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青云节的前几天,简师弟突然来找我商量,想叫我把那名额让出来。”
他说到这里,孙幼公身后的闫长青已经想到了当时的情形,登时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生死攸关,秦宝闲不敢抬头,继续禀道:“徒孙当时还以为简师弟是重回筑基中期不成,想着再进去试着寻找机缘,因为宗门秘境四年才开放一回,且徒孙之前已经耽误了一次,便不是很情愿。简师弟拿出了一块玉简,说是他偶然得到的锻炼神识的秘法,他自己因为步入歧途所误无法修炼,若是我肯等上四年他便将秘法补偿我。”
新上任的岁寒峰峰主英麒跟着凌虚子过来,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此时奇怪地道:“照你这么说,这简绘以一篇秘法才换来进入宗门秘境的机会,结果却是自己死在了里面。”
秦宝闲抬头张了张嘴想解释,简绘付出这么大代价竟还不是为了自己,二人谈妥之后简绘又提了个要求,叫秦宝闲在师父面前为师妹方红笺争取机会。他当时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简绘为了那小丫头能做到这样,后来因为秘法到手,就没有多想。
他这些想法还未说出来,孙幼公那里已经开口说道:“长青,我记得当时你来向我禀报,说他自称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必须马上闭关,宗门秘境就去不了了,这同他说的到是能对得起来。”
闫长青连忙躬身道:“是。”
穆逢山闻言露出冷笑,似是还欲对晚潮峰诸人将事情千方百计推到死人身上抒发不满,季有云却摆了摆手:“他说的这些事情不假,可那功法出自魔宗妖法也是千真万确,若是不信,可以叫他将那玉简交出来,各位好好参详一下。”
他不再理会秦宝闲,转向上座的凌虚子:“凌宗主,若叫我看事情便是如此,横竖双方都是贵宗弟子,要不要相信,如何处理,各位慢慢商量吧,我就不在这里陪着了,有云此次前来贵宗,刚好也有点事情想见一见金大长老,若是此时方便,能不能找个人去通报一声。”
凌虚子客客气气地道了声:“有劳!”立时安排人陪着季有云前往锦绣峰。
接下来凌虚子便要好好考虑怎么处置这秦宝闲。若按着木灵根两峰峰主的意思自然是杀人偿命,但秦宝闲对杀害潘聪一事坚决不肯承认,赌咒发誓甚至到最后涕泪横流,师兄孙幼公的态度凌虚子也看出来了,若说凌虚子对季有云所言想也不想便全盘相信,那他这么多年的宗主可算白干了,但丹崖宗水木两系早多少代便矛盾深藏,此次因为潘聪的死木灵根修士群情激忿,他这宗主不能不想办法安抚一二。
在他看来放弃一个没什么大出息的秦宝闲平息众怒也无不可,只是师兄这边需得好好劝说一二,当下叫秦宝闲先将那玉简交出来,人则关押到赤轮峰好好看管。
对宗主的这个权宜之计到是没有人反对。
闫长青一回到晚潮峰便跪倒请罪,不管是秦宝闲还是当初的简绘,那都是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哪一个出了问题他这做师父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孙幼公心情十分沉重,他微微叹了口气叫徒弟起来,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去查一查,简绘从哪里得到的那玉简。”
闫长青面现犹疑:“师尊,‘天幕’虽然隔绝了道魔两界数千年,但当年来不及撤走的魔修数不胜数,听说那会儿炼魔大牢里几乎人满为患,漏网之鱼肯定也是不少,简绘也死了这么多年了,那玉简不管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还是中途到手的,只怕都很难再查到线索。”
孙幼公心底涌上一阵厌烦,无奈地道:“你说的这些为师如何不知?今天这情形,便是我们晚潮峰想着息事宁人,只怕也有人不肯善罢甘休。快去查吧,好歹不要再像这回这样措手不及。”
可事实偏偏就被孙幼公料中,还未等闫长青查出头续,凌虚子便亲自来晚潮峰同孙幼公商量。
不过几日工夫由秦宝闲引发的这件事竟然越演越烈,而秦宝闲修习魔修秘法的消息不知怎的传扬了出去,引起轩然大波。
各种传言在木灵根修士中散布,甚至很多门人私下说孙幼公的晚潮峰之所以实力能一直压着香积峰和岁寒峰一头,皆是因为这魔修秘法之故。
两个峰的峰主都明确向凌虚子表示如今人心浮动,若不赶紧想办法平息谣言,就要到来的这个青云节两个峰都不会有筑基弟子进入宗门秘境。
凌虚子始料未及。现在的情况已不是单纯处置一个秦宝闲能平息众怒的了,事情已经发生,他再后悔应允穆逢山请来季有云搅出这么多事也晚了。
孙幼公大怒,再也顾不得隐忍求全,气道:“以不进宗门秘境来威胁?好笑!水灵根三大峰多的是想进秘境的人,他们不进正好。”
凌虚子苦笑,他知道师兄这不过是一时气话,待他火消了消才道:“他们提了个要求,说是要趁着季有云在此,彻查晚潮峰的一众元婴金丹,只有如此,才能证实大家的清白,与魔修勾结的只是个别人……”
不等他说完,孙幼公气得连胡子都翘了起来:“他们?除了穆逢山还有谁?还有英麒?我到没有看出来。他们做梦!这是企图乱宗!想都不要想,我是绝不会答应的。季有云是什么人?谁知道他的底细?我的徒子徒孙凭什么要交给他来决定生死?谁再提这事,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六十八章 暴风雨来临
送走凌虚子,孙幼公也消了气,他沉思片刻,召集了晚潮峰上的所有修士,由闫长青将秦宝闲的事情同众人说了说。
秦宝闲被关押起来的事众人有的已经知道,有的还未听说,大家平常与秦宝闲接触得多,听说他竟会修炼魔功,杀害木灵根同门都感觉极为不可思议。
红笺站在大师兄丁春雪的身旁,几年以前她的个子就开始抽条儿,如今头顶长得有大师兄耳朵高了。
她听着师父颇有些尴尬地讲述当年简绘怎么收买秦宝闲放弃进入宗门秘境,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隐情,几年了,她因为这个心结一直对秦宝闲谈不上亲热,此时真相大白,不由松了口气,暗忖:“不知简绘哪来的这些东西,怪不得他对我的神识秘法看不上眼。”
不过秦宝闲又为什么要杀潘聪呢?
