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阵风,将石清响带到了隔绝之阵里,面带期盼:“这里没人瞧见,能换回你本来的样子吗?”
石清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还是小心点好。”
那颗丹药治好了石清响的眼睛神识,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他道魔冲突的问题,黑色的魔气还是在他的皮肤之下忽隐忽现,石清响自己清楚红笺这么问不是觉着自己本来面目有多么俊,其实事实恰恰相反,她大约是感觉和“何风”亲近心里别扭。
于是他收回了摸向红笺头顶发际的手,温和地道:“别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无需再这个样子。”
红笺想起石清响方才在洞府里当着众人说的话,眨了眨眼睛,问道:“时机到了,要对付季有云了么?”顿了一顿,她又笑盈盈地补充:“对了,还没有谢你,为了我能去看他们打架费了那么多心思。”
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不见光的生活,但若是能报得大仇,从今后像个正常修士一样正大光明地行走道修大陆。好好修炼,那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她曾经以为。也许还要为之努力许多许多年……
石清响回答:“快了。既然咱们准备到场,这一战必定要叫戴明池和季有云两败俱伤。最好能除去一个,到时候见机行事,我也希望能杀死季有云这个祸害。”
红笺有些担心,石清响话中透出来的意思显然不是很有把握。
不过,“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咱们大家就去搏一搏吧,你不要把什么都扛着,非得准备到万全……”红笺开解他。
石清响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眼望红笺一时未语。
红笺抿唇而笑。停了停,柔声问他:“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石清响展颜:“没有,我很好。”
“那你这次是专门为了杨佛的洞府来的么?为了叫大家做好动手的准备?”
“不,我来看看你。准备还来得及,叫赫连他们去做就是,你这几天把事情处理处理,再把我刚才给你的丹药吃了,叫卢雁长带你去符图宗,我在那里等你。咱们一起去符图塔里看看。”
“符图塔啊?”红笺露出了神往之色,符图宗虽然在戴明池的带领下坏事做尽,令人不齿,但它的传承有别于各大宗。自成体系,不要说她一个小小金丹,便是故去的金大长老、凌宗主以及师祖孙幼公这些前辈们也都曾惋惜过没有机会去详细了解它。
虽然石清响先前说过从各大宗门请人是为了进符图塔。可红笺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行了。
戴明池可是还活着呢。没有他的允许,石清响怎么进得去?
石清响没有多提他和戴明池之间的恩怨纠葛。拉着红笺的手,两人并肩慢慢往外走。
“隔绝之阵”此时的范围比红笺刚进来的时候扩大了很多。法阵的护罩呈乳白色,撑起一片白茫茫又高又远的苍穹,不时有赤红、橙黄的火焰喷溅在防护罩的外壳上,激荡起淡淡的涟漪,自下往上看,既像流星,又像烟花,美得不似人间。
石清响侧头看到红笺脸上灿烂的笑容,愈加肯定哪怕为此再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他有些不舍得打破这美好的氛围,不过分别在即,他还是煞风景地道:“无名天道宗的八部真传,你已经得到了苦修、丹鼎两部,余下六部,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我也好回忆一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线索来。”
据红笺所知,无名天道宗的八部,除了苦修、丹鼎,至少还应该有杀劫和双修,她在小神殿苦修堂里听申部宗训斥门人弟子,也见到了双修部的首任部宗白浅明。
除此之外,叫红笺一直放不下的是她在内门讲经阁听到的那个故事。
她将这些和石清响细细说了,石清响若有所思,又着重问了问那故事里道朴禅师如何为人筑造灵根,沉吟道:“‘万化生灭功’若也出自无名天道宗,依这门功法的神奇独特,会不会自成一部?若真是如此,也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红笺道:“希望如此。也许我多找几部传承,就会得到我爹娘的消息。”
红笺这话听上去罕见地透着一丝脆弱堪怜,石清响心中一紧,他知道上一世,哪怕自己和她一起去寻找,直到最后她印象中的父母仍停留在她九岁时的模样。
这一直是她的一大遗憾。
他不由地握紧了红笺的手,道:“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红笺嘴角微翘,斜睨了石清响一眼,她想要取笑,却被方才突然涌起的酸涩之意哽住,石清响不再等她回答,张开了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红笺顿了顿,慢慢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上一次在符图宗临分别时他们也是这样,石清响的身体偏瘦,手臂在腰上一环,衣裳空陷下去一大块,叫人看着就有些心疼,而扮作何风不知他怎么弄的,摸上去壮实有肉了不少。
她需得微微踮了脚尖,才能将下巴放在“何风”的肩膀上。
红笺保持着这个姿势,她的眼中,是远处法阵防护罩的绚烂光影,看不到“何风”,也就不觉着如何别扭,这叫她心中迅速安宁下来。
红笺轻声道:“你要好好调理身体,要像这么结实才好。”
石清响十分欢喜,红笺听到他的笑声,同时感觉到他的胸口在一震一震。
他道:“你学好那个炼丹秘法,等除掉了季有云和戴明池,我就归你养了,能不能养结实,还要看你的本事。不过我们以后会有许多许多的时间,我不怕做为你试药的那个人。”
石清响这话,是接自井小芸先前那句“真笨,可以先找旁人试药嘛”,红笺笑了,道:“你胆子到是不小,不怕落得杨佛的下场?”
