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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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门- 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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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英刚走,季定邦就走了进来。

    “回来了?”王鹏立刻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下说。”

    “我已经拿到了他们原来的会计宋兰手里保留的凭证!”季定邦的脸上透出一丝兴奋。

    “太好啦!”王鹏拍了一下桌子,“有了这东西,他们违规担保贷款、用于个人炒股这件事是铁定无疑了。”

    “王厅,还不止。”季定邦咬着嘴唇朝王鹏狠狠点了下头。

    “说具体点!”

    “吕杰、乔永秋还有可能挪用了公司资金。”

    “什么叫可能?”

    “宋兰知道有这事,但她当初也不会想到产假以后位置就被人顶了,所以关于这部分问题她有记忆却没有证据。”

    “我知道了。”王鹏站起来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休息一阵,等省委有了决定后,我们马上行动,到时候又有得你们忙了。”

    季定邦走后,王鹏又仔细梳理了两个案件的各个问题和已知细节,晚上在食堂对付着吃了点东西,就直接打车去了江一山家。

第625章 沉默背后(三)

    为王鹏开门的是江秀,“我爸在书房等你,你直接去吧,我在等朋友,不领你进去了。”

    王鹏点头将手里两瓶七年陈递给江秀,“前些日子听你爸说好这一口,正好家里有,就想带两瓶给他,结果事一多,居然拿到办公室放了好些日子。”

    说话间,王鹏已经进了门,并径直向二楼江一山的书房走去。

    江一山晚饭后就一直在等王鹏,王鹏进书房后,连客套都省了,直接就谈了天水建筑集团和城投集团两个案件。

    江一山听得很仔细,偶尔会打断王鹏问几个问题,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充当聆听者,在王鹏汇报完后,他依旧静静地坐了十来分钟,才平静地问王鹏:“你白天突然提城投这个事情的用意是什么?”

    王鹏一下咬紧了牙床,心思百转。

    江一山看到王鹏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几分明白,低声说:“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不到最后是见不了分晓的,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是个有尺度的人。”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显然有一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太深入的意思,“建筑集团的事,你想好了,让邵凌云去查?”

    “他在纪检监察工作方面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建筑集团的问题又错综复杂,所以我觉得凌云更适合负责这个案件的查办。”他顿了一下,“当然,这也有利于我站在圈外看得更清楚些。”

    江一山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错,跳出既定思维,才能不受表面现象所迷惑。”

    王鹏犹豫一下说:“我还是有些不安,生怕变成事实。”

    江一山凝视着王鹏说:“谨慎是对的,但也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那么复杂。无论哪一层面的领导干部,首先都是‘人’,是人都会有感情,即使控制得再好,也难免会因为个人感情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正因为此,我才会说到这个尺度问题,有分寸的人,最终都不会放弃尺度而偏离方向。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更高的高度上,回首再来看今天的事,你就会明白,很多人会借着某件事情借力打力,但如果后果足以摧毁形象,就很少有人会去做了。”

    这是江一山第一次,用一种近乎直白的方式跟王鹏谈及官场,尽管对于外人来说,也许这样的话所包含的依然是云山雾罩的笼统感,但对于王鹏来说,因为知道这些话背后的指向,心里自然就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江一山朝着王鹏和蔼地笑笑,又说:“人无完人。当初,你和江秀的事发生以后,我作为父亲,出于保护女儿的心态,不也对一些事情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吗?有些事情会成为天平失衡的诱因,但只要你把该加的砝码加上去,恢复平衡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我明白了。”王鹏重重地点头。

    王鹏向江一山单独汇报后的第三天,与南方省协调搞了一个交流活动,除了交流双方的案件查办经验教训外,也为双方参加活动的人员提供了一次游山玩水的机会。

    季定邦所在的监察三室,是运河省监察厅参加此次活动的部门,接到通知后的季定邦,第一反应就是城投集团的案件不能查了。

    看着急匆匆找来,却又欲言又止的季定邦,王鹏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意味深长地对季定邦说:“凡事欲速则不达。你们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把刀磨好磨利,一旦出鞘,就要直达咽喉。”

    季定邦这两天听到不少传言,说王鹏在江一山的办公室里提出要查天水城投,反令江一山和侯向东都大为恼火。

    王鹏在江一山办公室里究竟怎么说的,季定邦不可能确知,但天水城投最新的动向令季定邦肯定传言并非是无风起lang,他因此对王鹏的行为感到极度不解。

    “厅长,恕我直言。这两天有很多传言,都说您先是消极抵制对建筑集团的调查,后又在向江书记等领导汇报建筑集团一事时,提出要调查天水城投,您这么做的背后动机是打击邱市长,达到对辛书记的政治保护。”

    “别拿这些传言来跟我兜圈子,直接说你的想法。”王鹏呵呵笑道。

    王鹏镇定自若的态度,令季定邦更加拿捏不准,心里深悔不该冒失开口。骑虎难下的他,只好悻悻地说:“我听领导的。”

