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工事完毕之后,已是吴志远来到黑降门的第三天了,这三天来,黑降门上下井然有序,一切归复正常。
月影抚仙带着盛晚香将黑降门转了个遍后,便携手到沧源的集市购置女儿家的物品,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极少在黑降门看到两人的身影。
吴志远心中有一个想法,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跟月影抚仙提起,同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
待到晚上日暮之后,吴志远独自站在花园内,看着满天繁星出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说笑声,吴志远循声看去,只见走廊入口走出两个人来,正是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两人手里都没闲着,提着大包小包,看来在夜市上买了不少东西。
“想见两位美女一面可真不容易,我从下午一直等到天黑,不知两位美女玩得是否尽兴?”吴志远嬉笑着迎了上去。
“什么时候学得如此油腔滑调?”月影抚仙白了吴志远一眼。
“可能志远表面憨厚,骨子里却十分油滑,我们都被他的表象蒙蔽了。”盛晚香开玩笑道。
吴志远尴尬的赔笑着,伸手将月影抚仙和盛晚香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在花园里的石桌上。
“是不是有什么事?”月影抚仙善于观察,已经察觉到吴志远心里有事。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黑降门医蛊的事。”吴志远一本正经的看着月影抚仙。
月影抚仙只略一思索,便知道吴志远询问医蛊的用意了,她笑问道:“你想用医蛊来救人?”
“嗯。”吴志远点点头,“医蛊既然是为医人而生,那就应该发挥它的作用。我们黑降门自创派以来做过很多坏事,应该发挥所长,为民造福。”
月影抚仙沉思片刻,不确定道:“正如你所言,黑降门在江湖上一直是个以蛊术杀人于无形的神秘门派,如果我们现在用蛊术来为人治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说不定我们还会被其他门派质疑,因此而惹祸上身。”
听到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的对话,盛晚香提议道:“我们可以开个医馆,不以黑降门为名义,也不提以蛊术治病,穷人看病免费,富人看病适量收钱,这样不就没人知道这是黑降门的医馆了?而且我们还可以用收到的富人的钱来赈济那些穷苦人,不仅治好人的病,还帮助了穷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完盛晚香的这个办法,吴志远和月影抚仙都点头赞同,三人又就医馆的选址、坐馆医师等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医馆就选在沧源城,一来沧源城离黑降门较近,二来沧源分舵就在沧源城,可以和医馆相互照应,而坐馆医师当然非月影抚仙莫属,因为此时黑降门上下已经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医蛊了,尽管她当初所学的蛊术是杀蛊。
第二天,吴志远就开始在沧源城张罗医馆的事,最终选择在沧源城西的一家酒馆旁开医馆。
时间比较紧,吴志远没有耽搁,大张旗鼓的将医馆操办起来,第三天午时,医馆挂上了牌匾,鞭炮响起的同时,揭牌仪式开始。
“香影医馆!”看到牌匾上四个鎏金大字时,盛晚香惊讶的读了出来。
“医馆是你构想出来的,月影是坐馆医师,我想了很久,还是叫香影医馆比较合适。”吴志远微笑着看向月影抚仙和盛晚香。
月影抚仙脸上含笑,并没有对医馆的名字表示异议。
医馆门外围满了群众,不少人看到医馆的牌匾大声喝彩,加上周围人生喧闹,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吴志远站在医馆门前,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香影医馆不谋金钱不谋名声,只求能尽一份治病救人的绵薄之力,从今天开始,免费为没有钱看病的乡亲们治疗,分文不收!”
话音一落,围观人群悉数叫好,掌声震天。
见医馆的宗旨得到乡亲们的响应,吴志远、月影抚仙和盛晚香相视而笑。
开馆的第一天下午,前来治病的人络绎不绝,把月影抚仙和盛晚香忙得焦头烂额,吴志远对医术可谓一窍不通,所以连打杂的份儿都没有。
盛晚香忙前忙后帮月影抚仙抓药取药,起初她对那些蛊虫尸体十分忌惮,后来干脆直接伸手去抓,对蛊虫的品类倒也渐渐变得轻车熟路。
一直忙到二更天,月影抚仙才将最后一名病人看完,吴志远虽然帮不上忙,但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些病人中,发烧感冒的占多数,月影抚仙大多以蟑螂配以其他药材进行医治另外还有被疯狗咬伤者,月影抚仙则以水蛭吸食伤口血液,辅以药材内服外敷有扭伤脚踝者,月影抚仙就配以蜈蚣调制的药酒擦拭脚踝诸多病例各有不同,但月影抚仙皆有医治的方法,可以说,她的医蛊并不比专学医蛊的金珠尼差。
“黑降门的医蛊之术与中医理论似乎有很多相通之处。”吴志远将医馆的门关上,回头看向月影抚仙。
月影抚仙疲惫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伸展双臂,尽显倦态,她没有说话,而是正色看着吴志远,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生气。
“怎么了?”吴志远关切的问。
月影抚仙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不悦的转身走了出去。
吴志远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向盛晚香问道:“月影她怎么了?”
