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王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语带无奈地说:“对史云彬展开全面调查,迟早会在省内传开,组织上考虑再三后,决定还是在厅党组内部通报了此事。”
“就这么简单?”
“你还有什么想法?”
“那陈厅下次再问我,我是不是要据实汇报?”
“可以汇报,不过,没有向我汇报过的内容,一律不得先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哪怕一个字!”王鹏说。
通过高英这个电话,王鹏注意到一个细节,季定邦在电话汇报时,没有提及过陈江飞。
那么,是陈江飞没向季定邦了解过情况,还是季定邦忘了跟王鹏汇报,又或者是季定邦认为这事不重要?
这些疑问,王鹏一时解不开,也没打算现在去追问季定邦,他这个时候接到了赵放的电话。
“王鹏,我刚刚听说,史云彬出事了?”赵放的语气并不急切,就像平时聊天一般,打听着一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人。
“也不能说是出事。”王鹏说,“你从哪儿听说的?”
“酒桌上。”
“酒桌?我能知道都有哪些人吗?”
“怎么,这是保密消息?”
“赵书记啊,一件真假都不知道就在酒桌上传东传西的事情,其可信度我们暂且不论。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现在都跟哪些无聊的人搅在一起,也变得这么鸡婆。”
“嘿,你这家伙,拐弯骂我是吧?”
“没有。我纯粹是为同志负责!”
“还能是什么人,你老同学小郝和他老婆小董呗,他们算不算无聊人啊?”
“他们?”王鹏的眉头锁了起来,随即又呵呵笑道,“我记得当初,你不怎么看好摄辉,现在发现他是个人才了?”
赵放这时的声音忽然有点冷,“嘿嘿,是人才还是熊才,环境不同、时间不同,结果也会不同。”
说完这话,赵放又恢复了先前不真不假的淡然口气,“我说老弟,你那个调查组,要在宁城待多久啊?现在我这里可整天人心惶惶的,都怕有什么事找上自己。我明白,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你过去没搞过监察工作,想一上来就出点成绩好压住下面的人,大家都理解,尤其宁城是你的娘家,大家也都愿意支持你的工作。但是,也希望你为我们想想!那些不明究竟的人,看到哪个部门、哪家企业有调查组蹲着,就是没事也会诸多猜想。实在是不利于政府形象建设和工作开展呐,老弟,差不多点,见好就收吧。”
赵放会要求王鹏早点收队,王鹏是早有思想准备的,但宁城上下对调查工作的理解角度,还是让他深感哭笑不得。
与赵放打了几句哈哈后,王鹏挂了电话,去见柏怀山。
第595章 真品卷本背后的疑问
“这是真品。”
柏怀山的第一句话就把王鹏镇在当场。
“我分别请博物院和中央美院的专家看过,他们一致肯定,这是于非闇的真迹。”柏怀山很肯定地说完,立刻就将脚边的一个密码箱放到桌上,利索地将箱子打开,王鹏的瞳孔刹那放大了,脸也变了色。
“柏教授,你这是干吗?”
“我有位朋友专门收藏于非闇的作品,他想买下你手里的卷本,我不敢作主,就把钱和卷本一起带了回来。”
王鹏审视着眼前的柏怀山,抬手摸了摸箱子里的这些钱,嘴唇微微往上翘了一下,抬眉道:“你朋友真是豪爽,一箱子钱和卷本居然肯同时让你带回来。柏教授,你的信誉的确不是一般的好啊!我很好奇,能让我认识一下你的朋友吗?”
“不好意思啊,王厅长,收藏界多的是一些有怪僻的奇人,平时都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他不会见你的。”柏怀山说。
王鹏点了下头,轻轻合上密码箱的盖子,“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我理解。当然,我可能也要让你的朋友失望了,我只是想鉴定真伪,并不想卖了卷本。”
“真的不考虑?”柏怀山进一步追问,“只要你肯卖,价钱应该还可以商量的。”
王鹏拍了拍箱子,呵呵笑道,“这一箱子,估计有七八十万吧?够多啦,多得我都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那你的意思是……?对方说,可以出到一百万的。”
王鹏摇摇头,将箱子推近柏怀山,“替我谢谢你朋友,我确实没打算卖卷本。而且,据我所知,即使是韩干的真迹,目前的市场价也没到一百万吧?你的朋友看来真的对于非闇非常着迷!”
柏怀山干笑一声,拿起茶杯喝水,没有说话。
回到宿舍,王鹏左思右想,给侯向东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去他家单独谈谈。
侯向东在自己的书房里见了王鹏,并且疑惑地接过王鹏递给他的一个锦盒。
王鹏将这个锦盒的来龙去脉,以及丽美公司的情况都告诉了侯向东,并且说:“……这件事太蹊跷!以我和耿桦的关系,他送我一件普通的礼品,我是能理解的。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出来,其背后的动机就不得不令我怀疑,与我们派调查组下去有一定的关联了。”
“为什么这样说?”
