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扶桑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正经点找个人管管自己了。”
“这话题别讨论。”东子朝莫扶桑抱抱拳,引得莫扶桑连连摇头。
王鹏抚着额头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着,莫扶桑略带不满地说:“你坐着就不能思考了吗?晃得人眼晕。”
王鹏朝她看了一眼,真重新回沙发上坐下,东子朝莫扶桑竖竖拇指,莫扶桑却突然觉得自己多嘴。
次日,邱建文带着律师来向王鹏汇报应诉准备情况,汇报完走前,王鹏叫住邱建文说:“尽量把诉讼的时间拖长一点。”
邱建文回到市府,进自己办公室刚坐下,甘为民和程梅就一起过来听指示。
邱建文却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这个‘拖’的目的是什么?”
“拖什么?”程梅不解地问。
邱建文这才抬头看着他俩说:“王书记给我一个指示,尽量把诉讼的时间拖长一点。你们说,他想干吗?”
甘为民与程梅对视一眼后,不确定地问:“为了那些保证金放在账上衍生的利息?”
邱建文直接摇头说:“不可能,财政上缺钱是不假,但他不是图这点小利的人。何况,他又不管政府这摊事,更不可能为了这点点钱,这么不谨慎地毁掉自己辛苦建立的形象。”
“那是想治治屠德昭,让屠德昭搞清楚,现在天水谁当家?”程梅猜测道。
“还需要用这招?屠德昭又不是傻子,早看清楚了。”邱建文又否定了。
甘为民和程梅苦笑着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程梅说:“要不就是他不想现在上这个项目。”
这下轮到邱建文反问她了:“为什么?”
“你们想啊,前阵子,他不是一直在强调,要停下基本建设项目,缓解财政压力吗?这个时候上个几十亿的项目,在我们任内谁也看不到成绩,他会乐意上这样的项目?”程梅说。
甘为民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
邱建文还是不太确定,“那他为什么招标前不说,要等到搞出这么多事了才露出这想法?”
程梅瞄了邱建文一眼说:“建文,别怪我说话直啊!我觉得他是想看看自己的威信,看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对他言听计从。”
邱建文愣了一下,脱口说:“会是这样?”
“我看会。”甘为民说,“你看他从东江到监察厅,对他不听从的人,哪个不是被他拉下来了?你再看看他从宁城一路带出来的亲信,升官的升官,发财的财,个个鲜活生香。”
邱建文想想也是,拉着个脸不说话了。
程梅认为邱建文受了王鹏挟制,心里难受,因而劝解道:“他要拖就拖吧。反正屠德昭有的是钱,也不怕拖,趁这机会治治屠德昭的傲气也没什么不好。”
程梅这么一说,邱建文与甘为民都有同感。
都说财大气粗,真是一点不假。
屠德昭刚到天水的时候,像个没头苍蝇似地乱钻,想尽办法要和领导拉上点关系,那态度可真是恭敬谦卑,后来钱一多,就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也是屠德昭这小子该招。”甘为民竟然颇有些愤愤然了。
……
金志毅来跟王鹏核对春节的慰问安排时,顺便汇报说,费灿阳费副市长因前往京城治病,请假十天。
……
时间水一样划过。
天水市委市政府农历年底的工作安排一波接一波,由于去年夏天经历了一场席卷全国的**,适逢国人最重视的新春假期,天水市委和其他地区一样,把**预防工作放在了重要位置,王鹏和四套班子的领导们分头下到街道社区、医院防疫部门,检查**防治工作,慰问群众等等。
等到忙完各项总结、检查、慰问工作,一晃已到了大年初三。
莫扶桑曾无奈地笑言,王鹏官越当越大,人也越来越不自由。
而费灿阳并没有如期回来销假,节后上班第一天,小道消息就传遍市委和市府各级部门。
王鹏春节期间就接到周英派人打来的电话,称费灿阳一到京城就真病了,住进了蓄水坛医院,初步诊断是胃穿孔。
王鹏当时就安排费灿阳的秘书去了京城,并亲自打了电话过去表示安慰,并于放假的最后一天前往京城看望了费灿阳。
王鹏从京城回来后,从邹展飞口中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本想呵斥几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王鹏的沉默立刻引起邹展飞的注意,心里开始猜测费灿阳的情况。
周英比王鹏晚了两天,带着中纪委的调查人员和审计署的人,又一次到了天水,这一次,他们要查的是社保基金。
王鹏和邱建文一起被叫到省委开会,在了解到调查组人员此次前来的目的后,他俩都是吃了一惊。
这份吃惊,并不仅仅是因为中央要查天水的社保基金运作情况,而在于他们事先对此都毫不知情。尤其是刚刚回来的王鹏,在京城看望费灿阳的时候见过周英,但周英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一个字。
当江一山办公室里只剩下江一山本人和王鹏、邱建文时,邱建文竟然有些失控地说:“今天查明天查,这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脸部的肌肉因愤懑而抽动,“难道非要把我们全部拉下来,扔到牢里才算完结?”