    “你要是没有什么独立的想法,那可太对不起三室主任这个头衔了!”王鹏不轻不重地说。

    季定邦一愣,不由得回过头去细思王鹏说的话。

    王鹏有意思提醒他一下,“脑子不用要锈,刀不磨要钝,就算你没有上战场,也该随时好好检查自己的刀。好好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季定邦眼睛一亮,脱口道:“我一定随时留意。”

    联合调查组对天水建筑集团展开全面调查的时候,省委常委例会上,再次对提名王鹏为省纪委副书记一事进行了表决,前次会议上都提出反对意见的侯向东与辛华,这次附和了江一山的提名,使得对王鹏的提名终于形成一致意见上报中组部。

    王鹏得到消息,主动去找侯向东,但侯向东一直借口工作忙,没有给王鹏任何说话的机会。

    辛华却在这天晚上到王鹏家登门造访。

    一番寒暄后,主客到书房交谈,辛华张口就对王鹏在群访一事上给予的提醒、帮助表示感谢,并极为诚挚地说:“我们是一起入藏又先后从藏区回来任职的,相比其他同志具有更深厚的感情,希望今后王书记能在工作上给予更多的支持!”

    “辛书记,还是像过去一样对我直呼其名吧,组织部一天没下文,我就只是个监察厅长。”王鹏笑着给辛华递上烟。

    辛华接过烟点上后,发现王鹏自己没抽,就笑问:“你不抽?”

    “打算戒了,先从家里开始。”王鹏说。

    “那我也不抽了。”辛华说着就要掐烟,被王鹏笑着制止了。

    辛华主动和王鹏聊了聊建筑集团的事,王鹏中途状似随意地问到曾暮秋,“听说,党校的曾老师是你的妻妹?”

    辛华似乎对王鹏这个问题毫无思想准备,眼神一滞,嘴角也微抽了一下,才喃喃地问:“怎么,暮秋有问题吗?”

    王鹏留意着辛华的反应,想了想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随便问问,你不要误会。”

    辛华轻轻吐了一口气,很快转了话题,“在藏区的时候你可是日日都要习字的,现在还写吗?”

    “呵呵,这是每天的必修课。”王鹏指了指身后的书橱,“堆了不少涂鸦之作了。”

    “那可都是墨宝啊。”辛华感叹说,“我收藏了不少字画,有机会去我那里帮忙鉴定鉴定?”

    “鉴定可不敢,欣赏倒是非常乐意。”王鹏笑说着,突然瞟辛华一眼道,“在藏区与嫂子见过一面后,多年没见了,是该去你家拜访一下才对!我记得,嫂子曾说过她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你是大家长?”

    辛华似乎坐久了觉得有些热,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子,烟也抽得特别快,“她一家庭妇女懂什么,尽瞎胡扯。”

    “嫂子为弟妹作了不少贡献吧,弟妹们都挺有出息的。”王鹏感叹道。

    “算是吧。”

    王鹏察觉辛华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便不再深入下去,与辛华讨论起书画来。

    一个小时后,辛华告辞,临出门前,从包里掏出一个长三十公分、宽六七公分的锦盒放在王鹏书桌上,“这是前些日子朋友送的,就是普通的扇面,字倒是瘦金体,觉得有点意思,带给你把玩欣赏。”

    王鹏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拿起来,塞回辛华的包里,“我是真不懂鉴赏,自己写几个字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心性。不过,你这番心意我领了!”

    辛华似乎对王鹏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讪笑着点了点王鹏,不作他言。

    就在当晚十一点多,王鹏接到钱向程的电话,说宣教活动可能要考虑另请政策宣讲的老师,原因是曾暮秋坚决要求退出,今天白天就没有来参加宣讲。

    “王厅,你是不是再亲自做做曾老师的工作?”钱向程试探着问,“听说,你和曾老师私交不错,也许她会给你面子。”

    “这是两码事。”王鹏说,“党校那么多资历深厚的老师,宣教室不一定非要把目光锁定在曾暮秋身上。”

    “嘿嘿,话不能这么说,理论宣讲有政治意义,但毕竟枯燥了点。”钱向程干笑着说,“曾老师讲课,大家都比较愿意听。”

    “这算什么理由?”王鹏不悦地说,“既然她不想再参与,就让宣教室跟党校另行商量换人,地球缺了谁都照转的,老钱!”

    刚挂了钱向程的电话,王鹏打算回房间休息,高英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厅长,半小时前,曾暮秋在家里跳楼自杀,现在省人民医院急救!”

