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太冷了,呼呼的夜风吹着,象有人声混在里面呼号,那是个特别空大的车间,空空荡荡,任由夜风在里面穿梭,我紧贴着老秦伯的身体走了进去,老秦伯领我来的路上已经买好了炮仗还有一瓶酒。老秦伯酒量很好,他总是不停的喝,他老婆在农村,有三个孩子,几乎全靠他寄钱回去养活。他心情很忧郁,总是靠喝劣酒来消愁。只是那时我还不太明白,不然我就不会要他买炮仗了。
我很害怕,站在黑乎乎空旷的大厂房里,我跟老秦伯说了,我好怕,别怕,老秦伯一笑,说看我的吧,说着他点了一颗炮仗往车间深处一丢,“咣”整个车间一震,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下子又灭了,恢复了黑暗。我先是吓了一下,然后见此景象,又高兴的跳了起来,好玩吗?
老秦伯黑坳敦实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我说好玩,这下我不怕了,于是老秦伯把炮仗交给我,自顾去给炉子通风加煤去了。这个工厂有两个炉子,一个是现在老秦伯我们呆的这个,这个是长年四季都要着火的,烟囱有三十米左右高的样子,另一个是用来浇灌铁水用的深坑炉子,就是从前挖出很多死人头骨的那个,那个炉子位于车间的深处,由于不开灯,很黑,不敢走进去。
我很兴奋的放着炮仗,听着震荡声,一停一歇的回荡在整个空旷的车间里,老秦伯则掏完炉子后,斜靠在那儿喝酒。
开始我觉得很好玩,可是慢慢我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我恍惚听到车间深处有个声音在随着我的鞭炮声怪叫,很嘶哑的那种,让我想起几天前街头那个满头乱发的疯婆子被车压死的情景。人们都围着看,我不敢靠过去,只从人堆缝隙中看到她散乱的黑头发及手指。那手指勾勾的,象要抓住些什么。
可是我越害怕,就越要靠鞭炮来壮胆,渐渐的。鞭炮越来越少,只剩下三颗了,于是我没在放了,我眼皮越来越沉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在恍恍惚惚似睡睡醒中,有一股很惨的女子,有及小女孩子哭叫声传入我耳朵中,一阵冷风吹过我面部,我醒了过来。我我睁开眼睛,这时我清晰的看到车间深处那个炉子那儿亮了起来,象是有人生起了炉子,还有个小女孩子和妇人的哭泣声,那声音真的很凄惨。很揪心的。
我看了看老秦伯,想问他怎么那边那个炉子也点着了。可是老秦伯酒喝多了,根本叫不醒。于是我靠在他身边不敢动了。可是就在这时,那妇女及小女孩子的声音给压了下去,车间里面的车床居然开动了起来。声音很响。我想别是坏人来偷东西吧,这可是老秦伯的职责,于是我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向里面走去。
那有火光的炉子看着挺近,其实很远,我感觉象是走了好一阵,然后来到那炉子边,可是忽然一片漆黑起来,没火光,也没人声,只有车间正中间的那坐车床还在开动。象是有人在操作。我抬头看了看炉子上的十米高的拉管子用的黑乎乎的钢架,觉得很恐怖。就在我想跑的时候,忽然那部有车床开动的地方亮了起来。
我见到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子正在操作,这个人我认识是这儿最高的人,听爸爸说从上海来的。叫小蒙。不知为什么,他会在那儿操作车床,只见他熟练的转动手柄,把一根钢筋放了上去又转紧了,然后,调好刀身,慢慢的任由车床动了起来,唰!银亮的铁屑向前面飞溅,他好象转头和什么人说话,就在这时,他的有点儿过长的手袖忽然被车床上飞转的钢筋带了进去,他一声惊叫,想把手拉回来,可没用了,他的手立刻被绞了进去,这时好象很多人反应过来跑来救他,又有人去关了电闸,可已经来不及了,把他的半个身子拉出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不见了,我只看到红红的肉和白白的骨头露在外面。
小蒙居然没晕,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快,痛感还没传到,他还象还对旁边的人说着没事,只见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有两个人来扶持着他,就在他们刚走了三步后,小蒙忽然从两个人的手中滑了下去,彻底晕倒了。阿强!
就在这时,车间外边传来老秦伯的声音,阿强,你在哪里,然后,车间里面又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空洞洞的,然后我旁边的炉子忽然又响起了小女孩子的哭泣声,啊!!我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朝外面喊着,老秦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突地,一股强光照到我脸上,就在光这射来到时,我旁边的炉子同时停止了哭喊声。是老秦伯的手电。他一把抱起我,声音有点异样的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以后别来这里,快跟我出去外边。
老秦伯把吓傻的我抱到外面的炉子边放下。然后又把炉子门打开一点,这时火光带着温度传了出来,照在我的脸上。过了一会,我才感觉不怕了。慢慢修复了过来。
以后别到那个炉子边去,知道吗?老秦伯的酒象是醒了不少。我呐呐说,我听到里边有声音,我就……老秦伯打断我,脸色有些异样道,是一个大人及小女孩子的哭泣声吗?我说是啊,你知道她们是谁吗。老秦伯没答我话,低沉着脸自语道,谁又要出事了?
