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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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局中局-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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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题通过,骆千帆很兴奋。回办公室准备暗访包、录音笔,却被胡菲菲缠住了,她也要跟着去采访。

    骆千帆不愿意带上她,一怕暗访遇到危险带个女孩子不方便,二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告诫自己,必须要跟胡菲菲保持距离。

    可是胡菲菲不干,说什么也要一起去:“你采访连个车都没有,这种采访不像突发事件,报社也不可能给你派车,就算采访帮不上什么忙,给你当个司机总可以吧?”

    骆千帆讲不通,想到鲁鸣,想让鲁鸣劝她。俩人去到鲁鸣办公室,鲁鸣很客气,说:“既然菲菲想去,明天你们就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胡菲菲很高兴,欢天喜地回去准备了。他一走,鲁鸣一挥手:“胡菲菲也真是,就知道添乱,别等她,你今天就去。”

    骆千帆说:“那回头胡菲菲不得找我算账?”

    “你让他来找我!你走你的,别管她。”

    骆千帆频频点头,悄悄带上暗访包、录音笔等一应东西,偷偷溜出报社。正准备去车站买票,鲁鸣又打来电话:“我派个车把你送到宝华县。”

    不大会儿又打一次,非常严肃地嘱咐道:“你身边没有其他人吧,从现在开始,你的行踪不要告诉任何人,采访过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只跟我单线联系,一切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懂吗?”

    骆千帆心中特别温暖,与此同时,又有些小紧张。本来不紧张的,被鲁鸣渲染得像是要深入虎穴一般,不就是一个采访吗,要不要这么草木皆兵?

    采访车刚进县城,骆千帆就下了车。采访车挂着新闻采访的牌子,而且涂着虹城都市报的logo,骆千帆怕采访车太扎眼,容易引起人的主意,暗访还是尽量低调的好。

    骆千帆打发司机驾车返回,然后一个人先在宝华县逛了逛。宝华县城他太熟悉了,高中三年就是在宝华县高中度过的。这是他第一次为采访的事情回到家乡宝华县。

    先来到县高中门口,县高中对面有一家老馄饨店,骆千帆坐下来要了一大碗馄饨。上高中的时候,骆千帆经常和老凯、宋炭到这里来吃馄饨。

    馄饨店的老板还是那个老板,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俩人看了骆千帆半天,模模糊糊认了出来:“你是不是姓骆,以前在对面上学的?还有个大头的矮个子同学,叫……叫什么凯的?”

    骆千帆笑着点头。

    老板小名叫槐树,骆千帆他们都叫他“槐叔”。槐树、槐叔有时候分不清,后来就不怎么喊了,只喊老板。

    老板两个爱好,一爱狗,骆千帆记得他后院以前养了不少狗,大的小的都有。这也是骆千帆再次来到这家馄饨店的原因——养狗的说不定认识赌狗的。

    他的另一个爱好是赌,赌瘾上来顾不上店里的生意,到附近的牌场赌博,屡屡被老板娘揪回来,吵得鸡飞狗跳。

    老板家还有个比骆千帆小两岁的女儿,以前也在县高中上学,一到下课就回来帮忙,现在到外地上大学去了。

    那时候,老凯每次吃饭总是偷眼瞄着老板的女儿,晚上躺在宿舍就闭着眼睛展望:“要是发大财就把老板女儿娶了,虽然长得一般,但是个儿高,互补。”现如今,他发财了,可是早把那姑娘忘得一干二净。

    高中那段日子虽然苦累,却是最值得怀念的时光。那时候,骆千帆跟宋小胡子和老凯一个宿舍,一个班。宋小胡子成绩全班倒数前三,整天睡觉。课桌桌斗里放着不锈钢的饭缸子,那边下课铃一响,他的饭缸子准时被他划拉到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巨大响动,让课堂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精神抖擞,拖缸子拽碗准备冲向食堂。最爱拖堂的老数学老师这时就会死命地瞪着他,他装作一脸的无辜:“它自个儿掉的。”

    数学老师扶着眼睛点着手指说:“宋炭,我求你了,你不学习也不要影响别人好不好?”

