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所以红笺笑了一声:“我怎样只有我自己说了算啊,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石清响默然片刻,温柔地回她:“好。听你的。”
这些说定,红笺还有一个顾虑,届时石清响对付元必简,自己和师父在寰华殿同时向马、宁二人出手,再然后师父要元婴离体进入泉眼,这个过程不知会有多长,连番打斗会不会引得丹崖宗这边的元婴警觉?穆逢山会不会横插一记?
石清响沉吟道:“你与其担心这个,到不如主动出击,霍传星那里你们准备一直瞒着他么?”
“这个。我要问过大师伯,要说也是大师伯去和他说。”
目前便是井白溪也只知道诸人计划着由闫长青去试着打开护宗大阵,没有人敢告诉井白溪关于他夺舍还做着两手准备,若是大阵顺利打开。闫长青平安无事,便安排他夺舍齐秀宁,一旦失败,他接管的将是师弟闫长青的身体。
“你师祖会收他为徒。他品性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多年他守护着晚潮峰,也足以证明这一点。告诉他,叫他到时候去缠住穆逢山。令穆逢山没有精力关注其它。”
“我马上去和大师伯说。正好梅杞来闹出这么多事,二师伯听到风声,担心之下去向宗主表表忠心也不奇怪。”
“不错,转圜示好,这正是他最擅长的。”石清响道。并且这么大的事,若是将霍传星排斥在外,不管结果如何,必将在霍传星心中留下芥蒂。
时间飞快地过去,就在齐秀宁于桐城失踪的第二天一大早,霍传星最先有所动作,他独自去了香积峰,找到宗主穆逢山密谈。
等见了面,两厢都很客气。
穆逢山看着这宗门现如今资格最老的元婴水修,一时摸不清他的来意,打了个“哈哈”:“传星今日怎么有空,我都不记得你上次来我这洞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霍传星明显是有求于人的模样,态度十分恭谨:“过去是传星的不是,应该常常过来听宗主的教诲,今天我本想带着闫师弟一起过来,不过闫师弟刚刚结婴,境界还未巩固下来,正在闭关修炼,我没敢叫他分心。”
穆逢山诧异了一下,不过霍传星这态度真是叫他不能再满意了,他便顺着霍传星的话问道:“长青的情况怎么样?”
霍传星回道:“少说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穆逢山点了点头,霍传星突然上门,叫他不由地猜测是这两天梅杞缠着自己提的那要求走漏了风声。
宗门水木两系虽然有诸多矛盾,毕竟从建宗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看来就连自己身边给晚潮峰通风报信的也大有人在,穆逢山心下凛然,暗忖幸好自己没有答应梅杞,这不是,霍传星找他低头来了。
不管怎么说,结果总是好的,梅杞那里就先应付着,等戴明池出关了再说。
穆逢山笑道:“你看看长青需要什么,不要有顾虑,只管向宗门开口。传星你来得正好,我这些天想着咱们的宗门变革,有些初步的想法,涉及三大峰水修这一块儿,你来同我合计一下。”
霍传星这会儿已经落座,听着穆逢山说这个正中下怀,他要谈宗门变革最好,不管怎么改,说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完的。
当下霍传星微微欠身,微笑道:“谨遵宗主之命。”
辰时将至,“同心蝶”的寿命还有最后半个时辰。
“足够了,你和你师父也要做好准备,他的元婴进入泉眼之后,你们要随时保持着联系。”石清响做着大战前最后的梳理,以免众人还有什么疏漏。
“嗯,我们准备了一对儿‘流水知音’,到时师父的元婴会带着这法器下去。”
“那行,开始吧。”
石清响传递出“开始”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元必简的洞府门口。
而红笺和闫长青借由“仙霓霞光”的遮掩,悄悄自赤轮前峰进入寰华殿,正在往后殿那间丹房靠近,井白溪元婴所呆的那坛子由闫长青捧在了怀中。
“元师叔,急事求见。”石清响沉声道。
元必简很快有了回应:“进来说吧。”
天刚亮,元必简想不出这个时候石清响所说的急事会是什么,宗门的事?可宗主的这个弟子因为道魔同修陷在死生关头苦苦挣扎,自顾尚且不暇,宗门若是出事谁会想着先知会他?
可就元必简所见,这石清响性情极为坚韧,若非真正有事,他也不会冒然跑来找自己。
果然就见石清响匆匆进来,离着他丈许远站定行礼,口中急道:“师叔,梅师兄急信,他和齐师妹在桐城遭到魔修暗算,齐师妹下落不明。”
石清响心中有数,依他和元必简的熟悉程度,一丈远便是两人的极限距离,再接近稍许便会引起元必简的警觉。
偷袭要施法,施法便会有灵气波动,这个距离下动手要冒很大的风险,但也比未等动手便惹对方生疑要好。
而梅杞遇袭便是最合适的见面借口,元必简知道梅杞、齐秀宁这次是奔着石清响来的,相处“融洽”的师兄妹相互间能够联络最正常不过。
除此之外,石清响也不可能先于元必简得到什么十万火急的消息。
果然元必简大吃了一惊:“魔修?魔修怎么会出现在桐城?”
