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力因为猛摔又因为身后采月的一踢,整个人压在水族箱箱体上,顺着破裂的箱体就朝地上摔去。更悲惨的是,断裂的玻璃切面就那么整个地扎进了孙力的腹中。
箱中的水瞬间就朝四周奔涌而出,地板上很快就都是四散漫开的水流。水族箱中的鹅卵石和其它装饰物散落一地,那条足有半米长的龙鱼也被冲到了地上,在地板上奋力地弹跳和挣扎着。
孙力的血混着水族箱的水,很快将整个地板染成血红一片。
他在地上艰难地翻动了一下身体,将脸转为朝上,痛苦而又不甘心地瞪着采月,手艰难地举起,“周…采月…,你…你…”
采月也被眼前这恐怖的场面吓到了。
刚刚的药丸虽然她没有吞下去,但那药在她的嘴里含了近半个小时,虽然她已很小心了,但那药也已经有一半融进了她的嘴里。
这个时候,她的心跳已明显加速,全身发颤腿也发软,身体朝后面退去。只退了一步,她的身后就已经是墙壁了。
她紧紧地贴着墙,手死死地按在墙上,手指甲像是想要抠进墙面里去。她感觉,她贴身的内衣、尤其是内裤有些发潮了。
孙力还在地上挣扎着,他的血汩汩地往外流着,地板上仿佛血流成河了一般。采月的皮鞋也已经在血水中泡着了。
采月闭上眼,快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有些费力地蹲下来,“孙力,你的血型,快告诉我!我马上打120。”
孙力艰难地吐出两个音:“ab”
采月颤着双手快速地从手提包中取出了手机,拨通了120。
“你好!玉风路凤鸣居6栋602有人受重伤,正在大量流血,伤者ab血型,需要立即输血急救!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然后,她挂掉手机,从客厅茶几下那个家用的小药箱里,找到了一小瓶的止血药粉,还有一些包扎用的医用纱布。
她将止血药粉全部洒在了孙力那正在大量流血的恐怖伤口上,又将杀过菌的医用纱布展开叠成几层,盖住了他的伤口。然后又跑到洗手间找来了两块毛巾,将毛巾用力地压在了伤口上,又拿起孙力自己的手压在了毛巾上。
“孙力,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欧阳振军的人恐怕很快就会到了,我必须马上走!120也很快就会赶到,你会没事的,撑住!”
说完,她就迅速地站起,快走几步就打开了大门。刚要冲出门去,她又回头看了孙力一眼。孙力也正费力地扭着头,眼睁睁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而悲戚。
。。。
026 局中局
“一定要撑住!”采月说完最后一句,就冲出了门。
为了方便120赶到后,可以最快地救治孙力,采月没有把门锁上,就只是虚掩着门。
电梯下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她再次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立刻赶到小区门口接我!”
电话中是一个男声:“好,车牌侨a56038,一分钟后到达目标地点。”
采月刚冲出电梯不久,6楼楼梯安全出口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维修工人的工作服、身背工具包的男人,直接朝602的大门走去。
这个男人身材魁梧,头戴一顶脏脏的棒球帽,帽沿压得极低。到了602的大门前,发现门未锁,他直接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602的大门之后,孙力正躺在地上,脸上是痛苦至极的表情。他的双手正死死地捂住伤口。靠近伤口处的部分毛巾已染成了红色。
虽然采子为孙力的伤口洒了止血药粉,但对这样恐怖的伤口,那些药粉顶多只能是减缓失血的速度。
那进门的男人见到地上一片狼籍、血流成河的惨况,先是一愣,随后快速地就将门锁上了。
他从工作包中取出手套戴上,蹲下来在地上找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碎玻璃拿在了手中,然后冲躺在地上的孙力笑了笑:“我来让你早些结束痛苦吧!”
孙力双眼露出惊恐之色,奋力却虚弱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工作服男人的声音是毫无起伏的冷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孙力惨然地笑起来。
小心翼翼地准备了那么久,他却还是落在了欧阳振军的手中!
等待了那么久,他一直渴想的女人,却终究还是没有得到!
“果然…好手段,欧阳…振军,你好…好…狠!”
