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就不劳顾大哥费心了。”
顾嘉荣脸色一阴,问道:“那今天这烟馆你是非烧不可了?”
“非烧不可!”吴志远态度坚定的说道。
话音一落,顾嘉荣身旁的那个蓝长衫将手伸进了怀里,做出了将要把枪的姿势,顾嘉荣没有回头,但已经察觉到自己手下的动作,他咳嗽了一声,作为警示,那蓝长衫便悻悻的将手从怀里抽了出来。
“好,好……”顾嘉荣的脸色非常难看,明显对吴志远十分不满,但他始终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吴兄弟了。他日到了上海,小弟做东,请吴兄弟和李三爷喝个痛快,就当为昨晚李三爷的事赔罪了。”说着,他招呼那几个手里还端着脸盆的人道,“你们几个帮吴大爷把这烟馆烧了,一定要烧个干干净净!听见了没有?”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顾嘉荣说的话是否当真,没有一个人应声。
一旁的李老板连声央求道:“顾爷,这……这可使不得呀……”
顾嘉荣像是没听到李老板的央求,掏出驳壳枪对着头顶就扣动了扳机,恰好打中了房顶的吊灯,那吊灯应声落地,摔得稀碎,把李老板和那几个端着脸盆的打手吓得同时打了个哆嗦。
“你们他妈的聋了是不是?”顾嘉荣勃然大怒,高声骂道。
那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称是,有几人已经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
在吴志远的印象中,顾嘉荣处事一直都是有条不紊,十分绅士,甚至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但此时的他可能因为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所以才显出了本性。
不过他能再次避免与吴志远发生正面冲突,顺了吴志远的意,很明显是碍于吴志远和杜月笙之间的关系,这一点吴志远心知肚明。
那几个端着脸盆的打手纷纷放下手中的脸盆,一边吹燃手中的火折子,一边转头看顾嘉荣几眼,有的已经走到窗户旁,用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窗帘。
烟馆里很快又被烟雾弥漫。
李老板见状,哭丧着脸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志远没有再与顾嘉荣客套,直接转身走出了烟馆,然后站在外面的大街上看着烟馆的门口。
很快,火苗便从门内吐了出来,房顶也窜出了火苗,整座烟馆旋即被大火吞没。
直到此时,顾嘉荣等人也没从烟馆大门走出来,但吴志远心里明白,这烟馆必定另有后门。
见烟馆化为灰烬已成事实,吴志远便跳上马车,策马西行。
一路无话,吴志远日夜兼程,同时不时的向路人打听金珠尼和无尘的行踪,但始终一无所获,也许金珠尼他们并没有走官道,也许金珠尼还没有回黑降门的打算,依旧在山东徘徊,总之吴志远没有打听到关于她和无尘的任何消息。
到了第五日下午时,吴志远终于赶到了玲珑山脚下,他飞身下马,急匆匆的向山上赶去。
上次和李三离开后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月影是否安好,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无尘被金珠尼掳走的事告诉月影和风之花,让她们不要中了金珠尼的圈套。
正想着,山寨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吴志远加快脚步,连忙奔了过去。
第八百零四章 炽情妒意
山寨门外有几个人在把守,见到有人上山,连忙迎上来盘问。
吴志远正要解释,其中一人认出吴志远,笑道:“哦,你就是上次来过那个吴先生吧?我认得你。”
“对对,正是,我有急事要找风婆婆和月影姑娘,麻烦你放我进去。”吴志远忙请求道。
那人略一犹豫,旋即侧身道:“好,你跟我来。”说着,抢先走到前面领路。
吴志远跟着那人走进山寨,却见山寨内一片忙碌,很多人拿着扫帚在打扫地面,大厅里也有不少人影穿梭,隐隐有一种节日的气氛。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山寨里的人都在大扫除?”吴志远一边跟在那人后面走,一边问道。
那人笑道:“哦,这个小的也是听其他兄弟说的,听说风婆婆今天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山寨,所以当家的一声令下,我们就只好开始打扫了,山寨里男人多女人少,大家伙儿邋遢惯了,也应该讲讲卫生了。”
“那你知道风婆婆的这位重要客人是谁吗?”吴志远觉得奇怪,风之花被金珠尼软禁在黑降门藏书阁十几年,难道在这世上还有朋友不成?
那人嘿嘿笑道:“这个小的可就不知道了,我一直都是岗哨,很少进大厅,所以山寨里的事都是兄弟们闲聊时才知道个一星半点。”说到这里,他又是嘿嘿一笑道,“吴先生,听说我们当家的对你……有点那个意思?”
吴志远闻言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辩解道:“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那人嘿嘿笑了笑,没有再问,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并不相信吴志远的话。
两人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扇房门前,吴志远认得这正是风之花的房间。
那人毕恭毕敬的敲了敲门,里面却传出李雪莹的声音:“是谁?”