“首先,耿桦了解我的品性,知道我不会收这些贵重钱物,却还偏偏送上门来,只能说明他有求于我;其次,以赝品一说来掩盖真迹,恰恰说明他们怕我拒绝,想造成既成事实;再次,早不送晚不送,正好在知道我们要派调查组下去的时候送这样一份大礼,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吗?”
“听起来有点道理。”侯向东点点头,“不过,会不会耿桦的老婆真不识货呢?你也说了,她是坐台妹出身,未必有鉴赏的眼光啊!”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想……”
“你想把东西退回去,试试她的反应?”
王鹏立刻点了点头,看着侯向东,等他进一步指示。
侯向东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十来分钟后,指着王鹏说:“可以试试。这么做,可能会对我们的案子有帮助,但也有可能与这个案子没有直接关系,这些你都要做好思想准备。还有,柏怀山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替人当掮客呢?”
“您也觉得奇怪?”
侯向东点点头,“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有三种可能,但没有查证过,很不好说。”王鹏看着侯向东说。
“嗯,我也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要说柏怀山在省内乃至国内书画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我与他也有过数面之缘,怎么看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最关键的是,他那位朋友给出的价格,你认为有此可能吗?”
“书画之类的收藏品,价格还真不是太好说。”王鹏想了想说,“要不,我先设法找港岛那边的拍卖行了解一下行情,看看这价格到底是不是离谱?”
“你去办吧。尽量低调点,柏怀山是文化界名人,上下认识的领导不在少数,别到时候让他下不来台。”侯向东嘱咐说。
王鹏答应后准备告辞,侯向东一边亲自送他,一边突然笑着说:“我说你小子怎么就不肯去宁城呢,原来是留了一手啊!”
“哪有?”王鹏无辜地看着侯向东。
“得得得,少给我装无辜。这个案子要是办砸了,我唯你是问!”
“是!”王鹏大声应完,俩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夜色正浓,王鹏有意散步回宿舍,借此在脑海里整理这些天来纷杂的信息,并在路上给丰凯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协助自己打听于非闇作品的市场行情,同时希望他帮自己收集一下宁城丽美集团的资料。
快到宿舍的时候,王鹏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接起之后,便传来一阵哭泣声,那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对方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王鹏才听出来,是曾暮秋。
“你是不是喝醉了?”王鹏听明白是谁后,终于问。
“你们男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女人的心呢?”曾暮秋依旧自说自话地絮叨着。
“曾老师,你在哪里?要不要我给姚总打电话,让他去接你?”王鹏无奈地看了看黑沉沉的天幕,想不明白,曾暮秋为什么会找自己诉苦。
“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曾暮秋似乎脱离了对电话的掌握,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对不起,您是不是这位小姐的朋友?”
“算是吧,您是哪位?”王鹏忙问。
“我这里是文华路1130号99吧,这位小姐醉得不轻,您还是来把她带走吧,再晚的话,客人一多,我们也顾不上她。”
“好,我马上来,请先照顾好她。”
王鹏挂下电话后,直接拨打姚启亮手机,听筒里却传来一遍遍的女声:“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什么事嘛!”王鹏不满地咕囔了一声,一边朝着大路跑去,心里估摸着是曾暮秋找不到姚启亮后,自己胡思乱想去买醉了。
好在99吧就在文华路,离王鹏的宿舍也就百来步的路程,转眼工夫,王鹏就在酒吧里看到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曾暮秋。
帮曾暮秋付了酒钱,背着她出了酒吧,王鹏走了两三步又停了下来。
“总不能把这么个单身女人带自己宿舍去吧?”他这样一想,立刻就举目四望,想就近找一家旅馆安置曾暮秋。
还好在不远处就有一家锦江,他加快步伐背着曾暮秋去帮她开房。
曾暮秋的手提包里没有身份证,王鹏只好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她开了一间房,然后将她送进房间,又替她脱了鞋盖上被子,才觉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
看着醉了以后安静熟睡着的曾暮秋,王鹏苦笑着摇头写下一张便条放在她的床头,然后离开了锦江酒店。
次日上班没多久,曾暮秋就打了王鹏电话,感谢他昨晚仗义相助,并提出请他吃午饭作答谢,另外把他压着的身份证还他。
王鹏本不打算吃曾暮秋这顿饭,但曾暮秋坚持要请,并开玩笑说,王鹏不去,就不还他身份证了,他只好勉强答应了。
放下电话,王鹏又想到了姚启亮,立刻又拨了过去,这回接了。
“哟,大领导,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姚启亮的声音带着调侃。
“姚总,你和曾老师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了?”