盛晚香回头看了已经走出去的月影抚仙一眼,反问道:“你真的打算以后让月影来照顾这间医馆?”
第九百零一章 离愁别绪
“志远,应该马上召集所有黑降门弟子,确定我师姐的尸体是不是被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偷走了。”月影抚仙急切的看着吴志远,金珠尼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虽有嫌隙,但始终盖不过那份应有的感情。金珠尼死后再受到任何,也是月影抚仙所不愿看到的。
吴志远点点头,向那四名黑降门弟子吩咐了下去。
一刻钟后,所有黑降门弟子都聚集在玉晨观旁的广场上,吴志远将事情大体陈述了一遍,然后警告在场众人,如果是谁做了这件事,天亮之前将尸体送回棺材,便可既往不咎。
在向众人训示的同时,吴志远让张择方暗地在茅山派展开搜索,尤其以黑降门弟子们歇息的房间附近为主。
一直到四更时分,吴志远才放众黑降门弟子回去休息,而此时,茅山派弟子已经将黑降门弟子歇息的房间附近搜了个遍,最终一无所获。
“如果天亮之后没有人将金珠尼的尸体送回棺材,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尸体已经不在茅山了。”丹房内,张择方听完茅山弟子搜索后的反馈,推测道。
月影抚仙沉思不语,她想不明白金珠尼的尸体到底会是什么人盗走的。
“等明天天亮再说吧。”吴志远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向那名禀报的茅山弟子说道,“传令下去,茅山派上下严加戒备,见到可疑之人,一定不要硬拼,及时通知其他人,注意人身安全!”
对那茅山弟子而言,吴志远十分面生,但吴志远说话的口气倒像是茅山掌教一般,那茅山弟子闻言怔了怔,看了张择方一眼。
张择方点头道:“依言行事!”
那茅山弟子这才一拱手回应了一句,转身退了出去。
“你怀疑我师姐变成了僵尸?”月影抚仙愕然看向吴志远。
“有这个可能。”吴志远面露隐忧,“找不到她的尸体,我们就不能松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严加戒备总没有错。”
月影抚仙不再言语,似是满怀心事,或许她心中顾虑的是以后该如何向无尘大师说起金珠尼的死讯。
张择方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丹房,茅山派没有可供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休息的地方,只能将丹房留给她们过夜。
吴志远没有离开,而是陪在月影抚仙和盛晚香身边,虽然这凄冷的夜有些怪异,几人都满怀心事,但能守在这两位佳人身旁,吴志远就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东方便露出了鱼肚白,外面开始蒙蒙发亮。
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两人并排坐在草塌上,背靠墙壁,都在出神。
月影抚仙双手抱膝,眼神有些无助,她虽然性格坚强,处事雷厉风行,但骨子里可能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孤傲和勇敢,或许她的内心正像她的眼神一样无助。
看着月影抚仙抱膝而坐的动作,吴志远想起了当初在海阳城北的断崖下时的情形,当时吴志远躺在潭水旁的青石上,将山洞让给了月影抚仙,月影抚仙就是这样抱膝而坐,那时的她心里在想什么?而此时的她心里又在想什么?