那人认出李雪莹的声音,恭敬道:“当家的,吴先生来了,说有要事找风婆婆和月影姑娘。”
那人的话几乎是刚说完,门突然就被打开了,一个吴志远日思夜想的美妙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月影抚仙。
一刹那间,吴志远有种想伸手将月影抚仙拥入怀中的冲动,这是情感的真实表达,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但目光向月影抚仙身后一瞥,吴志远看到了风之花正坐在桌前,李雪莹则已经从桌前站起了身,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吴志远和月影抚仙。
“回来了?”月影抚仙看着吴志远的眼睛,深情的问。
这一问只有三个字,却突然给了吴志远一种家的感觉,他仿佛从月影抚仙这一句看似简单的问候中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他外出劳作,日落之时回到家门口,开门的月影抚仙也这样问了一句“回来了”,温馨恬静,淡雅朴实。
“嗯,回来了。”吴志远收敛思绪,强压着想要拥住月影抚仙的冲动,抬步跨过门槛,走进房中,向风之花躬身道,“前辈,您身体可好?”
风之花正低着头做女红,不咸不淡的回答道:“嗯,还好。”
吴志远看到风之花正在缝制一双鞋子,鞋面已经成型,像是一双男人穿的鞋子。他觉得奇怪,风之花是在为谁缝制鞋子?不管是给谁,不太可能是给吴志远自己缝制的。
“坐下吧,别傻愣愣的在那儿站着。”见吴志远站在一旁默然不语,风之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月影抚仙道,“月影,你也过来坐,给吴志远倒杯茶。”说着,她看了看桌上的茶壶。
月影抚仙应了一声,正要走到吴志远身旁坐下,李雪莹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呼呼的问道:“娘,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风之花对吴志远的态度,从得知他是茅山弟子后就十分恶劣,后来经过上次她和吴志远一次掏心置肺的交谈,她对吴志远的态度才有了改观,但仍旧是不冷不热,今天风之花的态度在吴志远的意料之中,但却在李雪莹的意料之外,因为她还不知道风之花已经承认了吴志远和月影抚仙之间的感情,更不知道风之花早就看穿她对吴志远爱恨交织的那份纠结。
风之花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着李雪莹,正色道:“吴志远是茅山弟子,我向来就讨厌茅山弟子,但他的确帮过我们山寨,我也是他亲手从黑降门藏书阁里救出来的,所以一码归一码,人家来了就是客,对待客人,难道不应该客气点吗?”
吴志远明白,风之花这番话只是搪塞之言,她对茅山派的成见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如今对吴志远的态度有所改观,完全是因为月影抚仙,但她又不能对李雪莹这样解释。
见风之花的话无可辩驳,李雪莹一扭头,坐在那里生闷气。
月影抚仙连忙端起茶壶要为吴志远倒茶,吴志远伸手阻止,对风之花说道:“前辈,我有几句话向跟月影单独谈谈。”
风之花抬头打量了吴志远一眼,点头道:“去吧。”
吴志远道了声谢,看了月影抚仙一眼,示意她出去说话,然后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同时听到李雪莹怒道:“给我站住!”
吴志远回头一看,只见李雪莹已经站起身来,一脸怒容的瞪着吴志远,气愤的说道:“吴志远,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好歹我也是这山寨当家的,你从进了这个房门,到转身走出去,一声招呼都没跟我打,你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吴志远淡然回答。
“你……”李雪莹没想到吴志远会这样回答她的质问,气恼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赔礼道歉,就休想走出这扇房门!”
“莹莹!”月影抚仙见状,出言制止道。
李雪莹见月影抚仙有心护着吴志远,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风之花沉声呵斥道:“莹莹,坐下!”
