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良机。
何总就叹气:你啊,还就是跟人不一样,要是其他的管理人员也能像你这样就好了,那才是酒店的福气。另外,酒店的对外宣传工作你还得多操些心,前几天老板给我打电话了,明确要求从此以后酒店所有对外的文字都要经你审定。老板还指示,酒店准备在下个月办一份内部报纸,对客赠阅,让你做主编。所以说下一步等着你的工作还很多,你要是累坏了可没有人来顶替你,反正这些事是非你莫属。安南说我有那么优秀吗?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明白,我能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就不错了。何总说你优秀不优秀我心里清楚,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你要是再谦虚就变成骄傲了。
安南现在不把郝红叫郝红,叫她郝黄。他对何进说你知道不?她跟铁路局的一个处长上床了。何进说不可能吧?她有老公的。安南说她还有女儿呢,你以为我瞎说?不过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外传,切记!
第三章 没有见过的大汉、大干 (2)
某一个下午安南签了十张免费的游泳门票,瞅个单独碰面的机会塞给了郝红。安南说再过几天就是“六一节”了,给你家里人用吧,让他们单独来。又说,康乐部的工作你多支持,有客人多往我们那儿领,我给他们提供最优惠的待遇。郝红低了头一语不发,安南就走了,顺势拍一下她的肩膀。快到下班的时候,安南接到了郝红的电话,声音有些哽咽。郝红说连哥,以前是我不好,你别记恨我。安南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的,你一直就是我的好妹妹。
小黄说连长你听说了没有?“名都浴谷”推出了异性搓澡,你不去试试?安南说你听谁说的?小黄说客人们都这么说呢,我想肯定假不了。
安南就打电话问马龙。
马龙说这还有假?你这经理怎么当的?连同行业的举措都搞不清!
安南说怎么搓?
马龙说脱光了搓呗,从头搓到脚,保证一丝不苟。
安南说那搓澡的女人是从哪儿找的?
马龙说都是退休的小姐,月薪五千块,轮都轮不上呢!
安南说那你们就不管?
马龙说谁去管?没有两下子的人敢这么干?那儿的新老板是分局郝局长的亲侄儿。
安南沉默。
马龙说改天吧,我领你去亲身体验一下,他们请过我好几回了,都没敢去。那儿的名声太大了,我怕惹祸。
安南把电话挂了。
安南突然就把头发剪短了,短到极致。夜晚回家,把玲惊出了一身冷汗。玲说你疯了?!安南说是的,我疯了!然后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了头。
次日的晨会安南是最后一个到的,满室的人全都爆笑,盯住安南不住地打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何总也笑,又叹气,说,安南你搞什么啊?存心捣乱是不是?安南一脸的郑重其事,说,不就是理个发嘛,还用得着提前请示?何总说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还是专门制造笑料?你的个人形象也代表着酒店呢,开不得玩笑的。安南神色黯然地说不是我开玩笑,是别人要开我的玩笑,你知道战友们都怎么说我吗?他们说一看你的头就知道你是个鸡头。何总说所以你就把头发剪了?安南说不光是别人说,我也嫌自己恶心呢,所以我才要从头做起,重新做人。何总认真了,说,娱乐行业就是这样,这是工作需要,只要你自己不堕落就行。要以我看,你是一个最称职的职业经理人,我希望你能够正视自己,不要这么情绪化。安南说这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突然给你弄个长发出来,我知道你的心脏不好。众人又笑。何总却笑不出来,说,咱们先开会,今晚我请你吃饭,我得跟你好好谈谈。夜晚。
小黄说歌舞厅有人找你,一个女的,很漂亮。
安南正在酒店的中餐厅跟汪洋喝酒,他说你让她等我一会儿,我这里还得半个小时。
小黄说你还是现在就上来吧,她对我说她是你的红颜知己,问了我不少你的事情。
安南只好提前撤退。他对汪洋说你们继续,我去派几个有代表性的小姐下来,你随便问,直接一些,别绕圈子,时间久了会耽误她们生意的。
汪洋最近正在撰写一本名为《人前背后》的长篇小说,主要反映的对象是混迹在娱乐场所的各种女性。为这事,汪洋找过安南好几回了。安南却总是敷衍他。安南说小姐嘛,不外乎就是这么几种情况,百分之五是生活所迫,百分之八十是误入歧途而后习惯成自然,百分之十五呢是贪图享受,不过也有极个别的,纯粹是为了寻找刺激。汪洋说你讲的跟我所了解的不太一样,据我所知,好多女性走入这一行大多是因为生活中的不幸所造成的,不是穷极或是苦极,正常的女人谁会去干这个?安南说不是我笑话你,像你这样的,正是小姐们眼中最好捉的鳖,你要相信了她们说的不幸那才是你真正的不幸。汪作家问这话怎么说?安南说每一个小姐的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故事,但你千万别把这话当真,所谓的失恋、挫折、被强暴等等,个个讲起来催人泪下,但那全是逗你玩的。