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由于下午还要参观曲柳毛衫厂和毛衫市场,午饭吃得很简单,只是由曲柳毛衫厂出面,在他们厂的食堂雅间,请齐正虎等人一起吃了简单的八菜一汤,由姜朝平、梅伟良、葛志浩作陪。
下午看了曲柳毛衫厂的生产情况,又参观了毛衫市场,齐正虎等人立刻震惊了,这样大规模的私营加工生产,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最重要的是这里生产的毛衣无论是式样、款式都是他们在北方看不到的时髦款式,普遍价格又不贵,引得他们流连忘返,频频驻足。
晚上,王鹏亲自在曲柳大酒家设宴招待齐正虎一行四人。
刘胖子提醒王鹏,齐正虎他们饭桌上喝酒很上劲,尤其是新认识的朋友,不喝趴下那是算不得朋友的。
王鹏为此晚饭的时候在工来公司多找了几个人作陪,免得真的喝挂了,也是一件难受的事,由于一心想着要为曲柳毛衫厂把齐正虎他们的订单拿下来,王鹏完全忘记了纪芳菲的邀约。
乡镇不比在城市里,四点多点,完成所有参观的齐正虎等人就被安排坐在了饭桌上,菜还一个没上,酒刚倒满每个人的杯子,王鹏刚动了下杯子说了一句,“今天告别高兴齐会长一行来曲柳考察,我非常希望你们此行能有所斩获!”
各地酒桌风气不同,南方人一般都在冷菜上全、酒倒满后才开桌,北方人豪气往往上来就开喝,齐正虎听王鹏这话一说就把这当作了王鹏敬酒的潜台词,一下就把酒杯端了起来,等着王鹏敬酒。
看到这情形,王鹏也不好意思让客人下不来台,就干脆先敬了酒。
主人已经敬了酒,齐正虎也立刻端了杯子开始挨个敬酒,王鹏一看好家伙,什么都没吃呢,人家已经拿着个杯子把每个人都敬到了,与这一带先敬众人然后填肚子后再挨个敬酒的做法又完全不是一个样。
更要命的还在后头,齐正虎敬完才坐下,另一个就站起来依样画葫芦也敬了一圈,直到四个人全都这么敬完了,这第一轮的主客敬酒才算结束,王鹏看看桌上放着的两个一下空出来的白酒瓶子,一下明白这个喝酒也是有巨大的地域差异的。
菜上全的时候,已喝了两轮酒,王鹏的头已经开始发晕,有点招架无力的感觉。
好在工业公司叫来的那两位特别能喝,看王鹏有点不在状态了,也有意让他们帮忙挡着,立刻都开始围着齐正虎他们四个轮番上。
王鹏这才得空,大着个舌头与刘胖子聊了一会儿,嘱他无论如何要帮着搞定齐正虎等人,把订单拿下来,为打开北方市场做个铺垫。
别看齐正虎等人酒喝得热闹,人却清醒得很,王鹏这边与刘胖子说话,他听了个正着,立刻插进来说:“王镇长,其实你想打开北方市场也不难,只要你信得过我们,先给我们铺货,货清结账,我保证给你在彭城将你们曲柳的毛衫名号打响来,否则我就不信齐!”
王鹏酒虽喝得上头,心里还是很亮堂的,这一大批货铺出去可不是小事,别说齐正虎等人到底是不是守信的商人,光说签了合同还有许多赖账的,这种事万不可轻易答应,但由此王鹏也估计到了齐正虎的谈判目标。
于是,嘴里打着哈哈与齐正虎又喝上了酒,实质的话他最后一句也没有接。
正喝得酒酣耳热,姜朝平过来附在王鹏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王鹏一下瞪大了眼睛,连说:“糟糕,糟糕!”
