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少女抬眼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粗眉青年本待转身欲走,但看到少女这恳求的眼神,水汪汪的,极富杀伤力,只得重重哼了一声,道:“算了,我今天就不去火焰山了,替你帮他背回去。”
他知道自己若不帮忙,妹妹必定要一人背著这个人回去,凭妹妹的体质,他怎么肯让她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虽是不愿,青年还是走过去,一把捞起厉寒的身躯,随即随便就往肩头一甩,就像扛著一只捕猎回来的野猪一样。
将厉寒挂在肩头之后,当先迈步,朝著另一个方向走去。
“哥哥最好了。”
少女见状,欣喜得跳起来,满眼都是喜悦崇拜的眼神。
见状,青年心中本来怒气充盈,见状忍不由心中一软,但还是没有好气,冷哼了一声,速度变得更快了。
身后,少女看著哥哥故意往那些凹凸不平的路上走,而厉寒就随著他一上一下,阵阵起伏,脸色更加苍白了,忍不住欲言又止,一脸担心的模样。
不过她也知道青年生气,再看到他此时脸上不愉的神色,犹豫了数秒,终究没有鼓起勇气,只得收起鹿皮囊,匆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转过一个小弯,跨过一座小竹林,一男一女,来到谷中,一处依崖而建,掩映在一丛明丽花海中的小竹屋。
这些小竹屋都建得极其简陋,整体不过用数堆茅草几十竹片建成,既不美观,也不结实。
不过在这等荒僻的野谷中,能看到这两座小屋,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
青年将厉寒扛到其中一间,直接放下,少女急忙抢过,过去仔细察看了看,发现厉寒未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经过这一路颠簸,厉寒伤口又再次裂开,嘴角亦呛出几口鲜血。
少女奔到外面,从另一座茅屋中取来一块兽皮,蘸过水之后给厉寒仔细擦拭,一分一毫,十分谨慎细心。
直到把厉寒面上的血迹污渍全部擦洗干净才罢休,而后又拿出另一块白布,把他胸口的伤口包扎了一下,这才重新给他披上了一件自己哥哥的宽大麻衣。
她请自己哥哥帮忙,把厉寒身上原本那件破破烂烂,粘满血迹的白色长袍给脱下来,拿去清洗,缝补。
这其间,少女哥哥一直一脸不善地站在旁边,看著自己妹妹不断忙碌,最后还得替她帮手替厉寒换衣,满脸都是不情愿的表情。
直到她离开那座小屋,拿著厉寒换洗下来的那件血衣前去清洗,这才跟了出来,走到另一间房间。
随即,房中传来另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十分严厉生冷,青年解释的声音随之响起:“落崖者,青年,男子,伤势颇重,雪儿……”等等字眼,随之飘出。
只听老妇重重一哼,似是十分不满,但听到是雪儿的主意,倒也未再有其他动作。
随之,青年退出,崖底恢复寂静。
……
当厉寒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缕阳光,斜斜地打在竹塌上,竹塌十分简陋,不过就是几根普通的圆木棍,搭上几根竹片,铺上一层茅草,上面再随便加块兽皮,就组成了简陋竹床。
房间也很简陋,一副弓,几支箭羽,一个黑漆漆长了两只角的,状甚奇怪的巨大牛头,还有两块阴干的兽皮。
可以看得出,这一家的生活环境并不富裕,十分贫寒,不过厉寒此时,哪里还顾得这些,急忙调息运气,却发现自己体内,真气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在了,忍不住脸上,瞬间滚下豆粒大的汗珠。
一颗心,更是沉到谷底,心死如灰。
就在此时,那名少女再一次走进自己哥哥的房间,手中端著一个木盆,似乎要来为厉寒擦拭。
当看到厉寒已经睁开双眼,顿时不由自主吓了一跳,木盆一晃,差点水就全部倒出。
不过,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奔过去,满脸惊喜地看著厉寒:“咦,你醒啦?”
声调温柔,声音却比较奇怪,似乎有些偏向北方之音,不类正常真龙大陆之人。
不过想来也是,在这山谷中,她从小只与她哥哥,母亲相依为命,平时说话的机会极少,所以语音不类真龙大陆,也说得过去。
厉寒静静地凝视著她,其实自从醒来,他便已经将一切全部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知道是这对青年男女救了他。
不过此时那名猎人青年并不在屋中,不知去了何处,或许是有事离开,或许是继续前往火焰山猎杀他的雪鸟了。
看著站在身前,那名端著木盆,布衣襟衩,容颜虽不算绝世美丽,但难得的却有一股纯朴,善良之气,温柔清秀的女孩,厉寒眼睛中,也不由带上了一丝赞叹。
“谢谢你们,救了我!”