那些故事是她们与妈咪合伙编造的谎言,是她们自己让自己心理平衡的合理化借口,毕竟这个行业有违公德,以此为业者当然有心理压力,既有压力就要找个借口来平衡,再说这样的故事还能让嫖客们更快地掏腰包,她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即使真的有一个人的故事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她早已习惯了按着这种方式去挣钱,只是乐得将故事挂在嘴上。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点素材,因为从业的压力,小姐们的情感生活极其匮乏,不得已,只好包个小白脸,寻求感情资源,不同的是,这个感情是买来的。这种吃软饭的男人我认识得多了,他们用小姐挣来的钱吃好的,穿好的,更少不了时不时地偷着去玩一下别的女人。我这里还有几个是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开始都说是家里穷,羞答答地求我说想要到这欢场里来挣点儿必要的开支,陪酒、陪唱、陪跳都可以,但是决不卖身。其实呢,最多坚持一个月,没有一个不卖的,只不过是比别的小姐卖的稍微贵一点儿罢了。
当然,陪酒行为本身并不等于卖身,但可以打个比喻,你是做陪酒女还是做陪侍女?或者是卖淫女?如同问你,你是吸鸦片,还是海洛因,或冰毒?或者等同于:你今天吸了一次毒,是每天吸,还是针注?安南还给他举了好几个例子,但是汪洋并不满意,他说你讲得太笼统了,我需要的是具体的人和事。安南说那你就得请我喝酒,请我专门坐下来跟你谈,电话里根本说不清。于是汪洋今天就来请喝酒了,兜里揣了一个微型的录音机。但是安南却中途要逃,这就让他更加的不满意。他说你这人真不够意思,事先跟你说好了的,你却又找小姐来糊弄我,这是兄弟做的事吗?
安南说我都把当事人安排给你了,你还要咋的?我又不是做鸡的,要想知道母鸡下蛋的感受你最好还是去听听母鸡的说法,我所了解的不过是一些皮毛。
汪洋就只好让他去,说你尽量快一点,我等着你呢!
第三章 没有见过的大汉、大干 (3)
在歌舞厅等着的是牛燕。
牛燕说对不起,没给你打招呼就跑过来了,不妨碍你工作吧?
安南说你逗我啊?你是我最想见到的人。
牛燕就盯住安南看,痴痴地说:我也一样,我想你快要想疯了。
安南赶紧看看四周,说,你怎么还是这样?说话不分场合!你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是新婚少妇,再这么说可就有点儿红杏出墙的嫌疑了。
牛燕抿着嘴笑,眼睛里全是色情。
安南小声说我们到包间去说话好不好?这里人多,我也想好好地看看你呢!
牛燕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是怕我给你添乱吧?一个多月了都不给我打电话,真有那么忙?还有,结婚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去?
安南说你是在度蜜月啊,我就那么不懂事?结婚不去是有原因的,我害怕宴席散尽的那一刻,害怕夜晚来临的那一刻,我是喜忧掺半,爱恨交加呀!
牛燕不以为然地摇头,问:这么说你在心里还是爱着我的?我可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又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这样多好,又青春又精神,让人一看就觉得神清气爽。
大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小黄走过来,凑到安南的耳边说情人还是小蜜?我把包间给你留出来了,去“随缘厅”吧,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又朝向牛燕,很有含意地笑着说你们到包间去聊吧,今晚我给连长放假,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去打搅。
两个人就去了包间。
那女的跟你是什么关系?牛燕问。
部下呗,能是什么?安南说。
仅仅是部下?我看不像。牛燕说,要我看你倒像是她的部下,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她俘虏了?安南说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搞侦察的?你也不想想,我就是能做你的俘虏也不会做她的俘虏啊,我仅有的那点儿卑鄙要用也只会用在你的身上。
这时候小黄敲门进来了,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啤酒、饮料还有两杯茶水。要点歌吗?小黄一边摆放一边问。又说,你的口腔溃疡还没有好,就不要抽烟了。
小黄退出门时又做了一个含意深刻的笑,说我一直在外面,祝你们愉快!
你在外面我们还愉快个球!牛燕看着关上的门大声说。
安南也觉得小黄今晚的表现与以往大不一样,可是到底不一样在哪里,一时之间他又有些迷惑。
喝茶还是喝酒?安南问。
啥都行。牛燕说,开房间也可以。
安南就不再言声了。
牛燕也沉默不语。
音乐却响起来了,是光头李进的那首《你在他乡还好吗》。
牛燕就朝着安南的脸吹了一口气,问:这歌你经常唱吗?唱给谁听的?
安南说经常听,但是没有唱过。你别破坏情绪好不好?我唱一支新歌给你,吕方的原唱,我学很久了,今天是第一次唱,专门等着你来听的。
是不是《朋友,别哭》?牛燕问。
安南一愣,然后点头。反问:你怎么知道?
牛燕就很得意,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啊,你敢说不是?
