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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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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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亚娟微微笑了,她在叶楠旁边坐下,一边道:“这两天我正批评他呢。”

    “哦,怎么回事?”王子桂显很饶有兴趣,态度也比往日的和蔼。

    “是这样的,小向家里有六个叔叔,其中的五叔向云秋,从小拜滨海县云顶寺的德明和尚为师,学了一些易经和风水方面的本事,现在就以算命测字为业,在滨海一带蛮有名气,小向今年不是没有回家过年吗,他家里托五叔带了点东西过来,结果他五叔来找他时,顺便看了几眼咱们建设局办公大楼的门,脸色一寒说,哪个龟孙子设计的大楼,这不是害人吗,说完就走了……就这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向平时爱钻牛角尖,这一听他就上心了,天天有事没事就往办公楼大门口转,可怕您骂他,他就私下跟我说,咱们的大门设计有问题,当初建造的时候,肯定是哪个二百五定的,根本没考虑风水问题,老局长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应该是风水作祟,这可不行,发展下去,以后说不定要死人呢。”

    听着听着,王子桂的脸色凝重起来了,如果细看,还会发现她脸上有几分虔诚和敬畏。

    你道为何?原来,王子桂从小就很迷信,长大后虽然参加了工作,思想觉悟有所提高,但一场婚变让她彻底回到了原点,后来在西部历经三次婚姻,三个丈夫都是非正常死亡,让她彻底的陷入了命运论的世界而不能自拨,要不是文化不高,又囿于自己的身份,说不定早就成为那方面徒子徒孙了。

    王子桂笃信风水,道听途说的胡乱学了一点,可些一点皮毛,实在不能满足她的心理需要。

    偷偷的瞄了王子桂一眼,李亚娟和叶楠又会意的对视一眼,心里均乐,向天亮真是鬼精,一下子把老太婆的软肋捅到了。

    王子桂楞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抬起头问道:“亚娟,小叶,这小向他,他真懂风水吗?”

    好家伙,以前开口必称臭小子,现在变成小向了。

    李亚娟显得一本正经,“这可说不好,反正平时老唠叨这些,很在行的样子。”

    叶楠忍住笑说道:“他这人么,似乎什么都懂一点,又好象什么都不精通,说不好。”

    王子桂道:“小叶,把他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叶楠应了一声,刚起身没走两步,又被王子桂叫住了。

    “等等。”王子桂狡猾的一笑,伸手去拿电话筒,拨了个号码,对着电话道:“老刘头,叫向天亮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王子桂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李亚娟和叶楠,得意的说道:“向天亮这小子,长相很会迷人,我怕你们把我给卖了。”

    叶楠一脸的委屈相,“局长,您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呀。”

    “哈哈,这年头最容易出的,就是汉奸和叛徒。”王子桂挥着手,说出来的话,一贯的善于伤人。

    向天亮进来了,小心翼翼的,脸色有点蔫,当然,李亚娟和叶楠知道,他这是装的。

    “局长,您找我?”

    王子桂拿一对老眼死盯着向天亮,那目光,像刀子一样的锋利。

    “臭小子,我们这是三堂会审,政策我就不重复了,你可得想好了,要是有半句瞎话,我就让你去一楼,和老陈师傅做伴去。”

    向天亮一脸糊涂,他正站在李亚娟前面,她的脚一抬一压,在他的脚后跟碰了一下,他心里便有数了。

    “局长,您想要我说什么呢?”

    “哼,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就在档案室整理档案和资料,没干其他什么啊。”

    王子桂伸手敲着桌子,板着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档案真是你整理的?除了那个缩头乌龟,谁还能把档案整理得这么好?”

    向天亮忍住笑问道:“局长,哪个缩头乌龟?”

    “你小子少打叉,缩头乌龟就是许衡太,许衡太就是缩头乌龟,这老混蛋害了我一辈子,现在躲在家里不敢见我了,不是缩头乌龟又是什么?”

    向天亮心里凛然,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臭老太婆对当年的事还联耿于怀,一说起来就咬牙切齿,难怪许老夫子要退避三舍了。

    “局长您说得对,许衡太就是缩头乌龟,缩头乌龟就是许衡太。”

    “住口。”王子桂拍着桌子喝道,“我可以那样骂他,但你小子不能,因为你是戴罪之身,嘿嘿。”

    向天亮陪着笑脸道:“局长,我不明白,我,我怎么尢了戴罪之身了呢?”

