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 作者: 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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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当下 作者: 连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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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成他的朋友了。

章铁林说老石也是,偏要跟贺老大较真,又斗不过人家,惹火烧身,弄不好要丢官。贺老大是“通阳报社”的社长,一把手,一直就与石总编辑争斗得不可开交。

汪洋说你没给老石提供一点贺老大的私密,好叫他反扑?

安南说我才不跟着瞎搀和呢!我的立场是不偏不向,坚定不移,这是我的待人原则。不过你要是想搞谁我倒是可以帮忙,比如你们的那个主席。

汪洋说我不搞,我谁也不搞,我把自己搞好就行了。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回去思谋一下,这题材到底能不能写。

章铁林说喝酒吧,别光顾着说话了。要不,你给汪老师安排一回?

汪洋说千万不要,没有感情的性行为我做不出来。

安南说你们文人最色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头不知想得多么下流呢!你敢说你就没有找过小姐?上个月,省文联的孔主席来开会,你带他去什么地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去的“天上人间“对不对?你叫了一个四川小姐,足足做了38分钟,付费时还少给了人家十元,说是改天补送一本你自己写的书,有没有这回事?你千万别否认,不然的话我就叫她来跟你当面对质。

旋转的灯光下看不清汪洋的脸色,但是安南与章铁林都听出他的声音起了变化。

喝酒,汪洋说,你还知道多少?听谁说的?

安南说我这里是通阳市娱乐业的大哥大,我们的小姐就是做这一行的大姐大,你说,我想要知道点儿事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再问你,上周三,你跟北京来的一个作家,在通阳宾馆,俩人叫了一个小姐,轮换着玩了整个通宵,而且就在同一个房间内,是不是?你是早晨7点30分回的家,在宾馆的对面打了一辆红色的“夏利”,到距离你家还有一百多米远的时候你就下了车,然后你买了一份晨报,因为那天的晨报上有你写的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叫《花在丛中笑》。我说的没错吧?

汪洋喝酒。一口见底。然后说你这人真可怕,我怎么也到了你的视线当中?你是不是连我有几根毛也写到了记事本上?

安南说你是名人啊,凡是名人的事我都得关注一下。再说了,我是干什么的?做甚谋甚,讨吃谋混,圈里头这点儿事我要是搞不清楚还怎么混?这么跟你说吧,就咱这通阳市,零点以后还在活动的重点人物基本上都在我的掌握之内。

章铁林说你就吹吧,那你说说,我有没有过这样的事?

安南说你还够不上这资格,你们段院长倒是有过,你想不想听?我给你提供点儿老段的绝密

个人行为,管保他以后在你面前像狗一样乖顺。

章铁林说我不听,我怕你了行不行?我们这就走。

安南笑了,说,你别走啊,你以为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举个例子,通阳市哪家娱乐场所的小姐、每天都做些什么,任何一个治安支队的警察都了如指掌;再举个例子,通阳市耍笔杆子的哪个好哪个赖,咱老汪能不清楚?就说你吧,本地区哪家医院的情况不是尽在你的心中?所以说呢,还是那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尤其是你们这些吃着国家皇粮的公职人员,没那个胆子就不要出来胡作非为,既要嫖娼,又要形象,哪有这么好的事?汪洋说你别给我们讲这些废话,我还是不理解,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安南还笑,说,这太简单了,咱就说“天上人间”,那儿的经理是我的哥们儿,我一个电话过去,不就啥都清楚了?

汪洋又问,那我也不认识他们呀?

安南说国家主席还不认识你呢,你能说你不认识国家主席?在咱这通阳市,你就相当于部长一级的人物,你说说,你的行为能不受我们民众的关注?

汪洋突然转了话题,说,你现在还写东西吗?

安南说偶尔写写,不过读书倒是从未间断过,没了升官发财的可能,就只好到字里行间去找点儿虚空的理想了。

汪洋说我们的刊物下一期还有空缺,你要是有时间就写个东西给我,字数不限,我负责给你刊发。

安南说你想干啥吧?直接说好了,别跟我兜圈子。

汪洋说我想打听一个人,是……

安南打断了,说,我知道你想打听谁,是不是你答应送书的那个四川小姐?你放心,她的一切情况我都清楚,你要是愿意,我保证让她在15分钟之内出现在你的面前。

汪洋叹气,又看一眼章铁林,然后小声说你有她的电话吗?

安南不语,看着汪洋满含期待的目光与一副可怜的模样,心里突然感觉十分的无聊,他觉得这实在不应该是他在生存重压之下应有的情节。可是,真正属于我的情节又该是怎样的呢?

