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房间外传来了胖子焦急的声音:“赵书呆!你在里边儿么?”
赵桓枢大步走出屋外,就看见房间门口的胖子,以及大门口搀扶着李桩的唐柔,另外在李桩的脚边,有一把带血的斧头。
三个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胖子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封鬼榜的信息,看样子在刚才使用过封鬼榜。
“怎么回事……”赵桓枢问了一声,胖子他们却一言不发。
接着,胖子脸色有些阴沉的看向后方,对唐柔和李桩道:“我也想问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
夜2:00,李桩老屋。
赵桓枢一行人回到这里之后,四个人就这么坐在客厅的草墩上,一言不发。
李桩的脸色很难看,一旁的唐柔不断擦拭着外公脸上的雨水,胖子喘着粗气,两只瞪得浑圆的眼睛就没从李桩身上离开过。
赵桓枢伸出一只手,确认了下衣服里的日记还在。
这时候,李桩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向赵桓枢弯下了腰,苍老的眼角浸出泪水。
“您这是干什么?”赵桓枢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李桩,却被胖子拦住,沉沉道:“这老头刚才想杀你知道么?拎着斧头就朝你在的屋子去了,我跟在他后面亲眼看到的!”
“哈?”赵桓枢愣在原地,脑子里全乱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了。”李桩噗通坐了下去:“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说出来,这些事情我在心里忍了几十年,最近出了那么多事,都和我知道的有关系,我总觉得吧,有些东西该见见光了,我把话说完后,你们就把我送村里安保队吧。”
“外公您……”
唐柔正要说什么,被李桩立刻打断,大喝道:“没你的事!我已经决定了。”
唐柔站到了一旁,清秀的眼眸里浸出了委屈的泪光。
李桩瘫坐在草墩上,点了支烟重重吐出,两只眼睛里满是往事的沧桑,声音沙哑的道:“事情……要从张秀英……也就是我那老伴临走前说起。”
李桩提到老伴名字的时候,赵桓枢感觉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先是恨,然后又是爱恨交织。
接着,李桩一边抽烟,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事情最先要从五年前六月的一个晚上说起,那天夜里,躺在我身边的老伴……忽然问我‘你希望我们谁先死’。”
“我听到这话就骂她,说她讲话没分寸,太晦气;可是她不依不饶,而且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感觉不对劲,就想了想和她说……希望她先死。”
“老伴当时很不乐意,以为我咒她,可是我又说,我们要是有一个先走了,剩下的那个不是得整天想着嘛,那也太难受了;所以她先死,我来难受。”
“老伴听了没说话,开始哭,越哭越大声,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老了,害怕了,可没想到的是,她竟对我说出了一个瞒了大半辈子的秘密。”
“老伴告诉我说,她年轻的时候……”说到这里,李桩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捏着烟头的手却越来越紧,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愤怒。
李桩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齿说到:“老伴说,她……年轻的时候,也就是和我结婚的那阵子前,有一次清晨上山挖菌子去城里卖,半路上被一伙人*******了,当时她觉得事情传出去,自己就真没脸活了,况且又想到还有我照顾她,就把这件事情忍在了心里。”
“我和她结婚的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又是饥荒,我们没要孩子,可是老伴的肚子在我们结婚几个月后就越来越大,我心想也许是哪天晚上喝醉了没注意,也就没多问……直到那天晚上我才明白……”
“之后你们也许都想到了,我到老才发现,自己养了一辈子的女儿不是亲生的。”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理过老伴,直到她两个月后去世,因为癌症,就是她问我谁先死的那天白天查出来的。”
“我不知道我和她谁错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我的女儿,也就是王倩雨的母亲,李秀兰。”
说道这里,李桩苍老的身体开始发抖,一旁的唐柔因该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两只眼睛里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来,身体也开始有些酿跄,胖子见状迟疑了一会儿上前把她扶住。
李桩继续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显得虚弱:“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我老伴的事情,后来也发生在了李秀兰的身上,而且……比他的母亲惨多了……”
第六十章 日记本(二)
“我女儿,不,她不是我女儿……”李桩的眼睛飞快动了两下:“李秀兰,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自从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以后,我就没怎么管她。”
