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完都陆续走了,怕骆大头家里的人看到,说他们跟老凯家穿一条裤子。
这个时候,就连老赵也害怕了,后悔了。
一直没开口的马玲插嘴说:“爸、妈,你们也别急,再大的势力也大不过王法,没事的。”转脸问骆千帆:“骆驼,你不是挺有主意的,怎么办?”
骆千帆早都想通了,事已至此,躲不了就只能往前走了,未必就是坏事。于是说道:“我觉得我叔做得对!要立威就彻底立起来!”
第94章 新秩序(2)(第二更)
其实骆千帆也早想在村里干点事了。
骆千帆的爸爸身体一直不大好,看病花了不少钱,又要供骆千帆上学,这么多年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没上去,也总是被人欺负。
最让人生气的一次,有人举报骆大头挪用公款、分地的时候乱占耕地,乡里派人来查,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个眉目,此事不了了之。
哪知道风头过去之后,就有人告诉骆大头,说举报信是骆千帆的爸爸写的。骆大头找上门来,逼问是不是他写的,指桑骂槐骂了大半天。
骆千帆的爸爸赌咒发誓,绝没有写举报信。骆大头就是不信,说要不是你别人为什么说你?气得骆爸爸险些昏倒。
骆妈妈要强,气不过,从屋里把菜刀拎出来出来,往骆大头手里一塞,说:“你要能拿出证据是我们家人举报的,来来来,你把我们的手剁咯。你要不敢就别乱放屁,给我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怕人说闲话!”
骆大头看骆妈妈真的急眼了,才气呼呼地走了。骆妈妈围着全村骂了一天,说:“谁要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就当面来,不要背后泼脏水!”
那时候骆千帆正上高三,事发的时候他不在家,上了大学以后才听村里人说起。这件事情在骆千帆心里坐了个疙瘩,想起来就生气,人家觉得你好欺负才敢把脏水往你头上泼。
是时候提一提在村里的影响力了。怎么做呢?宋小胡子、老凯、马玲等人都瞅着骆千帆,等着他拿主意。骆千帆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说:“翻身不需要闹革命,有时候热闹热闹就成。做几件事吧,既不要跟骆大头对着干,还要让骆大头来求咱们,不过需要凯哥出几个钱,‘热闹’一下最后收个场。”
骆千帆把他的计划一说,老凯的妈妈问道:“能行吗?”
骆千帆说:“我觉得差不多。”
计划定好,骆千帆跟公安条口上宣传上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既算拜年,又算是求帮。大过年的公安上不想派人,负责人说:“这样吧,就算你报警举报,报警他们就得出警,我也跟基层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加个班。”骆千帆很感谢。
骆千帆又给乐天打了个电话,说柳城这两天可能去不成了。把详情一说,乐天很理解,嘱咐说:“家里的事情好好处理,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下午四点钟的样子,原本安静的骆家庄突然来了两辆警车,不由分说把骆大头三儿子家给抄了,将正在赌博的十几号人堵在屋里,抓赌,桌子上的现金就没收了三万多。
被堵的人当中有骆大头的两个儿子骆老三、骆老四。骆老三提供场地从中抽头,骆老四坐庄聚赌,他俩是头儿。
民警闯进来的时候骆老三想跑被民警抓住,骆老三狗急跳墙踹了民警,还抄起板凳砸在民警的背上,被民警当场铐了,兄弟俩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骆大头家可乱套了,做梦也想不到大过年的还有抓赌的,连忙给乡里打招呼、求人,到派出所就被轰了出来,说他长期聚赌、提供赌具,从中抽头达数万元,而且袭警,情节严重,少说拘留个十天八天的。
骆大头这可傻了眼,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眉目。这时候有人给他出主意:赶快去请宋炭帮忙,都是公安系统的,肯定能说上话。
骆大头不愿意去,求人掉价不说,往年净欺负宋家了,他会帮忙吗?骆大头的老婆不干了:“什么时候你还顾得上你那张老脸?”
