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巴被人用布条塞住,发不出一丝声响,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眼底涌出,她好恨自己,在这一刻会控制不住那恐惧袭来。
“羽少,如果你要对兄弟们有个交代,我建议你亲自行刑!”
汪涵一句话将阮廷羽逼入绝境,他回过头扫了一眼顾予浓,终于还是下了决心,说道,“好!把刀拿来!”
顾予浓惊恐的看向阮廷羽,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要亲手砍断她的手指!
阮廷羽一步步朝她走来,她的手指早已被人按在桌子上,只见他手中拿着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锋利无比,慑人心魄。
绝望一点点笼罩过来,让她痛不欲生,终是紧紧闭上双眼,该死!又是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阮廷羽的心蓦地被什么扼住,窒息的痛感便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第二十九章 心驰神摇
有那么一刻,顾予浓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当他手起刀落之时,她就已经死了,灵魂出窍,站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亲眼看着他冷酷无情的剁下她的小尾指,那曾是她最漂亮的手指,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曾犹豫片刻,那节小尾指就这么脆生生的从指关节脱离开来,她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是因为太疼了吧!她看见自己痛苦的张大眼眸,喉咙即便已经声嘶力竭,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大脑终于在抽搐中变成一片空白。
睡梦中,她抱紧自己的肩膀,仿佛又穿越回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痛苦而无助,没人能帮她,只能自己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她疼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不断打架,额头上更是沁满了汗珠,“妈……妈……”为何她会如此的寒冷,生她的妈妈在哪?她好想她啊!
自从她昏过去,人就被人扔进了潮湿的地下室,第一次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厌恶甚至惧怕卧底这项职业,因为这伟大的职业背后蕴藏的是何等危险、何等恐惧?
她从未思考过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她甚至有些后悔,顾予浓,你还真是幼稚!当初方海涛找到她去卧底时,她脑子里只有阮廷羽的无情,却忘记了他的残忍!
惊吓、恐惧、还有伤口感染,让她开始发起高烧来,她被扔进地下室,被人置之不理,陪伴她的只有几只老鼠和蟑螂,想当年她也曾为了这些生物而产生过尖叫,可如今,她却觉得它们是这世上最善良的生命,至少在她绝望无助时,还有它们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突然地下室的房门开了,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洒进一丝光线,光亮中,她看清了他的脸。
“阮廷羽!你还来干什么?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死?告诉你!我且死不了呢!我比小强还小强!你要是看我不顺眼,趁早杀了我算了!”
她倔强的瞪着他,而他笔直挺拔的身体,却如一座高塔一般让她仰望,他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已经苍白如纸的脸。
“是,我是看看你死了没有!”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中,回荡着他冰冷无情的声音,让她寒彻心脾。
“不过看起来,你比我想得还要顽强!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还在说着什么,可顾予浓已经没有力气再听下去,她实在太疲惫了,哪怕是死也让她毫无畏惧了,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上一觉。
阮廷羽发现她竟然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睡着,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她的身体滚烫,分明是伤口感染了!
还好他来的及时,便拿出自己带来的药箱,帮她擦拭小尾指残根上的伤口,那里确实有些溃烂发炎了。
可能是由于酒精渗入伤口,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神经,她猛然间从睡梦中疼醒,发出一声沙哑的哀嚎,她睁开眼眸一看,竟然是他在帮她清洗伤口。
她吓得连忙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回来,“你干什么?”
可阮廷羽却死死的攥着她的手丝毫不肯放松,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瞎了吗?当然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再拖下去,你这整只手都有可能被截肢!”
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让顾予浓心头颤然,“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的吗!”她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一点点帮她将脓水从伤口里挤了出来,看着她呲牙咧嘴的表情,不觉心脏微微抽痛,嘴上却还是强硬的骂道,“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大胆了!你这脑子不大,心却不小嘛!你以为汪涵是那种被你耍的笨蛋吗?”
她被他教训的话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说得都对,可偏偏又让她觉得诡异!难道阮廷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还要留着她?留着她还要照顾她?这一点都不像阮廷羽的风格嘛!
“我……你……”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本来就被高烧弄得昏昏沉沉,现在更是无力思考,只能傻呆呆的看着他。
“你什么你!快点把这个药吃下去!”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处理完伤口,并且包扎好,然后还将一片药放到她嘴边,“这是什么?”她警惕的盯着那片白色的小药片。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消炎药!吃完你先委屈几个小时,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
顾予浓吞下药,看着阮廷羽的眼睛,心里乱七八糟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却看见阮廷羽勾起凉薄的唇角,笑的勾魂摄魄,“因为你这只宠物我还没玩够呢!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随即他便站起身来,拿起药箱来就走了出去,可这一次,她不再觉得孤单,更不再觉得恐惧,因为有他的那句话,一丝暖流在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他明明就是在意她的是不是?