他右手一撑木床,勉力想要坐起身,向少女致谢,却发觉全身酸软无力,胸口顿时一阵剧疼。
手肘支动,伤口顿时再次破裂,伤口的绷带沁出血迹,厉寒“扑通”一声,又重重地摔倒在床上,脑袋落在一方石枕之上,顿时“砰”的一声,发出一声重响,有些眼冒金星。
他不禁苦笑,这一战,后遗症太严重了,自己此时,简直连一个普通农家弟子都不如,哪里还是昔日飞天纵地,无所畏惧的八大宗门那名高高在上的道修弟子了。
少女见状,顿时急了,急忙放下木盆,抢过来扶住厉寒,让他好好躺著,而后道:“你不用起身,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拿,等伤好了再说不迟。”
她的手温软冰凉,鼻中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这谷中并无胭脂脂粉之物,想必是天然体香了。
厉寒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比兰花幽静,比麝香清远,十分好闻。
少女看到厉寒的动作,顿时有些羞红了脸,她拿起一块毛巾,飞快地蘸水,给厉寒擦洗了一下额头,而后端著水盆,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门。
在她走后,屋中顿时再次恢复一片清寂,厉寒这才有空,仔细地回思著自己这一战的成果。
看来,灵翼飞舟是彻底赶不上了。
冢圣传既然敢出来找自己麻烦,必然准备了万全的说辞,再加上临走之时告诉杨晚的话,灵翼飞舟显然不可能还停留在原地等自己了。
而且,就算他们还停留在那里,自己也赶不过去了,甚至,接下来,自己能不能走出这座谷底,都说不一定。
直到目前为止,昏昏沉沉,短短一两日的功夫,自己总共清醒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除了当初刚醒来时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哪里都没去,自然也不知道这谷中有没有外出的道路。
想来即使是有,也没那么容易走出去的,不然谷中母女三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谷中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却宁愿在这做一个野人,也不出去。
而且……
想到自己体内的伤势,厉寒的脸色更加沉重了起来。
……
补昨晚第二更,这两天有点事,更新不是很快,抱歉。
第二百一十六章、指点斧技
此时。
经过刚才那一番运气调息,厉寒得出一个可怖的结论,自己体内,此时已经空空如也,所有道力真气,全部被一丝丝一块块绿色斑点吞没,吞吸干尽。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体内,已经不见一丝真气,只剩一块块一道道的绿色斑点,再不见其他物品了,就连血液,似乎都流通不畅起来。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无法解决,恐怕将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生命机能全失,慢慢死去。
这……
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伤的最重的一次了。
厉寒苦笑。
以前,或许也有受伤,但都不曾达到如此程度,冢圣传杀自己之心,还真是坚定啊。可惜……
厉寒也不知道可惜什么,他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纵然是他这样乐观之人,此时心中也不免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绝望。
以前蛊毒没发作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认为自己能压制,最后一定能想办法将它驱除。
但现在,蛊毒直接蔓延全身,危险性比以前强了十倍,百倍不止,自己却束手无策,甚至连抵抗一下也做不到。
这南疆蛊毒,果然可怕,也不知道这冢圣传,到底是如何,从哪里弄到这等东西的。
不过,此时这些重要么,如果出不去,那么,这一切都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在厉寒沉思的瞬间,却见房门“嘎吱”一声,竟是少女去而复返。
不过这一回,她手中端的不再是木盆,而是一碗药粥。
药粥馨香,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粥是粗粮杂粥,上面漂浮著几块淡白的花瓣,有些像是百合。
而香气,却不似是从这些花瓣之上散发,而是从粥碗之底,厉寒两天两夜没进食,而且现在又蛊毒缠身,的确饿得紧了,闻到少女碗中药粥的香气,顿时肚子便“咕噜”一声,叫出声来。
“扑哧!”