他霍地站起身,先前南宫久帮着季有云去剿灭天魔宗余孽那回事他是知道的,难不成那些魔修弃家而逃,藏到了桐城伺机报复?
元必简皱起眉头,梅杞送信给石清响,自是想通过石清响向自己求救,毕竟宗门的元婴就属自己离着桐城最近,只是眼下宗主闭关,上古灵泉全赖自己守着,又哪里走得开?
说不得,只能通知穆逢山带人赶去看看……他缓缓坐下,问石清响:“信呢?”
“是张传讯符,已经毁掉了,不过梅师兄还捎来了这个……”
石清响拿出来的是一大块衣裳下摆,布料颜色素雅,元必简一看便知这是从齐秀宁前日所穿的那件衣裳上扯下来的。
齐秀宁的衣裳是件对水、火、尘均能起到一定隔绝效果的法器,如今虽然已经损毁,但毕竟异于寻常衣料,石清响一将这块破布展开,元必简便由上面的血渍感觉到了丝丝魔气。
石清响打开碎布的时候,已经趁机上前了两步,此时作势要将这证物交给元必简,又上前半步,身体前倾。
不足三尺的距离,二人之间正蒸腾着魔气,不可能有比这更适合出手的机会。
石清响的手借着碎布遮掩暗掐法诀,灵气微微流动,真元疾出。
为了杀元必简,石清响拿出了他最强的法术“光阴箭”。
一道半明半暗的光线悄无声息穿透碎布,直射元必简的心口。
与此同时,守在寰华后殿丹房门口的马语堂、宁醉尚未察觉有异,潜藏在旁的红笺借由那只垂死的“同心蝶”先一步感应到石清响已经动手,她对闫长青做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抢出施法,分取各自的目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告捷
“光阴箭”射向了元必简。
虽是偷袭,毕竟还隔着三尺的距离。
石清响施法时道基魔种一齐运转,灵气波动尤其强烈,对元必简而言虽然事起仓促,他还是敏锐地发觉了危险,身体微动,往旁躲了一下。
但叫他骇然的是那道袭来的光宛若游蛇,竟也随之动了动。
这是施法之人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
电光石火的一瞬,他选择往左躲还是往右躲完全未及思索,这石清响是怎么蒙上的?
“光阴箭”正中元必简心口。
石清响还未及松上口气,却随之心中一凛,中是中了,血并没有随之喷溅出来。
他已经不及去想在元必简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刑无涯殒落,符图宗由此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元必简多出了保命之道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那块染着血渍的破布受到灵气席卷飘了起来,将两人的视线隔了一隔。
石清响掐法诀疾向后退,先祭出来的是一件防御法宝,因为法宝不像功法可以深藏不露,他的每一件法宝都不是特别有来头,不过这时候生死只在瞬息,施展防御法术应对元必简稍有不及。
果然石清响的法宝刚一出现在空中,元必简的反击便到了。
金光在昏暗的洞府内亮起,防御法宝一息即碎,但石清响借着这刹那工夫和退开的距离终于在被斩中之前施展出了防御法术。
金光和墨绿色的盾墙交会在一起,封闭的空间突然刮起狂风,那块衣襟下摆在灵气的漩涡中打了个旋便被搅得粉碎。
偷袭发动时双方距离太近,石清响虽然往后退了稍许,双方也在一丈之内,这种距离下斗法,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乱流如刀,不停切割在两人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瞬间石清响和元必简身上便多出来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远远飞溅出去,滴落在数丈之外的墙上地上。
便在这种情况之下,元必简也未站起身来躲避。
石清响由此知道元必简适才被“光阴箭”击中,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浑若无事,体内必然受创极重,他又没有时间服下救命丹药,故而不敢做大的动作。
此时“同心蝶”已死,石清响不知道寰华后殿里的情况,但见元必简忽而面现焦虑。估计红笺那边应该是极为顺利,不能再拖了,若要不引起丹崖宗的人注意,必须速战速决。
利弊得失无需再衡量,石清响下了决心,脸上黑气大盛,那道墨绿色的盾墙猛然向着元必简推进了数尺,真元在“嗡嗡”震动,金系法术渐从盾墙穿透。
突然之间像水烧到沸腾。真元震颤声戛然而止,石清响的防御法术碎裂开来,在虚空中散作大片的流光溢彩。
光晕泡影之中飞起了大蓬的鲜血,元必简的法术到底斩伤了石清响。作为交换,石清响的手掌重重拍在元必简前胸,距离肉身尚有寸许,被一块小小的镜状法宝挡住。
石清响认得。这是元必简前世便有的法宝“袖星”!“袖星”不但是件防御法宝,更有吸取真元的作用。
这是他杀死元必简的最后一道障碍。
被法术斩伤的同时石清响已经运功封闭了痛感,血在流。真元消耗极快,竟有无以为继之感,他身体内道基魔种之间一直维系的平衡被打破。
石清响觉着耳鸣心跳,眼前发黑,不过他并没有惊慌,元必简身不能动就坐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这场搏命,胜利者终究是他。