第263章 酒洒张秃瓢
姜朝平与王鹏说的正是纪芳菲晚上的饭局,这一惊,立刻把王鹏的酒惊醒了大半,再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都已经五点多了,难怪纪芳菲要传呼姜朝平问王鹏的行踪了。
拍着自己的前额,王鹏一下觉得这事有点头大,为难地看着姜朝平说:“要不你替我去一趟?先帮我道个歉,等明天,我专程去一趟再跟她陪不是。”
姜朝平低头轻声说:“这事我去了没用,其实,她是帮你约了张佑炳,怕你不愿意去,才没有直说,目的是想给你们俩说和说和。”
王鹏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纪芳菲如果明确告诉他晚上是约了张佑炳吃饭,他还真的会当场就拒绝,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拒绝,她也把人请到了,张佑炳没等到自己,岂不是连纪芳菲也一起恨上了?
可是,这里的饭局才开了个场,自己这个主人走了算怎么回事?
左右为难的时候,齐正虎这里有一个人突然倒在桌子喝挂了,一帮人立刻手忙脚乱地把这人抬到一边让他睡在一排凳子上。
王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为今之计,除了装醉脱身也别无他途了。
好在他先前说话就已经大了舌头,这个时候再倒来倒去的连着喝两杯,一下趴在桌子上,倒也学了个十分像。
包厢里也没有多的凳子再让王鹏睡下,姜朝平便将余晓丰喊了来,俩人一起将王鹏架了出去,说是送回宿舍去,实际上是让余晓丰驾了车直接把王鹏送宁城去了。
到嘉轩大酒店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了,王鹏匆匆忙忙地进了酒店直奔3018包厢。
刚要抬手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轻推了一下却因为实木门厚重,只堪堪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情形却一下落在他的眼睛里。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纪芳菲和一个四十多岁谢顶的中年男人,俩人挨得很近,男人的手正搭在纪芳菲的手上一下下地摸着,纪芳菲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王鹏认得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财政局局长张佑炳。
而张佑炳此刻说的话,让王鹏听了更觉得刺耳,“芳菲啊,平常我是三请四请的都请不动你这个大记者,今天虽说是沾了王鹏那小子的光,但他正的是刘阿斗扶不上墙,白lang费了你一番心思啊!你虽然不跑我们财政线上的新闻了,也该和我多来往,大家互通有无才能工作进步嘛。你还不知道吧?江一山的女儿与王鹏这小子吹了,你与这种人沾边,迟早被他拖累。他今天不来也好,这种人沾了晦气!”
纪芳菲听得这话,一下将自己的手从张佑炳手里抽了出来,王鹏也正好重重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哎哟,真是对不住俩位,我来晚了!”王鹏大声嚷嚷着走到了张佑炳近前,“张局,好久不见哦,你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张佑炳脸色立刻变了变。他秃顶几年,最怕人家跟他打招呼时字眼里带上各类“光”字,只要一沾上这个字,他就觉得人家是在影射他的光头,偏偏王鹏还用了“光彩照人”这四个字,简直就是把他的大秃瓢当作了四十瓦大灯泡了。
“王镇贵人事多,实在忙改天再聚也可以嘛,还特意巴巴地从曲柳赶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张佑炳摆架子欺负你呢!”张佑炳冷冰冰地说。
纪芳菲见王鹏终于赶了来,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发现他满嘴酒气,心里又生出几分不悦来,也不怪自己事先没有知会王鹏今天到底请了谁。
“快坐吧,菜全都凉了,你也不知道早点来,害我们好等!”纪芳菲睨了王鹏一眼,明是嗔怪,暗是偏帮地说。
“我先自罚三杯,向两位赔罪。”王鹏喊服务员拿酒杯上来,又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满酒,仰脖子喝尽了,如此一连三杯后才坐下来,对张佑炳道:“今天镇里来一帮北方客人,实在抽不出身,但纪姐约的既然是张局,我怎么着也得赶过来啊,否则让纪姐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王鹏言下之意,他过来纯粹是看了纪芳菲的面子,而不是冲着张佑炳来的。
张佑炳冷哼着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抽上,斜着眼对纪芳菲说:“芳菲,如此看来你的面子比我大得多呢!”
