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愣,随后毫不犹豫的将凝聚在手的圣火向身后拍去,焦糊的味道和烤肉的香味一股脑的涌出。
若是他针对的是普通人的话,这也许足够可以阻止对方的偷袭。就算无法杀死他,至少也能将他逼退。
然而,古德里安却总感觉有点不对,却总是感觉不到在哪里不对。
……不对?没有听到惨叫?
古德里安顿时心生警兆,但已经晚了。
下一刻,他看到一只干枯纤瘦、如同难民一般的右手如同刺穿豆腐一般从自己的前胸刺出,并扯出了自己的心脏。
那强健的心脏甚至还在搏动,几乎无法被抓牢。
这是……什么?
不,为什么……
古德里安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剧烈的无力感从胸口泛起,向着大脑扩散,随后蔓延全身。他缓慢沉入了黑暗之中,看着那些枢机向着自己喊着什么却也回应不了。
多多看着心脏被捏爆的古德里安,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亡灵?不,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的。”
克里塞斯呵呵的笑着,佝偻着身子,他身上的圣火渐渐熄灭:“火焰无法烧死我,水也淹不死我。就算将我的头斩下来、骨头全部敲碎,内脏踩爆我也绝不会死。”
“我不是一个人……被罗兰践踏了信仰、毁灭了日常的人绝非只有我一个。我们便是来自旧时代的亡灵。”
“——别侮辱亡灵!”
多多的脸色阴沉下来,鲜红如血般的眸子中满是杀意:“罪人,不要玷污苍银之名!”
“苍银?你是说被泰尔陛下净化的那些异端吗?”
克里塞斯嘴角裂开,他的眼睛骤然变成了死灰,干枯的右臂伸出,和瞬间移动到自己面前的多多对出一拳。
和多多相比,他的身体脆弱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他的骨骼从肘部刺出,血肉扭曲成一团,发出不敢重负的吱嘎的声音。
但是,多多的这一击毕竟还是挡住了。
与此同时,银灰色的尘雾从克里塞斯的伤口中涌出,顿时氤氲在了整个房间里。
多多闻到了这空气,原本无惧无畏的他却顿时脸色大变,向后疾退。
“这是——?!”
“原料的话,是埃尔卡特的亡灵转化基液。”
一个冷静而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多多将视线转移过去,
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一脸平淡的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是有些泛黄的银白色寸头,五官不精致也不夸张,看上去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亦或是年龄都正好是人类的平均水平。
仿佛在解释午餐的制作方法一般,他若无其事的解释道:“我将肢体强化的部分移植到了之后的转化环节中,并用罗兰制造的血痕综合征处理了一下,只要接触到就会被转化。”
“顺便一提,为了防止出现呆傻的感染者给我惹出麻烦,我在毒雾里增加了抑制思考、机械化思维的功能。”
多多此刻的脸色已然变得无比狰狞。
他的声音沙哑:“……你是从哪弄得这些基液?”
“当然是从废墟里面捡的。”
中年人挠了挠头,银白色的瞳孔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显得格外的冰冷无情。
他补充道:“——埃尔卡特的废墟。”(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血海
此时,罗兰和艾露卡多正行走水面上。
准确的说,他们是走在缇坦以南的广阔大海上,踏着缓缓从海中浮出来的鲜红色冰路,一路向北前进。
这片看上去如同浸泡着沉没的夕阳一般的海面被称为彷徨海。
在千年之前,这片大海的三分之二都是陆地,并且有繁盛发达的文明。
高等精灵、妖精、龙人——因为这里远离北荒,不会有霜鬼、冰巨人和冰龙这种危险并且侵略性极强的种族,很多相对爱好和平并且足够强大的种族都会选择在南方建国。
同时因为南方邻近元素位面,方便使役元素的职业与元素位面的沟通交流。那时法恩斯还存在热火之拳、凛风冲击者等一批能够使役元素之力的战士,同时还有类似祭祀的元素使,这种如同牧师一般侍奉元素领主换取力量,但无须祈祷无须仪式无须材料、每天限次施法且每天自然回满异能次数的强大的异能职业。以及仅限龙人种才能就职的龙人打击者和拜龙教徒,高等精灵才能就职的纯白舞者和歌月祭师之类的职业。
但无一例外,这些职业都随着他们的文明和国家一同被埋藏、永远的沉入了大海。
在元素位面因为元素生命纷纷自杀而崩塌之时,这些过于滥用元素力量的国家因为与元素位面的联系过于紧密,也受到了位面崩坏带来的影响和冲击。他们中的多数人直接被引爆,所有依赖元素之力供能和循环的技术全部失效,追随火元素领主的人反倒是幸存了相当的数量,但这些幸存者中超过八成的人都变成了恶魔追随者,最原始的邪教徒之一。