安南的心一阵温暖,说,是的,你是我的知己。
牛燕就靠过来,说,搂着我,我要你搂着我唱。
安南就搂着她唱。
那唱词是: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人不绝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是梦一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到结局还不是一样?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人不受伤?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朋友别哭,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朋友别哭,我陪你就不孤独。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你的苦,我也有感触。朋友别哭,我永远等候在原处;朋友别哭,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我对你的深深祝福。
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
歌唱完了,牛燕却依然拉住安南的手不放,将头深埋在他的怀里,满腔温柔地说:我在乎,谁不在乎你我也会在乎。
安南让牛燕的举动弄得十分的慌乱,又不忍心挣脱,就说,你知道玲怎样形容我的生活状况吗?坐起来,听我给你说。
牛燕只好坐起。
安南说她是这么说的:人前体面风光,人后穷得叮当;没日没夜穷忙,就怕家中断粮;人生半辈一晃,不知未来方向;睁眼笙歌艳舞,闭眼故乡村庄;看人吃喝嫖赌,更觉日月漫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体会安详;丢了自卑自尊,多了装模作样;羡人升官发财,怜己马瘦毛长;都说命运多舛,谁知生存恐慌;绝对心比天高,绝对举步踉跄;总在夜深人静,倍感月冷风凉;企盼遭遇感动,渴望相逢阳光;不知有否来世,不信依然受伤;心中暗藏斗志,自己偷偷鼓掌;唉,他妈的逃不脱躲不掉,不如昂起头挺起胸,该怎样还怎样。牛燕长叹一声,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是你自己现编的吧?你要是改行说快板肯定错不了。来,喝一杯,为了你这么多的生活感触。
俩人就干了一杯。
第三章 没有见过的大汉、大干 (4)
安南说我送你走吧?你该回家了。
牛燕说你撵我?还是你有事?
安南说我跟你这样待着心里很不踏实,老是担心你家的那位会突然推门进来。
牛燕说我走可以,但是我要警告你一句,别把你的部下培养到了你的肚下。你现在要对两个人负责,一个是嫂子,另一个人就是我。咱俩说好了,我要犯错误肯定是犯在你的身上,你要犯错误也得犯在我身上才行。别以为你给我编点儿苦词叹调我就会上你的当,谁还没有你那么些生活感触?这年头喝着酒哭穷的人多的是,你就是这其中的典型。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才跟我跨越朋友之间的界线?我可是一直等着彻底地拥有你呢!你以为我结了婚就忘了这事?
安南说拥有就意味着失去,留一点想像多好,可以延续我们的友情。再说了,你也用不着为了那九厘米的距离去洞穿我们那么长的一段美好记忆。男人是最经不起比较的,尤其是根本上的比较。
牛燕有些发惑:什么九厘米的距离?
安南不语,色笑。
牛燕突然明白过来,也笑,然后狠狠地瞪了安南一眼,说,我就是稀罕你那九厘米。
汪洋与章铁林还没走。
谈得怎么样?安南问,又挥手让小黄上啤酒。
不怎么样。汪洋说。她们比你还狡猾,只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根本就没有诚意。
安南说以我看你这题材不好,小姐们身上的那点儿事全国人民谁不了解?你就用现在这书名,写一写贪官污吏的声色犬马、腐败堕落,我保证比你写小姐更有可读性,更何况现在正是主旋律作品登台唱大戏的好时候,周梅森火了,陆天明也火了,你也该着火一把,给咱S省的文字工作者们争点儿光彩回来。这方面我的素材可是多多的,只要你敢写,我绝对毫无保留地给你提供。不相信你就问吧,就这通阳市,任你说到谁,我都能找出他们的一点龌龊来。就你们那作家协会的主席,都他妈的“举而不坚”了还一次叫三个小姐作陪,又给小姐讲什么经历就是财富,拥有过就是没有白活过。你别瞪我,不信你回去问。
章铁林说幸好我没有失足,不然也上你的黑名单了。
安南赶紧说我也是跟你们才这么说,跟外人我的口风可紧呢,决不透露客人的隐私。这是职业道德问题,要不然的话谁还敢来我们这里消费?!
汪洋说我还没怕你倒先害怕了,我听说“通阳报社”的石总编辑常来你这里找乐儿,市纪检委最近正在查他,没到你这儿调查过?你小子可积点儿德,别有啥说啥,坑害人家一辈子。
安南说早就来过了,别的部门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里是啥也没有捞着。你知道是谁带队来的吗?是纪检委的于副书记,那狗日的一见我就两腿发软,欠我们两个小姐的“台钱”到现在还没给呢!我跟他说石总编辑是我的朋友,到这里来无非是洗洗澡、打打台球,出轨的事一件都没有做过,最起码我是没有见到过。他们还准备把我叫出去详细讯问呢,于副书记不让,他说我跟小连也是朋友,他的话我相信不会有假。真他妈的,我又成他的朋友了。
章铁林说老石也是,偏要跟贺老大较真,又斗不过人家,惹火烧身,弄不好要丢官。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