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我提起几分精神,打算下去把她弄回来。
雨势大减,此时淅淅沥沥。
她抖着身子,带着微微的哭声喝止了我:“苏刑你别过来!”她转过身,面容依旧绝色,却是异常苍白,脸色难看。
我和她虽然不熟,但我既然答应过人家,不会轻易食言的我,还是很担心她。我焦虑的看着她认命一样的哭,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我要变成丧尸了……”
安静。
大地渐明,张敏妩媚动人的身影站在七楼楼顶边缘,感觉梦幻般的美丽,像是梦境一样,其实她张敏,根本没出现过我的眼前。才一天,我和她才认识一天。我觉得这不可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变化太大了吧,这……怎么可能?
“刚刚那只狗抓破了我的手,我以为没事……我见过那些被咬的人,症状都是先虚脱,然后头晕呕吐……我要变成丧尸了……”
果然还是我的原因吗?果然是我太过弱小的原因。如果当时,我解决了两只变异黑狗,张敏就不会被抓伤,就不会,变成丧尸了吧。
如果,我不再弱小。
张敏轻挪脚步,只看背影的话,像个雀跃的小孩,她再次向边缘走去——我知道,她要跳楼。
“你先回来!也许还有救!”
王得的那句话真是没错,朋友感情这种温暖的东西,萌芽开放不是时间能够说的清的。我不希望她死,不是怜悯生命,只因她是我朋友。我答应要把她带离这个肮脏的乐园,可她香消玉殒的时候,还是在原地。
如竹纤细的脚,轻盈跨上楼顶沿边,她回过头来对我们一笑,释然的模样真令我忍不住咬牙。
“我马上就会变成丧尸了。就算可能,也没有时间了。”她轻轻说,声音像小鸟一样悦耳。
铁门咣当一声,那铁锁链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磨损,终于被潮水一样的丧尸撞开,一波首先嗅到了张敏,但更多的是嗅到了我们。大雨过后丧尸的嗅觉极为灵敏。我们被迫离开楼顶,即将抛下她。
“快起飞!”黄岐清大吼。
我慌张的把蔡维青的刹那找在手中,蹲在舱门前——我并不能拯救那个快速缩小的娇影,但我就是想,让她多活一会儿,我想通过这高昂清晰的瞄准镜,多看一下她的绝色容颜。把她永远记住。
有些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人不要忘记他。我记住她,代表着她曾来到过这个世界。
暴怒的刹那即永恒不停地吞吐着,灼热的子弹一颗颗阻止着丧尸的前进,她对我微笑。我感觉一切都变慢了,无论是丧尸的奔跑扑击,还是我的子弹——唯独我变快很多。
我不知道,我的枪法在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准。没有用蔡维青说的那些用枪技巧,我仅凭的是自身六感超强的感受。每一颗愤怒的子弹都异常精准,全部击中奔跑在最前的丧尸头部。我的头越发昏沉,可我变得更强。
但如层层浪花,叠如海一样的丧尸,前仆后继,只有我一只枪杆在阻止,虽然我上膛开枪如流水般快,子弹比跟踪的还准,可终究是帮不了她。
定局已成,神也难以挽回。
可我就是想帮她,我不愿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就此死去。
而她选择跳楼,是不想自己变成丧尸,不想死后都丑陋吧,对啊,如此美丽的女孩子,那些肮脏的丧尸又怎能把她污染呢?真有气魄,这样的女孩真是棒极了。
雨幕徐徐湮没了她的身影。
“谢谢。”她说。
远处的我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可她口型落在我的眼里,组成了“谢谢”这两个字。她微笑着,跳下楼,丧尸疯狂的跟着跳下。
那一刻,我的子弹打光,本就脆弱的我流下一滴泪,眼中的殷红退散,人也无声昏迷过去。
多年后我会回忆起你的美丽,在这个雨天,世界都在嚎啕大哭的日子,你的微笑犹如蜡黄的照片一样印在了我的心里。
昏迷之前,我记住了你,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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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坠湖
西边太阳快要落山,金黄色的光辉穿过群山,照在我的脸上。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峰,经过近乎一个白昼,据蔡维青说,我们以这样的速度,再飞行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封门。
当然,蔡维青的体力先前透支过,路途中他们有休息一段时间。
我刚醒没多久,便坐在舱门旁沉默着,一语不发,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话,而是气氛很凝重,每个人都沉默着,听着螺旋桨发出的声音,我找不到话开口。像是为王得和张敏默哀。
无绘甚至连我醒后,都不来句问好,我猜她在嫌弃我这个样子……一个白发怪物,有时候眼瞳还会变红,的确不是一个人类,被人冷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个人居然会是我堂妹?
我深吸一口气。发酸的鼻子真让我不爽。我看着不停变幻的景色发呆,用的是那种看破红尘的眼神。
似乎吸到了一点香气,近似于薰衣草的香,我熟悉无比,因为我就是吸这个味长大的。我略微侧身,就碰到了一具柔柔弱弱的娇躯。
是堂妹。
她凑到我身旁,挽住我的手臂,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的头发低声笑道:“哥,你帅了诶。”
样子像是情侣,正在不分公共场合,恬不知耻的秀恩爱。
我一愣,抓住她的手臂,急道:“无绘你、你不怕我了?”
