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他的脸忽明忽暗……
第十章游船
第十章游船
傍晚的风，带着海特有的味道轻柔地抚摸着女孩子的脸颊，几缕丝绒长发荡漾在耳侧，直挠得人的心也痒痒的。
她懒洋洋地将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交由一块巨石来承受，岩石的细小棱角咯得她背部生疼，可是她丝毫不为所动，她觉得即使这样，心中的包袱也可以暂时的卸下，从而让她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望着不远处的蔚蓝色大海，定定地出神。
几年前，她就是在这个海边城市，认识了那个叫海的男生。
还记得那天自己的心情比今天的天气还好，她在自己的座位上极其认真地看着自己最爱的英语书，可是老师却突然在讲台前公布说，班级来了个新同学，让大家多多照顾。
对周遭的一切向来没什么感觉的自己，即使听见了老师的话，也没有抬头向前看，依旧兀自地将头埋在书里。可是，当她的名字从老师的嘴里叫出来时，她不得不站起身看个究竟，谁知老师却带着一个又黑又瘦，个头还不高的男生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从那以后，他便成了自己的同桌。
至于同桌这个词，怎么说呢？总会有点不同吧，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
记忆在人的脑海中总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要不怎么说是挥不去的记忆呢！
看着手里的这个海螺，她想想这应该也有五年了吧，上面的祝福语已经不似当年那么清晰了，但是时间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出是“2006年8月”。
2006年8月，2011年8月，真是五年，整整五年啊。关于时间的名言，从小背到大，她觉得这句名言最能表达她此时的心境——时间的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现在像箭一样飞逝，过去永远静立不动。
是啊！与他的过去，可能在他眼里没有那么多波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可是由他引发的一系列遭遇，就像是一颗毒刺一般插在心脏最重要的部分，就算再怎么疼却拔不掉。
对于未来，她只能困惑与迷茫。自己这样一个无聊又失去了上进心的人，还能奢求有什么精彩的人生吗？
至于现在，她真的要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回国读大学的事情，以交换生的身份是不可能了，毕竟自己是中国人，可是以她现在在美国的处境，是不论如何都待不下去了……
她的思绪还在随着大海的微波起伏着，夜的帷幕却已经慢慢拉开。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才猛然回神，是姥姥的电话，她犹豫了片刻便接起来。
“小星啊，你到了吗？怎么不给我回电话？”姥姥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询问着。
“哎呀，姥姥你看我这记性，我早就到了，可是想着那时你应该睡觉了，也就没给你打。”
沉小星边说边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这不，我刚倒完时差，学校这边又有事。”
姥姥一听是学校的事，自是不敢耽搁，赶紧对着小星嘱咐道：“那你好好上课，没钱了告诉我啊！”
“好的，姥姥！不过最近学校要组织一次校外的郊游活动，所以周末给你电话可能不及时啊，不过不用担心，都是和同学一起的。”
沉小星心虚地扯着谎。
“行，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给你带的泡菜和鱼干记得分给同学吃啊！”
姥姥的话犹在耳边，可是泪却不知何时已被风吹散……
……
“这里！这里！海，看到了吗？我在这儿呢！”
时隔两年，浩海还是第一次在暑假回到d城。他看到此时机场的人流量果然比冬季要多上两倍。
可能是旅游城市的缘故吧，航站楼里到处都是提着行李箱带着硕大的遮阳帽的男男女女。
浩海的目光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四处逡巡，直到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这才终于发现了那个穿着花哨的，举着粉色接机牌的李想。
真是够了，又不是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干嘛弄个接机牌，还偏偏是粉色的！
浩海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走出通道，却被突然冲过来的李想抱个满怀：“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李想说话的声音又大又夸张，顿时吸引来了周围许多人探寻的目光，可当他们看到这两人的亲密动作时，眼神顿时变得嫌恶起来。
更有人在他们身边小声嘀咕说：“现在的gay真是做事不看场合的。”
说话人的朋友出来澄清着：“你要学着适应，这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现在这也不算什么，而且许多国家都已经接受了呢！”
李想听着她们的议论丝毫不为所动，可是浩海却受不了了，一把推开李想的身体，大声呵斥：“亲爱的？你个变态！谁是你亲爱的！”
两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离开了机场。
在李想家吃过晚饭后，浩海被李想带到了阿姨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客房。
浩海一看到那张欧式大床，二话没说就窝了进去。他此刻有些累，什么也不想做，澡也不想洗。
