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真仙哼了一声,道,“当然斗的激烈,他们是在提前布下棋子,将来并入三十三天后,还要和天庭斗法呢。”
道人没有多说,拔下葫芦塞子,美美的灌了一口酒。
仙道玄门中,向来对天庭的态度泾渭分明。
他们一脉当然是支持天庭的,当然,也是因为这,才被诸多势力联手排斥在玄元上景天外。
蓝真仙提出这个话题,不光是因为现在玄元上景天现在牵扯着不少人的心,他还有更重要的话讲,道,“太冥宫的陈岩,最近风光无限。”
声音不大,但提起陈岩两个字,毫无疑问是冰冷冷的。
“陈岩啊,”
道人自木榻上起身,缓慢踱步,身姿如龙,昂然有一种伟岸,他平静地开口道,“这个因果,总有出手的时候。”
如果说,当初陈岩和蓝真仙的矛盾不大的话,但当杜青牛奉蓝真仙之命前往玄元上景天,不但身陨,还丢失了金刚镯后,已经成了大因果。
要知道,金刚镯此宝,来历非凡,对他们上洞八仙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现在落入外人之手,无论如何都要讨个说法。
蓝真仙很冷静,他整个人映着光晕,澄光漾影,如人在镜中,道,“太冥宫向来是反对天庭的中坚力量,现在以陈岩为首之辈又在玄元上景天风生水起,一旦并入三十三天,肯定会兴风作浪不消停。”
蓝真仙目中冷漠,呈现霜白,像是宝珠溅雪,一字一顿,道,“于公于私,到时候只有做过一场。”
道人重新入座,半卧在木榻上,刚才浩大的气息早已经敛去,看上去乐呵呵的,道,“就按师弟你说的办。”
“对了。”
蓝真仙又想到一事,那是一道清音,似是要化为青蝉,振翼而鸣。
玄而化物,梦中成蝉。
音传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真的是空空灵灵,不受拘束,逍遥自在,超脱世俗。
“现在知道陈岩的来历了,可是当初他怎么会和白于玉有牵扯?”
蓝真仙想到的是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人,他和太冥宫可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钟道人卧在木榻上,天门上云气冲开,托起自己的法相,丫头坦腹,赤面伟体,龙眼虬髯,一手抱玉匣,一手持青龙剑,似乎要随时入睡,口中发音,道,“逍遥观的白于玉已成天仙,即使和陈岩真有渊源,会出手帮忙,但我们有吕师弟在,自也可以下场。”
钟道人的话语中颇有深意,道,“白于玉根脚非凡,气运滔天,可是天仙之前和天仙之后的路子截然不同,我相信他会有改变的。”
蓝真仙点点头,不再多说,他对眼前钟道人的话语非常相信。
原因很简单,白于玉根脚不凡,但自己这个师兄同样是非同凡响,据说早在万年之前就有资格破入天仙,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愿意突破。
或许对钟师兄这样的人物,他们考虑的并不只是天仙大道,而是天仙之后的道路。
金仙道祖?造化圣人?
还是其他。
两人都不说话,庭中安静下来。
只余下日光晶莹,从天而降,寸寸入水中,和池里的锦鳞交辉,一白一赤,两色相磨。
赤白之光环绕,团团簇簇。
时光缓缓,不计年。
三十三天的天庭,遥远的陈家,鼎鼎大名的离火宫,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玄元上景天的时候,也自证明了,玄元上景天现在确实牵动了不少的人心。
玄元上景天即将完成演化,并入三十三天,开启一番新的景象。
这个时候,陈岩自闭关中醒来,开始召集人手。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不会安于现状
夏日。
正值山红涧碧。
松柏围岸,翠叶圆圆。
云石上下,晶莹剔透,水声来袭,激风生衣。
仔细看去,早摆好了金玉宝榻,雕玉龙床,上面撑着伞盖,绣日月山河,表山河大地,千百瑞气,万般彩光。
陈岩居中而坐,太冥宫其他真仙列居左右。
都是法冠仙衣,身上清气环绕,仙音袅袅,不绝于耳。
时时花开,岁岁果熟。
仙鹤往来,白猿奔走。
仙家气象,非同凡响。
陈岩抬起头,一推头上道冠,自天门中冲出幽幽深深的太冥真水,神意居于其上,一手持法剑,一手持五焰金刚镯,先天葫芦藤环绕周身。
他环视四下,目光晶莹,声音如金石般激荡,传的很远,道,“诸位同门,玄元上景天即将完成演化,上升并入三十三天,要是不起变化的话,格局就是现在这样。”
话音落下,陈岩用手一指,串串如珠的篆文自指尖生出,垂光百丈,倏尔往下一卷,化为堪舆图,其上粼光如水,晕彩凝辉,不同的色彩流转。
一目了然,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气息,代表着不同势力统辖的范围。
白凉凉坐在右首,头梳黛髻,身披窄花细叶裙裾,环佩叮当,她蹙着眉,看着堪舆图上的局面。
袁金逸同样看在眼中,太冥宫经过这么多时间的鲸吞,统辖的面积不小,只是像太玄门,天弃窟,真法派,真阳宗,太虚真幻道,等等等等,几个宗门也没歇着。
他沉吟一下,背后的法剑发出清清如玉的剑音,虹光流转,银波乍起,缓声道,“以我来看,我们已经是超常完成任务了。”
苏子云坐在华盖下,珠帘半卷,清清亮亮的光晕笼罩在霞衣上,上面翠绿的纹理交织,松叶竹光摇曳,没有说话。
从宗门中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是真的超常完成任务,门中的高层多有嘉奖。
待到回归山门,肯定会有不少的好处。
只是剩下的时间里就这样安于现状?
