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行!老家人少,吃杂碎的也少,我们又没有其他本事,只能回去买卖一点小零碎,光景艰难啊!”老吴皱着眉说。
“哦,你们的收入也不够把孩子们接到身边的费用吧?有没有想换一个铺面,找一个人流量更大的地方,说不定买卖就好起来了,挣的钱会多一些,把孩子们接来?”顾海平出主意。
“唉!”老吴又是一声长叹:“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繁华地段房子租金很贵,一年要几千块,怕会亏本,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哦,以你们的分量和味道,我觉得生意会越来越好的,先多找找地方,回去可能还不如在这儿呢。”顾海平安慰老吴。
说着,老吴的媳妇也走出来,是一个很壮实的女人,系着围裙,一看就是一个干净利落能干的女人。她出来问老吴:“调料不多了,你买了没?”
老吴站起来说:“昨天和隔壁刘二说好了,今天拿来。价钱又涨了,大料一斤又涨了两块,花椒和茴香也涨了一块五。”
“唉!买卖越来越难做了!调料也涨价,下水也涨价,租金也涨价,看来我们的杂碎不涨价是不行了!”老吴媳妇说着也坐下来。
“是啊,要不我们涨五毛?四块五一碗?”老吴征求媳妇的意见。
“涨吧,要不买卖就得亏本了,咱两累死都赚不够娃娃的学费。”老吴媳妇哭丧着脸说道。
“你看看,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敢顾小工,所有的营生都要自己干,一个月下来落不下几个钱,这光景真难过啊!”老吴媳妇抱怨道。
老吴听了媳妇的话,脸上露出尴尬为难的表情。
“或许你们真的应该去繁华一点的地方租个大点儿的门面,顾两人一起,以你们的味道和分量或许买卖可以更好呢?”顾海平说着站起身,瘸着腿准备走了。
“谢谢你,小兄弟!我们再想想,说不定真能成?下次来吃杂碎我给你免费!”老吴对着顾海平的背影说。
“不用了!我要回家乡去了,一两天就走。希望你们的日子、买卖越来越好!回头见。”顾海平没有回头,只用手朝背后挥了挥。
顾海平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他看到的是很多艰难的人生,他们在苦苦打拼挣扎在贫困线上,可是要付出多少、怎样的努力才可以衣食无忧?
他回头想想自己的前途,绝不能再在这样的起点上混日子了,石经理说得对:“要提高自己的层次!”
他决定去办公室写好辞职报告交给石经理,然后回宿舍整理行李,周末可能就可以回到呼市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可以很快见到山丹,心里万分激动。
他已经写信告诉山丹周末就到了呢,山丹估计周三四就收到信了。她一定会到车站去接自己的。
八十二、节外生枝
八十二、节外生枝
山丹在周三就收到了顾海平的信,她高兴极了!她赶着几天把作业和该完成的功课完成,等周末顾海平回来时,她要去接他。
可是顾海平没有告诉她是什么时间的火车,她想她会去问车站的问讯处,不就明白了吗?
山丹几天都兴奋的睡不好觉,她太想念他了,几个月不见真是日子好漫长啊!
顾海平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他居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像极了山丹背影的女孩,他有刹那间的眩晕——怎么可能?不会吧?山丹怎么可能出现在济南?
