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西平这病生得太过突然,要知道许西平身体一向很好,冷不丁的住进医院,让某些人不得不觉得其中存着蹊跷。
副市长陈瑞青就不相信。
因为陈瑞青曾经是许西平的人,对许西平非常了解,现在是许西平的叛徒,时刻提防着许西平的报复,对许西平的一举一动都保持着本能的警觉。
猛虎最危险的时候,不是它出击的刹那,而是它蓄势待发的瞬间,因为在它出击的时候,你已经逃无可逃地成了猎物。
陈瑞青约向天亮见面,向天亮知道他要问什么,干脆直接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老陈,你有什么吩咐?”
“去,我敢吩咐你吗?”
“呵呵,不是吩咐,那就是私事了。”
“天亮,还是你懂我。”
吸烟,喝茶,向天亮笑而不言,等陈瑞青先开金口。
不管怎么说,陈瑞青是双面人,暗中有大半个屁股坐在向天亮这边,但公开的立场恰好相反,他与市委宣传部部长李云飞和东海区区委书记高永卿一起,是反对市委书记陈美兰的主要势力之一。
陈瑞青说,“天亮,我先向你通报一下,我这边可没什么大的动静。”
向天亮说,“不会吧,市领导班子调整在即,李云飞想更上一层楼,高永卿想进常委会,怎么能没有动作呢。”
陈瑞青说,“明摆着的事,说归说,做归做,高永卿肯定是没戏,想也白想,李云飞我看也差不多,他倒是想更上一层楼,可楼上的人能让吗,再说想上楼的人多了去了,李云飞何德何能,凭什么让他上啊。”
向天亮说,“老陈,李云飞可是你的带路人,你不带这样说他哦。”
陈瑞青说,“我这是心里话,以也只能对说说,说实在的,以前我太高看他了,没想到他除了耍耍嘴皮写写文章,什么事也做不了。”
向天亮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嘛,李云飞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家伙,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李云飞很难在咱们滨海有所作为,因为他本来就不会有所作为。”
陈瑞青说,“同感,人家派他来,可能本意就是填坑充数。”
向天亮说,“老陈,说说你自己吧,机会当前,你不动心?”
陈瑞青说,“说不动心,有点虚了,非常委副市长的下一个代价,不就是常委吗。”
向天亮说,“相当的实事求是。”
陈瑞青说,“但是,就是连大草包张行都上去了,肯定也轮不到我。”
向天亮说,“有点悲观,但你的说法基本上符合实际形势。”
陈瑞青说,“所以,在班子调整这件事上,我的心情非常坦然,追求没有止境,而我眼下的主要焦点还是自保。”
向天亮说,“还是自保?老陈,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陈瑞青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胆子本来就很小的。”
向天亮说,“最近没人为难你吧?”
陈瑞青说,“那倒没有,我自己认为我的工作没什么大错,尽职尽责四个字还是当得起的。”
向天亮说,“得,那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犹豫了一下,陈瑞青伸手指了指隔壁,“我担心什么,你知道的。”
陈瑞青的隔壁,正是常务副市长许西平的办公室,“老陈,你又担心他要玩你了?”
“不是担心,是事实。”陈瑞青道,“他分管财政工作,最近搞了个什么部门财政增收与增支奖励规定,其核心内容就是,哪个部门的财政收益多,哪个部门得到的财政拨款就多。”
向天亮思忖着道:“这个规定我也看过了,好象与上面的政策并不冲突嘛,”
陈瑞青苦笑着问,“天亮,请问你领导的市委政策研究室和市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及其市事业单位登记管理局,有能力进行财政创收吗?”
向天亮咧着嘴乐,“不能,赚钱的不能,都是花钱的衙门。”
陈瑞青又问,“你再帮我想想,我分管的科教文卫体,有几个部门是能搞财政创收的?”
不用想,向天亮笑道:“好象只有个别有财政创收能力,各个部门倒都有自己的企业,但据我所知,好象没有一个是不赔钱的,老陈,你的科教文卫体,都是靠财政拨款养活的货。”
“所以,我就觉得许西平的新政是冲我来的。”陈瑞青忧心忡忡地说,“上面的相关政策只是试行,并没有要求下面必须施行,咱们滨海更没有实行这个新政的基础和条件,按照许西平的那个规定,那些能搞财政创收的部门,每年的财政拨款可以增加百分之五以上,不设上限,而象我分管的不能搞财政创收的部门,每年的财政拨款只能增加百分之五以下,设上限而不设下限,你想想,我那些部门的人会怎么想,人心会稳吗?我作为分管领导,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嗯,对你而言,后果好象是挺严重的。”向天亮思忖着道,“不过,许西平的新政好象还没到我的市委政策研究室啊。”
陈瑞青说,“市长常务会议上已经通过了,谭俊市长弃权,副市长王玉成赞成,副市长张行赞成,副市长徐群先弃权,市长助理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邱少华弃权,三票赞成,一票反对,勉勉强强通过。”
向天亮说,“这样吧,我帮你把把关,在许西平的新政拿到市常委会上之前,要经过我的市委政策研究室的调研,我拖他个两月三月,今年就过去了,明年实行新政也没戏了。”
“如此说来,那我先谢了。”陈瑞青双手作揖。
“不客气,算是江湖救急吧。”向天亮道。
陈瑞青说,“必须得谢,敢跟许西平叫板的人不多,连谭市长都让着他三分呢。”
摆了摆手,向天亮瞅着陈瑞青问,“哎,找我就为这事?”