    他更无辜,指着其他同学说:“他们也饿了!”就这样,宋小胡子日复一日用实际行动抗议着老师的拖堂。

第107章 赌狗暗访(3)——眼线

    高中毕业三年后搞同学聚会,宋小胡子遇到了那位数学老师,当时宋小胡子已经在虹城当上了片警,见面以后数学老师问他在哪儿上大学,宋小胡子说没上大学,当上了警察。数学老师扶着眼睛盯了他半天,散场之后像老学究一样感慨“风气不正、黑幕无尽;人才明珠暗投,混子闪亮登场……”

    骆千帆挺想那位数学老师的,也不知道这六七年以后他退休了没有,身体是否硬朗。六七年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三年前,教过自己的英语老师就因病去世了,骆千帆跟同学们聊起此事的时候特别感慨,可是人生无常,又岂是个人所能掌控?

    不光人会变,地方也会变,县高中周围的许多小路拓宽了,起了很多住宅小区,大多仿欧,怪里怪气起些个威尼斯、地中海一类的名字,不沾点洋气都不意思挂牌销售。小区的新把高中的校门和楼房比得又破又旧。

    高中北边三百米有一条民国时期的老街巷,街巷里有三五处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现在街巷没了,老建筑也都被拆了,一水崭新的街道、崭新的店铺,只是开张的不多,也没什么人。

    ……

    吃完了馄饨,骆千帆问老板还养狗吗。老板说:“当然养,只是养得少了,没啥用,净往里砸钱。”骆千帆就提出去看看他的狗。

    后院养了六条狗,一条是大狼狗,德国黑贝,用链子拴着。一条沙皮,特别丑,没拴,趴在门边睡觉。还有两条叫不出名字来。最显眼的两条拴在最里边,都是白色的,个子高、腿长、身子瘦、小脑袋,特别精神。

    骆千帆说:“你这两条狗是中华细犬吗?据说这种狗在野地里抓兔子一抓一个准?”

    老板嘴一撇:“你不懂,细犬算什么,这叫灵缇犬,外国狗,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狗,别说抓兔子,能撵车。一条狗你猜多少钱,3000买的!两条小6000。”

    骆千帆一吐舌头:“这么贵?这么金贵的东西万一生个病不得心疼死?”

    “可不是吗?伺候他比伺候我妈都上心,我光养狗的书就买了七八本。”

    老板随手就在身上摸出了一本《灵缇百科》,书的封面就是一条灵缇犬。骆千帆接过来随手翻阅,见里面灵缇犬疾病征兆与防治的章节用荧光笔标注了许多,看来的确是用了心。

    骆千帆感慨一番,而后话题一转说道:“你这么喜欢狗,可是再好的狗被你拴在院子里也没有用武之地啊。最近杉林湾镇有人用赌狗抓兔子,把你的狗弄过去,我一定押你的狗赢。”

    老板顿时来了兴致:“你去玩过?其实赌狗用的也是灵缇。”

    骆千帆摇摇头:“我没去过,只是听说。你呢?”

    老板回头望望,见老板娘不在身边,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地说:“我想去,不敢,家里看得紧,不会让我去的,其实我前天和昨天都收到‘放狗’的短信……”

    “什么放狗的短信?”

    老板摸出手机,翻出短信来,前天、昨天各有一条:“‘今日杉林湾2点准时放狗’。”老板说:“不出意外,今天还会发。”

    骆千帆不明白:“放狗啥意思?”

    “放狗都不懂,就是赌狗聚人的。去的人越多,赌的人越多啊。”

    骆千帆恍然大悟,原来所谓“放狗”是一条开赌的暗语。国家禁赌,各种聚众赌博的形式都会被严查,赌狗组织者自然提防。

    “他们怎么会发短信给你,你和他们认识吗?”