    王子桂冷冷一声,站起来走到向天亮的身边,冷不丁的在他屁股上抽了一下。

    李亚娟和叶楠看得忍俊不禁,此情此景,她们当然会联想到自己的屁股,也曾经被向天亮这么“侍候”过。

    “臭小子你听着,你有四罪在身,敝人给你一一道来,一罪,你调戏领导的女儿,罪当开除,二罪,弄虚作假,工作时间躲在档案室里睡觉,罪当开除,三罪,你利用色相勾引女同事叶楠和李亚娟,罪当开除,四罪,你身为建设局副科级干部,对局里存在的问题掩瞒不报,罪当开除……嘿嘿,臭小子你罪过大了去了。”

    这第三条,利用色相勾引女同事叶楠和李亚娟,把两位女旁听者说得面红耳赤了。

    向天亮倒没什么异常,因为他现在是久经考验,皮厚脸黑了,后面两个女人,都是自己的女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看得出来,臭老太婆也只是怀疑而已,男女之间的事,只要不被抓个现在行,就是一本糊涂帐。

    王子桂瞥了叶楠和李亚娟一眼,“你们俩也别抵赖,当我臭老太婆是瞎子啊,每天帮着臭小子往来于那个缩头乌龟的家,你们累不累?这臭小子不给你们一点甜头,你们能这么死心塌地,穷小子一个还能有啥甜头,还不就是那回事么。”

    臭老太婆的眼睛,毒啊,叶楠和李亚娟红着脸,相视一眼,来了个既不否定,也不承认。

    “臭小子,怎么样,敝人说得对不对啊?”

    王子桂坐回到椅子上,眯着眼瞧着向天亮,一脸的得意。

    “局长,您说的前三条,还都算有些根据,我保证,我正在努力改正之中,可这第四条么,我不明白,什么叫‘对局里存在的问题掩瞒不报’,能否请您解释一下呢?”

    “装,还跟我装,我问你,你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好几次都要在大门前转悠,你到底在干什么?莫非想搞破坏来着?”

    “这个,这个……这个不好说呢。”向天亮显得很为难。

    王子桂又端起了老脸,“哼哼,向天亮,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我可就要发配你去看大门了,敝人的手段,向来是铁面无情,你要搞搞清楚,市委书记见了敝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喊声大姐,整你小子,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哟。”

    向天亮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局长,是这么一回事,有人说,有人说咱们建设局办公大楼的风水有问题,还说,还说不加改正,整个大楼难得安宁,以后会有血光之灾。”

    “这是谁说的?”

    “是我五叔向云秋。”

    “他懂风水?”

    “是的,他干这一行有几十年了。”

    “哦,名气大吗?”

    “怎么说呢,同行是这样评价的,在我们滨海县,要论看风水,我五叔说自己是第二,就没有人敢称自己第一,我们滨海人有两句顺口溜,向家老五天上来,断命识数不求仙。”

    王子桂道:“好大的口气啊。”

    “那是谬赞,谬赞而已。”向天亮微笑着道“看你天天神神道道的样子,你也懂风水?”王子桂看着向天亮问道。

    向天亮点了点头,“不瞒局长,当年我跟我五叔学了一点,要不是考上了大学,现在又有了工作,我说不定就是第二个五叔了。”

    “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敝人要见见你五叔。”

    向天亮故作为难之状,“局长,这,这合适吗?”

    王子桂瞪着眼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真理在民间嘛,敝人是领导,说合适就合适。”

    “噢……那还真是巧了,我五叔每个月都要来一次清河,现在就在清河古玩市场摆摊。”

    “是吗?那咱们就去拜见他。”王子桂站了起来,“都去都去,亚娟,小叶,你们也一起去,见识见识这位来自滨海的相术大师。”

    “就现在吗?”

    王子桂挥着手道:“当然了,我怕去晚了,你小子会事先串通你五叔来骗我。”

    风风火火,想起一出就一出,是王子桂办事的风格,说走就走,不等向天亮再开口,她就挥了挥手,率先往外就走。

    向天亮跟在王子桂身后,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臭老太婆啊臭老太婆,只要你这一上路,咱就算把你拿下喽。

    他的右手背到身后,冲着李亚娟和叶楠做了个手势。

第0178章 向家老五天上来

    其实,向天亮的手势是有特定意义的,是事先同李亚娟和叶楠约好了的。

    果然,叶楠心领神会,四个人刚出了电梯,她就向王子桂抱歉,车钥匙忘拿了,转身又折回电梯里去了。

    她要给古玩市场那边打电话发信号,不然这戏唱出来了,味道会不够重的。

    向天亮的五叔真在古玩市场,但不是摆摊,摆摊只是他们那一行的谦称,大凡混出点名堂来的,早就不用上街了,而是改为坐班,坐在家里,客人就会源源而来。

    向云秋小有名气,每月来一次清河,十天为期,多一天都不留,既赚了钱,又不至于引起清河同道的忌恨。

    叶楠开着车,到了古玩街,绕进一条小街,七转八弯,才在一幢老宅院门前停下。

    嚯,门前早停了七八辆轿车,一眼看去,全是进口的。

    王子桂心道,来的都是人物啊,这向家老五,生意不错嘛。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见了向天亮,立即上来恭声道:“师兄好。”