不知为何,她竟然为了这个想法而感到欣喜,不觉有些自嘲,顾予浓,人家才刚刚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了染坊啊!
手指上的疼痛竟真的因为他的处理减轻了很多,额上的汗珠也渐渐干涸,她的头越来越沉,就真的睡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她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己在阮家的卧室了。
比起那阴暗的鬼地方,她第一次留恋这里的超级大软床,实在是天堂一般美好!
她用力的在床上滚了几下,才发现这不是梦,她的手指真的不见了,可包扎了厚厚的绷带,竟然让她一点不感觉到疼痛,这是怎么回事?
笃笃笃……一阵敲门的声音,她连忙回答,“进来!”
只见是小茴那丫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顾小姐,你醒了?是少爷让我送来的,你趁热吃了吧!”
“好,谢谢你,小茴!”顾予浓羞涩的坐起身,没想到,经历一劫之后,她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还能被小茴亲切地唤作一声“顾小姐”,简直如梦境一般奇特。
小茴刚要转身离去,就被顾予浓叫住,“等等,小茴!”
“啊?顾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额……我睡了有多久?羽少是什么时候把我带回来的?”
“你睡了三天三夜呢!那天少爷把你带回来时,你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幸亏有少爷细心的照顾你,以前我还以为少爷不喜欢你,现在才发现,少爷真的很喜欢你!所以,连我都开始喜欢你了!”
说完,小茴竟羞红了脸蛋跑了出去!
纳尼?这是什么情况?小丫头对男主人日久生情,然后又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对她也开始喜欢了?
靠!好乱!她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下去,还是端起拿碗粥,那粥液浓稠、米粒软糯,香气四溢,让她立刻食指大动,不禁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你这么吃,不怕烫吗?”不知何时,阮廷羽竟出现在她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样的阮廷羽竟然让她晃了心神,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粥碗,一勺一勺的搅动,还不忘时不时的吹吹,好让那些粥快些凉下来。
他竟然还用自己的舌尖去试了试温度,才重新将拿碗粥还给她,这动作也太娴熟了!
她看着那些晶莹透亮的米粒和粥液,突然想起那上面还带着他些微的口水,就不觉脸红耳热起来。
从那天起,阮廷羽对她不再冷漠,反而总是扬起唇角,这让她的心更是惶惑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因为他的每次笑容而感到开心,因为他的每次出现而感到心情悸动,因为他的温柔而感到心驰神摇,这是什么?五年后,这种感觉竟然又一次死灰复燃!
一天下午,顾予浓正靠在沙发上看小说,阮廷羽忽然走了进来,“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脸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期待,让顾予浓更觉得兴奋不已,到底是要带她去见谁呢?
阮廷羽将车子开到一个小巷,“我们这是要去哪?”
“别说话!你到了就知道了!”阮廷羽故作神秘的拉着她的手,走进那个巷子,小巷很深,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听了下来。
顾予浓定睛瞧去,竟然是栋古老的筒子楼,阮廷羽带她走了上去,他走到一扇破旧不堪的门前,停了下来,然后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花白的头发,方形的脸盘上,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那男人一见到阮廷羽就笑了出来,“小羽,你来了!”
阮廷羽一下子就抱住了那个老人的肩膀,格外亲昵的说,“江叔,你好吗?”
“这么多年,你都没来看过我,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已经把你江叔我给忘了呢!这是你的女朋友吧?”江学同扶了扶眼镜,笑眯眯的打量着顾予浓。
第三十章 上了贼船
听到那位江叔这么称呼自己,顾予浓脸蛋蓦地一红,含羞带怯的倒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江叔,你别胡说!”阮廷羽连忙搂着江学同的肩膀走了进去。
顾予浓也跟着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只是一套很小的两居室,没有客厅,三个人就直接走进了江学同的卧室,房间很小,却摆满了各种奖状、奖杯、还有军功章,此时,顾予浓才愕然发现,眼前这个普通的老头竟然是一名退了休的老警察。
等三人聊了一会儿,顾予浓才知道,这个江叔竟曾经还救过阮廷羽的命,只是这是在阮廷羽刚刚来到z国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有十五岁。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才这么高!”江学同用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比了比,眼神里却飘满了记忆的思绪。
阮廷羽用手蹭了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那一次多亏江叔,否则,我还真有可能被那帮人弄死了!”
