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挑了挑眉头。不动声色的眯起了双眼:“你莫非是在说,我这种小事都能弄错?”
在罗兰平淡的声音和漠然的眼神中,卡萨卡猛地抖了一下。
卡萨卡直到这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和谁说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抱歉,陛下。我无疑冒犯,只是……”
“没关系,卡萨卡。你的行为可以理解。”
罗兰轻轻笑了一笑,看向卡萨卡的眼神意味不明:“毕竟,你只是在要求事情的严谨嘛……在这一点上。你做的不错。我可是要向你学习呢。”
在罗兰不缓不慢的语调中,卡萨卡颤抖的频率变得更明显。
他至少还没有蠢到会把这句话当做夸奖的程度。
“但是……罗兰陛下,我是说……”
卡萨卡话中犹豫,再次看了一眼在桌子上的投票箱。
“你要是依旧质疑的话,你尽可以自己看看箱子里面的内容。”
罗兰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温柔,但卡萨卡却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注视到了一样,全身都颤抖起来。
“不,陛下。我绝对没有暗中意思……”
“我也没说你有那种意思啊。来,快看看吧。”罗兰笑着将他的手按在了箱子上,“正好我也担心会不会有假票。那就就来看看吧,你要看的投票……”
“不……陛下,您误会了……”
卡萨卡感到自己身上的神恩开始沸腾,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极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
“无妨。你看看就好……别躲啊,卡萨卡,”罗兰的声音骤然变大,温和的神色瞬间变的严厉而冰冷,“我让你看!你听见没有?!把箱子里的票都取出来!”
“……是。”
颤抖着。卡萨卡将票箱倒了过来,将票全部洒了出来。
然后,他的身体骤然变得冰冷。
根本用不到将票一张张翻过来,光是在票箱倒过来的瞬间,卡萨卡就能看清里面的每一张票。
没有多也没有少。票数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罗兰唱票的数量。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次卡萨卡根本就没有买这么多的票。在这轮中,卡萨卡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阻止古德里安直接九票当选。
卡萨卡知道,错过了出其不意的第一轮之后,自己唯一的机会就在六天后的第四轮投票。在最后一轮投票中,结果会直接确定下来,而如果自己在第二轮或者第三轮中取得了教宗之位,很有可能根本活不到第十二天就会被其他枢机干掉。
——有人在算计我!
卡萨卡咬牙切齿,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抱歉,罗兰陛下……我失态了。”
大约过了十好几秒,罗兰才眯着眼睛盯着卡萨卡,缓缓开口再次重复这句话:“无妨。”
“还有你,奥塞斯。”
这么说着,罗兰将头扭了过去,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和卡萨卡的支持者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希望在下一轮的投票中你能给我一个更好的结果。”
“教宗陛下,在这场比赛中……”
“我更希望你能叫它选举。”
罗兰微微眯着眼睛,打断了奥塞斯的话:“那么各位,趁着大家都在这里,我跟你们说一些事情……一些我认为你们有必要知道的事情。”
罗兰说着话,却完全不看卡萨卡。这让卡萨卡心里发慌。
但在之后,罗兰说出了接下来的几句话之后,卡萨卡内心的慌乱却完全被惶恐冲散——
“第一件事——拉向我们正式宣战了。”
这句话一出口,卡萨卡的瞳孔瞬间缩小。
但还不能他做出反应,紧接着罗兰便又说出了一个大新闻:“第二件事,卡拉尔的德鲁伊大败,马上就要被自称为告死鸦军团的义军全部驱除。以及,最重要的第三件事……”
罗兰微微一顿,然后低沉的开口道:
“……我们班萨的女王陛下,宣布撤销泰尔和希维尔两个教派在国内的特殊地位。并且取消所有阶位的牧师的特殊权利——比如,免除兵役的权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倾塌的神权
“患有疫病的人看过来!”
带着鸟嘴面具,身披黑色长袍的男人摇晃着手中十字架造型的铃铛,走在诺玛城的街道上高声呼喊着:“不信神明的人看过来!被抛弃者、被诅咒者、受人怨恨者都看过来!”
叮当叮当的不详的声音中,人们仿佛在躲避移动的瘟疫一般纷纷退避开来,用看着邪教徒一般厌恶的目光隐隐瞄着那个人。
自从血痕综合征伴着那阵象征死亡的季风涌入这个小镇之后,这里的牧师老爷便避之不及的连夜逃了出去。还是在第二天,感到自己有些许不适的人想去教堂找那位牧师帮忙治疗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连夜逃走了。
顿时,昏黑猩红的绝望就将整个小镇浸染。
神明都抛弃了他们,还有谁能拯救他们?
