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想出一个办法:用水把棉胎打湿,棉胎就不蓬松了,当然就可以成为“豆腐块”了。
看着男生的“豆腐块”,北京来的同学跃跃欲试,山丹心里想,寒冷的冬天还没有来临,把棉胎浇水弄湿后就会像铁皮一样硬,怎么能抵御寒冷的冬天?
山丹劝北京的同学不要把被子打湿了,因为内蒙古的冬天很冷,学校的暖气到底给不给力还不知道,万一暖气不够力,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被子不保暖是不行的。
221宿舍的内务比赛是全班倒数第一,但她们冬天盖着暖暖的被子香甜入梦时,隔壁的男生就在冰冷如铁的被子里瑟瑟发抖了。
宿舍里要排大小,山丹实实在在告诉大家自己几岁,不想赤峰的赵晓戝一直问完大家才说自己的年龄,山丹被莫名其妙的排行老大,对于山丹来说她根本不在乎。
年龄是自己的,说大就大了吗?说小还能回娘胎再重新来过?山丹单纯的内心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么多心机来计较这些无聊的事情。
只是军训还没有结束,隔壁宿舍新洗出去的床单就丢了,整个年级像砸了锅一样。
金淄混气急败坏地开了年级大会,说:“221开学就丢了一张床单!现在又一张床单不见了!我倒要看看这个贼是怎么偷的?!大家行动起来,一定要抓住他!我们纯洁的校园是不会给这些偷鸡摸狗的小贼藏身之处的!”
接着,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番,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半个月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同学们和教官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山丹只是招招手送别了教官,她没法理解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面对这些年纪轻轻就凶巴巴的教官,同学们是如何接下这么深厚的情谊的,离别时还痛哭流涕?
山丹整理课本,读了课程表,发现每天要上八节课,每两节课一个科目单元,比起高中的课业负担有过之无不及!
五年的大学生活就这样迈出了脚步!
五十三、人生邂逅
五十三、人生邂逅
大一的第一学期学习医学基础课,完全没有接触到医学领域,山丹不免有点小小的失望,她是那么急不可耐地想尽快学有所成,但这些什么高数、马原、生物等等课程似乎和医学没有多大关系。
最要紧的还是英语,要过国家四级,学院才能发给同学学士学位证。如果五年毕业仅仅拿到毕业证而没有学位证,那就等于白来学了五年。
山丹有点忧心忡忡!教英语的老师是姓潘的北京人,是下乡的知识青年,讲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英语课堂全英文授课,山丹听起来很吃力。讲课的速度和课程进程相当快,每节课都会挤出时间来和大家讲一讲她的孩子和先生。讲得云天雾罩、讲得得意洋洋、讲得两眼冒光。
虽然她的英语是没得说,但山丹以为这样用课堂时间来拉家常似乎也不应该,况且还有很多同学和山丹一样不适应全英文教学,有时间胡吹海侃还不如多点时间给大家慢点讲课让大家慢慢适应啊。
山丹和高中三年应届考上医学院的同学诉说英语课的状况时,同学说:“老师们都是完成教学任务完事,他们不会像高中老师一样志在要同学学会,学到知识。因为他们没有升学率的压力,也不会因为学生成绩差而少拿一分钱的工资,所以他们不在乎有几个人听得懂、跟得上。他们照本宣科时间到就走人。管他天南地北、谈古论今的课堂内容?把时间打发了就完成任务了。”
山丹说:“那大学老师如果不负责任那不是害人吗?将来我们出去做医生,没有学到东西怎么做?”
同学说:“也不是所有老师都那样,只是一些不负责任,大部分教授是治学严谨的,你慢慢上就知道了。大学大部分的课程要自学。你看看我们的课本,科科那么厚,那么多内容,靠老师一节节讲也不可能啊。所以,你看晚自习虽然学院没有强迫学生上,但个个教室都是满满的,到考试时,更是一座难求。”
听了同学的话,山丹感到一些压力,这么多课程,科科要自学,何时学得完?学得好?
看来上大学并不轻松,也不像大家想象的精彩。
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甚至比高中时的学习负担更重了。
只是山丹还要为生计犯愁,手上的钱越来越少了,怎么办?