    “有一个人我认识,叫瓦片,就住在县城老民国街那一片,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牌,挺仗义一个人,也很有意思,那时候只要瓦片赢了钱,就拿出三块五块的给牌场上的孩子,还告诉孩子要买笔买本子。所以,后来只要牌场上有瓦片,旁边总会围着三两个孩子,都盼着瓦片赢钱,这一晃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后来瓦片犯事被弄进去了,好几年没见着他。前几天他突然来了,说是路过,带着一筐死兔子,都是被咬死的,问我要不要,低价卖给我。我说我卖馄饨用不着,只留下两条自己吃。他就没收钱,送了我两条。我问他哪来的野兔,他告诉我是赌狗的时候被狗咬死的,我才知道他在赌狗。他还要去了我的号码,‘有活动通知我’。”

    骆千帆很兴奋,真是巧了,幸亏来吃了顿馄饨,要不然也不会掌握了这么多信息,要是能通过槐树老板跟瓦片联系上就好了。

    骆千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巧了,真巧了,槐叔你对我有印象吗?我小时候就混过牌场,还跟瓦片叔要过钱的,我都忘了,你一说我又记起来了。”

    “是吗?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前,你也没提过瓦片叔这个人啊。这样吧,你把瓦片叔的号码给我,说不定有机会找他说说话。”

    老板也没多想,就把瓦片的号码给了骆千帆。骆千帆把号码存到手机上。

    这时候,老板被老板娘喊去前面忙活,骆千帆只好随他来到前面,又喝了点馄饨汤,继续翻看《灵缇百科》,等着老板忙完继续深聊。可是饭店里来了许多客人,老板再也脱不开身了。

    骆千帆无奈,提高嗓音对老板说:“对了老板,听说杉林湾那边有一个中华灵缇协会组织的灵缇犬交流大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老板装作吃惊的样子:“是吗?还有这活动,下午事情不多我就去瞧瞧。”

    骆千帆说:“我也要去的,一起去吧?”

    没等老板搭话,老板娘已经开始‘干政’了:“小骆你自己去吧,别拉着他了,你瞧店里这么忙,哪能离开人?”说完回身瞪了老板一眼。老板矮了三分,嘻嘻一笑:“也是哦,我下午看吧,有时间就去瞅一眼,没时间就算了。”

    骆千帆哦哦连声。本想拉着老板一起去,如果他跟着,再牵着两条灵缇犬,暗访一定能顺利很多。可是眼下,结伴似乎不大可能了。

    ……

    杉林湾很好找,在宝华县东二十里,既是一个镇名,也是特指一片杉林密布的的河湾。骆千帆拦了辆出租车赶去杉林湾,一路上跟司机聊得挺多,问人家工作情况,收入情况,是不是经常去杉林湾,杉林湾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司机也挺能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聊着,见路边停着一辆车,外地牌照,一个年轻人穿着夹克靠着车抽烟,眼睛盯着每一个来往的车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骆千帆瞅了瞅他的车,以为是车坏了。

    “他是车坏了吗?”

    司机摇摇头:“不是!车好好的。”

    过了大约两公里,路边又停着一辆车,也是外地牌照,车旁也站着一个人,身上也穿着皮夹克。

    擦身而过时,出租车司机冲骆千帆努努嘴,“第二个了!跟刚才那个人一伙的。”

    “什么第二个?”

    司机卖关子问:“你不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

    骆千帆摇摇头,司机说:“放风的。”

    “放什么风?”

    “赌狗放风。杉林湾最近聚了一帮赌狗的,现场押注,放狗狂奔追赶活兔子,先抓到就算赢。半个多月了,每天都赌,赌得很大,怕公安查。这货就是放风的,刚才遇到的一个也是放风的。”

    “这么回事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放风的?”

    “我来送过人,一个老板,听说杉林湾赌狗,兴冲冲就跑去了,两天输了七八万,就前天的事。去的时候夹着个皮包,鼓鼓囊囊的一皮包的钱,全输了,回来的时候包都扔了。”司机说着,从后视镜望了望骆千帆:“你去杉林湾干什么?”