安南在心里想,我他妈的是不是真的活得找不到自己了?
第三章 风声越来越紧 (1)
那天晚上是星期天,又下着暴雨,康乐部的生意就比往日清淡了许多。因为这,安南就准备早些回家。正要走,马龙与大洪他们来了。安南就只好折回身叫人上茶,说,你们是公干呢还是私人消遣?要是公干呢,我就留下来陪你们四处转转、看看;如果不是,我就安排人按规定招呼你们,保证让你们满意。马龙说你今天怎么了?情绪不对啊!我们一来你就要走,是不是有意见?安南说不敢,天天为小姐们守夜,我就是想回家睡个好觉。马龙说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三缺一,你要是走了我们跟谁玩?安南这才知道他们是要玩牌,就苦笑,说,你留下我也没用,弹尽粮绝快半个多月了,你让我空手套白狼啊?马龙说没钱也行,只玩八圈,赢了你拿走,输了先欠着,要不就拿小姐顶账。安南就明白了马龙的想法,说,你这人真没意思,要小姐你明说啊,还用得着跟我设套?你们住哪?我这就派人过去。马龙掏烟,又笑,说,到底是当哥的,一点就明,我们住在通阳宾馆209号房间,你让她们在10点左右过去。安南也笑:你们又搞连床大战?马龙说这就是我们的事了,反正她们事后都得向你汇报,我们的把柄全在你的手里捏着呢。安南说咱们谁跟谁啊,你来找我就是信得过我,我的饭碗还得靠你们支撑呢!马龙说基本磨损费多少都得给一点儿,你说给多少钱合适?别让小姐们一转身就贬低我们。安南说每人给二十元就行了,算是她们来回的车钱,其余的你就是想多给我也不敢让她们收。

夜很黑。雨也很大。

坐在车上的安南感觉十分的疲倦,看着车窗外雨中的灯光与楼群,不知咋的一下子就想起了老家。这几天正是麦收的大忙季节,老家的乡亲们一定都很忙很累,只是,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好不好?今夜是否也下着与这里一样大的暴雨?但愿老天保佑,今夜老家的上空会是星月满天。就快十年不见了,爹娘一定变得更加的苍老,一定的。而且他们也一定会在这样的夜里念起我,一定会念起的。

车到楼下的时候,安南接到了马龙的电话。马龙说我们临时接了一个任务,你让小姐们推后一个小时过去。安南淡淡地说好吧,祝你们平安。似乎是因为安南那无奈与惆怅的语气,引起了司机的注意,司机说连经理今天不高兴?安南说没有,又指了指楼上亮着的窗户,说,你看,老婆和儿子在等着我呢。又说,给你车钱,不用找了。司机没有接安南递过来的车钱,他说我送你一趟是应该的,你要是给钱就是看不起我了。安南只好把钱收起,说,谢谢。改天我送你两张洗浴的门票。

老婆与儿子果然在等。

玲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就是这一点还没有变。

安南说其实我是哪一点都没有变,就是变,那也只是表面。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了该怎样去制造情调与浪漫,尤其是对你,你别觉得不公平,我就是不愿意在家人的面前做戏。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当初对你说过的话,只要是有风有雨的夜晚,我都要尽可能地与你在一起,这或许算是我仅能给你的一点儿温暖了。你知道我刚才想什么了吗?我想老家了。也怪,只要是下雨或是落雪,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家,好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我觉得养儿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就像我,你说说,三十多岁了,我给爹妈奉献过啥?又能奉献点儿啥?顶多也就是让他们多了一点儿对我的念想。连合国,你过来,你给爸爸说说,长大了以后你会对爸爸好吗?你会一年四季的想着爸爸吗?

儿子显然听不懂安南的问话,摇了摇头,说,爸爸,我要喝饮料。

安南笑了,走过去抱起儿子,使劲地亲他的脸,说,老婆,你看见了吗?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事,父子连心啊,不管他后半句说的是什么,只要他一开口叫爸爸,我就乐得不知所以了,谁让我是他的爹呢!

玲从褥子底下翻出了一个信封,说,老连,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你说咱们是先买个冰箱呢还是把这钱先存了?要不就先还房款?

安南说你随便,不过没必要存银行,外面欠账一大堆,手里又弄个球事不顶的存单,想想都觉得无聊,自找安慰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

玲不高兴了,说,你就会挖苦我,我是想把这钱攒好,供儿子上幼儿园用。附近的好几家幼儿园我都跑遍了,条件都还可以,咱就选一个中等的,每月不到一百五十元就能行。现在天热,等到九月份,咱就把儿子送去,你看行不?一千块钱,够把儿子供到年底了。

安南也后悔自己说话的不慎,却没料到玲会有这样的打算,心下就感动,说,冰箱该买还得买,就买一个二手货,估计最多也超不过七百元钱,剩下的钱你拿去买几件衣服,我记得你两年多没去过商店了。

玲的脸色一下子好转过来:谁说我没去过商店?前几天我还去了,看中了一双凉鞋,就是太贵,要三十多元钱呢,我就没舍得买。下次你休息陪我去好不好?我还想买一件短裙,就是今年流行的那种布裙,我也问过了,要价五十元,砍一砍三十元肯定能拿到。

安南的心一阵阵地发酸,他说我一定陪你去买,明天下午就去。

玲说不急,后天吧。我还得再去别的地方转转,比较一下,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玲说着就把信封重新塞进了褥子底下,神色飞扬地说你看住儿子,我去给你擀面条吃。