“海，每次你生日我们喊你回来，你死活不肯，非得寒假回来，今年怎么这么痛快就回来了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浩海也想知道答案。
他知道每年冬天回来d城过春节，是因为她要回t城度寒假。每年夏天自己会留在t城，是因为她不会回来t城过暑假。
那么今年自己肯回d城过生日，是因为什么呢？是想重温和她曾经有过的旧梦？还是，想再看一看属于他们的秘密花园，然后从此将他们的记忆封存起来不再想起？
他自己也说不清。
李想是个急性子，见他默不作声，便赶紧进行下一个话题：“这次很多同学都回来了，大家都问你想在那里庆祝呢？”
浩海刚从上一个问题中走出来，李想便又开始了机关*式：“我给你几个备选啊，最鲜楼、荏苒时光、遇见，还有那个望海路上的ktv叫什么辉煌来着？”
“你选一个，我好定下明天的包间。”李想一本正经地拿出个小本子打算记录。
“你最好有两个备选啊，现在正是旅游季节，位子怕是不好定！”
“不用了，去游船！”浩海的话把刚才还兴致满满的李想打得措手不及。
李想知道，游船里有太多的回忆是浩海不想触碰的，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人敢在浩海面前提起，甚至是游船所在的那片海滩都没人提及，现在他自己却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李想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放轻了声音问：“是因为她吗？”
浩海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答案：“我想我妈了。”
话一出口，一室沉默……
翌日，沉小星从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又到以前她家附近的那家商店买了一瓶清酒后，就去了南山上的墓地。
“爸爸，我来看你了，你这一年过得好吗？”
“她，她去年因为难产没能躲过一劫，所以……”
可能是墓地的原因吧，即使在炎热的夏天，这里的风却让沉小星感觉到异常的凉。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墓地里流眼泪，起初是跪在爸爸的墓前默默啜泣，后来想到那刚刚失去的孩子和自己已经死了的心，她便毫不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靠在爸爸的墓碑上无助地哭泣着，倾诉着，心中压抑了多年的愁绪，此时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凶猛而来，根本无法控制。
许久，她终于哭累了，也说累了……
沉小星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墓地下来的，只知道回到酒店后，她的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眼睛也肿成了馒头。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沉沉地睡起了午觉。
临近傍晚的时候，沉小星还是决定忍着疼痛去一趟那里，也许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去那个秘密花园吧。
……
8月的d城，即使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天依旧没有完全暗下来。
李想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地来到海滩时，游船上的灯已经尽数被点亮，房间里也被李晴和毛豆豆那些女孩子们布置得很有气氛。
身上系着围裙的默颖在操作台前忙碌着。此时，她正将早已准备好的各式西点小心翼翼地放入精致小巧的盘子里，然后把他们按口味和颜色不同，分别摆放在不同的位置。
当李想终于推着今天的寿星进入船舱时，只听“砰”地一声，便见有无数五颜六色的彩花从天而降，悉数落在了浩海的身上。接着，尖叫声，呐喊声，祝福声，声声入耳。
虽然已经是读了两年大学的人了，见过的场面自是不少，可是今天同学们的热情还是让浩海一时难以招架。
“帅哥，你比以前更帅了！”
“海，你可不可以不要长那么高！”
……
浩海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这帮痴男怨女们一顿大喊大叫，还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礼物塞到了浩海的手中。
李想连忙帮着浩海一一接过礼物：粉色的盒子，紫色的袋子，菱形的盒子……
李想一看，便知这都是女孩子们的心思，毕竟现在像他们这样的铁哥们谁还送礼物啊，不都是三五成群地叫出去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嘛！
浩海看着这些礼物，很是感动，他对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表示感谢。后来他发现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都有，他实在没办法，最后索性来了一个滑稽的360度旋转式大鞠躬。
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按动了音乐的按钮，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劲爆的旋律舞动着，旋转着，全场的气氛顿时嗨到了极点。
直到一声轻柔的女声响起……
第十一章是你吗？
第十一章 是你吗？
“海，生日快乐！”
那声音虽然轻而小，但是浩海还是听出来了，那是她的声音。
“谢谢你，默颖！”
李想接过默颖手中端着的蛋糕，又将一把透明的塑料刀递给浩海，示意他亲自来切。
那是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通体呈现清亮的海蓝色，也不知道西点师是怎么处理的，那海蓝色其间还点缀了许多莹莹亮光。