我想问他可又不敢问,甚至我想说看到高个子小蒙开车床被子绞断手的事都不敢说了
不过我知道老秦伯一定听过这种声音,而且不止一次,因为他是长年在车间守夜的。沉默了半响,老秦伯终于开口对我讲起他遇到的这事。
我第一次守车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还打着电筒到处找,我以为是大街上的疯子跑到这里来了,后来才听上届守车间的老董说起来。才知道,这是里原来解放前是乱葬坑,尤其是里面那个炉子,当年日本人光在那下面就埋了三百多人头哪。每当这个妇女及小孩子哭声出来时车间里都要出事,我去反应过,党支部差点把我的党员撒了。
说到这儿老秦伯看了满脸惧色的我道,以后你对谁也不要说,知道吗?我慎重又惊慌不安的点点头。
老秦伯这时转身打开他的工具箱,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箱子,边打开,边说,本来想用这东西来镇住她,看来不管用,它们都是一堆的。这时我看到里面竟是保存得很完好的三百文铜钱,用一根红线穿着。
鲁庞走的时候拿给我的,现在看来我也要出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老秦伯声音很平淡,可我感到很恐惧,不由自主对老秦伯说,老秦伯,你不会出事的,你是好人。嘿,老秦伯看着我笑了一声。好人?这年头就是好人老实人才吃亏?
接着他不在说什么,那一夜好象就这么过去了。我回家把夜里在车间里听到哭声的事说了,爸爸好象知道什么,也叮嘱我别乱说。于是我忍住没敢到外面去说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妈妈叫我给爸爸送饭去,因为工厂里工作很忙,全厂都要加班。我送饭到那个车间时候,已经天完全黑了,不过车间里到处是人,灯火通明,到处是机器声。我向爸爸所在那台车床走去,把饭给他放下。
这时我不经意间忽然看到了整个车间里长得最高的上海人小蒙,他正在那儿操作一台车床,他把一根钢筋放了上去,又架紧了,接着开始车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好象对旁边什么人说着话,接着他的过长的衣袖…………
一切都那么熟悉,我忽然想叫,可又什么都叫不出来,接着那一幕发生了。许多的人围了上去。又人关了电闸,停了车床,又见有个人扶持小蒙,我清晰的看到他断臂上露出的粉红色的血肉和白色的骨头,小贵好象还对扶着旁边扶着他的人说没事,他脸无半分血色,接着他们走出了三步,接着小蒙从他们手中滑落了下去,彻底晕倒!!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对爸爸我都不敢讲。这一幕那么清晰可见。这事一直压在我心底。
后来我都没有见过小蒙。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到昆明去读书那年,才在一次偶然情况下碰到一个很象小蒙的人,那时在人来人往很杂乱的昆明北站外面,那儿有几个讨饭的伤残人,其中一个人没有右臂,他瘫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个小盆,里面掉着些零碎的小钱。我不敢肯定是否就是他,但他拘偻的头在我心里象个问号,我把身上用来坐公车回样的两元钱都施舍给了他。然后走回学校去的。
那个暑假我回家后问起爸爸那个出工伤的小蒙哪儿去了,爸爸叹息一声说,这几年工厂效益不好,去年小蒙因为无劳动力被下岗了,每月三十元的补贴还让很多人眼红,半年前厂里进行分房改革,小蒙因为工龄不够,没资格分房子,他去跟厂领导吵了一架,后来不知上哪儿去了,连每个月三十元的伤残津贴都不要了。哎,大家都知道他可怜,可是谁也没办法。
爸爸情绪低落,我知道他没办法,因为我爸爸也是工厂的下岗人员。而且那年还要到处找借钱供我读书,家里生活直到哥哥毕业后才改善的。
那天我很想跟爸爸说在昆明杂乱的车站见到小蒙的情景,可是终于忍住了。
关于老秦伯他听说他由于饮酒过度中风了,什么话都不会说,口眼歪斜,半边瘫痪,生活不能自理。农村老家来人把他接走了,那串铜不知是否随他而去,还是他又留给了谁?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光芒
赵桓枢深知这种恐惧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绪,而并非是因为慕容羽红很强大给自己带来的那种畏惧感。
虽然恐惧的感觉很小很小,但赵桓枢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极其不妙的字。
人死为鬼,鬼死为。
赵桓枢晃了晃脑袋,使用斩鬼破后虽然让卫思涵帮自己恢复了体力,可是现在卫思涵的力量有限,就算用了生机的能力,也只帮自己恢复了顶多三分之一的鬼力。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十多个慕容羽红一言不发慢慢朝着赵桓枢逼近,她们手里的七星龙渊泛着夜空里星光般的寒芒。
慕容羽红阴府一直在找她,既然她现在出现,为什么前方的白无常还有后边儿的判官们没有感觉到这一点赶过来?
嗖!