    王鹏的背上没来由冒出浓浓的寒意,他记得辛华离开自己这里的时间就在四十分钟前,与曾暮秋自杀的时间间隔十分钟。

第626章 意外无处不在

    这一晚,王鹏直到凌晨两点才睡下。

    期间,邵凌云在高英之后也打电话来说到曾暮秋的事,并提到另一个之前一直没有进入办案人员视线的人物——姚启亮。

    姚启亮会与案件有牵涉,倒真的出乎王鹏的预料。

    他一直认为,姚启亮就是一个类似东子那样,游戏人间的生意人,差别只在于他们家庭背景相差悬殊。尤其在知道曾暮秋是辛华的妻妹后,王鹏更认为姚启亮对曾暮秋,可能更多的是看中她身后的大树,感情的成分少了些,否则,曾暮秋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但是,曾暮秋的突然自杀,以及姚启亮进入办案人员视线,都让王鹏觉得,他先前对于这两个人的判断,有什么地方似乎出了错,至于究竟哪里有问题,他一时又看不清。

    “姚启亮真的是昌海园林在天水的各大项目合伙人?”王鹏还是不太敢相信。

    “不错。昌海园林所有项目都是引入第三方合作建设的,现在审计小组正在审查各个项目的账目,初步分析,昌海园林就是一个披着合法的外衣壳,替不法商业行为作掩护。所有真正的交易在昌海园林参与各类竞标前,就由第三方出面谈妥了,而这个第三方,在天水和省内各地又分别有不同的公司或个人。尤其在天水,姚启亮借用昌海这个壳,不但未经招投标就拿下了不少政府项目,还利用昌海造假获得下岗职工再就业等各类政策优惠,变相逃脱税收。”

    王鹏突然问:“昌海园林的赖霞,在社会上有没有什么称号、绰号一类的?”

    邵凌云似乎愣了一下,但马上回答说:“这个女人有点大姐大作风,人称霞姐。姚启亮发家前常得她接济,但有传言说赖霞能有今天这么大的生意,也多亏姚启亮在幕后做她的军师。总之,这二人的关系很复杂。”

    王鹏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中年发福、擦着厚粉、用发胶梳出高耸发髻的霞姐,以及她看着曾暮秋时的奇怪眼神。

    “凌云,仔细查一查姚启亮、赖霞、曾暮秋三人之间的关系。”王鹏说。

    “你觉得曾暮秋自杀有蹊跷?”

    “我是觉得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查清,可能对查办该案有很大的帮助。”

    王鹏于是把认识曾暮秋以后,她的一些奇怪举动,以及赖霞见到曾暮秋时的反应,挑重点与邵凌云说了说,“……我一直都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些怪异,但姚启亮毕竟只是个商人,我不能太过关心他的私生活。如果他与案件有牵涉,那就是令当别论了,和他有关的任何细节,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

    邵凌云在答应的同时,有些犹豫地问王鹏,“你觉得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姚启亮想利用曾暮秋拖你下水?”

    王鹏的眉皱了一下,想起曾暮秋第二次酒醉后的举动,心脏立刻狂跳起来。

    “你有没有在听?”邵凌云又问。

    “在。”王鹏竭力稳定住情绪,“不排除这种可能。”

    王鹏没有及时回答所体现出来的迟疑,让邵凌云有了某种警觉,他随即追问道:“你没什么不妥吧?”

    王鹏这次反应很迅速,“没有。”

    与邵凌云结束通话后,王鹏回到房间见莫扶桑还在看书,便上床拿了她的书,把曾暮秋的事说了,莫扶桑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过了很久,她才直视王鹏说:“你跟曾暮秋那晚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王鹏能理解莫扶桑的反应,过去种种,加上那晚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很难凭自己几句话就让莫扶桑完全相信,他和曾暮秋之间的确什么也没有做过,不仅如此,他更是连这方面的想法都不曾有过一点点。

    莫扶桑在得到王鹏肯定的答复后,长叹一声说:“我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你让我仔细想想。”说完就躺下去背对着王鹏睡了。

    次日下午,高英带来曾暮秋的情况。

    “……警方的调查结论是自杀。医生说,就算是醒过来,也是高位截瘫。”高英先简单说了警方下的结论,以及曾暮秋目前的抢救情况,接着又把一份材料放在王鹏面前,“根据您和邵副的指示,我们仔细调查了姚启亮、赖霞和曾暮秋的关系,确实疑点很多,但目前都没有实际的证据来佐证。还有,根据警方对曾暮秋住处的检查,发现在她跳楼前十分钟,曾经跟辛华通过电话,具体的通话纪录警方不肯提供,说谈话内容与案件无关。”

    王鹏一愣,看着高英问,“与案件无关?”

    高英朝他肯定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曾暮秋跳楼是由谁负责调查的?”

    “天水公安局刑侦队钟宏轩。”高英说着笑了一下说,“我已经打着您的旗号,去找过徐局了,请他帮忙调取通话纪录。”

    王鹏先是一愣,随即瞪她一眼说:“下不为例。”

    “呵呵,您不用瞪我,徐局没答应,说除非您亲自去,否则谁来找也不能开这个口子。”高英朝王鹏摊摊手说完就离开了。

    王鹏一个人坐着考虑了很久,几次想拿起电话给江援朝打电话,想请他帮忙调取辛华与曾暮秋的通话纪录,但最后都放弃了。

    就在他内心激烈斗争的时候,莫扶桑打了办公室的电话,“我仔细想过了,应该相信你!”

    王鹏心里一暖,又听莫扶桑继续说,“小鹏,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你该向江书记汇报,不怕一万,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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