“老邱!”王鹏阻止邱建文再说下去。
邱建文这十个多月来,心里所承受的煎熬,他自己最清楚。
辛华落马的时候,他庆幸自己有侯向东做靠山,可以顺利过关,哪怕最后没能坐上辛华位置,但他更相信留得青山在这句话。
中纪委查慈善基金会的时候,他坐不住了,想到查凤举收的那些钱,虽然比起辛华是小巫见大巫,但真要认真追究起刑责来,也足可以获个长刑。他在王鹏的敲打下,最终选择了主动向组织坦白,在忐忐忑忑中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最后保住了顶上乌纱和名誉。那一刻,他曾一个人偷偷躲在办公室里抹过眼泪。
眼看仕途能重新开始,又突然要查社保基金,邱建文这次虽然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动过一分钱,可他不得不推想,如果没有一定的证据,中纪委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再次下来调查。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明,天水社保局有问题!
邱建文只要一想到天水社保局有问题,背部就开始发凉。
他对费灿阳、吴坤打算运用社保基金进行金融投资的事情是知晓的,而且这事还在他办公室讨论过,他没有说赞成,同样也没有反对,最后还让他们征求王鹏的意见。
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依然堪忧,万一真查出什么问题来,他的领导责任是绝对逃不过的,加上之前因查凤举收钱未及早退还一事,他头上还挂着党纪、政纪双重处分,很可能政治前途到此就将划上句号。
江一山冷静地看着邱建文,淡然地说:“建文同志,注意你的情绪和用词啊!中央反腐倡廉的决心,放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一旦掌握证据,一定会一查到底!你们都是党的干部,应该充分认识到,怎么查、何时查、从哪里查,这都是纪委办案的策略问题,目的是坚决不让任何一名**分子漏网,也绝对不能冤枉任何一名自己的同志!”
王鹏与邱建文同时看向江一山,显然,中纪委这次下来前,与江一山是做过充分沟通的,而江一山与他们对其中涉及的人员品性问题,又一次发生了分歧。
第671章 名利圈(十七)
出乎王鹏和所有人的预料,天水市政府在与德融投资的官司中,一审败诉。
邱建文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走进王鹏的办公室,直接嚷道:“简直是莫名其妙!省高院这帮人,到底是姓公的还是姓私的?都不知道自己屁股底下坐的是谁的凳子!”
王鹏心里也窝火,但他比邱建文冷静,“一审输了,那就上诉,法律有赋予我们权利,不要lang费了!”
邱建文从裤兜里摸出香烟,自顾自抽起来,瓮瓮地说:“倒是合了你的意思,这案子还真一时半会儿结不了啦。”
王鹏闻言皱眉,邱建文明摆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他还真不能具体解释自己的目的。
正当王鹏考虑怎么说话合适时,桌上的座机响起急促的铃声,王鹏一看是江海涛的手机,立刻接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江海涛也不管王鹏什么身份,开口就数落他,“我让邓韵帮你查出结果,你倒好,什么也不听!”
王鹏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当时边上有人,她又一上来让我猜啊猜的猜她是谁,我哪儿搞得清楚她真的假的?”他一转念又说,“估计也没多大事吧,不然你也不会翻过年才跟我提这事?”
“我的大书记,你可真是稳坐钓鱼台啊!”江海涛没好气地说,“不是我认为不要紧,而是邓大小姐认为你认为不要紧,所以直到我刚才跟她通电话说起,才知道你压根还不知道子丑寅卯!”
王鹏小指一划眉毛道:“照你这意思,这里面真有问题?”
“终于感兴趣了?”江海涛叹气道,“邓韵查出来,到网吧跟帖透露内幕的,是《运河日报》的一名女记者。”
“记者?”王鹏愣住了,“不该啊!记者怎么会这么胡说八道?”
尽管王鹏知道江海涛是真心帮自己,但他也不能真承认在江一山办公室里小范围讨论的事情,这让他觉得自己虚伪而无奈。
“对啊,她敢于这么做,自然有人撑腰。”江海涛说,“不然你想想,报社有电脑能上网,她何苦跑到臭哄哄的网吧发帖?”
“知道名字吗?”王鹏问。
“叫关仪。我向天笑打听过,据说新闻圈的人都知道,她是《运河日报》钱嘉平的小蜜。过去是屠德昭名下另一家投资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平时喜好舞文弄墨写写通讯稿,按外界公开说法是屠德昭惜才,把她推荐给了钱嘉平,为她创造了从文的机会。”江海涛一口气说完问,“这下明白了?”
“还有问题。”王鹏扫了对面的邱建文一眼,问江海涛,“你的意思是屠德昭故意联合钱嘉平,让关仪出面跟帖,故意捏造事实黑我和邱市长?”