玲围了围裙在外面的小桌上忙碌。

安南则抱了儿子到窗前去看雨。

夜还是很黑。雨也还是很大。

才几个月不见,王龙就发达了。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发达,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派头却还是让安南大吃了一惊。

王龙是开着车来的,自己的车。在酒店的大门口,他给安南打电话,说,连哥我是王龙,我来看你了,现在就在你的楼下,你下来一下,看看我的车。

安南就下来了,带着满腹的疑惑,还有不安。他想到了烧车的那件事。

王龙的手机还拿在手上,是款式最新的那一种,市场售价近六千元。安南还发现他的装扮也很讲究,衬衣是“报喜鸟”,皮带是“金利来”,裤子与皮鞋也都是崭新的。

我的车,王龙用手一指说,二手货,花了十三万,过几个月再换新的。

安南就走近了细看,是一辆黑色的“丰田”,仅从外表看不出车的新旧程度。

进去感觉一下。王龙说。你开还是我开?我的技术可是不咋的。

安南说我开不了,我也不想感觉,你给我说实话,这车到底是怎么来的?

王龙笑了,说我就知道你有这一问,咱找个地方,我请你,边喝边聊。

安南说我走不开,想喝酒你就跟我上楼。

王龙就跟着安南去了办公室。

你说吧。安南碰上门,说你千万别瞒我,我怎么都感觉你发的是不义之财,你要是有一句假话咱们的交情可就到此为止,你想清楚了。

王龙就叹气,掏出烟来给安南点上,说,我蒙谁也不能蒙连哥你啊,你说是不?我要是在你跟前耍花样我还叫个人吗?这事说来其实很简单,自从上次烧了那家伙的车之后,我们几个就不敢再在市里待了,可是老闷在家里又憋的慌,就思谋着想做点儿什么事,思谋来思谋去,最后就搞了一个煤台。我……

你们搞煤台?安南打断了王龙的话。哪得要多大的投资啊?
第三章 风声越来越紧 (2)
王龙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不是真正的煤台,就是在靠近我家附近的地方租了二亩地,然后又凑了几千块钱买了一辆快要报废的“解放”车,就开始干了。我们拉煤的那家煤矿也在我家的附近,第一车煤我们是赊来的,我哥给做的担保,他就是那矿上的工人。赊来的那车煤我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卖掉,二十五吨,每吨加价三块钱,赚了七十五元钱。虽然利薄,但是一个月下来也了不得,我们又添置了两辆旧的拖拉机。第二月开始的时候,我们每天已经可以赚到一千多元钱了。就我那辆破“解放”,这边买进那边卖出,一天倒腾个七八回绝对不成问题。你猜猜,我现在手下有多少人马?说出来吓你一跳,十三辆“解放”、九辆拖拉机、七辆小四轮,从早干到晚,每天的纯利润超过八千元。要是干到年底,一个月赚五十万都是少的。

安南拿冷眼看王龙,说,你说完了?那么我想问问你,你拉出来的煤都卖给谁了?王龙的脸上没有了得意之色,小声说能卖给谁?还不是那些外地来拉煤的人。

安南说那我再问你,人家为什么不直接去煤矿拉,非要买你的高价煤?

王龙说这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说到底还不都是凭武力搞定的。

安南恨声说你能搞定个球,你把你自己搞定还差不多。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土驴“?上个月砍过一个河北司机的耳朵?

王龙点了点头。

安南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说,就你这智商还敢在黑道上折腾?怕是到最后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是吓唬你,我估计不出三天你就要栽,你赶快想办法跑路吧,越快越好,这回要是进去了可是谁也帮不了你。

王龙还有点儿不服气,说,我也是走通了关系的,矿区派出所的那个于所长,前天还收了我一万元钱。

安南恼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要我再怎么给你说你才相信?你也不想想你是谁,通阳市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大哥了?撞枪口也不分个时候!

王龙委屈地说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你入伙呢,你当头,领着我们干,我们肯定全都听你的。这里有一万元钱,是大家托我带给你的,你一定要收下,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又问,我们真的上了名单?

安南说我再给你说一遍,你马上就走,通知另外几个弟兄,带上所有可以带走的现金,分头跑路,到自己可以想得到的地方去。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与任何人联系,包括你的家人,尤其是不要再使用你的手机。我敢保证,你的手机肯定早就在公安的监控之下。如果不出意外,刑侦支队的人明天就会来找我。

王龙到这时才确信安南说的是真的,只是一时之间又恍惚觉得一切仿佛都是梦境,他有些可怜巴巴地说连哥那我就走了,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进去了你会去看我吗?

安南说你不会进去的,你要相信我的话。这样吧,你稍等片刻,我去拿瓶酒来,咱俩喝一杯你再走。

可是等安南拿了酒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龙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放着一沓钱,那一万元现金。

王龙走后的第二天安南一直在等待。在等待中设想着如何回答公安人员的问话。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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