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小王,不然,以你的性格,今天这餐饭未必会来吃!”看欧阳晖微微笑了笑,吴双杰继续说,“你现在虽然人在机关,但与做学问也没多大差别,收个学生实在也不为过,何况,你不还是我们燕大的客座教授吗?”
欧阳晖沉默着没有出声。
王鹏又接着道:“欧阳主任,我是八六年的中专生,学历不高,毕业以后一直在读函授,最近才刚刚读完大专,所以这次的文章我只能提出一些观点,更深入的展开就做不到了。所以,如果今后能有您给予指点,对我而言是终身受益的!”
王鹏的真诚让欧阳晖动容,终于说:“以我现在的身份收学生,与在课堂内教学生还是有不小的差别,你好歹也是个干部,个中原因不用我细说,你应该能明白。”
王鹏的脸色黯淡下来,他当然明白欧阳晖的意思,官场上讲究门生故旧、老乡关系,但对于欧阳晖这样淡泊的人,恰恰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套关系背后的各种利益连接,因而他喜欢王鹏这个年轻人是一回来,收学生又是另一回事了。
欧阳晖沉吟了一会儿说:“如果,你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倒是可以考虑这件事。”
“哪三个条件?”王鹏与吴双杰异口同声地问。
欧阳晖看了二人一眼后说:“第一,为官一天,都以百姓利益为重!”
王鹏点头答应道:“这是为官的基本准则,我答应!”
欧阳晖打量着王鹏说:“说说容易,做做难,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别到时候做不到丢我的脸!”
王鹏郑重地点头,眼神清澈地看着欧阳晖说:“请您放心,也请您监督我!”
欧阳晖微颔首说:“第二,为官清廉,不可贪赃枉法!”
吴双杰笑一下说:“这不和第一条差不多吗?”
欧阳晖正色道:“那是你的心也开始偏了,才会这么想!”
吴双杰尴尬地说:“那还请师兄给个正解。”
“现在,全国都在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在时代大潮之下,泥沙俱下,有的人虽然心里装着百姓,但却未必能事事清廉,但只要你伸过一次手,就已经发生质的改变,接下去无非是一个量变的问题。”欧阳晖目光灼灼地看着王鹏说。
吴双杰讪讪地笑着,不敢再开口。
王鹏沉吟一下回视着欧阳晖说:“我会当作这是您给我上的第一堂课,把教诲铭记于心,时时观照自己的行为。”
欧阳晖点下头说:“你能这样说,证明你至少现在还是一个懂得自省的人,希望未来你能坚持下去。”他停了停说,“第三条是,不得在任何场合利用我们的师生关系,行方便之事!”
吴双杰很是讶异地看了欧阳晖一眼,但没有再说话。
王鹏本就是真心佩服欧阳晖的学识才想到拜师,其他倒真没有多想,当即就说:“我一定遵守老师的规定!”
欧阳晖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王鹏对自己的称呼。
王鹏见状,忙拿起茶壶,在欧阳晖的茶杯里续满茶,然后站起身,端着杯子对欧阳晖说:“学生王鹏,清茶一杯敬老师!”
欧阳晖微笑着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说:“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刚刚的三条就权当礼物相赠吧!”
“谢谢老师,我一定铭记在心!”王鹏说。
吴双杰摇头笑道:“你们师徒可都抠得紧啊,一个是清茶敬师,一个是三句话相赠,呵呵,佳话?佳话!”
欧阳晖也不理会吴双杰的调侃,挥手让王鹏坐下。
恰好此时服务员端上最后一个菜,说了句“菜齐了”,王鹏忙说:“老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几个,您尝尝?”
欧阳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式,笑着指了指吴双杰,对王鹏说:“多半是请教过他吧?这个人精啊,你以后得睁大了眼睛。”
吴双杰讪讪的,王鹏也有些尴尬了,没想到欧阳晖爽直如斯。
欧阳晖吃了几口菜后,才对王鹏说:“我认识双杰这么多年了,说话一向没遮拦,他也拿我没办法,你就不同了,可别学我这样说话。”
王鹏暗暗吃惊,欧阳晖把每个人的心态都看得很清楚,也清楚在什么位置上能说什么话,可见他的这种爽直是身份地位所赋予的,并非人人都能学,也不是人人学得了的。
吴双杰也果然是人才,面色略有不虞之后,就一如往常般有说有笑。
既然一个拜了师,一个收了徒,席间话题有很多都说到王鹏平时的工作、学习上,欧阳晖还一时兴起,让服务员去找了纸笔来,给王鹏列了个书单,让他平时可以找时间看看。
三人说说聊聊,时间倒也过得快,一晃就是两个多小时。
吃完出来,吴双杰要送欧阳晖,他硬是拒绝了,说自己还是骑自行车比较舒坦,权当锻炼身体了,吴双杰只得作罢。
既然不用送欧阳晖,吴双杰倒也不急着走了,石沪生正好送了客人回来,建议去宁园了健身房做做运动,消耗一下吃下去的一堆“热量”。
谁知,健身房的教练听说他们都是刚刚吃过完饭,立刻阻止他们现在就运动,建议起码过个半小时再做,否则伤胃。
王鹏嘿嘿笑道:“想不到,这运动也是有门道的,所以说,生活无处不学问呐。”
吴双杰摸着自己有点发富的肚腩,自嘲地说:“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身材也是不错的,现在是怎么减都减不回去了,所以这运不运动的倒也无所谓了。”
石沪生立刻说:“你先就存了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减不回去了!你看我!”他说着举臂一弯,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又挺了挺胸,最后拍拍自己平坦的腹部,“这都是坚持每天锻炼,练出来的!”