他右掌抬了抬,将“袖星”向上稍做牵引,左手拇指、中指飞快地掐了个法诀,“光阴箭”再次出现距元必简只差了半尺,半尺以寸计不过五寸,这等距离,元必简再无可能避开。
元必简面如金纸,眼睁睁看着这道诡异斑驳的光线透胸而过,“砰”,将他先前强行封闭的创口直接打穿。
石清响距离元必简太近,当即被喷溅了一身的血。
“袖星”垂落,再无隔挡,石清响踉跄了一下手掌撑在元必简身上。
元必简的肉身在承受了两次“光阴箭”之后再经不起任何碰触,何况石清响掌上还充斥着大量的法力。他的身体干瘪下去,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
是爆体一搏还是逃命,元必简没有太多犹豫,他也看出来石清响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撑着,这等形势之下他逃脱的机会很大。
至于逃掉之后丹崖宗这么多修士,从哪里不能夺舍一具身体?主意已定,元必简抛弃肉身元婴出窍。
他的身体随着椅子向后翻倒,石清响站立不住,连人带椅同元必简的肉身在血泊中滚作一团。
石清响也看出来元必简要跑,若是护宗大阵打得开还好,一旦失败,再走了活口那对众人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他此时眼前明暗交接,幻象连连,能保持着脑袋里清醒已是不易。
道基魔种将他的身体当做了战场正斗得翻天覆地,石清响实是调动不起一丝真元来,无奈之下只得强运功法气向上行,他不运功提气,血还能勉强呆在经脉中,这一胡来登时便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暗红色血雾不偏不倚将元必简的元婴笼罩在当中。
元婴是灵体,按理沾不到鲜血,可石清响的血中带着大量的魔气,元必简的元婴避过了鲜血却被黑色魔气闹了个灰头土脸。
石清响强撑着取出“天魔圣身”,向着元必简的元婴扔了过去,喝道:“去收!”
元必简曾听南宫久详细形容过天魔宗余孽手中的那件魔器,此时一见“天魔圣身”便意识到不妙,缩成一团白光便欲遁走。
可他却不知道离体的道修元婴对魔魂而言有极大的吸引力,再沾上血中魔气,那简直就像是糯米团子滚上糖一样。
恢复自由的魔魂根本不等石清响再以魔文驱使,便从“天魔圣身”中探出头来,如一道黑色旋风扑过去将元必简的元婴攫住。
元必简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就被魔魂拖入了“天魔圣身”。这世界终于清散了。
石清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翻身倒在元必简的尸体上,浑身浴血,简直连抬手去拾取“天魔圣身”的力气都没有。
杀死元必简,只是成功扫除了障碍,结果如何还要看寰华殿那边,石清响不敢歇息太久,取出颗丹药来吞下,调息片刻,扶着倒在身旁的椅子慢慢站起身。
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天魔圣身”收了起来。
目睹方才那一幕。石清响亦不由暗自凛然,这魔魂对元婴表现得如此贪婪,幸好一直未叫它接触到井白溪。
井白溪的元婴现在便在寰华殿,自己过去,总需特别小心,将“天魔圣身”和外界彻底隔绝才行。
退开几步,石清响回头打量这洞府里遍地血污和施法的痕迹,不由有些头疼。
若他身体无恙,现在最该做的便是毁尸灭迹。以他的经验,费上一番手脚,就算戴明池亲自来也查不出究竟,可是现在。他也只能硬撑着胡乱掩饰几下。
只希望寰华殿里一切顺利,护宗大阵打开,丹崖五峰成为无惧戴明池、季有云的存在。
那自己便无需再掩掩藏藏,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联合小瀛洲,争取各大宗门,再加上赤金火山里的灭云宗。有这么多帮手,和戴明池、季有云慢慢斗就是。
身体的隐患这一次终于暴露出来,他也该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了。
石清响一边往寰华后殿去,一边暗暗思忖。
此时的寰华殿,红笺和闫长青已经顺利得手。
马语堂和宁醉遇袭之后第一时间送出了消息,只是他们求救的对象元必简此时自顾不暇。
救星迟迟未至,以他们的修为,哪里是这师徒两个的对手。
闫长青收拾了金丹圆满的马语堂,扭头去找宁醉,却见那符图宗的小子脖子上开了个大洞,险险尸首两处。
闫长青其实有分出神识来关注着红笺那边的战斗,对红笺出手袭杀一个金丹后期,他还是颇有信心的,毕竟这混账连自己都偷袭过,只是结束的这样快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见那死去的符图宗弟子大瞪着两眼满脸惊骇,似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不由冷冷地道:“好,就是要叫你们死不瞑目。”
红笺不敢耽搁时间,得到师父这句类似褒奖的话,并未露出喜色,而是道:“师父,你别出手,那封禁符我来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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