面对世界的崩坏。凡人程度的强大没有任何意义。那片远比北方国度更加发达繁盛、更加强大的大陆,就这样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深渊硬生生的咀嚼吞噬、沉入海底了。
就像是被鲨鱼捕食的人类一样。伴随着这些大陆被拖入深渊,这片原本如湛蓝色的宝石一般美丽的大海也浸出了一层暗红色的液体,将海面从南向北染成令人畏惧的血红色。
虽然在督依德的传承中提到这是因为大陆完全毁灭而产生的所谓的“盖亚之血”的现象,但罗兰现在才终于明白,这只是因为这片空间与暗红色的深渊部分重叠,倒是深渊的颜色投射到了海面上而已。
原来的火元素位面仅仅只是一个摊在法恩斯外面的圆饼,而现在的深渊则是一个略粗的纺锤形的位面。它其中一头的尖端就像是一个钉子一样嵌入法恩斯世界的最南部,穿透了整个地底世界,从海面伸出、张开了无形的贯穿天地的巨颚。这部分高于海面的深渊就将天空染成了永久的夕红,将海面浸染如同浸满了鲜血一般。
也正因如此,罗兰和艾露卡多从深渊中一路向北,最终并没有进入地底世界,而是直接在尽头进入了彷徨海。
这让罗兰心怀警惕。
地底世界最大的用途便是在盖亚之壁发生破裂之时能作为一个缓冲,不至于让黄昏之力直接泄露到大地上,将奥姆之墙污染毁坏,而是有一个缓慢浸染大地的时间,能让圣者及时维修盖亚之壁。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元素位面在炎魔的操作下变成了奇异的形状。祂让深渊的一端指向法恩斯外界,另外一端则穿过地底世界直接抵达地表。随着南方的深渊所吞噬的海面越来越大,在它与缇坦接触的那一刻,就代表着恶魔可以直接从深渊中立刻传送到缇坦,而不会有任何延迟和路程的耽搁。
要知道,现在北方诸国已经是法恩斯的最后一块大陆了。近乎所有的国家都在陆地上接壤,只要恶魔能够踏足缇坦,就意味着它们可以踏入其他国家。
那将是场浩劫。这也是原本失落圣诞所阐述的故事。
邪教徒将他们崇信的神明——失落的圣者希格斯召唤到地上,希格斯在大陆中心的法恩斯打开通往深渊的通路,燃烧着可怕火焰的恶魔从被毁灭的世界中涌出,带着憎恨和嫉妒毁灭他们所见到的一切。
那时,河流枯干,树草凋萎。大地裂开了可怕的口子,从深渊中泄露出来的黄昏之力污染了奥姆之墙,日月崩坏,风雨失调。
即使告死鸦、律法师、辉耀之手将恶魔的主力军团逼迫限制在卡拉尔附近,依然有一些零散的恶魔通过土行或是幻术之类的手段逃离了包围圈。
就算是最低级的恶魔崇拜者也是白银阶,更是没有低于黄金阶的恶魔。尽管恶魔不像是人类一样拥有灵活多变的起源,他们的起源是以种族为单位的,但那也不影响他们屠戮平民、毁灭城镇。
对一个小镇或是村庄来说,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玩家的帮助,他们轻松就会被夷为平地,烧成灰烬。而足够强大的一线玩家几乎都已经踏上了前线之后,后方反而变得空虚无比。
尽管结界巫师可以灵活的进行群体传送,但在他们对某次恶魔的突袭做出反应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那座小镇或是村庄已经没救了。
当时新白塔重建不过两年,因为众神的历史原因,圣者也不被人们普遍相信和承认。在缺乏具有足够威望的领导人的同时,在那之后还爆发了两场战争。
如若不然,那次战斗的主力也不会是玩家。那时候的玩家普遍等级远远不如黄昏入侵时候来得高,平均线不过是白银黄金线,第二批次的玩家必须组成五六人的小队才能保证在没有减员的情况下击杀落单的恶魔。
而如今,不仅仅是罗兰在信仰上将全世界人民连接为一体,阻止了引发战争的班萨女王发疯,更是终止了那次足足有三百万玩家携手并肩渡过的大灾难。
罗兰已经不缺声望了。他没有必要眼睁睁的看着无数人死在他本可以阻止的战争中,再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换取人们的崇拜。
比起那样虚伪软弱的选择,罗兰宁可选择自己一人击溃敌人。将灾难之源扼杀在摇篮中。
那不是罗兰的个人英雄主义,而是他作为首领、作为人们的偶像和信仰的所应负担的义务和责任。
说到责任……
看着远方逐渐浮现出来的陆地,罗兰瞳孔渐渐缩小。
“这不是缇坦?这是——”
艾露卡多的声音变得高昂,眼神激动的发光,但又有些不敢确定。
“无须怀疑自己,艾露卡多。这的确不是缇坦。”
罗兰沉声道:“这是埃尔卡特。”
“——苍银之国,埃尔卡特!”(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废土
妖精之国埃尔卡特、水中流银的埃尔卡特、无灾的埃尔卡特、祝福之地、盖亚之枢、人类发源之所……
这些称呼绝非过誉。
这是法恩斯最神圣的一片土地,它曾是世界的中枢,供奉创世七圣的大圣地。
一些定居在南方的种族甚至会有一些朝圣者不远千里从南方渡海来到埃尔卡特,仅仅是为了向七圣的塑像叩首。整个法恩斯,唯有这里拥有七圣的圣像。除此之外,这里也曾是督依德、悼亡者、律法师这些圣者牧师唯一的就职地点。