吴双杰哈哈笑着在石沪生的腹部佯装擂了一拳,“就你连饭后不能马上运动都不知道,你每天都怎么练的啊,该不会是天天俯卧撑吧?”
石沪生没有回答,却和吴双杰一起笑得前仰后合的,王鹏则在一旁和教练闲聊,一样样说着那些器械的作用。
才过了二十多分钟,吴双杰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背肌伸展器上一坐,“差这十来分钟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我最近背部老是僵得难受,肚子是消不了啦,练练这个总是行的。”
与王鹏正说着话的教练见了,立刻跑过去叫他下来,“你从来没做过,不能一上来就练这个,会拉伤的。”
“啊?”吴双杰愣住了,“怎么健个身还这么麻烦!”
教练笑笑说:“我这是为您好,不然您要伤着了,算谁的呀?”他指了指边上的仰卧板,“您可以先练练这个,运动量小点。”
吴双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兴致了,朝王鹏扬扬手说:“走走走,去你房里喝茶去,不搞这些劳什子的东西,麻烦!”
王鹏与石沪生对视而笑,王鹏拍了拍教练的肩膀说:“别介意,不针对你。”
“没事。”教练笑得很职业。
结果仨人什么也没练,都到了王鹏房间,喝着茶聊着天,石沪生与吴双杰都觉得三个大男人干坐着不是回事,一致提议找个地方喝酒去。
王鹏第二天要赶早班飞机,便不打算去,石沪生与吴双杰见劝不动他,也就作罢,打算另外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去。
石沪生离开前,王鹏估计他玩个通宵,明天自己走的时候不定有没有起床,就把一行李箱的毛衣给了他。
送走俩人,王鹏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抽了一根烟,拿起电话给莫扶桑打电话,家里没人,又打了她的传呼。
谁知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的电话才回过来,听上去周边的环境很吵,一问是陪台湾客人在外面唱歌,她正是借了大哥大回的电话。
王鹏只好嘱她别累着,散了早点回家休息,就把电话挂了,又往王帅的宿舍打电话,兄弟俩没聊上几句,王帅也说是同学有事找,把电话挂了。
一个人在外,这种时候难免孤寂,王鹏忽然后悔没跟石沪生他们一起去玩,但后悔也晚了,想来想去又想到了纪芳菲,顺手拿起电话打到她家,只想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电话里立刻传来纪芳菲咯咯的笑声,“我就猜你会打电话来!”
“为什么?”王鹏料到不过是随口说说。
“吴双杰刚刚跟我通过话,说你明天早班飞机回来,他想晚上带你出去玩,可你不肯,非要窝在房间里。”纪芳菲说,“我估计你是要打电话。”
王鹏笑了笑轻“嗯”了一声,一时间又觉得自己虚伪,明明想跟莫扶桑说话,此刻对纪芳菲的误解却采取默认的态度,心里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便说:“行了,电话打过就好了,我准备睡了。”
纪芳菲应了一声后说:“明天给你个惊喜!”
王鹏随口应了一下就挂了电话,心粗气浮的干脆也不洗漱,直接就睡了。
第297章 扶桑出差了
石沪生真是一个周到的人,凌晨王鹏退房的时候,总台的人让他等等,说是石主任安排了车子送他。
一会儿工夫,驻京办的司机小邹就从休息室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忙着要帮王鹏提随身行李。
王鹏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自己可以打车的,这么早影响你休息!”
小邹一边走,一边说:“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王鹏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小邹上了车。
飞机整点起飞,整点降落在天水机场,王鹏将行李箱给了石沪生后,随身只带了一个包,下飞机后直接过安检出候机大厅,正想着找辆车谈谈去曲柳的价格,老远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仔细一瞧,竟是纪芳菲。
他这才想起昨晚电话里,纪芳菲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只是惊喜之余,他还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怎么,看到我好像没有我想像中的高兴嘛?”纪芳菲略弯着腰,低抬头,斜斜地仰着看王鹏,询问中带了一丝俏皮。
“当然不高兴。”王鹏板了脸说。
纪芳菲一下站直了身子,瞪着他问:“为什么呀?”