孙幼公神色凝重,他看了看平时倚重的几大弟子,缓缓将其它几峰的反应说了。事关自身,满屋子的修士登时再不能保持冷静,虽无人敢喧哗,却个个脸色都不甚好看。
孙幼公的大弟子井白溪已经是元婴修为,他的一支在晚潮峰举足轻重,此时也不由露出愤慨之色,道:“不知师尊有什么打算?”
孙幼公道:“我已经回复宗主,这件事我们晚潮峰是绝不会答应的。和你们我也是这么说,你们几个心里都要有个数。”
二弟子霍传星却迟疑了一下,道:“可若是宗主下令……”
闫长青几个心中都是一沉,是啊,闹大了,晚潮峰终不能跳到丹崖宗之外不听宗主的命令。
孙幼公没有当即回答,但众人看他的脸色,却不像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孙幼公自长榻上站起来,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徒子徒孙,而后背转身去,凝视着墙壁上那幅上代宗主所作的字画,沉声道:“我反对,不是为着晚潮峰的声誉,也不是为了你们的脸面,不论何时,丹崖宗的利益必须放在首位。至于你们清者自清,无需自扰,都回去好好修炼吧。”
他这番话语焉不详,但弟子们显然都心领神会,露出了沉思之色。
红笺侧头望望,连大师兄表情都变得很凝重,她又扭头望向另一边,陈载之的脸色跟大师兄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她向来看陈载之不顺眼,见他这强装老成的德行不由微微撇了撇嘴。
而后晚潮峰难得风平浪静了几天,丁春雪也没有督促红笺和陈载之修炼,红笺闲下来,却觉着这简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就是这种情况下,孙幼公也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这天丁春雪领着两个小的去给师祖请安,孙幼公刚好无事,他向来是极看重丁春雪这个徒孙的,摆手叫三人不必多礼,过问了几句陈载之筑基后的修炼情况,得知一切顺利,老爷子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便叫丁春雪与陈载之先回去,单独把红笺留了下来。
红笺已经预感到师祖是要过问自己迟迟不能筑基的事,果然孙幼公语气十分和蔼:“小红笺,来和师祖说说,修炼上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这么有天份,没有特殊情况,师祖可不相信你会这么多年筑不了基,还给载之那小子甩到了后面。”
红笺不由赧然,她和陈载之的情形原来师祖都看在了眼里。
自那回一老一小在无尽海深处推心置腹聊了很多话之后,红笺能觉出来师祖对自己的确是十分关照,若不是现在魔修魔功什么的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她说不定大脑一热,便将神识的秘密和盘托出了,但刚出了秦宝闲这事,她不免有所顾忌,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师祖,我觉着大约原因出在六进七的突破上。”
这话到也没有扯谎,红笺当初六进七的场景非常血腥恐怖,正是简绘自爆,红笺为求活命以万流归宗强行吸收,她这两年也时常怀疑那次进阶说不定已给自己埋下了隐患,阻止着她更进一步。
但孙幼公却不清楚这些,笑道:“怎么,青云节就要到了,还想着再进一次宗门秘境?”
红笺骗了师祖,心中有些歉疚,连忙道:“不,师祖,这次的宗门秘境您不用想着我。”
孙幼公叹息一声,显然被红笺触动了当下最烦心的事,他招了下手,向红笺道:“好,难得小红笺这么懂事,来,到师祖身前来,师祖帮你好好研究一下。”
红笺心中不安,过去坐到了孙幼公身前。
孙幼公长眉动了动,伸手抓住了红笺的手腕。
红笺暗忖:“师祖没有那恶心人的洞察术,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良久孙幼公脸上渐渐露出疑惑之色,他嘴角动了动,刚想要发问,却突然皱起眉来,放开了红笺的手,说道:“呆会师祖再同你说。”
气流涌动,红笺登时反应过来,这是有高人突然到访,打断了孙幼公的问话。不等她多想,她的身前突然多了两个人。红笺抬头一望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宗主,大长老。”
来人竟是凌虚子和化神金东楼。
两位宗门前辈神情严肃,凌虚子瞥了红笺一眼,似是对她还有印象,未太在意,也没叫她回避,径直向孙幼公打过招呼,道:“师兄,我和师叔同来还是要同你商量前些天与你说的那事。”
孙幼公已经站起身来,闻言收敛了笑容,看向金东楼:“师叔,您怎么看的?”