她当即准备了两瓶好酒,逼着骆大头去求宋小胡子帮忙,随后她也跟来了。
宋小胡子正戴着拳套打沙包,大冷的天穿着个背心,打得满头大汗。骆大头把来意一说,宋小胡子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边摘拳套边问:“抓赌?搞错了吧,派出所都放假了抓什么赌,就算抓赌罚点钱的事怎么还抓人?”
骆大头就把酒放下,苦着脸讲述了大致经过,宋小胡子直挠头,说:“叔啊,他敢袭警,这事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骆大头不相信:“咋了?你们不都是一个系统的吗?过去咱们两家虽然没有大交情,可乡里乡亲的你得帮叔啊。”
骆大头很为难地说:“不是我不帮,我就是虹城市一个基层小民警,无职无权,乡派出所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人家也不可能买我的账。再说了,那是袭警,你以为闹着玩儿的?”
“宋炭啊,就当叔求你了行不?”
“叔,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故意不帮忙一样,真帮不上忙!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只要他同意帮忙,这事**不离十。”
“谁啊,我认识吗?”
“你老当然认识,骆千帆啊!你忘了,他是当记者的,别说一个派出所,就是市公安局他也能说得上话。”
骆大头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了一脸,想起那次因为被人举报,找骆千帆的父母兴师问罪,两家闹得到现在也不怎么说话,骆千帆会帮忙吗?
骆大头很不好意思地说:“……炭啊……我跟骆千帆他们家过去有点误会,能不能你去找找他,让他帮帮叔?”
宋炭又把拳套往手上戴,边戴边说:“这样不好吧,你家的事情你自己不去,让骆千帆怎么想?太没诚意了!要我说,还是您自己去吧,人怕见面,树怕扒皮,你当面求他,骆千帆十有**会答应的,你也知道,骆千帆一直都是个老实孩子,不会记仇的。”
骆大头真抹不开去,可他老婆不管,拉着他就往骆千帆家里赶。
只有骆妈妈在家,一看骆大头和她老婆来了,没给他们好脸色:“我们又犯什么错了?”
骆大头的大脸像茄子一样,还是他老婆把事说了,求骆千帆帮忙。骆妈妈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一家,说:“我家里的人都窝窝囊囊的,最多就会写写举报信,哪有本事往外捞人,帮不了。”
骆大头脸红脖子粗,硬着头皮好话说了一箩筐,他老婆更是,哭得涕泗横流,“妹妹妹妹”地叫,骆妈妈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叹口气说:“好了好了,我家帆帆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他在赵凯家喝酒呢,你俩到赵凯家找找吧。”
一说骆千帆在老凯家,骆大头更懵了,上午刚搧了赵凯他爸爸一个耳刮子,又跟他家闹得势不两立,要不是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抓赌的事,晚上就去暴打他们父子一顿,现在反过来要去他家找骆千帆帮忙,这怎么张得开嘴?
转念又一想,突然发现了问题:“不对啊!中午刚跟老赵吵了一架,下午突然就来抓赌的抓走了两个儿子,不会是老赵和骆千帆从中捣鬼吧?难道是他们报的警?”
第95章 新秩序(3)(第三更)
当骆大头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所有的不堪、求人时的那种卑微都化成了愤怒,他来劲了,气呼呼赶去赵凯家,推门就进:“老赵,你出来,是不是你报警抓赌?”
迎出来的是凯妈,诚惶诚恐:“哟,他叔,您可别生气,中午的事情是我家老头脑子被门挤了,他怎么敢跟你吵架呢?我正说等他酒醒了就去你家赔礼道歉。”
“不是那事。公安抓赌的事情是不是老赵举报的?”