“暮秋?”姚启亮好像愣了一下,“她找你倾诉了?”
“那是真有问题发生喽?”
“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姚启亮说,“不好意思啊,大领导,如果有什么打扰到你的事,看在我面子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保证会处理好,以后不再给你添麻烦!”
“呵呵,听上去很严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曾老师人不错,你别伤人家心。”
“你不了解情况。唉,不说也罢!总之啊,女人就是麻烦!”
姚启亮挂了电话,王鹏无奈地摇过头后,才想起来忘了关键的事情,立刻重新拨打过去,“瞧我,该说的没说。是这样,昨晚曾老师喝醉了,我帮她在锦江开了一间房休息,压了我的身份证。她中午请我吃饭答谢,顺便还我身份证。我想,你们也许需要当面聊聊,不如你代我去吧,顺道替我取回身份证?”
“哎哟,不好意思,我在外地出差。”姚启亮说,“要不这样,你要没时间去,我打电话跟她说,身份证就等我回来帮你去取回来?”
“这样不好,还是我去吧。”王鹏说。
“你要挤不出时间,就别搭理她,她有时是爱耍耍性子,等我回去哄哄就没事了。”姚启亮浑不在意地说。
“算了,我去吧。”王鹏挂了电话,看看表,拿起桌上的包,叹着气走出办公室,喊上秦刚,让他送自己去曾暮秋电话里说的兰韵会所。
王鹏走进兰韵,不由得立刻笑了,这地方的风格清新雅致,又带了一点点跳脱,倒真是符合曾暮秋的风格。
第596章 机关干部大会
曾暮秋很有诚意地向王鹏敬茶道谢,而后又小心谨慎地问王鹏:“我……昨天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我肯定没听到什么,至于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王鹏笑说。
曾暮秋长舒了一口气,朝王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心里太难受,又不能对人说,只好靠喝酒来麻痹自己,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喝醉了那么难受。”曾暮秋那两条秀丽的眉毛耸出一个小尖角,“足足一上午,我的头痛得都要裂了。”
“有过这次教训,那以后就千万不要再买醉了,花钱又受罪,该有的问题还是会有,帮不了你任何忙的。”王鹏温言相劝。
午饭时间总是短暂的,王鹏与曾暮秋边吃边聊,一小时匆匆而过,他急于回厅里上班,借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出来结了账单,然后一边下楼打车,一边打电话给曾暮秋,说他已经结了账,因为厅里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这么急啊?说好我请客答谢你的,怎么就不给我这个机会呢?”曾暮秋似乎有点失落,沉默一会儿又犹豫着问,“我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打电话跟你聊天吗?”
王鹏站在路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几拍。
他暗暗吸口气说:“时间允许的话,也许可以。曾老师,凡事只有往开了想,才会生活得愉快,我希望你多多快乐起来。”
“呵呵,王厅长,你这话说得好干巴。”曾暮秋轻声说着挂了电话。
王鹏暗道,“还是干巴点好啊!”
王鹏急于回厅里,并不是害怕和曾暮秋这样藏着深重闺怨的单身女子单独相处,而是他真的要赶回厅里参加全体机关干部会议,并在会上作报告。
按说,这个会早就应该召开,但王鹏一直说不急,足足拖了半个多月,才让雷鸣下发了会议通知。
这种会议,历来都是机关干部们不喜欢开,又盼望开的。
不喜欢开,是因为领导们在台上永远都是老三篇、照本宣科,天天说月月讲年年谈,说来讲去,讲来谈去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三个有利于”、“****”。几乎每个工作三年以上的机关干部,都能通过大小会议的不断宣讲、各种组织生活的学习过程,脱口讲出这些价值观对于党的组织和党员思想行为规范的重要作用,甚至台上领导的讲稿,很可能就出自于台下某些人之手,这样的会议如果不出现新鲜内容,被大家不喜也就在所难免。
盼望开,则是因为机关里的每一场会议都不会是无的放矢的,就像领导们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废话一样,会议的作用一定不在于领导们长篇报告的表面意义,而是在于领导们要通过这个会议向大家传递一个什么样的信息?这个信息可能是某些微妙的人事变化;可能是某项工作将由此开始推动;可能某个人将籍由某项活动、某项调查、某个荣誉或负面事件,鸿运当头了或者是败走麦城了……总之,会议,有的时候也会成为机关风向标。
监察厅的大小干部、办事人员,对这次会议,盼望是大过不喜欢的。
王鹏到任很突然,报到见面会也只是在纪委和部分监察厅主要领导间小范围进行。虽然事后,王鹏与厅内每一位部门负责人都进行了谈话,也到每个部门看望工作人员,但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尤其最近有风声传出,老厅长史云彬在王鹏到任前已经被双规,王鹏到任以来的种种行为,就更加令厅内许多人都有点自危的感觉,吃不准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