“李秀兰年轻时候,大概是20年前吧,她在城里认识了一个小伙子。”李桩的这段记忆似乎有些模糊,又点燃了一支烟,断断续续的道:“我只听说……那小伙子姓王,家里挺有钱的……后来,李秀兰有了他的孩子,不过这人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结婚。”
“再后来吧,李秀兰就很少回家了,有一次她回来,还带了个婴儿,说是自己的孩子;之后的那天夜里,她在房间里打电话被我听见了,她在和电话对面的人吵架,吵得很凶,大概意思是那小伙子做生意去了,背着她和一个老板的姑娘结了婚,自己女儿也不要了。”
李桩长长叹了口气,不到一会儿手里的烟就见底了:“那次电话的最后,我听见李秀兰威胁对面的人,说不结婚她就zi(和谐)杀,这孩子太蠢了……要是当年老伴没和我说她不是我的女儿,我肯定会当时就拦下李秀兰;到了第二天我想通了,去房间找她想让她别做傻事,可李秀兰已经没影儿了,她留了封信,求我照顾她的女儿,女儿的名字取好了,叫王倩雨。”
“我心里知道,李秀兰心里还挂着那男的,不然孩子怎么能姓王呢?”李桩再次点上一支烟,喃喃道:“后来我把孩子带大,她小舅家嫌孩子可怜,每个月会寄来一笔抚养费,后来看倩雨成绩挺好的,她小舅又托人让孩子去市里上了中学。”
“可是……”李桩说到这里,脸色还是难看起来,眼睛里的神色也变得恐惧:“可是这个暑假,王倩雨回来没多久就得了怪病。”
“癫痫?”赵桓枢想起了刚才在床头看到的药瓶,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病,村里的医生看了说像,我就按他说的买了药。”李桩脸上恐惧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声音也变得开始颤抖:“总之那孩子不能出房间,一到门口就喊着有人要杀她,然后开始抽风,一个人在屋里吧,又只会傻愣愣坐在床上又哭又笑。”
“而且,从她得病的第一天起,村子里就开始发生怪事。”李桩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外公……”这时候,一旁的唐柔不忍看到李桩再害怕下去,打断道:“我妹妹得病的第二天,村里就开始死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柔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抿了抿嘴,终于还是说道:“表妹生病以后,村子里就接二连三的出怪事,最开始是每天早上,都会在下山的路上发现尸体,后来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年轻人,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让村里人晚上无论如何不要出门,如果真有天大的事情要下山,必须点一只红色线香,如果线香的烟,在半路上出现断裂的迹象,必须马上回去,不然必死无疑。”
“年轻人?”赵桓枢感到奇怪:“不是道士和尚一类的么?”
“就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20多岁那种,他说自己喜欢到处旅游,家里祖上是道士。”唐柔想了想,回忆道:“在那之后吧,他隔三差五就会来村里一次,说是帮忙驱鬼,对了,后山的温泉也是他发现的。”
“那个人每次来村里的时候,不管天多热都穿着一件红红的厚衣服,也不说自己叫什么。”唐柔歪着脑袋道:“后来吧,村里比他小的,就叫‘红哥’,年纪大的叫他‘小红’。”
“正是直截了当的称呼。”胖子在一旁尴尬笑道。
唐柔点了点头,接着道:“其实村里人挺感谢那人的,毕竟用他点香的方法,大伙儿走夜路再没出过事,这也是为什么那天我接你们,手上拿着香的原因。”
“可是……”这时候,唐柔的脸色又暗了下来,欲言又止。
李桩不停的抽烟,似乎缓过来了一些,接着唐柔的话道:“我来说吧,后来那个小红就没出现过了,也是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就有村民开始做噩梦,而且做梦的人越来越多,内容也都是一样的。”
“那些人会梦见有个脸和手被泡烂,穿着黑衣服的女人站在床边笑,笑着笑着,就会有一只手从窗户外伸进来,把这些人拖走,梦到这里就没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了这些现象是王倩雨生病以后才产生的,于是大伙儿说她是瘟神,要除掉。”李桩定了定神,接着道:“当然那都是背后的议论,毕竟杀人犯法,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在这之后,流言越传越广,开始有人半夜故意来敲我家门,声音很大,吓得我好几次从床上滚了下来;还有人往我家门上泼油漆,写字,说我家有瘟神……”
“我,我……”李桩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头埋在双手里半天说不出话:“王倩雨的病越来越重,前些日子,到了半夜都会乱叫,我们去她的屋子里,她就缩在床脚抽搐,说带她去看医生吧,只要抬到门口,她就会挣扎着跑回床上,那力气比谁都大,然后怪叫着说有人要杀她,说完就口吐白沫。”
“夜里来家里骚扰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想把王倩雨逼死,就连我出门的时候,都会有人从背后扔石头,有一次把我头都打破了,缝了六针;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也不来家里了,就连供王倩雨上学的小舅,也没动静了。”
“我寻思着吧,孩子这样太痛苦了,医生我又请不起,她就这么整天莫名其妙的怪叫、抽搐、吐白沫、扯疯;于是我一咬牙。”李桩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来的晚上,唐柔出去的时候……我看家里没人……就把孩子捂死了,我觉得她活着实在太痛苦了,可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你们去找温泉走了以后,我想进去把孩子的尸体找地方埋了,可是我一开门……一开门!!”
