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咬了咬下嘴唇,一手抬起菊儿的胳膊,一手将浸了酒的手帕在菊儿的腋窝处擦拭,菊儿腋窝处顿时传来一阵火烫一般的感觉。
如此擦完之后,吴志远又依样画葫芦将菊儿的另一个腋窝也擦了一遍。接着,他又抬起菊儿的左脚,用手帕在其脚心擦拭。菊儿的一双玉足非常好看,脚掌不大,但十分饱满,脚趾规整,玲珑诱人。
吴志远无暇欣赏菊儿的玉足,抬起菊儿的右脚又是一番擦拭,可刚擦上的白酒旋即挥发殆尽,他急忙再次擦拭,手帕干了,便再倒上酒浸湿。如此反复,来来回回。
腋窝和脚心是两个最容易使人发痒发笑的部位,但此时不管吴志远如何擦拭,菊儿始终毫无反应,依然眉目紧闭,昏迷不醒,可见其发烧病情已十分严重。
吴志远不敢有丝毫懈怠,从菊儿的耳后脖根到腋窝手心脚心,一遍一遍的擦着酒,直到自己累得额头冒汗,也未敢停歇。
也不知擦拭了多少遍,酒坛里的酒只剩下了半坛,再摸摸菊儿的额头,发现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滚烫了,这说明她的高烧正在消退。
吴志远心中欣喜,这一番忙活总算没有白费。穿了几口粗气,正要抓起酒坛再向手帕上倒酒,突然感觉马车速度一缓,外面传来孙大麻子勒缰时发出的“吁”声。
吴志远连忙将菊儿的衣襟扣好,为她粗略的整理了下衣服,然后为她穿上了鞋袜。刚收拾停当,马车便停了下来,孙大麻子掀开布帘看向车内,眼珠在菊儿和吴志远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吴兄弟,北面不远处有炊烟,好像有个村子,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看看!”吴志远急忙回应,有村子就必定有赤脚医生,同时也可以补充水源和干粮,这一路上众人虽没有饿着,但都没有改善伙食,恰好可以借此机会打打牙祭。中间那辆马车上有整整一木箱的大洋,可以买几只鸡鸭。
孙大麻子答应了一声,放下了布帘,外面旋即传来他调转马头的呵斥声,吴志远坐在车内,能感觉到马车正向北面调转行驶。
只片刻功夫,孙大麻子再次勒住了马缰,马车停稳之后,他一掀布帘:“吴兄弟,到了。”
吴志远点了点头,掀开布帘从车篷里跳了出去。
此时日上三竿,已是正午时分。眼前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村子里土房错落有致,约有几十户人家,村前一片空地,空地上不远处有一堆黑灰,似乎曾在那里烧过什么东西。
吴志远一见之下,只觉得这村子非常眼熟,好像自己曾经来过。正踌躇间,却见到村前一口水井旁蹲着一位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手中端盆,好像正在洗菜。
吴志远向一旁的孙大麻子、花姑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自己一人朝那中年妇女走去。
那中年妇女似乎也看到了吴志远一行人,正抬着头向吴志远的方向打量,此时见吴志远向自己走过来,竟没有那种初见生人时的警惕和矜持,而是突然站起身来,瞪着惊奇的眼睛紧紧盯着吴志远,一步步朝吴志远迎面走了过来。
吴志远身后的孙大麻子等人见到这番情形,全都疑惑不已,心道这村姑莫非是个疯子?孙大麻子见多识广,考虑周到,此时已经将腰间的驳壳枪拔了出来,只要那村姑有不正常举止,便开枪崩了她。
那中年妇女离吴志远越来越近,眼睛却一直盯着吴志远的脸,片刻都没有移开,待到两人仅有两丈距离时,中年妇女一脸的惊讶神色的小声试探着问道:“吴茅山大兄弟?”
“你是……”吴志远听到对方称呼自己“吴茅山”这个名字,不由得一阵惊讶。
“大兄弟,真的是你?”那中年妇女看到吴志远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一脸的惊讶神色顿时变成了满面笑容,她惊喜道,“大兄弟,真的是你啊!是什么风把你这位大贵人吹来啦?”