至今为止,在法恩斯统一发行的货币仍然被称为埃尔卡特金币或者埃尔卡特银币。在千年前,这被称为北方金币或者圣金币。因为在那些流淌着高贵血脉的白银种看来,这是北方诸国唯一具有价值的货币,他们只收埃尔卡特特有的货币。久而久之,这种货币就在整个北方诸国中流行开来,并成功成为了北方诸国的通用货币。
罗兰记得,这曾经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地方。妖精之湖、流银之河、黄金橡木、虹色树……
这是盛产诗人、艺术家和圣人的理想国。是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地,更是如今的黑铁种——也就是人类诞生的地方。
后来因为某件事,三分之一的人类便离开了埃尔卡特。他们一路向西,紧挨着埃尔卡特建造了仅有人类存在的国度。
那就是班萨。在埃尔卡特语里,班萨便是“家”,或者“唯一的家”的意思。
这就是为什么班萨人说自己血统高贵的原因。和那些被人为调制出来的譬如山民血脉之类的混血杂种不同,班萨人的确是血脉最纯粹的人类,他们值得为此感到骄傲。
在那之后,还有一批人向东离开了埃尔卡特,在那片三面环海、并且没有苏泽的高大丘陵抵挡寒风的沼泽和平原建造了名为“云鸾”的国家。
当时,埃尔卡特无疑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国家都环绕着它而建造,而就算是班萨、云鸾和苏泽加在一起,他们的土地也仅仅只有埃尔卡特的三分之一。
但这一切在圣者离开法恩斯,法师们篡权成为神明,向埃尔卡特发起战争时便终止了。
那片远东的神秘国度在他们的占卜者的预言下,使山脉高高隆起,提前支起了避世的大结界,躲开了这场无妄之灾。但因为在那之后后知者陨落,他们再也得不到任何精确的预言,以防万一,他们并没有打开大结界,只是继续在其中积蓄力量,等待着真正席卷全世界的灾难将大结界击垮的那一天。
等到了如今,那个被远东的神秘国度已经有超过八百年没有现世,它甚至成为了比埃尔卡特更加离奇的传说。尽管玩家可以选择云鸾的特有职业,但是却无法出生在云鸾,只能以“漂流者”、“来自远东的旅人”之类的身份降生在北方诸国。
但在之前的那场大奇迹中,罗兰却明显的感知到了来自云鸾的信仰和崇拜。尽管他的牧师暂时无法穿过结界抵达那里,但是云鸾人却因为从不信仰神明,反而对罗兰一开始就有极高的认可度。
撇开这个存在感地下的万年酱油不提。在千年前那场揭开了新的历法的战争结束之后,埃尔卡特便再也称不上是祝福之地了。
白银女王身死,猩红骑士团解散,天灾艾露卡多被封印,告死鸦、律法师和先知这些圣者的牧师近乎被赶尽杀绝。从那之后,尽管人们还在使用埃尔卡特金币和埃尔卡特银币,却已经很少人还记得在白塔以东还存在其他的国度。
因为那些不老不死的亡灵,众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整个埃尔卡特毁灭。但是,先是被压缩了一大半的国度,然后又以众神的权柄将剩下的埃尔卡特的五分之四烧成了灰烬之后,埃尔卡特的荣光终于被摧毁了。
从那之后,埃尔卡特绝大部分的领土都变成了可怕的荒漠。那些被完全的毁灭了身体却没有死亡的亡灵的灵魂就隐藏在沙子中,引发可怕的幻象、杀死活物并抽干他们的血液。
这片活着的沙漠足以阻挡绝大多数试图前往埃尔卡特的人。终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片光辉之地,在埃尔卡特退让出来的土地中,法拉若、缇坦、白塔——一个又一个的国度和势力在埃尔卡特的尸骸中诞生了。
“亡者之国”埃尔卡特,“腐朽之国”埃尔卡特——曾经那些光辉的名号,如今早已荡然无存。
……但是,无论如何,它应该只是普通的荒漠而已。
然而,此刻映在罗兰眼中的却绝非简单用荒漠就可以形容的场所。
若不是如今罗兰就是见习的深渊之主,他甚至会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深渊。
这些沙子经久不息的燃烧着大约三指高的灼烈的金红色火焰,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臭味。山顶的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就像是被轰炸过一样,那些变得焦黑的大坑中甚至还能看到暗红色的裂缝。
通过心灵视觉,罗兰能看到那些亡灵的灵魂在火中哀嚎着,久久无法安息。
一场可怕的灾难——将整个埃尔卡特燃尽的大火。能够灼烧灵魂的烈火。
如果说这里之前只不过是人迹罕至的荒漠,那么现在这里便是秩序完全毁灭之后的废土。
罗兰看着眼前的一切,颜色变得铁青。在他身后的艾露卡多虽然没有露出太多表情,但刚刚回到埃尔卡特时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却不知何时消失殆尽,猩红色的光芒在她眼中微微闪烁。
……但是,到底是谁?
究竟是谁,来这里击杀一群人畜无害的亡灵?他究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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