陈瑞青说,“不,是关于许西平住院。”
向天亮说,“生病住院,理所当然,这很正常么。”
陈瑞青说,“内幕。”
向天亮说,“什么内幕?没有内幕。”
陈瑞青说,“据我所知,许西平的身体很棒,不大可能会生急病。”
向天亮说,“这话不对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哦。”
陈瑞青说,“我去过医院了,不象是生病的样子。”
向天亮说,“继续。”
陈瑞青说,“要么是装病,要么是因伤住院,我倾向于因伤住院。”
向天亮说,“老陈,你观察得够仔细的嘛。”
陈瑞青说,“天亮,你可是消灵通人士。”
“呵呵。”向天亮笑道,“四句话,一,许西平有事,是私事,二,许西平接下来会有一个蛰伏期,三,许西平的事与你无关,四,许西平的事要保密。”
陈瑞青点着头,“真的?”
“老陈,我是拿你当朋友的。”向天亮说。
*******************************又一个下午,天有点阴。
滨海市市区某地。
向天亮和市公安局局长邵三河坐在一辆桑塔纳轿车里,前排的驾驶座上,还坐着滨海区公安分局局长杜贵临。
邵三河和杜贵临都身着便衣,桑塔纳轿车也是民用的。
街的对面,是一家新开的茶庄,清河茶庄。
清河茶庄这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块小牌子,小牌子上写着:南北茶楼第五分店。
这家清河茶庄的真正主人,正是市委副书记余胜春的小情人刘芝惠。
邵三河说,“皇帝不忙太监忙,天亮,你比余胜春还要上心啊。”
向天亮说,“去你的,谁是太监谁是太监,你才是太监,你们全家都是太监。”
邵三河说,“你越急,说明你这个刘芝惠越重要,她的身份不仅仅只是记余胜春的小情人这么简单。”
向天亮说,“你一个公安局长,神通广大,还用得着我帮你调查吗。”
邵三河说,“关于这个刘芝惠和这件事,我可是出了大力的,你看着办。”
向天亮说,“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邵三河说,“帮你干活,不收工钱也就算了,你总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向天亮说,“问贵临,他都知道。”
杜贵临笑着说,“大师兄,你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我知道的都知道,但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比方说刘五留下的那三个本子。”
“他x的,他x的。”向天亮破口大骂,“得了钱,立了功,你还要卸磨杀驴,贵临啊贵临,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嘿嘿。”杜贵临陪着笑说,“我说大师兄,你踹死我可以,但能不能在踹死我之前,先满足一下邵局和我的好奇心呢。”
“分享,是分享。”邵三河说,“我建议去老黎那里坐一会,咱们不是正有事找他么。”
“唉,失败,我做人真他x的失败啊。”向天亮无奈地苦笑起来。
第2187章 三下五除二
清河茶庄的斜对面,就是市中级人民法院,再隔一条街还有市人民检察院。
茶庄的位置是向天亮选的,房子还是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产业,可见向天亮确实是“上心”。
老黎就是黎明,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邵三河的老搭挡,向天亮认为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进了法院办公楼,邵三河和杜贵临奔着黎明的办公室而去。
而向天亮没有,在走廊上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
在这里,向天亮也有自己的女人,市中级人民法院办公室主任陈北。
陈北看到向天亮,很有些惊喜,因为这是向天亮第一次来单位“看”她。
“哎,不是来看你的。”实话实说,向天亮抱着陈北,坐到她那张老板椅上。
与母亲戴文华比,陈北青春年少,与姐姐陈南比,陈北活泼开放,再加上一身制服,很容易地引起向天亮身上的化学反应。
还有那高中三年的同学经历,陈北在向天亮面前总是特别的“随便”,比她妈戴文华还要“随便”几分。
外号蜘蛛精,更是陈北具体表现的真实写照,两条手臂两条腿,把向天亮缠得紧紧的。
向天亮那张瘦脸,面积本来就不大,陈北的舌头象小蛇般灵快,转眼之间,已游遍了向天亮的瘦脸,加两只大大的耳朵。
“臭娘们,你,你都当妈的人了,有个当妈的样子好不好?”向天亮哭笑不得,但双手必须有所回应,否则陈北是不会放过他的。
“咯咯,十分钟,就十分钟。”陈北不管不顾,热情似火,劲头颇大。
十五分钟后,向天亮才来到黎明的办公室,黎明陪着邵三河和杜贵临,都已经喝完一杯茶了。
指了指窗外,黎明对向天亮说,“天亮,你给我找了个麻烦啊。”
“如果出了事,不关你的责任。”向天亮说,“你不用紧张,只是让你尽可能的关照,比方说流氓地痞的干扰,你老黎总能对付吧?”