苏子云若有所思,将目光投向正中央的陈岩,这位在玄元上景天崛起的强势人物,可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啊,绝不会安于现状。
陈岩坐在云榻上,卷帷照日,珠光含烟,细细密密的篆文自上面垂下,不断地生灭,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气象。
他静静听完场中众仙的议论,然后抬了抬手。
刹那间,讨论声止。
众人同时抬头,作出聆听状。
场中安静下来,只有飒飒的松风吹拂。
这就是陈岩经过一件件,一桩桩,一次次后积累的威势,让太冥宫的同门心悦诚服。
“诸位,”
陈岩自云榻上起身,在高台上踱步,木屐踏着砖光上,冰冷冷,有着霜色,声音传下来,道,“依我看的看法,我们不能得过且过,而是要趁着机会,再下一城。”
白凉凉知道再下一城对于众人的好处,只是有少许担忧,道,“副殿主,剩下的可都是真正的硬茬子,不好对付啊。”
陈岩心中有数,反问一句,道,“是不好对付,不过这样一来,要是能成功,不更显得我们的功劳?”
白凉凉见陈岩主意已定,不再多说,只是嫣然一笑,道,“听副殿主吩咐。”
“诸位请看,”
陈岩屈指一点,堪舆图上,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蓦然扩大,其上有瞩目云湖,桐话千亩,春雨细细,池塘新绿。
月中的花树,雪里的莲花,青苔上的痕迹,像是婉约的诗句,让人看到惊心动魄的美丽。
只是其只是表象,用法眼观望,则眼前一切都是梦幻泡影,虚无缥缈,千变万化,让人看得头昏。
“太虚千幻道,”
苏子云一下子认出此势力,他皱了皱眉头,道,“副殿主,太虚千幻道神通玄妙,捉摸不定,非常难缠,他们和真法派对立,在玄元上景天上也没少争斗,至今不败。”
苏子云的语气尽量放缓,他不是要质疑陈岩的决定,而是说出自己的判断,道,“现在太虚千幻道众在玄元上景天主持局面的是古春秋,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陈岩对苏子云的话表示赞同,道,“太虚千幻道的神通别出一家,真无之间,虚无缥缈,非常玄妙。外人要是碰上,一个不查,很容易翻船。”
“再说了,太虚千幻道的神通很适合拖延,即使是稍落入下风,但要真正胜利,也得旷日持久。”
场中众人听得不停点头,但都没有说话,在期待下文。
既然陈岩对太虚千幻道如此之理解,但还是决定对其动手,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陈岩很快就解开了谜底,道,“你们可否注意过,太虚千幻道当年是旧梦仙府湮灭时候获益最大的势力,他们趁此机会,鲸吞蚕食了不少旧梦仙府的传承,从而一跃成为主诸天万界中响当当的无上大教。”
苏子云仔细想了想,才想到典籍中的记载,附和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实际上,太玄千幻道和旧梦仙府的神通玄术似是而非,有不少可以琢磨的地方。”
陈岩走来走去,法衣飒飒,带着清音,道,“要是以往,我们是真没有办法,太虚千幻道的神通法术摆在那里,就让人无可奈何,可是现在钟有不同。”
苏子云听到现在,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陈副殿主是指我们得到的如梦令?”
“不错,就是如梦令。”
陈岩颔首点头,心念一转,如梦令自天门中浮现出来,重重叠叠的光晕交织,梦幻现实,分不清楚,道,“如梦令当然不可能克制太虚千幻道的神通,但肯定是可以影响的,限制其发挥。”
他说完这一句后,冷冷一笑,道,“据我所知,古春秋修炼的真无元阳虚天经这门玄法确实糅合一部分旧梦仙府的传承,如梦令对付起来更方便。”
看陈岩智珠在握,且讲的很有道理,太冥宫众仙不再反对。
很快,太冥宫众人起了法驾,开始出发。
第九百八十八章 捷足先登
山上。
春草年绿,积雪浮云。
霜石生烟气,宝树月近人。
一青一白,弥漫一色,上下相磨。
整个天地像是琼界瑶池,一尘不染,晶莹剔透。
贺铸坐在云榻上,半绿翠叶交盖,一帘静静剔透的疏雨,他吹着横笛,清亮的音符在山径小路上浮动,像是飘零的梨花落雪。
姚奉先自外面而来,法衣上竹叶粼粼,花影摇摇,飒飒有音。
不一会,贺铸停下笛声,凝望着远山如黛,莹莹一点,目光澄明。
姚奉先见此,知道自家师兄主意已定,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兄,真要再次攻打太虚千幻道?”