她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轻轻说:“怕啊。我怕你吃人。”
“我我我不会吃人的,你相信我。就、就算我吃人,”我口吃慌忙解释,说到这里语气却很是温和,“也不会伤害你啊……”
凉风吹进来,就算有高高悬挂的太阳,在11月份的天气,还是觉得寒冷。
“哥,我知道。”她沁人心脾的笑着,眼中柔波连连,“我是想说,当时你别那么疯狂,我怕的是你那股疯狂。而且就算你变成什么样了,怪物也好,丧尸也好,我都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死亡。”
我微微一怔,瞪大眼看着倾城倾国的黑长直堂妹,心中感动,大力把黑长直堂妹搂入怀中,使劲嗅她发丝间的味道。“这算表白么?”
她轻笑一声,双手穿过我的腰间,抱紧我的背,“算是吧。小时候我喜欢找你玩,因为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哥哥的,但知道以后,我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今后你有喜欢的人也好,结婚生子也好,我只想默默看着你的背影,安安静静过掉一生。从没有想到哥哥你,竟然会喜欢我啊。”
堂妹从小安静怡然,别人却误认为这是高傲,所以堂妹到目前为止,从未有过一个知心朋友。
两个孤独的人凑在一起,尽管兄妹,也可能融合成一大坨温暖的东西。
“谁叫你从小就在我眼前晃呢,长得那么漂亮谁不喜欢。”我轻声说。
堂妹笑笑,闭上眼睛不说话。
“逃出去找到我老爸以后,我们告诉他好不好?”我蹭着她柔滑的头发。开心的我有些得意忘形。我闭眼说道,“我要和你结婚!我要你给哥生孩子!”
“啊?”堂妹小女人般娇嗔一声。
黄岐清扶好眼镜,砸砸嘴,“那个,苏刑啊……近亲结婚,生的孩子会不健康的。”
说完,这货直接无视我恶狠狠的瞪他,低头写着他的那什么笔记,说是逃出去以后,能跟他远在福州的朋友吹吹牛。
黑长直堂妹也给脸红了,急忙挣脱我,低头嗫嚅:“哥,我们才16岁呢……”
我撇撇嘴,手扶着旁边的刹那即永恒。“古代还不是有近亲结婚,而且十三四岁成家的多了去了,16岁算晚了。我不管,妹妹,出去以后我就要和你生娃,你同不同意我都强来了!哼哼,反正这类事小时候没少做。”
表情够贱的,相信正拿着手机偷窥我们的你,已经忍不住呕吐了【这句话当屁处理】……
堂妹的俏脸上爬上两抹红晕,她抿抿嘴,斜了我一眼,却是坐在我旁边不说话。我以为她默认了,腆着脸皮凑近她,淫淫笑道:“诶,无绘你同意啦?”
黑长直堂妹突然对我玩味一笑,微微昂头轻挑柳眉,调皮的用舌头发出“嘚”的一声脆响,用一种“我是流氓我要调戏你”的表情,道:“哥,你还没被揍够呢。”
顿时我的嘴角抽搐两下,讪讪的把头缩了回去,心说真是该死,居然把我的童年糗事给搬了出来,哼哼,等出去之后,我管你揍不揍呢,先把你按在地上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蔡妍咳嗽两声,终于悠悠转醒过来,面色红润,看来并无大碍【右臂上的子弹已被取出】。见她撑着地上想要坐起来,黑长直堂妹眼疾手快,急忙过去把蔡妍扶了起来,靠在怀里。
还有些虚弱,不过看样子休息休息就能够恢复力气了。
“苏刑哥!你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冲虚弱的小妍猫轻轻微笑,心中暖意滋生,把处在寒冷空气中的我紧紧包裹。
自己受伤了,醒来后还关心别人,这样的朋友,真是难能可贵。而这么多天的交往,蔡妍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已经在我心中拿去了一个极大的位置,她在那里坐下,我就有守护她的职责。像丢下她一个人的那种事,我绝不许再发生第二次。
“我们安全了。什么事都过去了。等我们过了封门,就不用一整天都提心吊胆了。”我摩擦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皮风衣,对蔡妍微微一笑。
“真的?”小妍猫水灵灵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欣喜,像只快要饿死的流浪猫见到了大鱼干似的,“太好了苏刑哥!”
“可是……”突然她又垂下眼帘,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我爸妈都死了,亲人肯定也……过了封门以后,我该怎么办?”
我和黑长直堂妹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的怜悯之心,我对蔡妍说:“没事的,你不是还有我们吗?咱们是共患难的朋友,大不了我养你嘛。”
“真的!”小妍猫欣喜得像是见了一大堆小鱼干,“苏刑哥你说你养我哦!不准反悔不准反悔不准反悔!”