听说高年级的同学有在外面做家教的,山丹就和一个老乡一起写了几十张《家教启示》,贴在电线杆、公交站、街边的树木上。
一直没有回应,山丹不得不再想别的办法。
有同学联系到药厂的活儿,周末穿白大褂去“义诊”,主要是卖药,一天15块钱。是一种治疗痔疮的外用药。
很贵,一贴45块,一个包装4贴。山丹觉得没有人会买这么贵的药——一包要180块。
同时,电视广告也上了,所以有时候会有人来买,大家都说要先买一贴试试看,一下子买180块钱的不划算。
所以,厂家就换成两贴一个包装,买的人渐渐多起来,卖了药还可以得到提成,山丹也赚的100多块钱,一个月的伙食便费有了着落。
山丹每天早餐吃一个馒头,一碗稀饭,一块豆腐乳,一共三毛二。
中午吃好一点,一个肉菜一块,一个素菜五毛,一个馒头二毛,一共一块七毛。
晚上,大约要一块钱解决。
这样,一天的伙食大约三块钱,一个月一百块。
再赚得二百块就可以完成这个学期的费用了,山丹激动地计划着。
可惜,好景不长……
当山丹正在计划靠周末打工赚钱还积攒伙食费时,打工的药厂出事了。老总卷款潜逃,药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所以广告营销一切手段都停止了。
山丹和同学又一次失去了来之不易的打工机会。
上大学的第一次年级舞会在学院对面的体育馆礼堂举行。
宿舍的同学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山丹没有衣服换,只有来时穿一套深蓝的学生装,和高中时一套灰色格子的衣服,老土又灰暗。山丹本不想去,但同学们都热情邀请,山丹就穿了校服(一套紫色的运动服)去了舞场。
放眼望去,只有山丹一个人穿着运动服,她有点自卑,想找个机会溜掉算了。
可是,金指导热情洋溢的讲话还没有结束,大家热情高涨,男生个个磨拳擦掌准备一展雄风。
女生花枝乱颤,燕语莺歌,婀娜多姿。
山丹想这舞会本来就是给那些俊男靓女们茶余饭后消遣的玩意儿,自己一介穷书生,哪里配来这里消遣岁月?
她看着金指导关上他吐沫横飞的嘴之后,就想悄悄地从人群后面溜出去。
不想被同宿舍的姚晓玲拉住,说:“你急啥吗?等会儿我和你一起走。”
山丹只好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等姚晓玲一起走。
山丹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跳舞,没见过别人跳,更别说自己跳了。
她从那座朴素落后的乡村来到这里,可不是为这灯红酒绿而来。
山丹无聊地打发着时间,她有点后悔来这里,第一次山丹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的阅历和见识真的和别人没法比。
看着同学一个个热情奔放,山丹感觉自己和他们隔了太远的距离。
这就是人先天的差距,无论你一生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超越你的宿命。
山丹甚至有一点不忿和泄气,她在想她要怎样的努力才可以有别人今天就拥有的?
就在山丹胡思乱想时,一个男生走过来邀请她跳一支舞,山丹慌乱地站起来,在闪烁昏暗的灯光下,山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实在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对方明显地尴尬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没关系的,我来教你!”
山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家的邀请,因为她其实不会跳,一点都不会。
旁边的同学怂恿道:“不要紧的,你学学就会了!大家都不会呢!”
山丹被同学连拉带扯地推了出去,她僵直的身子被对方带入舞场,好在没几个节奏舞曲就停了下来,山丹逃也似地回到座位,拉了姚晓玲就跑出了舞场。
山丹如果知道那个平生中第一次请她跳舞的男生将在她的人生中扮演那么重要的角色,她一定倍加珍惜,好好配合。可惜世事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这一秒会对下一秒形成怎样无法估量的影响。
她懵懵懂懂地回到宿舍,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和恐惧中清醒过来,她做了她平生最不擅长的一件事。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去这样的地方!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算是怎么回事?她传统的成长环境叫她无法面对这个热情开放的环境。
她想像乌龟一样缩进自己的壳,不再被外界所打扰!
但时代和岁月注定是要更替前进的,一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躲是躲不掉的。
所有要面对的无论欢悦无论痛苦无论幸运或者灾难都要去面对。
这是二十年后山丹不得不接受的人生感悟。
五十四、苦中作乐
五十四、苦中作乐
日子在紧张中按部就班地过着,山丹丝毫没有感到上大学与高中生活的不同,反倒更加累了。
英语的学习耗掉了山丹更多的精力。
和皇普阳一起去买了一个小单放机来听英语提高听力水平,九十年代的电子产品还很落后,国产的单放机质量真的不敢恭维。
日货又贵得离谱!对于像山丹和皇普阳这样的穷学生来说,只要买一个能放音的单放机就可以了。
两人到呼市当时百货齐全价格偏低的满达商场去,经过货比三家,终于买到一款打着松下的牌子,质量却对松下望尘莫及的单放机,他们旨在能发出声音,英语过了国家四级即可,这个单放机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机子32块,充电电池一对15块,还要买充电器才行。皇普阳大方地说:“我买!你到我那儿充电就行了,没必要两人都买。”
山丹本不想似乎是占人家便宜一样,但无奈口袋扁扁,只好先借皇普阳的充电器用了。
皇普阳的宿舍在山丹宿舍的右手边,对面最里面的一间。宿舍是一个楼梯上来,面对面两排,山丹的宿舍面南朝北,能进阳光,对面的宿舍一年四季都没有阳光,显得阴暗潮湿。
皇普阳就住在对面黑暗的宿舍里。
劣质的充电电池只能用一两天就要充电,山丹不得不经常找皇普阳给电池充电。
真正的人穷志短!山丹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就心疼不已,如果是自己心仪的大学哪怕是再苦点儿再累点儿也值得啊,如今却为了这样的大学付出这样的心血和汗水。
开学不久各班的班委会就成立了,各成员都是金指导指定的。山丹不知道内里缘由,只以为大家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但看着3班一个团委书记:刚做得失败了的层层叠叠的双眼皮,嘴像刚吃了羊衣胞的狗沾满鲜血一般的嘴,眼睛是画得乌黑的一片,一副30岁发福了的妇女模样。
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品学兼优的样子。
私下里一打听才知道,每个成员都是有背景的。
山丹班里班长是巴耶淖尔盟盟长的公子,团委书记是北京来的和山丹一个宿舍的同学。各委员都是家庭背景卓越的人。
山丹被如此腌臜的现实所伤害。
这难道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心目中圣洁的大学?那个让人梦引魂牵的象牙塔?