吴志远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妇女,只觉得她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并未想起两人曾在哪里见过。
中年妇女见吴志远脸显疑惑,连忙笑着解释道:“你忘啦?我是那个孩子的母亲,那天有个偷孩子的太监被我们堵在了胡同里,当时是你救了我的孩子一命!”中年妇女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最后伸手往村子的方向指了指。
吴志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当初他和假扮作月影抚仙的李雪莹赶尸去往柳荫村时经过的村子,当时自己还被误当成是偷孩子的蟊贼而遭到了一顿暴打,后来才发现偷孩子的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当然那太监是李兰如的人,不过这是后话了。而眼前这位中年妇女就是当时那太监摔掉孩子时,吴志远抢过去接住的那孩子的母亲,吴志远与她只有过一面之缘,难怪印象并不深刻。
“大姐,原来是你。”吴志远笑道。
“你想起来啦?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来,快来,快到家里坐坐。”那中年妇女热情的上前拉住吴志远就往村子里走。
“不不不,大姐,我还有个朋友在马车上,她……”吴志远伸手指向孙大麻子等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中年妇女打断。
“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叫上他们一起,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大姐给你们做饭!”那中年妇女一边朝孙大麻子等人招了招手,一边拉着吴志远往村子里走,那架势仿佛生怕吴志远会逃走一般。
孙大麻子等人所处的位置较远,听不到吴志远和中年妇女所说的话,但却能看到两人的动作,此时见中年妇女与吴志远拉拉扯扯,几人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尤其是来娣,奇怪之余还多了几分鄙夷。
于一粟懒洋洋的坐在车辕边上,眯着鼠眼看着那中年妇女和吴志远的方向,伸手摸着下巴,颇有深意的喃喃道:“哎哟,我这师侄可真是不简单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悬疑怪病
吴志远被那中年女子拉扯着走出很远,才有机会将自己的情况表达清楚,那中年女子听到吴志远说马车中有病人,这才松开紧拉着吴志远胳膊的手,脸色一变道:“快,快把她送到我家来,我去给大夫。”
两人回到马车旁,吴志远背起菊儿,众人简单收拾一番便跟着来到了这中年妇女的院门口。
“屋里的,你猜我把谁带来了?”那中年女子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朗声笑道。
“屋里的”是个称呼,在乡下一般用来称呼自己的配偶,这一称呼在北方较为常用,所以众人之中只有花姑、来娣和蛮牛面露不解。
屋子里的人没有应答,吴志远背着菊儿跟着中年妇女进了正间,中年妇女推开西间房门,伸手在炕边铺上被褥,示意吴志远将菊儿放到炕上。
众人全都进了这座矮小的土屋,这屋子共三间,但地方不大,所以一时间屋子里便站满了人。
将菊儿安置妥当后,中年妇女拉着吴志远胳膊就朝东间走。她推开东间的房门,拉着吴志远走了进去。
一股骚臭气味扑面而来,吴志远想要以手掩鼻,但又觉得此举有点不妥,便忍着这令人作呕的味道朝土炕上看去。只见炕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人,小的是个不大的婴孩,还在襁褓之中,此时睡得正香;大的是位中年男子,面色憔悴,精神萎靡,全身盖着被子,此时正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吴志远。
中年妇女显然是个性格爽朗之人,也未忌讳这屋内的异味,朝土炕上的中年男子笑道:“你看,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救了咱家孩子的恩公!”说着,她闪身一指旁边的吴志远。
“大哥,你好,我这次是恰好路过这里,打扰了。”吴志远恭敬的说道。
炕上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面部肌肉动了动,但却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他长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啊啊”声。
吴志远见状疑惑的看向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叹了口气,拉了拉吴志远的衣袖,示意他到外面说话。两人从东间出来,关上房门,中年妇女眼圈顿时红了,她带着哭腔道:“你大哥三个月前落下的怪病,一直不见好,现在反而越来越严重,起初还能自理,现在已经全身没了知觉,只剩下两只眼睛能动了,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如今这孩子还小,家里又没个挑大梁的,我这日子可怎么过……”说着,中年妇女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其心中的委屈可见一斑。
“什么怪病?没找大夫医治吗?”吴志远奇怪的问。
“唉……十里八村能找到都找过了,每个大夫看过后都检查不出有什么毛病,可他这身子骨就是越来越差,有人说,有人说……”中年妇女本已停止落泪,但说到此处,竟又哭泣起来。
“有人说说什么?”吴志远追问,同时安慰道,“大姐你不要伤心,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你解决。”
吴志远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这中年妇女家中没有足够的钱财来为她丈夫治病,所以才问明情况,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他可以将马车上那整箱大洋相赠。
“有人说是我家孩子生就一副克父命,因为他出生不久,他爹就得了这个怪病,他出生三个月了,他爹就在炕上躺了三个月,所以有人让我把这孩子送出去,可是,可是……”中年妇女已经泣不成声。
吴志远完全能理解作为这中年妇女作为一名母亲的心情,刚要出言安慰,就听到一旁传来于一粟的连声笑声,吴志远扭头看了看他,只见他上前几步,贼笑道,“这个好办,你把你家孩子的生辰八字说出来,我们帮他测一下,就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克父命了。”
吴志远略一思忖,觉得于一粟提出的方法可行,以五行易理来测算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从而推测出此人的运程,此法听来有些像江湖术士的骗人伎俩,但在茅山术中却是比较正统也比较基础的一门推算术数,吴志远曾在师公所抄的笔记中学过一二,但从未有机会在现实中使用。
中年妇女闻言连忙擦了擦眼泪,将那孩子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吴志远和于一粟一听,两人都在口中默念几遍,同时陷入冥想之中,片刻之后,两人又同时看向对方,似乎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师侄,你先说。”于一粟坏笑着看向吴志远,“大姐,你家孩子并非克父命。”吴志远语气坚定地说道。
中年妇女闻言一喜,就听一旁的于一粟补充道:“不仅不是克父命,还是多财多寿之命,将来必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寿比南山……”
“师叔!”于一粟正摇头晃脑的说着那套陈词滥调,被吴志远一言打断。
“真……真的?”中年妇女看向吴志远,她只信任这位曾为整个村子除掉僵尸的吴茅山的话。
吴志远点了点头,于一粟的话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这孩子的的确是富贵之命。
中年妇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出言感谢。
吴志远歉疚道:“可惜我不是大夫,不懂医术,治不好大哥的怪病。”
中年妇女脸上复又现出黯淡的神色,她再次叹了口气,就在此时,只听花姑说道:“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蛊?”