对于太虚千幻道,身为真法派之人,他当然看不过眼。
只是现在玄元上景天的局面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那样的话,对自己,对贺师兄,还有其他同门,都会灰头土脸。
贺铸明白自家师弟的担忧,他轻轻一笑,风淡云轻,杳杳的钟声传来,似乎响在耳边,让他的声音变得激荡有力,道,“师弟不用担心,为兄最近略有感悟,肯定可以给太虚千幻道的古春秋一个大大的惊喜。”
“哦?”
姚奉先一听这个,顿时面上浮现出笑容,他知道自家师兄的性格,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神通玄法大进啊。
想到这,姚奉先连忙祝贺道,“恭喜师兄再进一步,以后天仙大道有望。”
“天仙大道以后再说。”
贺铸随手将横笛别到腰间,清清如玉的吊坠落下来,摇曳生姿,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有韵味,笑道,“师弟你去召集其他同门,我们马上出发。”
轰隆隆,
时候不大,就见祥云阵阵,瑞彩飘飘,倏尔天光一开,一架庞大无匹的飞宫拔地而起,直上九天。
法舟的周围,有力士拖舟,玉女执灯,拳头大小的赤金篆文升腾,若焰火明空。
浩浩荡荡,气象惊人。
没有任何的掩饰,就是横冲而去。
以贺铸为首的真法派众仙坐在天宫中,对于倾巢而出,导致后防空虚,会不会被其他势力趁虚而入的问题,他们丝毫不担心。
原因很简单,插手玄元上景天的势力,自从派出真仙三重的门人弟子后,就都有默契,他们不会搞什么联合,搞什么拉拢,搞什么偷袭,所有的要凭力量和手段说话。
用真正的力量,将其他势力打出局,这才是他们认可的。
说到底,玄元上景天的局面,天仙不下场,诸天的无上大教是以此为试炼之地,当然有种种的默契和约定俗成。
飞宫乘云气,背负青天,曳着万千的瑞彩祥光,很快出了真法派的地界,直接进入太虚千幻道的地盘。
来势汹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只是奇怪的是,太虚千幻道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对峙。
“怎么回事?”
姚奉先见到这一幕,就是一愣,这可不像是太虚千幻道的作风啊。
贺铸刚要开口说话,蓦地若有所觉,抬起头。
在同时,真法派的真仙们都目中光华大盛,洞彻虚空。
轰隆隆,
只见天穹之上,风起云涌,雷霆惊天。
两道宏大的气机在对撞,余波似粼粼的水光,自上而下垂落,天河般激荡。
仔细看去,一股幽幽深深,不见其底,日月星河出于其中,容纳万物,冰封一切,一道看似锦绣天成,人间美景,可是实际上是梦幻泡影,千变万化。
贺铸看着后面一道气机,再是熟悉不过,正是太虚千幻道在玄元上景天的领军人物古春秋,讶然道,“这个时候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真法派前来的声势浩大,顿时就惊动了正在虚天中对峙的双方。
古春秋,头戴逍遥冠,身披一字莲叶衣,容颜俊美,眉心上有梦纹交织,别有风采。
他向来是沉稳,谨慎,深沉,但现在看到真法派诸仙,也忍不住勃然变色。
“好,好,好。”
古春秋怒极而笑,身上的气机冲霄,演化为弥天极地的宝图,覆盖四下,声音若雷霆,道,“你们还真当我们太虚千幻道是软柿子,都要来捏一捏?”
“今天非让你们付出代价不可!”
古春秋怒发冲冠,其他的太虚千幻道的真仙也是怒火盈胸,目中冒火。
原因很简单,现在玄元上景天的局面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定局,众人都以为会不再动作,只等候并入三十三天。
可是这个时候,先是太冥宫的人找上来,现在真法派又气势汹汹而来,其中透露出的意思,何其简单,又何其歹毒。
他们居然想在这个最好时刻,将太虚千幻道清理出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贺铸没有理太玄千幻道的人,而是将目光投向正在和古春秋对峙的少年,此人看上去十七八岁,著日月法冠,身披玄水照星乾坤衣,上绣周天星辰,下描幽幽深深的黑水,左佩虎书,右戴殿主宝印,雄姿英发,金容玉姿。
只是稳稳当当而立,就有一股不可睥睨的强大气势。
毫无因为,正是现在玄元上景天最出风头的,太冥宫玄水殿副殿主,陈岩。
陈岩感应到贺铸的目光,转过头来,他的身后,重重叠叠的光晕交织,五焰金刚镯和不生不灭无形剑在里面夭矫如龙般运转。
他笑了笑,稽首一礼,道,“见过真法派的贺道友,诸位同道。”
“见过陈副殿主。”
贺铸还了一礼,法冠之上,细细密密的篆文像珠帘璎珞般垂下,叮当作响,道,“真是想不到,陈副殿主这个时候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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