山丹又一次感到深深地失望。
暂且不管那么多,事已至此先把学业搞好吧。
一次,山丹又去找皇普阳给充电电池充电,听到山丹的敲门声,里面一句“请进”。
山丹轻轻推开门,皇普阳不在,看到一张正在用一个脸盆里半盆清水洗脸的男生,毛巾下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他说:“你找皇普阳?皇普阳的老乡?皇普阳不在。你找他什么事?”
山丹被那张灿烂的笑脸震动了!她的心为之一动,一副过了电的感觉随之而来。
“这张脸!这个人!不就是我此生要找的那个人?!”山丹的内心突然升起如此的念头。
看着山丹怔怔地表情,对方又笑起来:“我也是你们老乡,我住在这里,你有什么事要我转告皇普阳吗?”
“哦,哦…我找他给我的充电电池充电。他不在就算了……”山丹慌乱地掩饰了自己的囧样,欲转身离去。
对方意味深长地看着山丹的慌张,说:“没关系的,我帮你放上去充就可以了,这样不耽搁你用。”
山丹伸手把电池递过去。
伸过来的是怎样一双白皙、修长干净的手啊!
山丹禁不住又一次抬头看了那张笑意吟吟的脸。
那是一张让人心为之倾辄的脸啊!
还有那地道的普通话、男低音的发音!
一切对山丹来说都如春天里草原的风儿——送来了生的希望和期许!
但是,往后的日子,无论山丹怎样勤快地去皇普阳的宿舍都没有再碰到那个人。又不好意思向皇普阳打听,加上课业负担沉重,山丹也慢慢地放开了对他的挂念。
眼看着学期末,所有课程要结业考试,山丹更加一天除了吃饭睡觉都窝在教室里学习。
一天晚上,大家在紧张的学习之余开始了一天的话聊环节。
先是赵晓戝说:“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大教室旁边那个解剖教研室的标本室,时常有鬼飘出来的,有人半夜碰到一个没有脸的人穿一身白衣服在走廊里走呢。”
包头的阿娇吓得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脑袋求饶:“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
北京的汪宁说:“这算什么?还有人半夜到尸体房去吃尸体呢!满嘴的血——红胡啦擦的!”
山丹在乡下听多了鬼故事,也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她不以为然,说:“这都是说来吓唬人的!你们要听,我说真的鬼故事给你们。”
阿娇一边尖叫一边爬上汪宁的床,汪宁突然觉得一只手伸到脸上,吓得“嗖”地窜下床,两人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咕哩咕咚”的一阵乱响!
旁边的脸盆啊、书本啊都被撞到地上,大家的尖叫响成一片。
宿舍已经停电,大家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顿时又屏气凝神不出声了。
汪宁和阿娇也悄悄爬上床。
突然,山丹下床的阿兰“呜呜”一声哭出了声。
大家头皮一麻!都把头蒙在被子里发抖。连山丹都躲在被子里心惶惶的。
阿兰松一声紧一声地“呜呜”声,好像不是来自外面,姚晓玲慢慢把头伸出被窝,才发现原来是山西来的阿兰在“呜呜咽咽”地哭。
姚晓玲“哈哈哈”笑起来。
大家齐刷刷伸出头听,笑声和哭声一起传入耳膜。
“哈哈哈!”大家在心惊胆战之后开始笑话阿兰的胆小。
又一起安抚阿兰:“哎呀,没有鬼的,只是高年级的同学吓唬我们才编出来的,你哭什么?”
阿兰哭得更加厉害了。
山丹下床摸到阿兰的床边,问:“阿兰,你不是想家了吧?”
阿兰闷声闷气地说:“我本来就想家了,被你们一吓,我更想家了!”
山丹拍拍阿兰的被子,说:“我们都想家,马上放寒假了,再坚持坚持就好了。今天好好睡一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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