“举报?哪有这事?这不是吗,中午从你那儿回来就开始喝酒,喝醉就睡了,好几个小时还没醒,报哪门子警啊?你不信你问帆帆,帆帆还劝他去给你赔礼道歉,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僵了没什么好处。”
骆大头不大相信:“骆千帆在哪儿,你把他叫来我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睡着呢,中午喝醉了,在里屋睡到现在也没睡醒。”她把骆大头引到屋里,老赵在东边卧室里睡得像死猪一样,老凯和骆千帆一头一个,在西屋卧室里也睡得浑然不觉。
“睡多久了?”
“多久……”老凯妈妈掰着手指头盘算着,“从你家回来,喝了一两个多小时的酒,倒头睡到现在,少数也有三四个钟头了,我晚饭都做好了,正准备喊他们起来喝点汤醒醒酒,然后让老赵去给你赔礼道歉,你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可不是吗?桌子上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骆大头叹了口气,看来老赵也就中午发神经硬气了一回,回过神来后悔得要死才把自己灌醉的,量他没胆子报警抓赌。既然如此,豁出老脸去,还得请骆千帆帮忙打招呼,好赖把俩儿子给捞出来。
骆大头缓和了口气:“唉,赔什么礼道什么歉,都是一个村的我还能计较这个?这不是吗,下午派出所来了一帮人,抓赌把我家老三老四抓走了,说要拘留半个月,我来找千帆,请他帮忙给公安局打打招呼。”
“哟,咋出了这么档子事啊,那你赶快把帆帆喊醒吧。”
骆大头走到床边,轻轻拍拍骆千帆:“孩子,醒醒,快醒醒。”骆千帆原本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听到喊声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地翻了个身,面冲里继续睡。
骆大头也没看出他醒没醒,站在那里直搓手,回头望了望他老婆,他老婆早就心急如焚了,哇地哭出来,扑到床边推了推骆千帆:“孩子,快起来,大娘求你帮忙来了……”
她这一闹,骆千帆和老凯都醒了,骆千帆连忙下床,问道:“大爷大娘,怎么了这是?”
“大娘求你来了,你三哥四哥让派出所给抓去了,要拘留,你快点帮帮他们,给公安上讲讲情好不好?”
“别急别急,慢慢说。大爷,我大娘太激动了,你说说,到底怎么了……”
骆大头像只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唉声叹气把经过讲述一遍。在骆千帆印象里,第一次见他这个风格讲话,以前都是唾沫横飞、颐指气使。
骆千帆安慰他们:“别急,我先打电话问问,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他当即找来手机,拨打了几个电话,从里屋打到外屋,从外屋打到院里,边打电话边在院子里绕圈子。一会儿跟电话里的人谈笑风生、攀交情求帮忙,一会儿又眉头紧锁把话题扯到了“监狱”、“拘留”、“判刑”……
骆千帆打电话的时候,骆大头和他老婆就跟在骆千帆的不远处,既不敢靠太近,又想听他说些什么,骆千帆的每一个表情都能影响他们的心情……
约摸一刻钟,骆千帆终于挂了电话放进了口袋里,对骆大头说:“大爷,别急,上边答应帮着查问查问。”老凯煞有介事在旁边问:“人在哪儿呢,咱们开车去接回来?”
另一个屋睡觉的老赵揉着眼睛出来了,听了半天了解了情况,告诉骆千帆和老凯:“你俩不能干等着,问清楚以后就让赵凯带上钱,该请吃饭请吃饭,该送礼送礼,该花的钱都算我老赵的。”
转回身望着骆大头,很不好意思地说:“哥,其实中午的事,要不是你打我一巴掌,也闹不到那个局面……”口气像是道歉,措辞依然强硬。
骆大头当着骆千帆和老凯的面能说什么,不给老赵面子也得给骆千帆面子,知道他和老凯关系好,敢说一句不好听的,骆千帆再打几个电话,本来拘留十天,保不准能蹲半年。他只好讪讪地拍拍老赵的肩:“赖我,赖我……”
不大会儿,有电话打给骆千帆,骆千帆接听,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就见骆千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了半天挂断电话,扭头问骆大头:“大爷,我哥袭警了?”