虽然没有人示意红笺回避,红笺行完礼后爬起来就知趣地向外退,耳听金东楼苍老的声音道:“我和宗主的意见相同,事态发展到现在,也不能说木灵根两峰闹腾的就全无道理。为大局计,我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只有咱们三人在场,请那季有云先私下里看看,若是确实查不到那玉简的来路,再同逢山他们说清楚就是。”
红笺心中一凛,暗想师祖不知会不会答应,她退出去之后没有离开,宗主三人说话既然没有施展法术阻隔声音,应该是不在乎给她听到,那么她守在这里听上一两耳朵应该也不算犯忌讳吧。
第六十九章 师祖带你修炼去
孙幼公沉默良久,依稀回答了句什么。
凌虚子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师兄何出此言?我不同意,穆逢山也绝不会抱有这种想法。”
红笺心中一凛,暗自后悔自己退得太快。为了听清楚,她将身体侧倾着,连耳朵也几乎要竖起来。
好在孙幼公也提高了说话的声音,他似是不再犹疑,语气平静:“这些年我常觉着管理一峰有些力不从心,为宗门考虑,也应该早些退下来专心教教年轻人。到不是因为这次的事。”
红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祖退让了,而且退让得如此彻底,他要让出晚潮峰峰主之位,以此来缓和宗门各峰间剑拔弩张的矛盾。
跟着孙幼公声音低了下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红笺只听金东楼最后道:“那就先这样吧,放心,我看你那大弟子也足以独当一面。”
凌虚子和金东楼走后,孙幼公显是知道红笺还等在外边,将她唤了进去。
他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只是吩咐红笺道:“师祖现在有事要忙,你修炼的事咱们回头再说。宗主他们一会儿便回来,去将你师伯师叔们都找来吧。”
虽然孙幼公神色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甚至这话说得也比往常和颜悦色,红笺心中却沉了沉,她望着孙幼公,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在晚潮峰呆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对眼前的这位老人肃然起敬。
孙幼公见红笺迟疑未去,多看了她一眼,问道:“还有事?”眉目间倦意难掩。
红笺咬了咬唇,压抑住想抱一抱师祖的冲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师祖,宗门每一个弟子都会感激您的。”
孙幼公怔了一怔,失笑道:“胡说八道什么,真是天真。快去吧。”虽是如此,他眉目间到底因红笺这话变得舒展了些。
很快,孙幼公的弟子们齐聚师尊洞府。
这件大事红笺没有资格在场,故而她也就避免了同季有云再次见面,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季有云的到来竟会在晚潮峰掀起惊涛骇浪。
季有云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他由凌虚子、金东楼陪同着在晚潮峰呆了整整三天,到最后连丁春雪这样结丹时间不长的修士也被喊了去。
红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感觉得到晚潮峰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三天之后晚潮峰所有的宗门弟子一百几十人被召集到了白虹殿,红笺也在其中。
宗主凌虚子亲临,向众人宣布元婴长老孙幼公因为接下来要闭关修炼,不再管理宗门事务,晚潮峰峰主之位由他的二弟子霍传星暂代。
凌虚子说这话的时候,整个白虹殿里死气沉沉,红笺自发现师祖孙幼公和大师伯井白溪全都不在场便忍不住胡思乱想,此时更是暗暗吃惊,她偷偷瞥了瞥师父和大师兄的脸色,心里猜测道:“难道出事的竟是大师伯?”
自白虹殿回来,红笺便跑去找丁春雪,正遇上同样来打听消息的陈载之。这个时候估计着整个晚潮峰没有人还能有心思修炼。
丁春雪正打算跟着闫长青去见孙幼公,匆匆向师弟师妹解释了几句,果然是季有云在大师伯井白溪的身上查出了问题,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觉着难以置信,井白溪跟着孙幼公有好几百年,他在丹崖宗已经颇有根基,怎么会同魔修有勾结?
而事实上井白溪已经承认他的亲叔叔就被关押在炼魔大牢里,但井白溪当着宗主和季有云的面坚决不承认他与牢里的亲人还有来往,也否认自己曾收买过大牢看守。
与炼魔大牢内外勾结可是大罪,不能单凭季有云一番话便定下,总之,这场官司还有得打,若是季有云揭发的事情在与炼魔大牢那边儿对质后属实,这个道修中极有前途的元婴只怕少不得后半辈子要在炼魔大牢里过了。
没想到师祖的退让竟换来如此结果,真是叫人唏嘘。
丁春雪心情沉重,到没忘记安抚两个年轻人:“和你们俩没有关系,修炼去吧,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