纪芳菲立刻打圆场,站起来往王鹏和张佑炳的杯子里各倒了酒,对张佑炳说:“王镇那是看我一介女流,给我一点面子抬举一下我,其实他还不是冲着你这位财神爷来的?!王镇你说是不是?”
王鹏看纪芳菲拼命朝自己又是挤眼又是呶嘴的,便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来向着张佑炳微微弯了弯腰说:“张局,你看我,酒喝多了,话也不会说了,只知道讨好美女,忘了您是位大大的财神爷了,来来来,我敬您一杯,我喝干,您随意!”
说着就举着杯子要和张佑炳碰杯。
张佑炳有心让王鹏下不来台,坐在那里只是抽烟,身子是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有往王鹏身上瞧一瞧。
纪芳菲急了,连忙将椅子又拉近了张佑炳一点,双手挽着他的一条胳膊,柔声说:“张局,今天就给芳菲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吧,好不好?”
张佑炳这个人,最大的一个嗜好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骨头发酥。
纪芳菲是张佑炳早就盯上的猎物,无奈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今天难得猎物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张佑炳虽然恼恨王鹏打自己的儿子,但他不会和美人过不去,更何况,只要猎物上钩,怎么对王鹏还不是他两只手指头捏田螺的事情?
纪芳菲软声相劝,话音才落,张佑炳便缓和了脸色,抬了抬纪芳菲的下巴,色眯眯地看着纪芳菲说:“那就看你的面子喝一口?”那举动与表情完全将一旁的王鹏当成了空气。
纪芳菲心里恨不得将酒杯直接砸在张佑炳的大秃瓢上,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朝张佑炳一个劲地点头。
张佑炳这才转过脸来,慢悠悠地端起杯子,朝着王鹏举了举。
王鹏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捧了本子趋前去与张佑炳碰杯,也不知是因为他来前喝多了,还是脚下绊了东西,突然一个踉跄,人就冲着张佑炳撞了过来。
好在他定力好,又练过身手,在撞上张佑炳之前就撑着桌子稳住了身形,只可惜了手里的一杯酒,全泼了出来,还不偏不移正好全洒在张佑炳小兄弟的家门口,一大摊湿漉漉的酒渍,着实像极了某些东西失禁后濡湿了大前门。
张佑炳张着两条腿,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裆部,嘴里呼哧哧的喘着粗气,想骂又骂不出口。
王鹏似乎是被吓醒了酒,慌忙拿了餐巾一边要帮张佑炳擦,一边嘴里不停地道歉,嘴角却不可察觉地扬起一个小弧线。
“唉,唉,你就不要来帮我擦了……”张佑炳终于一下站了起来,想去洗手间,可他才一站起来,就瞥到别上的服务员别过头去偷笑,立即又觉得大窘,扔了手里的烟懊恼地说:“不吃了,你们慢慢吃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纪芳菲刚想去追,被王鹏伸手一把拉住,笑道:“关键部位湿了,你让他怎么还吃得下去嘛,别追了。”
纪芳菲回头看着王鹏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王鹏挑了挑眉毛,放掉纪芳菲的胳膊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哎呀,饿死我了,今晚还没有真正吃进东西去呢,难怪肚子觉得空落落的。”
纪芳菲一把拉开王鹏身边的椅子,挥了挥手让服务员出去,然后推了王鹏一把说:“你这人到底是脑子缺根弦,还是为人太张狂?我拉下脸帮你把他请来,为的就是想让你们和解了,别老是让他卡着你的脖子。你倒好,不但不领情,喝了酒搞这么晚才来,一来还把酒倒人家身上,把人直接给气跑了!”