浩海惊奇地看向默颖，似要询问什么。
默颖很快捕捉到了浩海投来的目光，瞬间明白过来，随即将眼神转向那蛋糕的顶层。
原来，那蓝色海洋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大一小两个海螺，旁边还用海草的颜色舒然写着几个字：海，生日快乐！
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吧，浩海的鼻尖突然变得酸涩起来，眼眶内的温度也开始逐渐攀升，他拿着刀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happy birthdayyou；happy birthdayyou；happy birthdayhaohai；happy birthdayyou！”
“快许愿，快许愿！”
刚唱完生日歌，老同学们就七嘴八舌地催促着，生怕今天的寿星错过这一年才有一次的许愿机会。
浩海双手合十的一瞬间，心中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好。不然，希望她幸福？算了，还是希望妈妈在天堂过得幸福吧……
沉小星坐在夏日夜晚的海滩上，微凉的风还是固执地将她的长发悉数吹到脑后。
忽然，一阵不大却足以吸引她注意力的声音自她的头顶响起。
沉小星下意识地抬头看，原来是飞机，低空飞行的飞机。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沉小星突然急切地向天空的方向不停地挥手，挥手，直到飞机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她才缓缓放下了手臂。
是啊，坐在那上面的人应该不会看到她吧，就像她第一次离开这座城市去美国时，也曾在那小小的舷窗边，睁大了眼睛，拼命地想要找到他的身影一样……
想着想着，沉小星突然感觉很累很累，于是就不管不顾地躺在了海滩上。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又轻轻地睁开。此时黑色的天幕上镶嵌着的那些点点繁星，争先恐后地从她长而弯的睫毛缝隙处挤进眼底，让沉小星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那些星星或远或近，或明或暗，但不管它们是以怎么的形态呈现在世人面前，也不管别人给予它们怎样的评价，它们就在那里，在属于它们的遥远天际，深情地与浩瀚的大海遥遥相望，却从不曾有任何交集。
沉小星用手肘撑起脑袋，旋即那片海就近在眼前了。
夜色已深，贪恋海洋味道的人们还没有离去的想法，索性大海也依旧用宽阔的胸怀接纳着人们的欢笑与碰触。
原来海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用伟大的胸襟来海纳百川，以奔放的性格拂出人们的心伤；可以坐拥舒然闲适的沙滩，也可以无限靠近虚无缥缈的天际。
可是沉小星不明白，这样美好而令人驰往大海，为什么唯独忽略了星辰的深情与等待？这难道就是人们每每提及却又神伤惋惜的有缘无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小星终于回到了现实。
可能真的已经很晚了吧，沉小星她只觉脸上凉意渐浓，不经意用手去探寻，原来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又一次若无其事地拭去泪痕，眼前的朦胧中，沉小星看到了许多游船在海的怀抱中驻足歇息。
灯火阑珊处，那一艘游船格外亮眼，应该是有钱人家的私人消遣地吧，不然怎么会装饰得那样不同……
沉小星还记得，那年的8月，也是在这片海滩，也是这样一艘游船，她跑遍d城就为到这里给送他一枚海螺的吊坠，而他也告诉自己，这里将会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花园。
……
今天又是他的生日，她依然以海螺为礼物默默地为他祝福，可是这片曾经的秘密花园，如今在两个人的心里已然繁花衰败，而那个叫海的男孩子也不会再出现了。
又一阵冷风袭来，沉小星抱紧了双臂缩了缩脖子，她以为这样会暖和一点。
半晌，她终于站起了身体，膝盖的疼痛让她走得异常缓慢。
“海，生日快乐！”默颖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
船舱里，李想依旧坐在食品区没有移动分毫。他这边还称赞着默颖的手艺如上仙般长进飞速，另一边却没有放过任何一种吃食。
但不得不说，无论到什么时候，李想真的是个够哥们的人。他知道浩海那小子喜欢吃蛋挞，于是就将五种口味的蛋挞一一都放在长条接盘里，走向了一旁和默颖亲密交谈的浩海。
“嗯！嗯！两个人聊什么呢？这么亲密？”
李想装腔作势地说着，旋即猛地将身体闯入相谈甚欢的两人中间，表情诡异地说：“怎么？你们旧情复燃了？”
闻言，默颖没说什么，只是嫣然一笑。
浩海却开不起玩笑地一把捂住了李想的那张乌鸦嘴。
“滚！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只是问候一下默颖的爷爷，你怎么什么都往歪处想啊！”
李想连忙推开快让自己窒息的那只大手，气喘吁吁地说：“哎呀，我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吗，至于嘛！”
眼看浩海脸色沉了下来，默颖也连忙上前解释着：“你呀！我追了海六年都没到手，哪来的旧情可以复燃啊！”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和你们开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还不行吗？”
李想看寿星的脸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便赶紧躬身做仆人状，然后把盘子高高举过头顶，声音也变成了宫里人的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