他忍住痛赶上前面的女孩,令他很是失望,不是山丹。
他安慰自己:本来也不可能,只是自己太想念了,所以滋生出的幻觉吧。
他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想写一份辞职信给石经理。
手下的小许进来说:“顾主任,你看看:我们的片区出现了乱冲的药品,其他片区的药冲到我们的医院和药店了,你快去看看。”
“啊?你们怎么发现的?你们的进药记录呢?”顾海平放下笔抬头看着心急火燎的小许问。
“我们去结算这个月的药品提成,也查了库存药品的数量,发现比我们的进药记录多出不少。问了药房的人,他们不肯说。但一定有人暗地里冲了药进来。”小许愤愤不平地说。
“你看过药了吗?是不是我们厂生产的?批次和我们的一样吗?”顾海平问小许。
“药是真的,但批次不一样,我们的是最新的药批次,他们的是上几次的批次。”小许说道。
“你们没有打探是谁冲药进来?”顾海平有点心烦。
“没有,他们也不说啊。”小许嘟哝道。
小许是刚刚药学专科毕业的大专生,刚工作不久,人很踏实,但缺少变通和灵活性。
“那就去调查啊!你总得弄清楚是谁冲药,你才能有对策啊!”顾海平的心情被搅乱了,他不高兴地冲着小许喊道。
“哦,那怎么调查啊?”小许诚惶诚恐地小声说。
“你自己想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动动脑子。”顾海平挥挥手赶走了小许。
但问题既然出了,就得去处理,顾海平不能一走了之。
他打电话给一个老医药代表小马,叫他来办公室一趟。
小马说他在外面医院呢,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小马是济南本地人,书读到卫校中专,没有学历,但人很机灵,甚至狡猾。
顾海平按下电话,心里想:一定有内鬼,否则没有人会跨片区冲药进来。他把手下十几个业务员一一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他基本有了一点确定。
走出办公室,他来到财务室,问询了这几个月来奖金提成的支出情况,了解了这些以后,结合他的判断,他基本确定了是谁不守规矩节外生枝。
他先叫办公室的小田打电话给所有业务员,务必马上回办公室开会。然后,他要想想怎么来讲这件事,怎么来处理这个人。
辞职报告看来是写不成了,他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再说吧。
小许没有走远,第一个回到办公室,顾海平立即叫小许把他负责的几个医院药店了解到的情况写下来,包括被冲药的数量,以及批次。
等人都到齐了,顾海平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开个紧急会议,是因为我们的业务发生了一些不好的情况。”说话时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在场人的脸。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的片区药店和医院被其他人的药冲了进来,这样我们的业务量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任务完成就会受到影响,大家的收入也会减少,你们知道我们厂家和销售部全国都是一样的政策,每个片区都有专门的负责人,从来都是各负其责,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你们大家知道多少?有没有参与?你们先讨论讨论,20分钟后给我个答复。”
大家各自散去,个个交头接耳。
“我说这个月明明销量不错,我的提成却少了很多,原来被人冒名顶替了!”一个说。
“我发现我负责的药房有不同批次的药,不是我进的货,才告诉了顾主任的。”小许说。
几个老业务员看看小许,这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做事还够认真,我们都没发现,到是他发现了。
顾海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思量着一会儿的处理办法。
他想还是一个一个来谈可能效果会好一些。
先叫到几个老一点,为人处事比较公道的业务员,要他们谈谈对这件事的看法和处理意见。几个人大同小异:先要查出出现问题的人是谁,再登记大家的损失,叫他赔给大家就行了。
看来他们也猜到会是自己内部的人出了问题,否则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然后是叫到顾海平怀疑的对象:“小廖,你进来。”
顾海平冲着门外站着的人喊。
小廖进来,顾海平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样子是要进行长时间的谈话。
“小廖,你是什么时候进公司的?”顾海平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有三、四年了吧,先在企划部,之后才到销售部。开始做促销员,后来才做业务员的。”小廖回答。
“哦,那你算公司的老人了,你是什么学历?干得还顺心吗?”顾海平似乎并不着急切入正题。
“我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干得还行。没本事就慢慢熬呗。”小廖看着顾海平揣摩着顾海平的心思。
“哦,你是济南人吧?平时住在家里?家离公司远吗?”顾海平继续问。
“嗯,我是本市人,住在家里。家不远,骑自行车20分钟的路程。顾主任,你要问我冲药的事,是吧?”小廖有点沉不住气了。
顾海平挑一挑眉毛没有说话,示意小廖自己说。
“对不起,顾主任。是我冲的药,我的业务量不够,赚的钱少,不够给我妈买药吃,于是,我就让别的片区业务员那里进了一些药放进我们片区的医院和药店,他们分给我一部分提成。”小廖低声说道。
“你妈病了?你父亲呢?”顾海平温和地问道。
“我爸跟我妈离婚了。我跟我妈一起,我妈得了病每天都要吃药,我挣的钱都给我妈买药了。”小廖说。
“哦,你妈什么病?”顾海平问。
“风湿性关节炎,好多年了,手脚都变形了,每天都痛得不行。”小廖的眼泪在眼眶里转。
“哦,那你怎么想起冲药这种事?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呀?你算算帐,你如果自己进药卖出去,你的提成要比别人给你一部分多啊!”顾海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我要照顾我妈,没有太多时间盯着药店和医院,他们进了我们的片区,我就会凭空得到一部分提成。”小廖流着眼泪说。