“这么一大早赶到天水来,你得几点起床啊?”王鹏瞪她一眼问。
纪芳菲听他这样说,立刻就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让我来呢!没事,来接你,少睡一会儿有什么关系?!”
说着,纪芳菲就挽住王鹏的胳膊,一起上了车。
开车的是报社的司机,纪芳菲为王鹏和司机做了介绍,就开始问王鹏这几天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王鹏当着陌生人的面,对纪芳菲的这种亲热表现感到尴尬,回答得也就有点敷衍,纪芳菲似有所觉察,慢慢就不说话了,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又让王鹏觉得过意不去,想说几句好话,又碍着那司机,最后也什么也没说。
车驶入宁城后,纪芳菲就对司机说,把她先送到家,然后麻烦司机帮忙把王鹏送回曲柳。
王鹏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他自己可以坐中巴回曲柳,结果被纪芳菲瞪了一眼,只得作罢。
车到报社宿舍,纪芳菲不说再见就下了车,让王鹏心里歉意更甚,忙让司机稍等一下,下车追了上去。
“纪姐,纪姐!”王鹏在楼道口拉住纪芳菲,“生气啦?”
“没有,我干吗生气?”纪芳菲嘴里说没有,头却别到了一边。
王鹏抬手把她的头转过来,叹口气说:“你别这样,我真不想看你伤心,可是,可是……”
他想说自己有女朋友,但怕这样一说,纪芳菲更伤心,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下去。
纪芳菲轻轻拿开他的手,也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而且我也比你大好多,我们不可能长久在一起,但是我早跟你说过,我不图你什么,只想在一起一天就开心一天。”
王鹏看着这样的纪芳菲,心里的那种保护欲一下又强烈起来,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真的会害了眼前这个一心对自己的女人。
他声音低沉的说:“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的!”他举起手想抚摸她的脸以示安慰,可只稍抬了抬还是放下了,“上楼吧,不要胡思乱想,有空联络。”
说完也不看纪芳菲的表情,转身就向车子走去。
走开出有一阵了,司机突然说,“你们是不是有话没说完啊?芳菲姐还在楼道口站着呢!”
王鹏靠在后座上一下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回头去看,怕自己心软要求司机掉头回去,良久,他听到司机在前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王鹏原本是想回来先到梧桐看一下老娘和东子,然后与莫扶桑小聚一下,但纪芳菲不但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打乱了他的心神,直到司机告诉他曲柳镇政府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梧桐。
下车对司机表示了一番感谢,目送车子开远,王鹏才拎着包转身就往车站去,等了十多分钟,搭上了回梧桐的班车。
王鲲已经回部队办转业手续了,李慧过完年住到了张冬海家准备高考,孙梅梅南下去办离职手续,家里又只剩下秦阿花一个人。
王鹏将回来前买的一点京城土产拿给秦阿花,又陪着她一起聊天、做饭,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才出来去医院看东子。
东子住院还真没闲着,把病房弄得像个办公室,除了秦菲天天来报道,公司里其他人也是隔天就过来开个会。
王鹏到的时候,东子正扶着拐棍儿,踮着个脚,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地给下属下指示,秦菲在床边做着记录,看到王鹏进来,她赶紧站起来给他让座。
王鹏立刻摇摇手,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在外面等他们开完会。
他在走廊里一去烟还没抽完,东子的那些下属就鱼贯着出了病房,还都跟他点头招呼着,东子则跟在后面跷着脚到门口,探了个头喊他:“小鹏,进来。”
王鹏嘴里叼着烟,手提起包,进了病房。
秦菲给王鹏泡了茶,也告辞走了。
“你这秘书真是个懂事的。”王鹏感叹。
“这句话我可是第二次听你讲了啊,不准再说第三次,也别在她身上打主意。”东子瞪着王鹏说。
王鹏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难得啊,咱们李大公子这么在乎起身边的女人,看来这回来真的了?”
东子眼光一闪,“什么真不真的,人家就一纯洁小姑娘,没你这大老爷们想得那么龌龊。”
“呵,还真是重色轻友,连龌龊这词都对我用上了。”王鹏点着头奸笑。
“得,少打岔!”东子扔了拐棍,一屁股坐床上,“京城之行收获怎样?”
王鹏眉毛一扬道:“你想都起不到,我又胆大了一回!”
“你又干吗了?”东子惊道,“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哈哈哈……”王鹏得意地笑道,“你又不是克格勃,哪会什么事都让你知道?”
“别跟我卖关子,快说,怎么回事儿?”东子拿起身边的拐棍儿指了指王鹏。
王鹏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说:“我投降,我招还不行吗?”
“没骨气!”东子嘴里骂,眼里笑,随手又扔了拐棍儿。
“我拜欧阳晖为老师了!”王鹏直视着东子的眼睛说。
“真的?”东子惊得忘记自己脚上打了石膏,一下站起来后吃痛倒在床上。
王鹏忙上前扶起他,“你没事吧,痛不痛?我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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