石清响回道:“你不要这样说杨佛,到他那种程度,何尝不知服下那丹药会有危险,一门技艺用心到深处,就同我们修炼功法是一样的,他那一生能轰轰烈烈,最后结束在自己的手艺上,应该没有什么遗憾。”
红笺无言,从火丹王杨佛最后留下的遗言看,他确实预见了自己的死,他念念不忘的遗憾是一生受誓言所累不得自由,至于生或死,到有一种任性般的豁达。
这一切石清响未能亲见,只凭猜测,便估计了个**不离十,这显然与眼界有关,自己修为不过金丹后期,未能达到化神的高度,自然也就体会不了他们的想法。
“我若同他一样,那可比他强多了,我要告诉后来人,我其实是甜死的,咝……”石清响的胡言乱语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他倒抽了口气,叫道:“你干嘛?”
红笺收回了脚,笑嘻嘻地道:“哎呀,怎么换了副模样踩到脚也会疼么?”
石清响无语,半天才一脸无辜地道:“是,也会疼。”
红笺实在忍不住了,纵声而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忍笑道:“那真是对不住了,谁让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石清响也露出笑容,他放开了红笺,顺手摸了一把她如朝花一般的脸颊,道:“高兴就好。你可真小,笑起来就是个小姑娘嘛。”
不知道为什么,红笺的脸“唰”地就红了。
石清响不能久呆,抬手作别,叮嘱道:“好好修炼,忙完了就赶紧来符图宗,我等你。”
“嗯!”红笺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直到石清响的背影消失在了法阵边缘,红笺才觉着刚才悸动的心平复下来,她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想:“这家伙,刚对我施了什么法术一样,肯定是因为上辈子他太了解我的缘故……”
洞府里,众人讨论法器的热闹劲儿已经过去,正有些无聊地等着红笺回来。
卢雁长、井小芸和灭云宗几个金丹凑在一起,逗弄着完全不理睬众人的“宝宝兽”,方峥第一个发现红笺回来,叫了声“姐”,一时包括赫连永在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红笺记着石清响的叮嘱,没有再说别的,直接走到那些效果未明的丹药旁边,同赫连永道:“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把能辨认的都认出来。”
赫连永应了声“好”,红笺辨别丹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他便带领众人先退出去,正好他也需得抓紧时间去把“隔绝之阵”彻底搞明白。
只是井小芸把“宝宝兽”交还给红笺时多问了一句:“师侄,你需不需要找个试药的?”
红笺由“试药”两字又想起了石清响的话,嘴角止不住翘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看在这么甜的份上,
就请原谅作者的龟速吧~
第三百零四章 十年辛劳终有报
不过井小芸总这样提“试药”的事,虽是好心,红笺仍觉着有些不妥。
若是不叫她打消这个念头,不知道哪个叫她瞧不顺眼的人就要倒霉了。
井小芸天不怕地不怕,大约只有远在丹崖宗的大师伯能管住她,赫连和卢雁长的意见她勉强听听,红笺知道大道理说服不了自己这位小师姑,便道:“师姑,这些化神所炼的丹药历经几千年能保存下来大是不易,有的只有一两颗,给不相干的人吃掉实在是太浪费了。”
她随手拿起一个盛放丹药的白玉瓶,将瓶子打开,神识深入瓶中,心念微动,手指上一个黑色戒指浮现出来。
这件得自杨佛的法宝可以极大地提升感知,红笺将它祭炼之后,明显觉着自己的神识对丹药中混杂的能量体察更加敏锐入微。
瓶子里几颗黑色丹药只有米粒大小,表层光滑晶亮,像珍珠一样堆积在一起。
红笺神识轻触,感觉到蕴含在其中那巨大的能量,对井小芸道:“比如这种丹药,看上去不起眼,像我这等修为若是真元枯竭了至多两颗下去立刻恢复如常,可惜统共就剩这么几颗了,若是多一些,咱们就不必为打季有云而苦恼了。”
红笺将这瓶丹药单独放在一旁,表示她已经看过,并且弄明白了用途,又拿起一个玉盒来。
玉盒里单独盛放着一颗暗红色丹药,足有鸽子蛋大小。
这一次当着井小芸,红笺用了很长时间。不但以神识查看,还用指甲刮了点粉末下来。放到嘴里尝了尝。
井小芸一开始未当回事,直到见到红笺这尝药的举动。才露出了紧张之色。
红笺解释道:“时间相隔太久了,不亲身体会,有些描叙终是不能对起号来,一开始是要这样,等我尝得多了,以神识好生看看也会有把握。师姑,这颗丹药里面蕴含着大量的火能量,对于火灵根修士突破壁垒很有效果,可若是你我服下。只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这丹药只此一颗,所以你看,找人试药其实很难试出什么来。”