骆大头脸上的肉直蹦,点了点头。骆千帆叹口气,摇摇头。过来一会儿告诉老凯:“走,多带点钱,到市里请人吃饭……这事,唉……”
骆大头和他老婆很紧张:“帆啊,到底怎么样,他们说什么?”
骆千帆说:“没事,放心吧,我们去一趟虹城,你们回家等消息吧,别担心,告诉俩嫂子,没事。老凯,走,去虹城……”
……
骆千帆、老凯、马玲当晚驾车去虹城,一出村,马玲冲骆千帆竖起了大拇指:“骆驼,你就是个人精,你瞧骆大头那张脸没有,刚才你要是说这事办不成,他当时就能瘫在地上。”
骆千帆面露微笑称赞凯爸:“没想到赵叔今天这么硬气,撵得骆大头满村跑,人生当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凯则显得心事重重:“我爸真是脑子进水了,骆大头那四个儿子都他妈愣种,万一把我爸给打个七荤八素哪能吃得消,想起来都后怕。”
骆千帆安慰他:“做都做了还怕什么。你爸爸说得对,咱们三家就该在村里闹腾点事。对了,你俩想着点儿,明天多买烟花,可别把这事给忘了。”
三个人到虹城,根本不是请什么人吃饭,三个人先去老凯家大吃一顿,睡了一晚,第二天到城北的大庙会玩了半天,顺道预定了5000块钱的烟花爆竹,让人给送去骆家庄。中午又找个地方海吃一顿,酒足饭饱,打道回府。
路过虹城大学校门口的时候,老凯突然一个急刹车。骆千帆问怎么了?老凯说:“我好像看到个熟人,像樊星,进校园了。”
“是吗?”骆千帆心里微微一疼,自打毕业就再没见过樊星,这个对自己用情极深的女孩子,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胡菲菲气道:“臭老凯,樊星跟你什么关系,骆驼都不兴奋你兴奋个什么劲?”
老凯说:“见到熟人不该打个招呼?骆驼,快下去看看,其实樊星这女孩子真不错,就是你俩没缘。”老凯把车停到路边,让骆千帆下车。
骆千帆真心挂念着樊星,连忙追进了校园,举目四望,年节的校园安静恬淡,少有行人,不见樊星的踪影。
回到车上,老凯挠挠耳朵:“看着挺像啊,难道看错了……”
第96章 新秩序(4)(第四更)
三个人驾车返回骆家庄,路上,骆千帆通了几个电话,赶去乡里接上骆大头的三儿子和四儿子回村。骆老三和骆老四脸上有伤,看来都挨了一顿揍。
没想到是老凯和骆千帆来接他们,骆老三和骆老四俩人都十分意外。老凯和骆千帆配合默契,老凯把人情往骆千帆身上推,说为了捞他们出来,骆千帆都请动了公安局长,作了老大的难。
骆千帆就把“功劳”往老凯身上推,说作难事小,多亏了老凯花了一大笔钱,要不然不定要在里面待多少天呢,“归根结底,千不该万不该你俩不该打警察”。
骆老三和骆老四“吭哧吭哧”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谢字。要知道,昨天这个时候他们还在牌场里叫嚣着要把老赵家父子好打一顿。
回到村里,骆大头夫妇和他们三儿媳妇、四儿媳妇都在老凯家等着呢,见他们回来,总算放心。
老赵在家摆一大桌,把骆大头夫妇留下来吃饭。饭桌上,老凯和骆千帆继续配合,硬生生编造出一个艰难的营救故事来,花钱、托人,简直像是把地下党从魔窟里救出来一样,骆大头光感谢的酒喝的就有一斤。
喝到最后,骆千帆给老凯使了个颜色,老凯心领神会,端起酒杯对骆大头说:“大爷,人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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