就算那些牧师再隐藏也没有用。人们的消息总会比他们想的程度要灵通,在屠村行为发生的第三天,就已经有一些人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枯萎者窃取了柯蓝沃的神力,所以就连神明也无法驱散这么可怕的瘟疫。在这种情况下,实行强行消毒似乎是可以被理解的。
而隐约还有一种说法在坊间流传,说是德鲁伊根本就没有窃取、也无法窃取柯蓝沃的力量。只是因为柯蓝沃无法治疗这种瘟疫,才因此编出来了谎话。
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就是,德鲁伊自己几乎都快要绝种了。
卡拉尔的义军如同潮水一般,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将德鲁伊打的近乎绝种。
他们高呼“安息”。手持银色十字架化成的利刃,将德鲁伊的神术生生斩断。并以倍化的力量、无穷的体力和锋利的圣刃将以往高高在上的德鲁伊轻松剿灭。
因为他们总是在预言他人的死亡。并且在他们的盔甲外都是黑衣,有人将这只军团叫做告死鸦军团。
他们的首领是谁至今没有人知道。但即使没有首领。他们也总能以一种莫名的默契配合将敌人——也就是德鲁伊的军队直接冲散。
这其中固然有他们配合良好的原因,更大的愿意则是德鲁伊的下属军团士气都不算高。
毕竟在诸多版本的坊间传言中,以及被一些巫师用预言巫术所证明的,这场瘟疫的确是被德鲁伊所发起的。
而且更精确的预言巫术直接指出,发起瘟疫的人就是德鲁伊的某位高层。可以说,在这次血痕综合征中,督依德们是无法将扣在自己脑袋上的这个帽子摘下来了。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不知谁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卡拉尔。
同时。德鲁伊的高层暗中操纵了整个卡拉尔政局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曝了出去,一些热血青年打着救国的旗号直接带着亲戚朋友整个的投入了萨亚侯爵的义军之中,
再加上之前在德鲁伊的内战中,大批无辜群众被牵连至死的事情,一夜之间原本地位崇高的德鲁伊直接被拖下了神坛,成为了整个卡拉尔的公敌。
而在告死鸦军团牵头下,以及一些零散的巫师的帮助下,无数地方同时开始对德鲁伊进行反抗。一些德鲁伊——尤其是一些没怎么见过血和肮脏之物的白袍德鲁伊——他们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宣布仅以告死鸦的身份加入到了告死鸦军团之中。
而告死鸦军团也是来者不拒。把这些弃明投暗的德鲁伊统统收下。就仿佛他们始终不在意加入进来的新人是否忠诚一般。或者说,在那样和蔼的氛围中,忠诚已经成为了他们心灵的重要一部分。
光是生活在这个军团中,你就不能不忠诚。
人们早起祷告。吃饭祷告,睡觉祷告,战斗时也祷告。他们并不向任何一个神明祷告。而是向死亡本身祷告。
所以,他们对于外界称呼他们的“告死鸦”这个名号相当赞同。甚至可以说非常满意。
在这样的信仰,或者说近乎扭曲的信念中。战士们对死亡的恐惧被淡化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即使人死了也不算什么。他们只是回家了而已。他们只是长眠了而已。
每一个告死鸦在开战前都这样在心中念着“向死而生”;每一个告死鸦在临死前都会闭眼默默祷告着“愿我长眠”。
从一开始人们只是安慰自己,到后来完全的相信了这些内容,并且得到了神秘且神圣的力量,人们便看到了奇迹。
并非是神迹,而是奇迹。
他们没有高呼任何神明的名字,心中甚至不存虔诚,只是万分的希望自己能得到永恒的长眠,一种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力量就在他们心底涌起。
那种力量被称为神术——
而那些德鲁伊麾下的军团,则大半都临阵倒戈,转投到了义军的阵营中。
但虽然告死鸦在卡拉尔的声望很高,可在班萨,人们却依旧将其视作邪教徒。
其实班萨人的说法也没差。
他们的确信仰了某种不属于正神的存在,他们也的确从中得到了神术。但任何信仰死亡,相信万事万物都有终结,并渴望自身能得到永恒的安眠的人,都得到了凌驾于普通见习牧师的力量。
如果邪神能强大到这种程度,那么如今的正神早就被拖入到大裂缝中去了吧。
——然而,正如面对所有邪教徒时的反应相同的,这些普通的村民丝毫不敢反抗,也不敢当面咒骂。
“他们可是会杀人的”,人们这样畏惧的念着,然后躲开他们。
而且他们非常清楚,这些乌鸦嘴不仅会杀人,而且连灵魂都不会给他们留。被告死鸦杀死的人,灵魂不会回到神国,而是直接进入地狱。在这些信奉泰尔或希维尔的人们眼中,这已经是最可怕的事情了。
然而,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原本不会有任何人去理会的告死鸦,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拽住了衣角。
“你能……治好瘟疫吗?”