见母亲也不站在自己这边,李雪莹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咬了咬下唇,一跺脚,转身冲出了房门。
“莹莹!”月影抚仙连忙唤她,可李雪莹早已夺门而去,根本不理会月影抚仙的呼唤。
吴志远和月影抚仙同时看向风之花,风之花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去吧。”
吴志远和月影抚仙如蒙大赦,这才转身走出房门,月影抚仙顺手将风之花的房门关了上来。
两人顺着走廊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月影抚仙推开了房门,一股细腻的柔香扑面而来,与月影抚仙的体香极为相似,不问可知,这房间便是月影抚仙的闺房。
吴志远和月影抚仙一先一后走进房内,月影抚仙转身将房门关上,她刚一转身,吴志远便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越抱越紧……
第八百零五章 贵客圈套
“志远……”月影抚仙低声娇喘道,吴志远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很快。
“别说话,让我再抱一会儿。”吴志远在月影抚仙的耳唇边柔声道,月影抚仙发丝间的淡雅而自然的香味令他有些陶醉。
月影抚仙果然不再言语,双手慢慢抬起,搂住吴志远的后背,静静地感受着两人贴身相拥的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奇妙感觉。
“志……志远……”半晌过后,月影抚仙喘息着低声唤着吴志远的名字,语不成声。
吴志远双手扶着月影抚仙的双肩,将她轻轻从怀中释放到自己的面前,只见月影抚仙呼吸急促,脸色绯红。
“月影,怎么了?”吴志远关切的伸手在月影抚仙的俏脸上轻轻触碰,问道。
“你刚才抱得太紧,我……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月影抚仙微微垂首,不胜含羞。
见月影抚仙自然流露出的娇羞,吴志远回想起当初与她因误会而邂逅的情形,那时的月影抚仙一身冷傲的气质令人不敢靠近,而如今却被自己如此近距离的搂在怀中,还无法掩饰的暴露出自己女儿家本来就有的羞涩,这其中的巨大差别,只有吴志远才体会得到。
事实上月影抚仙性情依然冰冷孤傲,只是对自己爱的人才会表现出柔弱和温顺的一面。
“我是情不自禁。”吴志远柔声说着,爱不释手的捋着月影抚仙耳畔的发丝。
“你离开了整整十天,我就为你担心了整整十天。本来想要去帮你,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想起吴志远离开山寨这些日子,月影抚仙心中既担心又着急,情之所动,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吴志远闻言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自己离开已经有十天了,而月影抚仙居然将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她本是个做事干脆,不拘小节之人,心细如此,实在令吴志远颇感意外。
“那批大烟的事追查得怎么样了?”见吴志远沉思不语,月影抚仙关切的询问道。
“那批大烟的元凶已经查到了,不过……”吴志远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不过什么?”月影抚仙见吴志远欲言又止,连忙追问。
吴志远不知道该如何跟月影抚仙解释,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顾嘉荣是这批大烟的幕后操纵者,但他既然是杜月笙的人,很难说杜月笙对顾嘉荣的所作所为是否知情,因为当吴志远问起时,顾嘉荣一直含糊其辞,不置可否,这也是吴志远心里一直悬着的疑问,或许这个疑问只有见到杜月笙后才能解开。
“先不说这个了。”吴志远猛然想起到山寨来的初衷,忙话锋一转,问道,“金珠尼有没有到山寨来捣乱?”
“我大师姐?”月影抚仙愕然反问道,“自从上次丛麻禅院一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你有她的消息了?”
吴志远闻言稍稍放心,回答道:“是有她的消息,不过是坏消息。你听我说,金珠尼把无尘大师掳走了,她的最终目的极可能是针对你和你娘。”
“什么?”月影抚仙吃了一惊,“她把无尘大师掳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大约六天前。当时我离开这里以后,一路追查大烟的线索,查到了青岛,救出了我义兄李三,为了给他戒掉烟瘾,我带他去了丛麻禅院,正好撞见金珠尼带着一众黑降门弟子到丛麻禅院抓人。”吴志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但他在海阳城内除尸魅和尸猴子的事并未提及,因为这件事与金珠尼掳走无尘没有任何关系。
“你没能拦住金珠尼?”月影抚仙问道,她聪慧过人,一想便知吴志远绝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与金珠尼发生了冲突,而无尘既已被金珠尼掳走,可能是吴志远没能拦住金珠尼,而不是没有出手阻拦。
“不是。”吴志远摇头道,“金珠尼的蛊术虽然厉害,但我有办法护丛麻禅院和无尘大师周全,让她空手而回,只是,无尘大师一意孤行,自愿跟金珠尼走,我实在没有办法阻止。”
月影抚仙闻言沉思片刻,点头道:“无尘大师必定是想化解这段恩怨,所以甘愿牺牲自己,跟随金珠尼下山,可是他这么做,反而中了金珠尼的圈套,成为被她利用的工具。”
“不错,无尘大师的确是这般想法。”吴志远赞同道,因为无尘当时的确表露过这番心迹。
“你刚才说,金珠尼带了一帮黑降门的弟子去了丛麻禅院?”月影抚仙突然问道。
“是的。那些人身上的衣着正是黑降门弟子的打扮,并且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善用蛊术。”吴志远点头回答。
月影抚仙面露隐忧,推测道:“如此说来,金珠尼可能已经和南天鹰勾结到了一起。如果她另起炉灶自立门户,绝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培养出擅使蛊术的好手。”
“有这个可能。”吴志远点了点头,“金珠尼抓走无尘大师,无非是要用他做饵,引你和你娘上钩,所以我快马加鞭从海阳赶回来,就是要让你们小心提防。刚才在你娘面前,我本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可是想到你娘和无尘大师的关系,她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不顾一切的要去解救无尘大师,反而会中了金珠尼的圈套。”
“圈套……无尘大师……”月影抚仙轻声念着,若有所思,猛然间,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惊讶道,“今天早上我娘收到一封信,她看完之后十分高兴,让莹莹命令全山寨的兄弟打扫山寨,准备酒菜,说是今天会有贵客到,她还说什么一定要把这位贵客留在山寨……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