井小芸听红笺说得有理,也便不再提试药的事,她被这颗丹药吸引了注意,“啧啧”道:“是说火灵根服下这颗丹药就会立刻晋阶么?乖乖,火灵根咱们有啊,快把老常找来试试。”
红笺笑了笑:“我先把这些丹药的作用都搞清楚。然后交给赫连处理吧。”
话音刚落,洞府外边远远的突然传来一阵异声,跟着方峥跑了进来,一路大呼小叫:“姐。姐,快去看,陈大哥要结婴了。”
载之要结婴?刚才和他在一起还没有任何征兆。
红笺有些愣神。放下丹药,跟着方峥出了洞府。往陈载之结婴的地方赶去。
“怎么突然就要结婴了呢?”红笺道。
她只是随口一问,本来并没有想着能从方峥嘴里听到什么答案。但方峥还真是知情,他道:“大家都忙着,只有我和陈大哥有空闲,陈大哥就说何风挑捡的四样丹药不知效果怎么样,干脆他先试一试吧。”
红笺脚下顿了一顿,偏方峥还在那里说个不停:“当时就我们两人,我劝他别冒险,他说不要紧,还说若是万一有事,叫我和你说,他把强魂的法门记到传宗玉简里了,你一起拿去处置就是。”
红笺不由地一闪念:“载之怎的如此冒险,他和石清响又不熟悉……”但她随即想到,方才“何风”同诸人,尤其是自己态度熟稔无比,又出主意要将“造化鼎”和“隔绝之阵”移到极北冰川的海底去,师弟陈载之在旁从头跟到尾,正因为不熟悉,所以不放心,索性抢在头里试了一试。
隔阂最易产生误会,红笺暗暗警醒,所幸这一次事情没有往不好的地方发展,师弟成功结婴……
等等,载之结婴,那岂不是说,他们可以想办法再度联系上古灵泉,寻机打开护宗法阵,然后由载之持着传宗玉简接掌丹崖宗了?
想到此,红笺也激动起来,一边向外赶,一边暗暗祈祷:“师祖、师父、大师兄,陈师弟终于要结婴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这婴结得顺顺利利的,师祖,载之没有辜负您老人家的临终托付,他这婴结得好快……”
陈载之没敢在隔绝之阵里结婴,一有所感,立刻出了法阵,赶往地面。
烈焰峡谷到处是肆虐的火能量,连刮到身上的风都是热的,风里夹杂着大量灰烬,本不适合他这样的水修结婴,但事起仓促,再找合适的地方已经来不及了。
服下那颗丹药,泥丸宫对神魂的束缚突然有所松动,好似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被打破,离魂之窍将开未开,陈载之感觉得到,若是他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只怕要过很久,才能再次等到结婴的契机。
所以哪怕环境并不适合,这婴他也结定了。
好在自从他升到了金丹圆满,便准备着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在苦修部的小世界里多有不便,回来的这些日子他还是为自己准备了一颗定灵丹。
不知是定灵丹的作用,还是杨佛所炼丹药便是那么神奇,陈载之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静。
他从小到大所作所为问心无愧,父亲因他离世,师父代他遇难,还有丹崖宗叫人揪心的现状,这些都是他的遗憾,需要他结婴之后以一生去弥补,却并不是他的心魔。
出了这等大事,灭云宗诸人全都跟了出来,远远站着瞧热闹。
赫连永不放心,安排了云泽几个元婴散到赤金火山,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莫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见方峥带着红笺和井小芸赶来,同红笺道:“我正和雁长感叹,大宗门的弟子果然与我们不同,你已经是进阶神速了,你师弟更是叫人望尘莫及。”
红笺悄声将师弟陈载之此次突破的缘由同他二人说了说,杨佛的丹药如此神奇,必须叫赫连永心里有数,洞府里丹药还有一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处理不慎,对于灭云宗可不是一件好事。
赫连永有些惊讶,下意识便攥紧了适才何风递给他的那瓶丹药。
玉瓶里丹药只有一颗,吃不吃、何时吃他本来还有些犹豫,没想到竟是这等神物。
他问红笺:“其它的丹药怎么样?”
红笺将刚辨别了作用的两种丹药介绍了一下,道:“处理得当,足够大家整体实力上升一大截了。但像他挑出来这几样效果这么好的,只怕再没有了。”
卢雁长在旁感叹:“那何风真是有些鬼门道,就像以前来过这里似的。”
红笺暗道:“卢大哥你说对了,正是如此呀。”
赫连永沉默片刻,突然问红笺:“何风这人可以信任么?”
红笺知道瞒不过赫连永的眼睛,她能做的便是毫不犹豫为石清响担保:“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
卢雁长指了红笺,有些不乐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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