忽然,十多个慕容羽红化作阴风同时挥剑朝赵桓枢围斩过来,赵桓枢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东西,调动身体里能用的所有鬼力控制封鬼榜,准备全力和慕容羽红一搏。
现在的情况赵桓枢只能全力以赴,跑是跑不了了,不如把封鬼榜里的那股力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部调动出来。
控制封鬼榜之际,赵桓枢脑海里想起了之前每次击退慕容羽红那招的名字,虽然无法完全回忆起这招具体的情况,但赵桓枢有种感觉,这个能力要是能够运用自如,威力绝对要大于斩鬼破无数倍。
“鲲……”
慕容羽红已经杀到面前,赵桓枢口中喃喃道出一字的刹那,封鬼榜顿时金光四溢,一片耀眼的光辉刹那间冲破天际,穿破迷雾照亮了整个恶狗岭入口的山谷。
被金光照到的慕容羽红身体微微停滞了一下,可手里的七星龙渊还是朝着赵桓枢斩了下来。
“鲲……”
赵桓枢口中道出第二字的时候,封鬼榜里迸发出的巨型光芒,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想要冲破封印一般,赵桓枢明白了,从封鬼榜里释放出来的这片巨型光芒的样子,因该是某种生物的一个部分,只是它展现出来的部位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露出了指头的部分。
可仅仅是极小的部分,这片巨大的光芒几乎充斥了整个山谷,慕容羽红的身影完全被淹没其中,她们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四周金晃晃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在金光之中,一切的阴气和鬼力都被掩盖冲散。
“之魂!”
赵桓枢竭力顺着业力分身的力量使出了从来没有完全施展出来的招数,这个能力虽然仅仅在慕容羽红出现的时候才能使用,但威力却不知道有多么恐怖,刺眼的光辉里,赵桓枢有种这股力量足以摧毁一切厉鬼的磅礴力量。
唰!
这一次,赵桓枢看清楚了,封鬼榜里爆发出来的巨大光芒,竟是一张庞大翅膀的尖端部分!可仅仅是这一个部分,当他完全展现出来的时候,竟有十米来长,近五米宽,巨翅仅仅是轻轻的扇了一下,立刻卷起一片金色的飓风,所有慕容羽红在金光中消散的同时,两侧的山谷的岩石竟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隙,不断发出咔咔的断裂之声。
可赵桓枢站在这片金色光辉的中心,却完全不受它力量的影响稳如泰山,金色飓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恶狗岭,所到之处那些隐藏的四凶阴卒尽数灰飞烟灭,谢必安带领的前锋前一秒还在战斗,下一秒在突如其来的光辉中,前边儿的敌人就已经被光芒淹没得灰飞烟灭。
后方阴府军营里的判官们看到这一幕无不谈目结舌,崔判的影子凝视着远方恶狗岭中那个巨大的光翼,第一次吐出了惊讶的语气:“鲲鹏之魂?!这,这怎么可能?赵桓枢现在之后两成业力分身,不可能用得出这东西啊!”
“不好!”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陆判意识到了什么,化作一道黑风朝着赵桓枢的方向冲了过去,而这时候,赵桓枢身边的慕容羽红在金色光辉中全部消失,用尽鬼力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封鬼榜里的光翼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陆判赶来的速度极快,看到赵桓枢只是用尽鬼力昏倒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先把他带了回去,不多时,前边的白无常等也赶了回来,这次战斗四凶手下的几个特殊厉鬼十分厉害,谢必安本以为又要像前几次那样大败,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光辉让它们元气大伤,自己带着阴兵直接一鼓作气,拿下了恶狗岭外部最重要的一处隘口。
看着昏迷的赵桓枢,谢必安良久对一旁的判官言道:“赵兄之前和我说过,他这招只有在慕容羽红出现的时候才能用处,莫非是……”
“不对啊,那我为何没有感觉到慕容羽红的鬼力?”陆判在一旁言道。
“事情有些不对劲,小七,你先去看看我们驻扎隘口的情况,我们四个在这里看着赵桓枢。”崔判这时候对谢必安言道。
谢必安离开后,崔判伸出一只手按在赵桓枢头顶,将自己的鬼力分给了他一些。
赵桓枢现在只有两成业力分身,需要的鬼力并不多,所以消耗的部分对于崔判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但对于赵桓枢来说,却是巨大的补充。
赵桓枢睁开眼睛看到四个判官的影子时晃了晃脑袋,便知一定是哪个判官把自己驮回来的。
“我看到慕容羽红了。”赵桓枢站起身来,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对四判官言道。
“果然……”崔判言语了声,随后看向一旁的陆判。
陆判的影子摸着下巴,啧啧怪道:“那我为何没有感觉到她的鬼力呢?真是怪事,按理来说这阴阳界的阴鬼,每一只我都能察觉到。”
“那你能感觉的力量么?”赵桓枢沉吟了会儿,表情凝重的问道。
“什?!”崔判和陆判同时惊异道,另外两个判官因为感官能力还没恢复,所以依旧站在原地。
赵桓枢言道:“刚才我看到慕容羽红的时候,感觉到我的鬼力都在颤抖,如果我没记错,只有能做到这一点。”
【番外】阴煞
余光是从长沙来这里做生意的,住在城东一间旅舍里。这里是城乡结合区,白天还算热闹,到了晚上即显得冷清。
旅舍对面是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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