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笑着问道:“必洋同志,你是不是心里认定了是洪海军,但除了他说话的方式,就是不明白其他地方有什么相同的?”
“是啊是啊,说实话,我认定神秘人就是洪海军,其实有一半是猜的。”
“必洋同志,这就是感觉的作用。”向天亮轻轻的笑了。
“对对,是感觉。”
向天亮点了点头,“这同时也是一种本能,职业本能,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一个警察如果有了这种本能,就算是高手了。”
周必洋笑着说道:“向副县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哪有你说的这种本能啊,要不是我熟悉洪海军,也不会想到是他。”
“哎,必洋同志,你要是再谦虚,我就要象王再道、马理元批评杜贵临那样,批评你是假谦虚真表功了。”向天亮笑道。
周必洋看着向天亮道:“向副县长,听说你对心理学很有研究,我正想找机会向你学习学习呢。”
“那行,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互相交流嘛。”向天亮笑了笑,顿了一下又问道,“必洋同志,你对神秘人和洪海军之间的联系,还有什么看法?”
想了想,周必洋道:“怎么说呢?以前还没感觉到什么,但现在想起来,他身上确实有不少与众不同的东西,就象……就象是怪癖,比方说,洪海军有洁癖,几乎每天要洗两次澡,爱照镜子,很注意自己的仪表,着装总是笔挺整齐,从不穿旧的衣服,还有,他不喜欢出门,除了上班和回家,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嗯……总而言之,他的性格是内向的,有些不太合群。”
杜贵临说道:“还有一点,洪海军很喜欢读书,他的办公室里有很多书,我去过他家,他有个书房,书房里至少有上千本书。”
点了点头,向天亮想了一会,又缓缓的把头转向了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蒙。
张蒙一直在沉思之中。
“张蒙同志,该你说说理由了吧?”
第0659章 为什么是他(下)
在座的七个人,除了向天亮,都是公安局党委成员,六位成员里,真正科班出身的,只有常务副局长张蒙。
张蒙今年三十六岁,是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省警校的首届生,三年以后毕业,曾在清河市公安局刑侦处工作过两年,后来调回滨海县公安局,十二年来一直待在刑侦大队,从组长、到重案中队长、到副大队长、大队长,直至现任主管刑事侦查工作的常务副局长,是滨海乃至清河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肖剑南就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后,想从滨海县公安局挖的两个人,一个是预审高手周必洋,另一个就是张蒙。
要论刑事案件的侦破,张蒙就是滨海县公安局的老大,连局长邵三河都只能打打下手。
对向天亮的提问,张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思考了一会,然后再露出带着腼腆的微笑。
“向副县长,邵局,还有各位,你们看到我脸上刚才的笑容了吗?”
众人均是微微的点头。
向天亮心里一动,“张局,如此说来,你一直在研究三年前的案子?”
“向副县长何有此说?”
“你在模仿三年前那个下半夜,那个神秘人在开枪前的微笑。”
“向副县长,你为什么不说我就是那个神秘人呢?”张蒙微笑道?
“你不是。”向天亮也在微笑。
“请教你的理由。”
向天亮问道:“我仅举一例,今天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你在哪里?”
张蒙道:“我和必洋奉命保卫高永卿,六点半到七点半的时候,我们一起离开高永卿家,正在一个路边摊吃面条。”
向天亮看向周必洋,周必洋笑着点头。
“所以你看,六点半到七点半的时候,神秘人正和我在卢海斌部长家通话,你张局怎么可能是神秘人呢,除非。”向天亮笑道。
周必洋笑着接道:“除非我和张蒙是同伙。”
张蒙看着向天亮,缓缓的说道:“可是,不久前有人曾说,我的这种笑容,很象三年前那个下半夜里那个神秘人的笑脸。”
“洪海军说的,小陈说的。”向天亮不假思索。
张蒙笑道:“向副县长果然料事如神,三年前的案子,我一直没有放下,只是手头掌握的线索太少,一直找不出头绪,但神秘人开枪前的笑容,我认为是条值得侦查的线索,所以我和小陈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我学各种笑容让他辨认,我们俩一有空,就找一个僻静处,我学笑他辨认,终于,我们有了一定的成果,小陈认为,我的刚才的笑脸,很象三年前那个神秘人的笑容。”
向天亮点着头问道:“洪海军呢?”
张蒙凝重的说道:“三年来,我一直私下在调查那个袭警案,除了小陈,谁也没有告诉。”
周必洋听了,笑着说道:“老张,你真够可以的,连我都不肯说啊。”
“必洋,你和洪海军是办公室对着办公室,我不方便找你。”笑了笑,张蒙说道,“而小陈不一样,他家的后门和后家的后门只隔着三米,我们有的是时间。”
向天亮哦了一声,“这么说,你不但一直调查三年前那个袭警案,而且把目标集中在洪海军的身上了。”
“对。”张蒙点着头道,“不好意思,我也暗中调查过不少人,包括在座的邵局、必洋和贵临,还有刑侦大队长姜学明、特警队长王平和城关派出所长毛永来,最后,我才把目标锁定在洪海军身上。”
向天亮问道:“你和洪海军正面接触过吗?”