约采月时,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他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他想,现在应该还不到欧阳振军对他下手的时候吧?情况还没有危机到那个地步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碎玻璃片。
一分钟后,男人打开门,离开了。离开前,将门锁上了。
屋内,离孙力不远处,那条龙鱼还在继续地扑腾,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孙力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血水中,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这些血,快速地流出自己的身体。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眼中慢慢地涌出一些眼泪,然后,顺着眼角滑落。
采月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了海子的车正停在不远处。同时,一辆立着空车灯的出租车也正从不远处驶来,车牌正是侨a56038。她没有朝海子的车去,却朝那出租车快走了几步,并立即伸出手拦下了出租车。
一上车,车后座已经坐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王阳。
从裘岩那天告诉她,中纪委应该很快就会启动对欧阳振军的调查,采月就已经想到,欧阳振军很可能要对她下手了。所以,接到孙力电话后,她给海子打完电话,立刻就给王阳也打了电话。让他在这里接应她。
在这个时候,能让她信任,又与萧天无关的人,她也就只能想到王阳了。而且,自从王阳向她表白过后,她与王阳见面的次数也不像和刘艳红那么多。她想,欧阳振军的人,应该怀疑不到他。
“采月!你没事吧?”采月一上车,王阳就担心地问道。
此刻的采月,额头上已全是虚汗,双颊扉红,呼吸急促,眼神也微微地有些涣散了。这表示,药力已经越来越强地发挥作用了。
“我没事!师傅,去城西静园。”采月的声音明显地带着喘。
出租车司机很是不乐意,也很是诧异,“大晚上的,小姐您要去墓地?”
“师傅,我马上要离开本市,想在离开前,再去拜祭一下我父母!”
“好吧!”司机不再多话,朝落枫大桥驶去。那是从这里通往城西静园的必经之路。
采月颤着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了那个u盘,还有她一直用来与海子联络用的专用保密手机,很郑重地都交给了王阳。
“王阳,时间不多了,所以没办法对你详细解释这件事了。这个u盘非常非常的重要。求你一定帮我亲自交给一个人。但你最好不要看里面的东西,因为那对你没有任何益处。这个手机里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的主人就是我要你把u盘交付的人。记住,一定要你亲自交到这个人的手里。”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采月已难受得将自己的外套扣子全解开了。她感觉浑身像火一样地在烧,她嘴里渴得难受,同时却又感觉到身体下面完全地湿了,她好想用手去抠,她也好想抱住王阳。
王阳把两件东西,都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包中。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按你说的,把东西亲自交到那个人的手里。可是采月,你现在的样子不对。我要立刻送你去医院才行。”
不等采月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了警车鸣笛示警的声音。夜色中,这闪闪地警灯格外地刺眼、警灯鸣音也显得格外的刺耳。
王阳有些惊讶地看向采月。
采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尽力地抵抗着那越来越强的药力,一把紧紧地抓住了王阳的胳膊,看着他。她的眼神中有巨大的痛苦,却依旧努力地保持着清澈和平静。
“王阳,你相信我吗?”
王阳坚决却又急急地道:“我当然相信你!”
“好,那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我!只记住我刚刚的话,一定帮我把东西处理好。”
王阳看着采月,在车上等着她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许多的事。他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因为萧天?”
采月难受地点了点头,“是,但又不仅仅是!”
“真的值的吗?”王阳又问了一句。
采月没有犹豫,回答得很肯定:“值得!”
王阳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认为值得就好!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采月的双手抓王阳抓得越来越紧,她的眼神因为药力的作用,越来越涣散。只是,此刻她的眼却变得凄迷了,眼中也涌出眼泪来。
“王阳,真的谢谢你!一直以来,你总是保护我、不遗余力地帮我,我…”
王阳小心地伸手,为她擦去了眼泪。
“又说傻话!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字吗?感情如果是付出了就一定要回报,那还叫感情吗?和你现在做的一样,我认为自己做的,也是值得的!”
落枫桥已在眼前。出租车随着车流驶上了大桥。夜色中,桥上的灯光如七彩的彩虹一般装饰着长长的桥体,成为本市有名的标志性夜景。
桥的前方,远远地也传来了警车刺耳的鸣笛之音。
采月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然后又向身后看去。身后的警车在车流中正快速地朝出租车逼近。
她闭上了眼,在心中迅速地权衡了一下眼前的情势。睁开眼后,她冲司机喊了一句:“师傅,停车!”
出租车司机微微扭头问了一句:“小姐,你不去静园了?”
“师傅,谢谢你!我临时改主意了,不去了!这是车钱!”采月从包里掏出钱包,拿了厚厚一叠百元大钞,递给了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将车在桥边停了下来。
“不用了,这位老板已经付过钱了,而且您这钱,给得也太多了。”
采月坚持给:“师傅,您还是收着吧!我知道你们跑出租的,挣钱很不容易。另外,我求您件事,一会儿我一下车,请您把空车牌再立起来,好吗?”
那师傅犹豫了一下,接过钱,点了点头:“我看得出,你们都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我也不想多事。”
前后的警车越来越近,采月收起钱包,将手提包拉链拉好了。这包从她进入孙力屋内,直到现在才被重新拉上。
“有水吗?”