小男孩祈求的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不安。一道暗红色的纹路从他的眼角一直爬到喉咙
“我能。”
告死鸦眯着眼低下头,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一字一句的念道。
顿时,小男孩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将自己脖颈上的镀金太阳护符直接扯掉,扔在了地上。
“那我留不信泰尔了!我信你的神,请你治好我!”小男孩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泣着说道,“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求求您救救我——”
告死鸦无言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闭着眼睛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我会治好你。”
告死鸦的声音骤然变得温和:“作为代价,你以后要记住并且向外传颂,治好你的人名字叫做昔拉,是长眠导师的信徒,罗兰陛下最忠诚的盾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崇信者的奇迹
“赞美导师——”
随着昔拉的温和的声音响起,他身上猛然爆发出绚烂的银色光辉。
他黑色的长袍无风自动,银色的流光如同飓风般流动,如同乌鸦煽动翅膀卷起了银色的飓风一般。
光流以他为中心凝聚过来,散发着耀目的光芒,将他和那个小男孩一并笼罩起来。
在这一刻,昔拉身边的数尺之地便得到了洁净。十字的刻痕在地上出现,银白色的光芒在地上流淌,如同水银一般闪耀着光芒。
流淌的水银、封闭的环、十字的刻痕——圣殿的所有元素此刻已经集齐,昔拉的身边已经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圣洁领域,一个简易却具备所有圣殿的要素的结界。
受其圣洁影响,人们不受控制的看了过来。
光是看着那如同漩涡一般向外逸散的光流,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出现在他们心中。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一般,有种压力自上而下的缓缓碾下。
在他们的幻觉中,地面开始摇晃开裂,灰色的碑石和从天使的塑像破土而出;天空变得低沉而明亮,闪烁着银灰色的符文,仿佛磨盘一般慢慢旋转下压。
他们感受到了一种类似濒临死亡的幻觉——他们的视野变得宽广而发暗,心脏声变得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慢,跳动变得沉重,全身无法动弹,一种奇异的安宁却在他们心中慢慢涌起。
光是看着闪耀着银色光流的昔拉,他们就能感到虚弱的身体得到了新的力量,旧伤被治愈。他们的眼睛看的更清楚。手臂变得有力,疤痕从皮肤上脱落。病痛也一并消除。
小男孩脸上的血痕在昔拉的光芒照耀之下很快变淡变浅,虽然血痕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他蜡黄的小脸却恢复了血色。痛苦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舒缓。
仅仅持续了五秒不到就结束了。人们渐渐清醒过来,却发现地面没有开裂,天空也没有下压,一切都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幻觉。
然而,那种令人沉迷的安宁感却浮现在了他们的心中。一种完全不想动,希望世界至此定格的强烈安逸感近乎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等到一些意志稍微坚强一些的人从逐渐消退的长眠**中清醒过来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大小疾病都被治愈了,年轻时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体里。不仅如此,他们的眼疾也被治愈。不仅看的更远更清晰,甚至就连头脑也变得冰凉清醒。
这些见证了奇迹的人却陷入到了更长久的沉默之中。
正因为他们曾经信仰其他的神明,接受过其他神明的神术,所以他们在有对比之后更能看出站在告死鸦身后的,那位被称为“导师”的存在,必然是比希维尔更高的神明、比泰尔更伟大的存在——
他们的神学修养虽然不足以给他们带来一个明确无误的概念,让他们认识到导师的伟大,但他们至少知道,以更少的神术波动带来更强的效果。无疑就说明了这个神明本身的强大。
一位比泰尔更加伟大的神明——如果将“导师”作为告死鸦的底牌的话,便也能解释为什么一群暴民居然能成功在与德鲁伊对抗的战争中占据上风的原因了。
所谓的民心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加直观、更加直接的原因,便是导师的牧师所能使用的神术比德鲁伊要强。
此时诺玛城的人们再联想到自己之前对告死鸦的态度,面面相觑。表情复杂,竟是说不出话来。
在无比清晰的思绪、无比平静的心情下,他们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开始对自己的愚蠢和固执进行反思。
“你们这是有福了,因你们得见这大奇迹。祛除了身上的疫病。。”
就在此时,昔拉的声音温和的响起:“你们的眼见到这大奇迹。便也得了洁净;你们听到导师的名,心也得到了清洗。我为你们感到欢喜,愿主祝福你们。”
说着,昔拉从兜里取出了一管鲜红色的药剂,弯着腰递给了小男孩。
“只要喝一口就够了。剩下的部分你就留着吧,又有谁得了瘟疫的话你就喂给他一口。用完了也不要急,不久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告死鸦过来的,”这么说着,昔拉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我相信你不会自私的将它藏起来的,对吧?”
“当然!当然!”
小男孩摸着自己血痕变淡了许多的脸颊,泪流满面:“我要成为吟游诗人……我要告诉每个人是昔拉大人救了我!我会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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