戟如浪起伏,纷纷刺向半空中掠至的蒙面刺客。
蒙面刺客竟然足踩铜剑,御剑飞行,藉著戈戟撞剌剑身弹飞,忽起忽落,来势快若闪电,愈来愈疾,化为一股光芒仿彿一柄天剑,凌空而至。
嫪毐见状惊为神人,亡魂丧胆,迅速从辎车上跳跃而出,落于连豹背后共骑,头也不回地催促他快马加鞭奔向森林而去。
十二部辎车中的二十四名随扈不乏高手,纷纷跃上车顶,手持刀剑朝天凝视那团剑芒光华做迎敌之态。
惊见半空中那道光华大炽的剑芒光束,突然迸出二十四条银亮的五尺飘游气丝,就如慧星拖曳著尾芒,如龙腾婉蜒般神姿,穿过二十四名随扈的间距空间,且毫不停滞地疾闪而去。
车顶上尚未杀敌的二十四名随扈,竟然个个喉咙被划开,喷出一股血雾纷纷跌落辎车车顶,连惨叫之声都没有喊出来,已然毙命!
连豹和嫪毐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其后五名偏将策马守护,距离森林不到三丈之遥。
连豹及嫪毐和五名偏将感受凌空而至的磅礴杀气,远比森林中所窜出来的阴森气息还要凌厉,他们的座骑也不例外,马匹驰骋的速度就如逃命,比平常快上一倍有余。
蒙面刺客身剑合一的璀璨光团,雷霆划过五名偏将,瞬间五颗人头弹飞而起,尸体立即堕马翻滚。
嫪毐紧抱著连豹策马奔驰,回头望见如此惨状,而那股剑芒仍然穷追不舍,连刺客长得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吓得脸色煞白魂飞魄散,瘫在连豹的背部不知所措。
因为五百铁骑虽然狂奔赶来支援,却还有三十丈的远距离,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连豹带著嫪毐猛地策马,如箭飙疾,再十只马身的间距就能钻进密林,尚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然而,那团剑芒已在嫪毐背后不到一丈的间距,光是凌厉的剑气就让人刺痛,好像誓杀嫪毐,不到手绝不罢休!
就在这要命时刻——
从密林中突然飞旋出一个高可及人的大铜盾,盾上尖刺满布闪闪发亮,看起来就像弓背的刺猬,形态吓人,席卷半空中的光团。
铜盾的重量足有三百来斤,从丈远的密林中若盘旋飙出,可见持盾之人不但臂力神勇,且足可列入当代少有的高手之一。
“轰!”
刺猬大铜盾和剑气光团撞个正著,剑团光束瞬间倏灭,而其劲气乱射流泻四方,震得风沙滚滚尘土飞扬。
尘埃落定。
蒙面刺客倏然落地现身,凝视地上那个刺猬大铜盾,手持铜剑朝著密林,厉吼怒叫道:
“好个‘神力铜盾’森通!枉你身为先天辈十大高手之一,竟然肋纣为虐,为虎作伥!”
森林中突然窜出一条魁梧人影,以其双手紧握住惊嘶马匹的一双前足,迫使马匹瘫跪地面,让连豹和嫪毐从马背上惊颤颤地安然下来。
嫪毐一见此人出现,仿佛从鬼门关兜了一圈,被他拉回魂来,扬声道:
“森通……快救本侯!重重有赏!”
森通抱拳叙礼道:
“侯爷受惊了!森某救驾来迟,请您海涵!”
连豹护著嫪毐躲在森通背后,狐仗虎威厉声道:
“大胆刺客!快报上名号,抄你个祖宗十八代不得安宁!”
森通一把取过地上的铜盾,左手紧握盾后的手把,遮掩住自颈以下的身体,右手持著一柄五尺来长的大宽背刀,配上他一袭垂地黑袍,显得形状威武。
森通双眼精光四射,朝向蒙面人大喝道:
“阁下是谁?自从你现身杀人至今,已经施展出多种绝学,尤其以看似道门的‘尺丝玄功’为最,媲美道门掌教黄石公,不得不教老夫想起了一位当世的杀人魔王!”
“看似”两个字,就是不能确定的意思。
蒙面人故意压低嗓门,阴沉沉地沙哑道:
“天下武学万流归宗!人嘴两块皮,怎么说都由你!”
森通脸色阴晴不定略带一丝怯意,与蒙面人各自移动脚步对峙,感受他全身所迫出的凌厉杀气,以及脚踏八卦方位,占尽地利的步伐中,幡然惊喝道:
“老夫笃定你就是吕不韦的首席剑客‘西昆剑王’虞刃寒!要不然施展不出如此精湛的道门‘乾坤虚合步’!”
嫪毐闻言气呼呼道:
“一定是虞刃寒!早上本侯才和他照过面!没料到现在就来行刺?”
蒙面人肩膀微颤,忽然双手高举铜剑过头,激出一股凌厉剑气,光芒大炽有如星斗闪亮,直冲天际。
森通见况一脸错愕,惊呼脱口道:
“这是儒门‘东阜剑王’孔泰的‘天星斗’绝学!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嫪毐闻言顿然傻了眼,怎会一下子出现当今二位剑王的绝学?又听闻森通惊颤受怕,毫无把握战胜敌方的口气,瞬间心凉了一半。
这时候五百名铁骑已然雷霆奔至,将蒙面人及森通距离十丈,团团包围起来,连豹护著嫪毐躲进铁骑中观战,教嫪毐略感心安。
蒙面人持剑的凌厉气势,丝毫不受铁骑包围的影响,其磅礴的猎猎杀气仍教铁骑战士远离十丈不敢靠近,以免马匹惊慌失蹄。
反观五百铁骑遥望森通手持约人高的耀眼刺猬铜盾,如此的强横形像,试想二人功力相若的话,蒙面人只凭手中一支铜剑,怎能对抗森通这防守如铁闸之大盾?
高手对峙,令所有战士亢奋莫名,顿时人人持戈戟跺地鼓噪起来,声动山河,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蒙面人持剑之雄姿,依然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森通暴喝一声,登时把为他喝采的战士声音盖过去,随著运腕舞动大铁刀化为一连串的厉芒,在身前丈许空间狂飞乱舞,其左手持著刺猬铜盾,双脚一步一步向蒙面人推进,如此一静一动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