采月的双手紧紧地抠住了车座的垫子。她只觉得身下像有许多的小虫,正在疯狂地啃食着她,好痒好痒。她的身体在疯狂地叫嚣着,她需要男人!
王阳连忙递过来半瓶水。因为一直在车里等,他才准备了这瓶水。
采月像饿死鬼见了面包一样,双手抓过水来,拧开盖,一口气全喝光了。
春节刚过去不久,现在的气温只有十度不到,半瓶冷水喝下肚,令采月的不适稍微地缓解了一点。
她最后望了王阳一眼,“王阳,小心不要让警察发现你。还有,记住,那东西绝不能落到那些警察的手里。”说完,她迅速推开了车门。
“采月!”王阳伸手想要再拉住采月。
采月回头轻声说了一句:“快走!”然后,迅速下了出租车,并关上了车门。
她现在正好处于桥的中断位置。她迈上了大桥的人行道,看着出租车随着车流再次缓缓启动,慢慢地离开了。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她看到离她不远处,海子的车也停了下来,并焦急地看着她正要打开车门。
她连忙摇了摇头,制止了海子想要下车的行为。
看到这前后夹击的警车时,她就已经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今晚之约,果然是欧阳振军布下的一个局中局。
她现在很庆幸自己找了王阳,并让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接她。只有这样,那u盘才能顺利而安全地被带走。
。。。
027 唯一选择
采月想,这个时候的孙力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孙力的那个u盘还在屋里,就算里面的数据会自毁,以欧阳振军的老谋深算,他也很快就能猜出一二来。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这些警察的手中。
因为绝不能让欧阳振军知道,那些要害的证据已经被她成功转移了。否则,他会立刻将一切不干净的尾巴抹掉,并想到一切应对之策。到时候,要查他恐怕又要耽误不少时间,甚至是查无所查了。
只有她和证据一起被毁,才能让欧阳振军彻底地放心!
这一次欧阳振军设下这个局,恐怕是要把孙力之死这笔帐栽在她的头上了。到时候,她很可能会被当做要挟萧天的工具,让萧天继续按他的意思保持沉默,甚至是招供。
海子他们当然有能力救下她,但现在要抓她的不是什么歹徒,而是警察,堂堂正正执行国家法律的警察。她不能让他们公然与警察对抗,因为那会让萧天和他身后组织的秘密因为她而曝光,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萧天曾对她说过,他的身份如果不是被国家允许,即使是他死,也是不可以说出来的。萧天宁愿用自己生命捍卫的机密,她又怎么可能使之被揭开呢?
而且,眼下,恐怕也只有她出事,萧天才可能打破沉默,真正开始反击吧?因为他欠欧阳晴的情,她终于帮他还上了。
所以,唯一的选择,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警车从前后两个方向迅速地靠了过来,并呈夹击之势,将采月围在了当中。
桥上的车流因为警车而被阻,警车所在的车道上,慢慢形成了两条越来越长的车龙。海子的车就在靠近采月不远处的车龙之中。
不少开车的人从车里出来了,见是警车堵着,也没什么人敢出声。海子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采月因为药力的作用,微微地弓着腰,身体艰难地靠在桥的栏杆上,急促地喘着气。她额头的汗越来越多,全身越来越无力,她感觉她就快要站不住了。
这大桥有几百米长,两边空旷没有任何建筑,所以桥上的风很大。采月的长发在大桥的路灯下、被大风吹得像是在起舞。她的一半脸,全被长发缠绕覆盖着。
被冷汗打湿了贴身的衣服,又被大风如此地狂吹,本就怕冷又依旧还在病中的她,全身都在簌簌地发抖。
她抬起了头,看着头顶那黑沉沉的天幕。夜色里的天空,依旧是那么的高、那么的高。
她的一只手依旧用力地撑在桥栏杆上,另一只手却费力地举起,颤抖着朝那天空尽力伸去。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住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脸、打湿了她的发。
警察们都从车里出来了。有一个为首的警察手持一张逮捕证,冲采月喊话。
“周采月,经调查,你为帮助惠宁小区事故一案主要责任人萧天脱罪,以绑架和恶意威胁等违法手段,逼迫龙云海承认不存在的违法事实,并直接导致了其人自杀的严重后果。现对你予以逮捕!”
采月放下了她的手,将缠盖在她脸上的长发拔开,朝海子所站的方向看去,再次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许他妄动。
海子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眼前的局势让他很为难、很焦急。
约定地点的临时改变,使他原先周密的布局完全作废。采月不想他为她安全考虑而阻止她的冒险计划,又故意没有告诉他详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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