“呃……”我挠挠头,然后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保证,“我不反悔。”
小妍猫用纤长的手指比出“胜利”的意思,对抱着她的黑长直堂妹得瑟的呼喊:“哦耶!哦耶!哦耶!哦耶!”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得意个什么,反观堂妹,居然是满脸黑线的看着我。我冲她眨眨眼睛,意思是“天真的我做错什么了吗”。堂妹了解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我在说啥了。
然而堂妹只是对我眯了眯她那双大眼睛,对怀中获得一大堆小鱼干而高兴的小妍猫努努嘴,意思是……我去我居然没弄明白……
对她我只好摊摊手。堂妹不满的撅嘴,玩心很大的对我吐吐舌头,偏过头表示“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西处只剩余晖,像盏快要熄灭的煤油灯,大地即将沉睡。直升机掠过一座高山山林,不倦运作的螺旋桨产生的强风、把树枝弄得左右摇摆,前面是条宽广的湖,清澈、古井无波似的倒映出美丽的残阳。
黄岐清把小本子收起来,用塑料袋包装好,放到怀里,随意瞥了我一眼,又看向直升机之外,然后习惯的扶稳了一下眼镜框。
少年特种队长聚精会神的操控着直升机的飞行。他说过,特种部队中,每个人必须会30多种特战技能,格斗、攀登、跳伞等等,被隐藏起来的特种部队,会的东西更是多许多。
蔡维青生在一个军事家族,他从生下来就被长辈安排好了一切道路,从小他就被当作一个特种兵来训练着,因为家族要求苛刻,他学习的东西,多的都难以理清。驾驶直升机只是其中之一。虽然生疏,但一路下来却很是平稳。平稳的直升机就像他的性子,不急不躁。
然而在他喝下一口矿泉水【为避免突发状况,我们之前是带着从德卧高中部拿出来的零食上路的。零食中包含矿泉水。】之后,他猛地吸一口凉气,矿泉水从手上散落,他变得慌张。
“见鬼!”
怒喝一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高速在脑中计算着什么,然后操控着直升机,像左偏离,可终究徒劳无功,机身剧烈震动一下。机尾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像只我们驾驭不了的飞龙,直升机正处在失控边缘……不,或许已经失控了!
直升机止不住的在空中旋转,这只飞龙已经开始发了疯,就快坠落湖中央。
“混蛋!”奋力挽回却还是无果,蔡维青愤怒的扯下耳机,来到我们这群有些不知所措的人面前。他一拳砸在旁边的钢板之上,“要坠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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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被抓
来不及思考缘由。蔡维青给出的最好逃生方法,就是等直升机要落入湖中时,跳下去,只要会游泳,死的机率不超过百分之五。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再次整装待发,把能拿的都拿上,站在舱门前扶稳,等待跳下去的机会。
黄岐清表示不需要人帮助也可以跳到湖中安全游到岸上。但柔柔弱弱的蔡妍受了伤,可能会影响到生命安全,她倒是不顾男女之别,要求我抱着她跳下去——这可不行!我虽然不放心你但我也不放心我妹妹。你可以让蔡维青抱你。他可是全能骚年,带一个人游泳的话应该不在话下。我抱还能游的妹妹到岸上会轻松很多,抱受伤不能游的你的话,游到半途还不累成狗啊?我如是说道。
有理有据的理由,让小妍猫嘟哝着再说不出话,只好扭过头指着蔡维青的鼻子,“小心点你,别想占我便宜!”
蔡维青像个二楞青年一样干涩的回答:“哦。”
我哦你妹啊!能碰美女了你还表现得像是个纯情少男一样,你这逼装得好啊!真是佩服!
随着一声巨响,我们也从湖中陆续冒出脑袋。曾在科教频道见识过鲨鱼捕食再落入海中的那种画面,相信与这直升机落入湖中相差无几,惊涛骇浪剧烈翻滚,泛起层层涟漪。好在被莫名其妙击中尾翼的直升机,还没有达到火也拯救不了的地步,它落入湖中,瞬间就熄灭了直升机的一切运作,包括爆炸这种可能。
地平线埋掉了最后一点光芒,天空由明变暗,昼时的万里无云,给夜晚也造就了一个美好的夜色。清风明月,月明星稀。
我们陆续游到岸上。
因为湖周围群山环绕,我们所在的岸上,其实是一片黑压压的林子。还好像这种荒郊野外,没有丧尸的存在,我们也稍稍安心,可蔡妍忽然说出了那时遇到的变异田鼠,我们又变得警觉起来。
不能排除这里的野生动物,有没有被丧尸咬到——曾听黄岐清说过,丧尸的目的其实就是本能传播体内的某种细胞,传播体,是任何温热的生命体。
当然这种信息我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来的。我也懒得去深究什么的。
蔡维青也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我很欣赏他这一点,虽然直升机毁了,但路程并不遥远了,他丝毫不气馁的把路线重新规划,计算下来我们再走个十七八个小时,还能赶到封门的。
离封门关闭,不是还有11天吗?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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