    “你看呢?”

    “不会也是赌博的?”

    “我倒是想赌,没钱。我是虹城大学植保系的研究生,研究土壤污染防控的,到杉林湾取土壤样本。”

第108章 赌狗暗访(4)——赌狗人

    骆千帆编了个身份。

    做暗访一定要设定好身份,骆千帆编的这个身份恰到好处,植保系研究生,比较偏门,一般人不会懂,越是偏门的行业越容易自保,省得碰到懂行的三问两问问出破绽来。为了配合这个身份,他的采访包里还特意准备的土壤取样容器,以及小铲子、小挠子等等。

    司机才不管骆千帆是干什么的,他只是随便问问,顺便显摆他见多识广。

    骆千帆像个学生一样求教:“你赌过吗?”

    司机嗤之以鼻:“我才不赌,开十天车不够一天输的!”

    “不赌好,十赌九输,不赌博的人都是对家庭负责的人,我一看你就特别稳重。可是,他们聚众赌狗没人管吗?”

    “当然有人管,要不然在路上安俩眼线?他们也怕查。”

    “怕查他们还赌?”

    “唉,你到底还是个学生,社会上的事情你不懂,挣钱不容易,挣大钱更难,赌狗来钱快!只要能挣大钱,贩‘毒杀人都有,何况赌狗?”

    “赌狗能挣多少钱?”

    “不是告诉你了,一个老板,一天就输了七八万,七八万光抽成就两三万,你说他们能挣多少钱?”

    “这么说……挣钱真是快,逮着他们罚不轻。”

    “逮他们也不容易,你也不想想他们干什么吃的,别的不说,就说他们选的这地方,杉林湾!从宝华县去杉林湾就这么一条路,路上有人放风,有警察去查,一个电话他们早跑了,往东跑30里出虹城大市,虹城的警察就管不了了,怎么查他们?

    骆千帆暗暗佩服这帮赌狗的,战斗经验丰富,地方选的也好。

    距离杉林湾赌狗场大约还有一公里,骆千帆下车,司机调头不忘下了车窗嘱咐骆千帆:“往前不远就是赌狗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凑热闹,没好处。”

    骆千帆挺感动:这人不坏,懂得提醒人、关心人。“你放心吧大哥,我有正事要做,没时间去的。”

    司机这才放心,一踩油门走了。

    骆千帆举目四望,往前看是大片大片的水杉,左边是一条小河,右边是大片的麦田。

    骆千帆走近田间,随便取了一些土壤装进背包中的容器里,背上背包往前走。约莫走出二三百米,隐隐听到嘈杂的人声,夹杂着狗叫声。

    再往前走,道路拐了个弯儿,远远看到前面不远处围聚了很多人。路边晃悠着一个人,叼着根烟,还不住地咳。

    他瞅着骆千帆一脸戒备,但是也没问什么。

    骆千帆猜想,这个人应该也是放风的眼线,可是有用吗?你就是盯着我看半年也不知道其实我是一个记者。

    骆千帆并不理睬那个人,背着包往前走。距离人群越来越近,骆千帆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心咚咚直跳,狗叫声越来越大,人群中的欢呼,夹杂着谩骂与诅咒清晰可闻。

    骆千帆终于走到了人群边,悄悄打开了隐藏在采访包里的摄像机。

    这是一片狭长的河滩,一边是大片的水杉林,一边是宽阔的河面。杉林边、河滩上,大路边、河对岸站满了男女老幼,少说二三百号。

    人群外围停着各种各样的车辆,有轿车、面包车、厢式货车,有本地牌照,也有外地牌照,还有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以及农民踩踏的三轮车。

    骆千帆挤进了人群,里面是用一米多高的网拉起了三面围栏,只有靠河的一边没有围上——狗会游泳,兔子可不会,它是不会往里跳的。

    人群正中心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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