    向天亮架子十足,摆了摆手,连嘴都没张一下。

    一行人进了堂屋,但见里面坐了十几个人,但去哑雀无声,显得庄重肃穆。

    右边八张太师椅,坐着六位,一个个正襟危坐,不苛言笑,一看便知相道中人,向天亮低声告诉王子桂,这些人都是各地相士,是慕名前来拜会五叔的。

    左边两排四张长木椅,坐着十几个人,男女都有,有穿西装的,有拿老板包的,有手拿大哥大,也有腰别传呼机的,这些人,应该是相士的“衣食父母”了。

    一位年轻人站在一扇门的两边,门没关,只挂着门帘子,向天亮带着王子桂等三人走到了门边。

    年轻人冲着向天亮抱拳行礼,“师兄好。”

    向天亮点了点头,凑上去,在年轻人耳边说了几句。

    后面长木椅上一阵躁动,有人夹塞,大家有些坐不住了。

    年轻人走过去,一边行礼,一边低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师兄带了一位我师父三十年未见的老朋友来,对不起,请大家多等十分钟了。”

    堂屋里立即恢复了安静。

    王子桂倚在门边,撩起门帘一角往里看去。

    但见一人正如僧人般打坐在毯子上,白衣白裤,光着头,蒙着眼,瘦如骨柴,面如白霜,他就是向天亮的五叔向云秋。

    对面坐着的显然是顾客,中年人,西装革履,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只听向云秋微微一笑,“先生,可否借左手一试?”

    中年人依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向云秋将中年人的手放到自己的手掌上,握、抚、捏、翻、掂、擦……一边随口问道:“敢问先生来自哪里?”

    中年人很是虔诚,“在下来自九门县仙都乡。”

    “哦……仙都好地方啊,先生祖上略有薄产,家道不错,故而先生读了几年好书,本想出仕入政,光耀门庭,不想一场变故,阴差阳错,让先生弃政从商,至今五年以上矣,幸得先生勤勉刻苦,时运有济,现已小有所成……先生,我没说错吧。”

    中年人听着听着,嘴巴都合不拢了,“大,大师,您真乃神人也。”

    向云秋放开中年人的手,淡然一笑,继续道:“可先生最近遇到一件难事,心中难以抉择,故而今日到此一问。”

    中年人脸色一变,“大师,您怎么知道的?”

    向云秋道:“心中有事,心必沉重,心重者,神凝也,神凝之人,其掌必僵,先生事业有成,贤妻功高一半,先生何苦自寻烦恼,为一风尘女子而抛贤妻舍幼子呢?”

    中年人顿时满头大汗,“多谢大师提醒,还请大师指条明路。”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先生三思啊。”

    向云秋闭上嘴,微微颌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中年人唯唯诺诺,“多谢大师点化,多谢大师点化。”起身走到门口,一边擦汗,一边拿出一千元交给了那个年轻人。

    王子桂把向天亮拉到边上,低声的问:“小向,你五叔怎么象佛门中人呀?”

    向天亮解释道:“我五叔的师父就是个得道高僧,当年希望我五叔循入空门继承衣钵,因为我爷爷奶奶反对,我五叔才还俗回家,娶妻生子,但我五叔为感恩他师傅教诲,几十年来吃斋诵经,从不间断,光头,打坐,反正看着就象个和尚似的。”

    王子桂噢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蒙着眼睛呢?”

    向天亮笑道:“那是臭显摆吧,外面这么多同学看着呢,所以我五叔只用摸骨相法,不用看人面相,只须握一下手,就能说出个大概来。”

    王子桂又噢了一声,脸上多了几分敬畏,向天亮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臭老太婆,凭你怎么蛮横火爆,在半神半仙面前,你只有束手就范的份。

    那个年轻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向天亮,可以进去了。

    王子桂倒没有完全糊涂,小声嗡咐道:“待会进去,你们三个只许听着,不许说话啊。”

    一行四人进了屋子,王子桂在向云秋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向天亮、李亚娟和叶楠坐在侧面。

    向云秋很有做派,举手投足,衣着外貌,颇有点仙道骨,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大师,麻烦您了。”王子桂变了个人似的,弓着腰,声音又细又柔。

    向云秋微微一笑,“这位大姐,请伸出您的右手。”

    男左女右,给女人看手相,主要看的是她的右手。

    向云秋的动作很轻很快,握着王子桂的手不过五六秒钟,就放开收回了自己的手。

    “失敬失敬,大姐,敢问一声,您是官门中人吧?”

    王子桂楞了一下,好厉害的大师,这么轻轻一握,就能猜出身份来了。

    “大师您不必在意,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向云秋淡淡的一笑,“不问贵贫贱,来的都是客。”

    “请大师赐教。”

    向云秋微微颌首,轻吐一口气,又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一动不动,久久没有开口。

    “大师,但说无妨。”

    “哦……对不起,大姐,我想再和您握一下手。”

    这一次,向云秋握住王子桂的左手,持续了不少时间。

    接着,向云秋叹了一口气,很轻,但显然他是有意让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的。

    王子桂不敢说说话,坐在那里,一脸虔诚。

    “富贵的相,苦涩的命,怎么会这样呢,大姐,您的过去很曲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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