杜贵临道:“再说了,挂着南北茶楼第五分店的牌子,一般人不敢来干扰的。”
黎明无奈地摇着头,“天亮,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样。”向天亮说,“刘芝惠的真正身份,除了余胜春和谭俊,就咱们四个人知道,随着年龄的增大,她的容貌也在不断变化,稍加打扮,没人能认得出来的,而她目前的假身份,是经得起调查的,即使到了最后一步,我也可以出面,以我的第二个身份,证明刘芝惠是某个大要案中的证人,对她的保护是必需的,也是绝对保密的。”
黎明说,“只要是无责任保护,那我接受。”
向天亮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臭老头儿,连个小屁孩都不一定打得过,你能保护谁啊。”
邵三河也笑,“老邵,讲政治,要讲政治。”
“我明白。”黎明点着头道,“这个刘芝惠就是余胜春的致命软肋,保护刘芝惠,就等于在政治上拿住了余胜春,拿住了余胜春,咱们滨海的政局就能保持基本的平衡。”
杜贵临说,“其实,我已经对刘芝惠采取了必要的保护措施,与此同时,我们的巡警修改了巡逻线路,每天有六到八次,我们的巡警会经过这里,此外,刘芝惠的户籍档案将列入绝密级别。”
“措施够上档次的,比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都要高了。”黎明笑道。
邵三河笑着说,“老邵,除了你上面所说,这个刘芝惠还有别的用处。”
黎明说,“这个我相信,天亮办事,从来都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老黎,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啊?”向天亮叫道。
黎明说,“你别叫唤,你那点小心思我当然知道,说是让我帮着保护刘芝惠,其实同时也是监视刘芝惠。”
“知我者,老黎也。”向天亮道,“就这么定了,咱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就能把余胜春稳住了。”
“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黎明道。
“什么问题?”向天亮撇了撇嘴。
黎明说,“你们把余胜春和刘芝惠都稳住了,但余胜春的老婆怎么办,那个孔美妮我见过,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让孔美妮知道余胜春和刘芝惠的事,那肯定不得了啊。”
邵三河笑了,“老家伙,也挺会来事的么。”
杜贵临也笑了,“这种问题自会有人解决的。”
“噢。”黎明恍然大悟,看着向天亮笑道,“天亮,你给搞定了?”
邵三河说,“如法炮制,老革命解决新问题,后妻赶前妻,如出一辙。”
杜贵临说,“小菜一碟,向天亮搞定孔美妮,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
黎明大笑不已,“明白,明白,厉害,厉害啊。”
向天亮呵呵而笑,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
三个人从黎明那里离开后,回到车上,邵三河说,“天亮,那事怎么说?”
向天亮笑道:“瞧把你急的,那种好事我能独享吗,你,还有贵临,咱们每个人都有一份。”
邵三河说,“那好,现在就拿来看看。”
向天亮摇着头,“还真的不能马上给你看。”
“为什么?”邵三河问。
向天亮说,“因为刘五留下的三个日记本,有大约三分之二的内容是由自编码写成的,恰恰是这三分之二的内容,里面都是人名和地名,是最最核心的部分,要是不搞清楚,刘五留下的三个日记本等于一文不值。”
杜贵临问道:“什么是自编码?”
向天亮说,“三河兄知道,他在部队里干过编码员。”
邵三河说,“简单地说,就是一种自己编出来的而且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密码,比方说,明码是一三五七,其实代表的是二四六八,反正是自己明白别人不明白。”
杜贵临说,“这个刘五还有这个能耐,真不简单啊。”
邵三河说,“我让人查过了,刘五当过兵,而且当的是机要员和保密员之类的兵,搞一套自编码可谓家常便饭。”
“所以,急也没用。”向天亮道,“你们急,我比你们更急,我也想早点立功呢。”
邵三河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们也不急了,反正到时候别忘了我和贵临就行。”
*******************************与邵三河和杜贵临分手后,向天亮没回市委大院,而是驱车来到了市发展银行。
行长蒋玉瑛在,行长助理陈南也在,还有,孔美妮也在行长办公室。
看到向天亮进来,蒋玉瑛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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