“接触过,就在不久前,省厅下了一份通知,要求各市局县局,上报近几年来发生的袭警案件,我整理好案卷准备上报的那一天,案卷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巧的是那天洪海军正好来局里办事,看得出,他应该是顺便来看我的,他问我在干什么,我就乘机提起三年前那起袭警案,他当时就一楞,说这是个未结案件,是滨海县公安系统的耻辱,我们俩就打开档案袋,拿出案卷重温了一番,他看到我根据小陈的描述画出的几十张神秘人的笑容画像,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告诉他这是模拟的,不知道哪一张最相象,我还说为了记住这些画像,我都学会画像上的各种笑容了,他当时就笑我吹牛,我乘机学着三年前神秘人的笑容笑给他看,洪海军当即又楞了一下,看得出他当时有些紧张,说我的笑跟神秘人的笑太像了,我就乘机让他也模仿一下,但他始终不肯……总之,那天他在我的办公室里,表现得实在太反常了。”
向天亮轻轻的一声叹息。
“如此说来,三年前的那个袭警案,还都在你们的心里,如果你们都能公开心里的疑虑,也许案子早有眉目了,可惜啊,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绝对不能怀疑自己人的,而我们制少的,恰恰就在这里。”
张蒙看着向天亮说道:“向副县长,刚才听了两遍你和神秘人的对话录音,充分证实了我内心的疑惑。”
“哦,你听出什么来了?”
“刚才必洋同志是从神秘人说话的方式进行判断的,而我是从他说话的音调和语速分析的,神秘人和洪海军说话的共同之处有这么几点,一,音调先抑后扬,二,都把重音放在最后一个音节,三,语速较快,四,尾音太短,五,不擅于使感叹词。”
向天亮冲着张蒙翘起了大拇指。
“张局,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肖剑南要把你和必洋同志增挖到市局去。”
邵三河一听,急忙笑着说道:“我在业务上全靠张蒙和必洋,老肖想挖人,就是挖我的墙脚,门都没有。”
“向副县长,邵局,你们过奖了,有你们在,我们哪儿都不去。”周必洋笑道。
张蒙也说道:“我和必洋也是lang得虚名罢了,就拿现在来说,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黎明笑着说道:“张蒙,必洋,向副县长和邵局是不会阻挡你们进步的,但是,这两三年内,你们还得在滨海县蹲着。”
向天亮淡淡一笑,看着邵三河说道:“三河兄,该你亮出自己的判断了。”
“我?其实也没有系统的判断,就对整个案子的研究来说,我不如张蒙和必洋。”邵三河笑道。
向天亮摇着头笑道:“你既然在纸上写下洪海军的名字,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邵三头憨憨一笑,“我本来是不想写的,但怕你骂我啊。”
“得,你就说吧。”
邵三河嗯了一声,“我调到县局工作以后,也曾研究过三年前的袭警案,当然是私下的,悄悄的,我对其中一个细节印象很深,就是小陈认定神秘人开枪前的微笑,象是女人的微笑,以至认为神秘人是个女人,但说实在的,在咱们滨海县,一米七几个头的女人凤毛麟角,找不出几个来,当时大多数人都认为小陈出现了幻觉,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小陈没说错,因为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在南疆自卫还击战的时候,我曾负过三次伤,奇怪的是,每次负伤以后,我都对负伤瞬间发生的事记得很清楚,为这事我还曾请教过军内的医学专家,据专家说,人只要不伤及大脑和智力,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所以,我是支持小陈的。”
向天亮微笑着问道:“三河兄,你不会认为神秘人是个女人吧?”
邵三河笑道:“那倒不会,根据我们现有的线索和证据,神秘人是个男人,这一点确凿无疑。”
点着头,向天亮笑道:“你是说,神秘人有女性化的倾向?”
“对。”邵三河点着头说道,“我觉得神秘人在开枪前露出女人般的微笑,是一种习惯,是自然而然的发挥。”
“洪海军有这女性化倾向吗?”向天亮问道。
“不错,不瞒各位,我调查过洪海军,他小的时候,长得象个女孩子,他家里就是把他当女孩子养的。”
向天亮哦了一声,“这情况太重要了。”
“还有,我听过他唱歌,很象姑娘唱的。”邵三河道。
向天亮奇道:“你听过他唱歌吗?”