“哎!你这小子真是命大!当年的小萝卜头都长成大人了!我也老咯!”
江学同不禁感慨,顾予浓在他眼中却看到了不尽的落寞。
那一天,她觉得离阮廷羽很近,近到似乎已经走进他的世界,可又觉得离他很远,因为她依旧对他一无所知。
午夜时分,顾予浓正睡意微浓,却听见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那是谁?她刚想睁开眼一探究竟,可她的手指就觉得有一丝清凉。
她半眯起眼睛,看到他脚上的那双皮鞋,一瞬间就懵了,那人除了阮廷羽还会是谁?
可他竟然深更半夜趁她睡着了来偷偷看她,关键还抓着她的手不放,弄的她平白无故就心跳加速起来,更是不敢睁眼,只能假寐。
阮廷羽似乎拿着她的手摆弄了一会儿,然后又换了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还拿起小拇指来,貌似是给她套上了一个指环,凉丝丝的金属触感,让她觉得那是一枚戒指,他为什么要偷偷给她戴戒指?
这让她愈加不能平静,阮廷羽似乎终于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他轻轻放下她的手,又帮她把被子盖好,才悠悠起身离开了房间。
顾予浓倏然就睁开眼眸,看着窗外的月光,她摸着自己的小尾指,那上面还有那金属残留的一丝凉意,心脏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狂奔而过,再难让她睡去。
那一夜,她就这样失眠了。
顾予浓,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吗?你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这样公私不分,要是让方海涛知道,岂不是要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什么嘛!我也是个花季少女,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他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冷硬无情好吗?也许……也许……一切都只是误解罢了!
她心中的小人儿不停叫嚣,此起彼伏,不肯睡觉,弄得她头痛欲裂,真想将自己打昏算了,总比这样神经质的精神分裂要来的痛快。
翌日清晨,就当顾予浓昏昏沉沉的爬起身,打算去餐厅弄点吃的时,却在路过阮廷羽书房时,听到一段特别奇异的对话。
“七叔,我都已经按照柯先生的要求准备好了,他到底何时才肯见我?”那醇厚低沉的声音分明就是阮廷羽的,却听七叔一反常态,趾高气昂的回答,“柯先生没有指示,如果他做了决定,自然会让我通知你的!”
顾予浓一阵心惊,里面貌似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转身朝楼下走去。
七叔的身份并不如他变现的那般只是个管家,可阮廷羽又为什么要将七叔放在自己身边?那个柯先生又是谁?谜团重重,真是一波未解又来一波。
最让她惊讶地是,第二天来给她换药的护士,竟然就是许久未见的杜莎莎。
“浓浓!怎么会是你?”只听杜莎莎一声惊呼,差点没震破顾予浓的耳膜,她不禁扶住额头,太阳穴一阵跳痛“莎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做卧底的事当然不能告诉杜莎莎,对于她要消失一阵子的事,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编了一个谎话,说她要去外地实习训练,可如今她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这座豪宅中,小尾指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让杜莎莎如何不尖叫?
“你丫的还敢给我打岔?你这爪子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弄得?你小尾指呢?”
杜莎莎如今已经是一名实习护士,对于这么齐整整的伤口,她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分明是人为造成的断指啊!实在是残忍至极,让人心惊胆跳。
关键这个失去小尾指的人不是别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叫她如何不心疼?
杜莎莎轻轻抚摸着顾予浓那根已经基本愈合的残指,粉嫩的鲜肉才刚刚长了出来,一颗清泪就滴落在上面。
顾予浓连忙抬起手来,替杜莎莎擦过眼底,“傻妞,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吗?只是意外啊!都好了!我现在好得很呢!”
她还故意伸出手指来,比划了半天,可那残缺的指头,还是让杜莎莎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泪来。
“告诉我,这到底是谁弄得?你不是在警……”杜莎莎才刚吐出个“警”字,就被顾予浓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你别乱说,我以前的事,你都不能乱说知道吗?我现在的男朋友不知道我以前的经历,你要是说出来,他恐怕就不要我了!”
说着,顾予浓竟然也梨花带泪的哭了起来,“你……谈恋爱了?还为了他放弃了你的理想?”
杜莎莎更是惊愕的膛目结舌,却听顾予浓幽幽回答,“什么破烂理想,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现在我都看开了,我只要廷羽,我爱他,为了他什么都可以放弃,所以,求求你,莎莎,务必帮我保密,我对廷羽说,我只是一个舞娘,他是因为我身世可怜才收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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