“就是,如果是被人下蛊,就会有一些怪病症状,量你是大罗金仙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来!”蛮牛粗声粗气的帮腔道。
“下了蛊?”除了来娣和蛮牛,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都不明白被人下蛊与怪病会有什么联系,只有吴志远对蛊毒略知一二,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疑惑,他看向花姑道:“那就劳烦花姑帮那位大哥看一看吧。”
花姑点了点头,几人再次回到东间。花姑扒开炕上那男子的眼皮,又捏开他的嘴巴仔细观察片刻,而后走出房间,朝吴志远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吴志远看向花姑,眼神中满是不解。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阴气围绕
“不是中蛊。”花姑见吴志远投来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
“不是中蛊,大夫又看不出是什么病……”吴志远略一沉思,转身推开房门,再次走进了东间,他忍着满屋的骚臭气味,俯身到那中年男子面前,盯着他的眉宇印堂凝视片刻。
这满屋的气味难闻至极,只有那中年妇女跟了进来,其他人全都被熏在了房门外。
“师叔,你过来!”吴志远回头朝房门口喊道。他的茅山道术只是初学,如今已有这番本事已是不易,但对观人精神之气与观地风水之气依然所知浅薄,此时他看到炕上这男子印堂发青,全身隐隐有一股阴气围绕,看这样子似乎是被阴魂迷惑所致。但他始终不敢确定,所以才唤来于一粟加以印证。
于一粟捏着鼻子走到炕边,只向炕上那男子瞥了一眼,就一手捏鼻一手在面前打着扇子转身走出房门,与此同时连声道:“中邪了!中邪了!”
吴志远也旋即走出房门,一拉于一粟询问道:“真的是被阴魂所迷?”
众人纷纷看向于一粟,尤其那中年妇女,此时的神情极为紧张,她虽然对茅山道术并不了解,但对“中邪”二字却是极为忌讳,在民间乡下,“中邪”之意一般被等同于“鬼上身”。
于一粟将捏住鼻子的手拿开,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悦的看向吴志远,反问道:“师侄你是在考验你师叔吗?你看出什么来了尽管说就是,何必折磨你师叔我?”显然他对吴志远刚才的召唤极为不满。
吴志远沉吟片刻,疑惑看向那中年妇女说道:“大哥印堂发青,应是收到惊吓,但他三魂七魄俱全,并非失魂之兆,不过他身体周际之间隐隐有一股阴气围绕,又像是被阴魂纠缠。”
吴志远的话说到这里,蛮牛探头向东间炕上的中年男子瞅了几眼,质疑道:“哪儿有什么阴气围绕?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所谓阴气,只是修道之人日积月累而自然获得的一种对阴邪气息的感知能力,蛮牛一直与各种蛊虫奇毒为伍,自身就透露着一股邪气,自然感受不到那男子周身的阴气。
“师叔,你怎么看?”吴志远看了看蛮牛,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向于一粟,向他投去征询的目光。
于一粟见状,拿出了他混江湖骗吃骗喝的那一套来,摇头晃脑道:“我方才所说的中邪,其实也并非是受到了鬼怪迷惑,而是受到了阴魂气息的冲撞,这位大哥的命弱,经不起这般折腾,所以才会每况愈下,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难保啊。”
于一粟的话虽然看起来有些危言耸听,其实句句属实,这一点吴志远倒十分清楚,所以并未出言反驳。
“啊?那……那该怎么办啊?”中年妇女看了看于一粟,又看向吴志远,她最信任的始终还是这位吴茅山。
吴志远眉头紧蹙,心中已然有了眉目,炕上那中年男子的怪病必定与这房屋的风水有关,于是抬头观察房屋的屋顶,就在此时,西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吴哥哥……”
“菊儿?”吴志远的思维被菊儿的声音打断,他连忙走进西间,见菊儿仍然双眼紧闭,面色火红,探手一试,她额头又变得滚烫起来。
“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把大夫叫来!”中年妇女一拍大腿,转身朝门外急匆匆的走去。
吴志远看着菊儿虚弱憔悴的模样,不禁心生怜爱,心中暗想:“菊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盏茶过后,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中年妇女拉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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