王鹏也不理会她,顾自己一通吃,直到有了饱腹感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朝纪芳菲笑笑问:“其实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纪芳菲一愣,张口结舌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王鹏嘿嘿一笑,拉她站起来说:“走,去包兰那里,我请你吃顿有情调的,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还没回过神来的纪芳菲被王鹏拉着走到了门口,王鹏看看她,又重新进包厢帮她拿了大衣和包出来,给她把大衣披上,俩人并肩走出了嘉轩大酒店。
包兰正好在维也纳的大堂弹钢琴,那专注的神情又让王鹏想起了宁枫,才发现竟是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碰到过她。
落座点了餐,包兰也弹完琴走了过来,与纪芳菲闲扯了几句,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纪芳菲虽然替王鹏彻底得罪张佑炳而担心,但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加上又特意把她拉这儿来正式请她吃饭,心里也有了几分高兴。
俩人默默地吃着,王鹏的肩膀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小鹏!”
王鹏和纪芳菲同时抬起了头。
第264章 偶遇
站在王鹏身后的竟是多时未见的冯天笑,同为记者,虽然一个是报社、一个是电视台,但纪芳菲与冯天笑还是彼此相识的,因而都是笑着点了点头。
王鹏突然见到冯天笑,极为高兴,立刻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一个人?”王鹏向四周看了一圈。
“和朋友一起来的,要走了才发现你们在这儿,我才过来打招呼的。”冯天笑说。
“你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啊?”王鹏突然心里有点失望。
“干吗?一副失望的样子!”冯天笑推了王鹏一下,看着纪芳菲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纪姐的一个学弟是我们的副镇长。”王鹏解释,“家里还好吗?”
冯天笑挥了下手说:“别一见面就说家里的事好不好?搞得我真像黄脸婆似的。”
纪芳菲“噗哧”笑道:“你自己要不说,还真没有看得出来你是个黄脸婆。”
“纪姐,你可是前辈,不兴这样笑我。”冯天笑嘴里这样说,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她当然听得出纪芳菲其实是夸她年轻呢,女人喜欢被男人赞美是不假,可要是还能得到同性的恭维,那可是至高奖赏。
“你最近忙什么呢?”冯天笑侧过身子问王鹏,“听我哥说,你最近连他那里也很少去啊。”
王鹏知道冯天鸣疼爱这个妹妹,虽然与他之间产生了隔阂,但不会愿意涉及冯天笑,他也是如此。
“我刚回到曲柳,工作太忙,实在是分身乏术,好在冯哥也能理解我。”王鹏说。
冯天笑撇了一下嘴,瞄了一眼纪芳菲,又看了看王鹏,笑着说:“我怎么看你们挺悠闲的啊!”
王鹏与纪芳菲同时愣了一下,王鹏伸手在冯天笑的头上揉了揉,嗔道:“尽胡说八道。”
冯天笑呵呵一笑,也不辩驳,“最近有没有碰到过腾云飞他们,我好久没见他们了,还是怪想的。”
“前些日子刚见过,都挺好的。”王鹏说,“你要是抽得出时间,我可以把他们都约出来,咱们一起聚聚。”
冯天笑挥下手,拿过王鹏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算了,你们都是单身汉,我这已婚妇女与你们现在没有共同语言。”
“看你这话说的,”王鹏笑道,“那我们现在在说什么啊,鸟语?”
“嗯,鸟语。”冯天笑点点头,与王鹏俩人同时笑,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婷婷让你头很大吧?”
王鹏一听她提沈婷,的确头一下大了,苦着脸道:“你要是碰上她,就多给她洗洗脑,别让她有事没事老我那儿跑了,一个大姑娘家的影响不好,而且也不合适。”
冯天笑抿嘴直笑,接道:“那你有没有合适的啊?”
王鹏的眼里一下子多了一份温柔,他点点头,“是不是祝福我一下?”
冯天笑有点失神地看着王鹏眼里很自然流露出来的感情,良久才笑着摇摇头道:“看来你是真掉进情网了,从来没在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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