“这个就不好说了。”江海涛回答道。
王鹏暂时沉默着没说话,目光所及却看到邱建文的脸色很坏。
“我们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总而言之,你自己多留心。”江海涛关切地说着又道,“找个机会,你请客给邓韵道个歉。”
“请客可以,就当谢谢她帮忙。道歉就免了吧?”王鹏觉得邓韵人虽热心,但太过小心眼。
“大男人还计较这?”江海涛顿了一下说,“人家娇生惯养的,有点小姐脾气也正常,反正你皮糙肉厚,道歉也看不出脸红。”
王鹏刚想骂江海涛两句,江海涛就抢在前面挂了电话。
邱建文立刻问:“你还在查四海帖子的事?”
王鹏苦笑着说:“我是没想查,朋友热情帮忙查了,又查个不尴不尬的,不如不知道。”
邱建文拧着眉道:“你刚刚说跟帖人是《运河日报》的关仪?”
王鹏点点头问:“你认识她?”
邱建文轻哼道:“我是看了那篇报道后,想找她问问,谁给她权利这么胡写的!就先查了查她的背景,结果,发现这女的还真是复杂。”
“怎么个复杂?”王鹏不知道邱建文了解的背景,和江海涛提供的是不是一致。
“她十六岁被天水歌舞团录用,二十岁时认识刚调到天水文化局工作的老费,”邱建文朝王鹏颇有深意地瞟了一眼,“二十二岁离开歌舞团成立模特公司,二十六岁时屠德昭收购了她的模特公司,此后她曾在屠德昭多家公司间辗转,直到钱嘉平到《运河日报》挂职的第二年,她进入《运河日报》担任记者,那一年是二十九岁。”
邱建文的说法,弥补了江海涛没有查全的部分,其中的关键就是费灿阳。
他相信,邱建文之所以在听到王鹏的电话内容后,要突然告诉王鹏,目的应该是告诉王鹏,四海社区那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应该还包括费灿阳。
联想到费灿阳在天禾高速经营权问题是的各种表现,王鹏觉得他参与其中不无可能。
邱建文这个时候感叹道:“老费这是想一箭双雕啊,我俩无论谁倒霉,最得利的就是他了。”
对于这种话题,王鹏一向不喜欢多言,他引开了话题。
江海涛还真是说干就干,下班前打电话给王鹏,说他已经帮忙约了邓韵,晚上在沉鱼湖吃饭,让王鹏无论如何要去。
王鹏无奈地说要问问邹展飞,晚上是不是没有安排。
“有也要推掉!”江海涛从未有过的强硬,但很快口气又软下来,“老四,就当帮我一个忙!这小姑奶奶的亲哥哥现在是我顶头上司,她要跟她哥捣鼓我几句,我可就前程尽毁了!”
王鹏立刻追问:“你让她捏了把柄?”
“唉,别提了!”江海涛一副晦气的口气,“冯天笑那丫头硬要让我替她带烟给冯天鸣,我就夹带了两条烟去探视。谁知道正遇上邓韵来检查工作,被她逮了个正着,从此这就成了我拽在她手里的小辫子,你说冤不冤?”
“冤,比窦娥还冤!”王鹏笑道,“你别跟她说死,我晚上没安排的话就过去。”
“不行,你非去不可,小姑奶奶下了死命令的。”
“你不至于吧?”王鹏皱眉,“就为这么点事,怕成这样?”
江海涛在电话那头嘿嘿嘿地笑,这才承认:“那次冯天笑是带了沈婷一起来的,顺便一块儿去看老三。你知道你这个小妹妹,向来作风豪放,一直紧搂着我的胳膊,我看她大冷天的穿双网眼袜,风嗖嗖往里面灌,就不好意思推开她,权当让她取暖。谁知邓韵见了非说我对孙莉漪不忠,你说这种事情她要是到孙莉漪面前一搬弄,我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对阿嫂不忠啊?”王鹏坏笑起来。
“去死吧,你!”
“嘿嘿,记住,你欠我一人情!”王鹏也干脆要挟一把。
江海涛唉叹着挂了电话,但很快又发了短信过来,上面除了包厢号和时间,还千叮万嘱要王鹏非去不可,说邓韵对他下了死命令。
王鹏真想发短信说自己不想去。
什么事嘛?就为了电话里没猜出名字、没有热情地感谢她帮了忙,就这么盛气凌人非要他这个天水市委书记道歉,邓韵真把自己当什么人了?王鹏心里很不痛快。
跟邹展飞确认晚上没有重要应酬后,王鹏终于决定帮江海涛这个忙,但他故意在办公室磨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将近七点才走进包厢。
邓韵见到王鹏也不招呼,直接朝门口的服务员连连招手说:“快快快,上菜,饿死了!”
听她说还没吃,王鹏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不好意思,邓队,让你久等了!”王鹏很诚恳地表示歉意。
邓韵大口喝着瓷杯里既不像茶又不像白开水的东西,一副渴坏了的样子。
王鹏很识趣地拿起茶壶想帮她把喝空了的杯子倒满,一拎却是空的,刚想叫服务员,邓韵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菜马上来了,不要再叫茶了。”
“这是茶吗?”王鹏揭开壶盖闻了闻,“不像这里的水准啊。”
“你还好意思说,约了六点,你七点到,我不多喝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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