吴志远猜不透,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月影抚仙,甚至连性格温柔,不善于掩藏心事的盛晚香,他也了解甚少。
吴志远就这样坐在月影抚仙和盛晚香的对面,看着两个人绝美的面容,一言不发,直到天色大亮。
因为昨晚熬到四更才得以入睡,所以日上三竿之时,黑降门弟子才相继起床。
昨晚张择方将肩膀里的子弹取了出来,所以行动多有不便,吴志远让他继续卧榻休息,他只带了月影抚仙和盛晚香两人来到金珠尼的埋棺地查看。
果然,棺材依旧是空的,没有人将尸体归还,说明金珠尼的尸体并非黑降门弟子偷走的,而昨晚茅山道院之中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更没有出现僵尸,说明金珠尼也并非诈尸。
“看来金珠尼的尸体已经不在茅山了。”吴志远沉声推断,因为如果尸体还在茅山,昨晚一定会被茅山弟子搜到。他转头看向月影抚仙,发现月影抚仙正看着地上的空棺出神。
“你在想什么?”吴志远轻声问。
“我在想盗走我师姐尸体的会是什么人,这个人偷走一具尸体有什么动机。”月影抚仙疑惑道,“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谁会这么做。”
吴志远无奈道:“到了这一步,线索就已经断了,再追查下去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盛晚香劝慰道:“是啊,志远说的对,我想,既然盗尸之人将尸体盗走,日后必定会有动作,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们不如静观其变,等着金珠尼的尸体出来。”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月影抚仙叹了一口气。
金珠尼尸体的下落自此没了消息,吴志远、月影抚仙和金珠尼在茅山逗留了几日,便要辞身离去,月影抚仙和盛晚香毕竟是女子,留在道观之中很不方便。
事实上,茅山派上下都认定谷神是正统茅山派掌教,但因为谷神失踪了很久,而杨成宗又有意坐掌教之位,所以茅山上下无人敢反驳,只能任由他在掌教之位上为所欲为。
如今杨成宗被他的父亲杨半仙带走,茅山派便群龙无首,张择方只能留下住持茅山派的大小事务,同时趁此机会养伤,他的肩膀并不大大碍,子弹射入并不深,但右脚脚掌已被子弹射穿,日后复原,也很难像常人一样走路,多少会留下残疾。
虽然行动不便,张择方还是坚持着将吴志远等人送到了山下,临别之时,张择方拍了拍吴志远的肩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和吴志远的性格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不善言辞,但内心却极重感情。
吴志远最难以承受这种离情别绪,他伸出双手,和张择方做了一个拥抱,然后转身离去。
走出没有多远,吴志远突然转身回望,他看见张择方的眼睛里晶莹闪烁,偌大岁数的一个人了,眼眶里居然也会有泪水。
这一刹那间,吴志远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伤感,他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对张择方喊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张择方眼中擎着泪水,嘴上挂着微笑,他向吴志远摆了摆手。
“你好好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吴志远喊了一声,连忙转身快步走去,他怕流连得太久,会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师父,舍不得离开茅山。
一个宛如自己的父亲,一个宛如自己的家。
第九百零三章 故人造访
“这有什么不妥?”吴志远不明白盛晚香为什么会这么问。
盛晚香注视了吴志远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郑重问道:“志远,你觉得对我来说,是能跟你相伴相知,长相厮守重要,还是为民治病,救助穷苦重要?”
吴志远愣了愣,他想起了盛晚香当初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舍弃自己的父亲和富家大小姐的身份,孤身一人到吴家村找吴志远的情景,对盛晚香来说,显然她能和自己相守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吴志远慎重的回答道:“对你而言,应该是前者重要,可是”
“没有可是。”吴志远话还没说话,盛晚香打断道,“月影和我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都是平平常常的女子,她要追求的也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幸福,而不是崇高无私的博爱,如果你把这间医馆交给她打理,日后她就无暇分身再去做其他事情,更没有闲暇陪在你的身边,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你懂吗?”
吴志远被这一番话问得不知所措,这个道理他绝对懂,只不过一直没有想明白,如今经盛晚香点拨,顿时明白过来,但内心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这两个女人真的如此深爱着自己,可惜自己太过粗心大意,忽略了这些细节。
见吴志远独自出神,盛晚香转身向里门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吴志远,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感情问题。”
话一说完,盛晚香便走了出去,只留下吴志远一个人在医馆里,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吴志远从失神落魄中拉了回来。
吴志远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向外面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衣装褴褛,形容枯槁的老者,那老者披头散发,右手拿着一个竹竿,竹竿点地,发出掷地有声的笃笃声,原来方才的敲门声并非真的是他敲门发出来的,而是竹竿点地的声音。
外面夜色昏暗,吴志远只能看到那老者模糊的脸,饶是如此,他仍立刻便认出了老者是谁。
“你就是这家医馆的坐馆医师?”未等吴志远开口,那老者便发声问道,语气颇为不善。
吴志远忍住笑,刚要开口回答,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捏着鼻子,用假声回答道:“不错,我就是,不知道老伯你哪里不舒服?”
“小老儿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知道大夫你有没有的医?”老者面色庄重,微微转头面向吴志远,屋里的灯光透了出来,照在那老者的脸上,他的面容显得清晰了几分,而他那被凌乱不堪的头发遮住的双眼,分明惨白无神。
老者是个瞎子。
他不是别人,正是黑降门聋瞎二护法中的瞎子护法,昔日在官道旁茶馆外提点吴志远的看得见。
看到看得见此时凄惨的模样,吴志远暗暗有些心疼,黑降门出现连番变故,这位昔日颇受人尊敬的老人居然落魄到这种田地,实在令人于心不忍。
吴志远强忍住内心的怜惜和心痛,继续以假声回应道:“只要本神医在,你就有的医。”
说着,吴志远在桌前坐下,看得见敲着竹竿,坐在了吴志远对面。
“神医,贵姓?”看得见警惕的侧了侧耳,将手腕放在了桌子上。
吴志远将食中二指按在看得见的手腕上,假装试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只治病救人,不寒暄。”
看得见冷哼一声:“那劳烦神医看一下我这个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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