邵三河点着头道:“我调到县局工作后,曾经对新老领导和家在城关镇的部门领导进行过家访,我现在还记得,我去洪海军家的时候,我站在门外,却听到屋里一个女孩在唱歌,可是,我进门后发现,洪海军是一个在家,当时我随意的问了一句,洪海军解释说,这是他自己瞎唱的,说实在的,我当时真被雷倒了,觉得洪海军真有才,唱歌唱得比女孩子还女孩子……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个人爱好嘛,但是,现在既然认定了神秘人有女性倾向,又是咱们身边的人,所以要我认定一个目标的话,我当然就选择洪海军了。”
向天亮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六个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张蒙道。
“对啊,总不能光凭猜测抓人吧。”邵三河又看着向天亮。
向天亮拿起打火机,点着火,烧着了那七张写着洪海军名字的纸条。
邵三河忽道:“哎,天亮,你还没有说出理由啊。”
向天亮摇摇头,笑而不语。
第0660章 锁定目标
大家都很奇怪,向天亮为什么也断定,洪海军就是那个神秘人。
在座的其他人,毕竟和洪海军是同事,有相当的接触和了解,而且三年来始终在心里装着案子,根据某一方面判断洪海军就是神秘人,是很正常的的事。
可向天亮和洪海军并不认识,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凭他今晚和神秘人的遭遇战,为什么能作出洪海军就是神秘人的判断。
所有的目光,在落在了向天亮的脸上。
“我和洪海军虽然不认识,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就在今天下午,我在医院里保护贾惠兰医生的时候,我和他有过一次非正面接触。”
张蒙问道:“什么叫非正面接触?”
“这是我老师易祥瑞发明的词,说白了就是旁听、旁观、偷听等等,所谓旁观者清,我的老师认为,了解一个人,正面接触往往不如非正面接解更能深入透彻,而想发现一个人的真实内心,旁听或旁观是最有效的,比方说,周必洋同志,你是审讯方面的专家,但我敢说,当你审讯嫌疑犯的时候,如果我在旁听,我会比你更快一步确认嫌疑是不是真的罪犯。”
周必洋点着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审不下去的时候,我会让别人代审,而我自己待在监听室里,往往能抓住嫌疑风的破绽和漏洞。”
“就在今天下午,我躲在贾惠兰医生的车里,正好洪海军和城关派出所所长毛永来也在,他们两个正在搜查住院部周边,按正常的搜查规范,我所在的车应该在搜查之列,但是,当毛永来要走过来的时候,洪海军却阻止了他,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因为我故意将车窗往下摇了一点,以洪海军的眼力,不到十米的距离,是完全能看到的,正是他不想过来搜查,才引起了我对他的好奇。”
邵三河道:“你是说,他知道车里有人,而且还知道车里的人应该是你,却故意没有走过来。”
“对,从当时两个人的对话内容来分析,洪海军一直在有意阻拦毛永来,直到毛永来打消了过来搜查的念头,为此,洪海军还提醒毛永来,医院是治安大队的责任区,暗示毛永来不要越界,所以我断定,他至少知道车里藏着人,这我就不得不起了疑心,因为保护卢部长和贾医生,连黎政委和方副局都不知道,毛永来也不知道,而洪海军为什么会知道,这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我们的对手,坦率的说,就凭这一点,洪海军就进入了我的视线。”
张蒙思忖着道:“向副县长,你说得太对了,西石桥汽车爆炸案后,公安局全体上下都在行动,但卢部长和贾医生是保护对象,作为核心机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洪海军是不可能知道的,但他现在却知道了,这等于是露出了破绽。”
“不仅如此,我当时心里一动,就认真的听了洪海军和毛永来的对话,可以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就象人的指纹一样,每个人的说话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说话的习惯,除非经过专门训练,否则是很难改变的。”
张蒙看着向天亮说道:“向副县长,神秘人打电话给你,明显是捏着鼻子说话,这应该是他的第二个破绽吧。”
“说得对极了,捏着鼻子说话,企图改变自己的声音,说明他懂得反侦察但不专业,而他之所以伪装自己的声音,他是怕我听出他是谁,这更说明他是我们身边的人,举个反面例子,如果是老狼给我打电话,就用不着伪装声音,但神秘人必须伪装,因为他还要在滨海县生存,”
邵三河笑道:“天亮,那是他对你不太了解,如果他知道你有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我猜他绝对不敢给你打电话。”
“是啊,他之所以和我说了那么多话,是为了拖住我,想等你们的人赶到,把我当作贼抓起来,出我一个洋相,而我之所以愿意陪他说话,是因为他说得越多,就暴露得越多越快,这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声音方面,特别是人说话方面,是下过一些功夫的,下午洪海军和毛永来的对话是记忆犹新,几个小时后神秘人一开口说话,我听了几句后,两相一比对,就猜出洪海军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神秘人。”
方云青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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