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随即似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当即抱歉的笑笑,耳根边还是有著一丝刚才犹存的潮红。
她将药粥端到厉寒床边,有些怯懦地道:“抱歉,谷中贫乏,没有什么好的吃食,只能勉强给你煮碗清粥,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
厉寒也不知从哪蹦出一股子力气,也不怕烫,一下子接过粥碗,“稀哩咕噜”就吃了起来,不过片刻,一碗药粥便见了底,厉寒肚子,也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全身上下,慢慢冒出一股热气。
“谢谢你们,谢谢……”
这次,厉寒是真心感谢,少女瞧见厉寒的脸色,脸色再次一红,低声道:“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公子稍等。”
说完,又飞速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又端回一碗同样大小的药粥,这一次,厉寒就没那么饥饿了,轻尝浅酌的把它吃完,少女告一声罪,端著空碗出去。
这一夜,厉寒睡得十分香甜,或许是那碗药粥驱散了他心中的阴影,也或许是少女的善良,让他感觉到安心。
第二日,青年回来,到房间了随便看了他一眼,便即出去,两人一句话也没交谈。
在少女再一次给他送来吃食之前,厉寒曾尝试著坐起身,却发现还是不能如愿。
这一晚,少女给厉寒送来一串小风铃,风铃是用几块长短不一的竹片,用红绳串起,若有风一吹来,便互相撞击在一起,发出长短不一,清脆悦耳的声响,十分好听。
少女解释道:“这是我哥哥小时候给我做的风铃,我在外面,如果你有事,便摇一下风铃,我听到,便立即进来。”
厉寒点点头,倒也感觉到方便,少女小心翼翼将其悬挂在厉寒床头,一臂距离,方便他能随手够到,而后这才起身离去。
厉寒侧耳倾听,外面传来“啪啪啪……”削竹木的声音,却是青年在砍袋其他树枝,准备建造第三间小屋了。
本来,他们一共三人,母女两人共居一间,他居一间,一共为两间。
不过厉寒到来,霸占了青年的居所,所以他必须重建为厉寒建造一间小屋,不然这几天,他都只有露宿山洞了。
两天之后,另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已经成形,青年便帮著厉寒搬了进去,而后,又给他拿了一些简单的物事回来,便当成厉寒临时的据点。
那串小风铃,也被他拿了过来,重新挂在厉寒床头,只是厉寒很明显看见,在他拿那串小风铃的时候,脸色是黑的。
显然,对于厉寒霸占了他给自己妹妹的东西,十分不满。
对此,厉寒只有微微一声苦笑,此时他起身不得,也无法阻止青年的行为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谷中安详而静谧,青年有时外出,有时在家,而少女,却几乎每隔一天,都要到房中为厉寒擦洗一遍,换洗伤布,再端来足够的吃食。
有时是红薯,有时是几颗野果,到后面,厉寒伤势渐愈,她便也敢端来一些煮熟的肉汤,切碎的肉块了。
如此,一共五天,厉寒的伤势在少女的精心照料之下,终于渐渐有了起色,大半痊愈,不再是以前一直以来的那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恢复了一点力气。
青年为他削来一根简陋的木杖,算作支拐,他便拄著这根支拐,勉强下床行走。
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太长就会气喘吁吁,所以只能走一会儿歇息一会儿,不过这相比于前段时间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已是强上太多了。
厉寒此时的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厉寒也不敢奢求太多,在没有道气护身的情况下,他现在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在完全恢复过来之前,他只有依仗这对青年男女一家人了。
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青壮男子,少女家里的存粮消耗得极快,短短数日,就已见底。
青年不得已,只得加大外出狩猎的时间,所以建好木屋之后的这几天,都是在家时短,在外时长。
每次回来,便一身是伤,显然是出去为他和自己母亲妹妹狩猎猎物去,所造成的伤势。
每次看到这一副场景,厉寒心下便十分不安,而少女,却总是安慰他,说等他好了再说。
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厉寒也终于知道了这对青年男女的名字,一个很奇特的姓,牧颜。
青年名叫牧颜北宫,少女名叫牧颜秋雪。
据说,他们的姓是尊从母姓,而非父姓,至于他们的父亲为何消失不见,也从来不见母亲提,一提她就要发怒,并说那是世间最残忍最阴毒最该杀之人。
如此一来,时间久了,青年男女即使好奇,也不敢再问,渐渐的,也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姓甚名谁。
甚至到底是做什么,是个什么人了。
就连一家三口,为什么自小开始,便一直居住在这谷底,两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对此,厉寒有过诸多猜测,但都不知是真是假。
而这些猪测,他也不会在两人面前提起。
山风纯朴,对于他们家那位神秘老夫人,厉寒也甚是感激,毕竟他们一家收留了他,在家里吃用日渐紧张的情况下,也没把他赶走,这已经是活命的恩典了。
毕竟,在这山谷中,凭厉寒此时的身体,谁知有什么危险,随便来一两头食肉凶兽,他就要在它们的口中丧生,沦为吃食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厉寒在这谷底,已经待了足有半个月了。
他的外伤已经彻底好转,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依靠拐杖,走上比较久的时间。
而平时,也不再需要少女去为他送饭,反而,他能勉强帮上一些小忙了,不过大多都不是重活,重活少女也不让他干。
在他忧虑怎么恢复伤势,除去体内残留的时候,这一天,他坐在外面的大石上晒太阳,却少见的见到,青年留在家中,挂一柄黑铁石斧,在屋外练一套斧法。
这斧法大开大阖,满是阳刚,舞动起来,旋转如风,只见一片黑影,杀气腾腾。
青年脚步矫健,行动快速,形状刚猛,如猛虎下山,然而,落在厉寒眼中,却满是破绽,处处缺漏。
他此时虽然实力尽失,但眼力见识仍在,比起大多数人,不知要强上多少。
只是一眼,已能想得出数种补救办法。
想到青年一家救自己之恩,厉寒起了指点之心,想到这,忽然走上去,开口道:“你那一斧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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