“哦,我知道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告诉他们不可以再冲药进来了,这样市场会被搞乱的啊!你的困难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来解决,你犯的错误,我想大家也会理解和谅解的。怪我没有了解大家的情况,对不住你了。你也别太伤心,你母亲的病好好治就好了。”顾海平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生活给了他怎样的负荷啊。
令本该生机盎然的一个人长成一副猥琐样。但他的孝心感动了顾海平,他要帮助这个可怜的人。
他在想利用一点时间教会小廖针灸,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是最好和最有效的方法,不使小廖因为生活压力而走了歪路。
他私下里给大家开了个会,告诉大家小廖的情况,大家平均下来到每个人的头上损失不是很多,所以打击也没有追究小廖的责任。
顾海平利用晚上和周末到小廖家去教小廖针灸,和几个穴位的识别运用,他希望他可以利用有限的时间和中医知识帮助到这个命运不济的人。
但他一耽搁,两个星期过去了,虽然他及时写了信给山丹,但山丹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落空了,加上学习压力又受凉,山丹重感冒卧床不起了。
八十三、古董邮电所
八十三、古董一般的邮电所
周日那天,山丹早早起床,她要去接顾海平回来。
同宿舍的人都要到一个呼市的同学家去包饺子吃饭了,只有山丹想等顾海平回来,她希望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她。
推托不过同学们的邀请,她写了张纸条贴在门上,告诉他自己去同学家,同学家的电话也留在上面,希望顾海平回来看到,可以打电话给她,那她可以随时回到学校。
可是,一天过去了,天色渐晚,大家才回到宿舍,山丹也没能等到顾海平的消息。他没有回来。
山丹六神无主,同学们都去上晚自习,她漫无目的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垂泪,他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不是说周日就到了吗?
山丹拿出书想看看,以赶走那刻骨的相思。
但是,她没法安定自己,随即又站起来,怎么办?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希望可以立即得到他的消息,哪怕只纸片语,她只要知道他安好就心安了。
但是,没有电话可以打,甚至她连他公司的电话都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告诉她,或许他们都还没有想到打电话联系这个快捷的方式。
也因为打电话只有到邮政所去要长途才可以,电话费又贵得要命,没有紧急情况便没有必要打电话了。
所以顾海平并未把办公室电话告诉山丹。
一个星期两人至少有一封信交换,虽然收到信时早已时过境迁,但在当时却是唯一便利的交流方式了。
山丹决定第二天去邮电所打电话给顾海平,她知道他的公司。到邮电所去查看看是否可以查到,联系到他。
在辗转反侧的度过一夜后,山丹让姚晓玲给老师请假,早早起床去往邮电所,邮电所刚刚开门时山丹就到了。
她要邮电所的工作人员帮她查了济南的114,查到顾海平所在公司的办公室电话,山丹打过去,有一个女的接起来问:“找谁?”
山丹忙问:“是**公司吗?有一个叫顾海平的在你们公司?您知道他电话吗?我找他有急事。”
对方很不客气地说:“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门?”
山丹当时还不懂得部门是什么东西,她问:“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今年才去到的,内蒙古人,您帮我查查,好吗?谢谢!”
对方没有再说话,不客气地把电话挂掉了。
山丹很着急,于是又一次打过去,这一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找哪一个?”
山丹急忙说:“我是内蒙古的长途打过来,请您帮我看看顾海平在哪里?他的电话是多少?”
“啊?我们是企划部,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打公司办公室电话看看?”说着,给了一个号码给山丹。
山丹又重新拨过去新号码,有人接起来,但没有人说话,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阵吵嚷声,看来电话是被接起来放在桌面上,对面的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山丹不得已又把电话挂掉。
等了一会儿,她又试着把电话打过去。这回有人说话了:“喂,找哪一个?”
山丹很诧异:为什么对方不论是谁接电话,都问“找哪一个?”而不是问什么事?
山丹说:“请您帮我找找顾海平的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对方这回比较客气:“你等等,我帮你看看。”
悉悉索索一会儿,山丹想到对方在饭电话本之类的,电话又被拿起来:“你记一下,他办公室电话。”
山丹记下一串号码,她定定神打过去,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了。
她不得不到柜台去询问,柜台的工作人员说:“你已经打了几个了,每个都是几秒钟就八毛钱,这不是浪费钱吗?我给你按掉了。”
山丹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在找电话号码,刚刚找到了,您再帮我接通一下。”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不耐烦且嫌恶地看了山丹一眼说道:“6号台。”
山丹深呼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一串几经周折才得来的号码。
电话响到第二声,对方借接了起来:“喂,您好!”
山丹听到那一个久违了声音!眼泪不争气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顾海平又一声:“喂?”传来时,山丹才哽咽着说:“是我!”
顾海平提高声音问:“山丹?是你吗?”
“嗯,是我。”山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答道。
顾海平快乐而焦急的声音传来:“山丹,真的是你?你在哪里打电话?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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