“不是我做的,孩子的尸体那样不是我做的!”李桩叫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后来,也就是刚才,我在楼上听赵老师要去孩子的屋子里,我怕他发现什么,心里一急就……就……”
“就想着把我也杀了,是么?”赵桓枢神情复杂的看着李桩。
第六十一章 日记本(三)
李桩不说话,就这么一直低着头,他的手微微颤抖,拿着的烟不知不觉已经烧到了根部。
“刚才要不是……那只鬼手抓住我,也许赵老师就被我……”李桩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手抖得更厉害了:“那只鬼手抓住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快死了,有些事情,在快死的时候,也就想通了。”
“虽然赵老师朋友来了以后,那只手忽然就消失了,可我心里怕啊,怕鬼,也怕我自己……”李桩意味深长的说着,眼睛有些发红。
“我当了一辈子的农民,本本分分,没做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情,虽然那群当年强,强……奸了我老伴的狗东西实在可恨,可是老伴,秀兰还有倩雨……她们毕竟是无辜的。”李桩哽咽起来,所有的心情只凝聚出三个字,三个人人都会说,可唾可敬的三个字:“对不起……”
“你们把我送村委会吧。”李桩良久沉重道:“交给公家处理,该是什么是什么。”
李桩不再说话,一个劲儿的啜泣,赵桓枢看了眼胖子,神情有些犹豫。
“你们不能把外公送村委会!”唐柔红着眼睛,急忙拦在了李桩面前,摆出一副“除非你们杀了我”的样子。
“小柔,不关你的事。”李桩的声音断断续续。
“可是外公,我……”
“我说不关你的事!”李桩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三岁娃娃都懂得的道理,我这七十多岁的老头没理由不懂,我已经决定了,你让开!”
“外公!”唐柔一个劲儿的摇头,泪珠不断从红了的眼眶里滚出。
“让开!你要不让,我现在就去见你外婆信不信!”李桩气的直跺脚,也许是村里人农活儿干得多身体硬朗,别看老头七十多岁,真动起怒来身子竟不歪也不倒。
唐柔从一旁移了两步,她不敢说话,一个劲儿的摇头。
在李桩的坚持下,赵桓枢和胖子也没办法,这老头倔起来谁也拗不过,只能先联系了村里的干部群,然后移交村委会暂时看管。
可村委会毕竟不是执法群体,没有执法权,更别说扣押和拘留了;可李桩才不管这个,执意要被看着,理由是他情绪混乱,要是留在外边儿,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没办法,村委在零时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之后,决定先按照李桩的意思,把他控制在村委会的办公室,等雨停了,通向外界的山路通了以后,再移交警察处理。
李桩的事情处理完,赵桓枢他们回到老屋以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唐柔在二楼的卧室一个劲儿的哭,她只是单纯的伤心,并没有怪赵桓枢和胖子的意思,毕竟自己的外公,始终做错了事。
胖子在楼上掏心挖肺的安慰唐柔,赵桓枢懒得管他,自己找了床铺盖,在客厅里打了地铺后,靠在墙角整理目前的信息。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鬼手就是王倩雨的母亲李秀兰;那只没有脸皮的鬼,以及刚才衣柜里的东西,则不知道真实身份,也许只是单纯的孤魂野鬼罢了。
不过除了衣柜里的那只,其他阴鬼都穿着黑衣服,按照当初刘启清的说法,它们属于枉死鬼,用封鬼榜的驱鬼功能就可以对付。
目前让赵桓枢担心的有这么几样东西:一是刚才王倩雨房间衣柜里的黑烟,目前不知道是什么衣服颜色的阴鬼,倘若再来一个像郑晓梦那样的蓝色级别,可就真的麻烦了。
毕竟从蓝色的阴鬼开始,它们可以用怨气化作幻觉对付活人,而且封鬼榜的驱鬼功能对幻觉是没用的。
第二则是王倩雨的尸体,李桩说她是自己捂死的,为什么过了一夜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且当天夜里,王倩雨的房间没有一点异响。
第三,是唐柔提到的红衣年轻男子,也在赵桓枢调查的行列。
赵桓枢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记录下了目前关于阴德奖励的使用情况。
驱鬼次数4次,温泉驱赶李秀兰和没有脸皮的阴鬼2次,刚才驱赶王倩雨和柜子里的东西2次。这个功能要24小时以后才能使用,也就是明天夜里一点半左右。
现在驱鬼功能的驱鬼时间是10个小时,驱鬼功能只对本人有效,换句话说,胖子驱鬼以后鬼不会找胖子,但是会找自己。
也就是说,目前除了柜子里的东西,还有王倩雨,其他阴鬼都能再找上赵桓枢,而且最危险的时间,是接下来早上的11:20到第二天夜里1:20这段时间,所有阴鬼都能攻击赵桓枢,而且封鬼榜无法使用驱鬼功能。
赵桓枢的眼睛盯着手机屏,目前的时间是7月28日3:10;距离寿命终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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