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接过来的?”
众人有些疑惑了。
“如此大的石碑,凭小岳的力气,断然不可能这么一碰就断了的,之前小岳下井,被这半块石碑砸晕,我看,是因为这浮出水面的半块石碑是接在这玄武石碑上边的,也就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这块魏碑上有字,而下边那半块没有任何字了。”
周主任一愣,问道:“那这井底的半块石碑就没价值了?”
黄明川点点头。
“周主任若是要捞出来,与这半块魏碑也不能等同看待。可以当做个老物件,但是没有文化价值,难以入文化馆,等回到市里,再找几个专业的考古研究人员过来看看吧。”
一听不用破土,钟岳也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调动挖掘机过来,自己这个家还不得被拆得七零八落的?
周主任听黄明川这么说了,也就打消了念头,继而眼睛一亮,“等等,既然这石碑是被转接过来的,那是不是就是说,这半块石碑,h县志里记载的石碑,不能等同对待?底下这连着玄武镇兽的,应该是原先他们钟家守着的石碑无误了,但是这半块魏碑,凭什么可以证明,它是钟家的?”
众人咋舌。
好像……逻辑是这么个逻辑……
钟岳也是一愣,但他不能说出来,刚才下井的时候,这块完整的石碑上,都是刻满了字的。不然就这么一瞬间,字消失了,他该怎么解释?
“好了好了,这下工作可以顺利展开了。既然无法证明是同一块石碑,那么这块从水井下发现的魏碑,按照法规,就不是私人文物了,理应由咱们收缴,妥善保存。”
事已至此,有些话钟岳不能说,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绝对会让这件事情再起风波!石碑之中最大的隐秘已经被他所得,这会儿若是再去争夺这吊上来的半块石碑,很有可能被人察觉到猫腻。
周主任见到事情总算落定,笑道:“来来来,黄老先生,这饭局早就备好了。都忙碌一天了,赶紧去吃顿饭,今日啊,您可一定要留下墨宝,咱们z县山清水秀,您一定要多转转。”
“好,那就有劳了。小岳啊,刚刚我已经挑了三幅你爷爷的遗作,这出门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在那厅堂的桌上,放了点钱,你将就拿着,算是提前的补助款。你放心,之后还会有相应的补贴,这回真是辛苦你了。”
周主任根本不看钟岳一眼,心思都在黄明川身上。
“黄老,请吧。车子都在外边候着了。”
“诶,诶,好好好。”
应酬总是免不了,黄明川也没有拒绝,在周主任、王大山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钟家的宅子。一些县里以及乡里的工作人员,将那半方石碑抬出了钟家,闹腾了一天的家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钟岳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自从母亲跑回娘家,父亲离世后,从没有过过如此折腾的日子。
“头上的伤没事吧?”
“咳咳!”
一口水呛入了气管里,钟岳赶紧站起来,将水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向挎着皮包的顾秦。
“你怎么还没走?”
顾秦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说道:“刚刚黄老师让我给你的,拿着吧。”
钟岳看着那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吃惊道:“这么多?”
“比起那半块魏碑,这点钱算什么。你收着吧,对了,你真打算不回学校?”
钟岳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暂时不回去了。”
顾秦眼中满是诧异,“你是哪所大学的?”
“徽州大学。”
“这样啊,我之前倒是采访过你们学校的一位领导,我试试看,能不能替你问问,最好能够延迟学业。”
钟岳脸色一喜,“真的?太好了。谢谢你,顾姐。”
顾秦白了眼,“什么姐?我比你还小一岁好吗?”
“啊?”
钟岳脸颊一红,比我小?怎么可能!
顾秦说道:“我今年才高三!”
“那你怎么……”
“没听说过提前特招生吗?所以提前结业,就在报社当实习记者,等今年九月,就可以直接开学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高考没日没夜地复习,刷五三,背单词,这……居然可以提前特招,真是轻松上大学。
“好了,钱我放这里了,我走了。”
钟岳跟上去,“我送送你。”
“不用啦,诶,对了,你爷爷是书法家,你父亲也是,那你会写书法吗?”
“额……会那么一点吧。”钟岳挠了挠头,这小时候是在他父亲的逼迫下学过这么六七年,后来学业压力大,等到县里读高中的时候,也就寄宿在学校了,根本没空练字,早就荒废了。
顾秦笑了笑。
“钟繇的后人不会书法,可是丢脸的。我走了,不用送。”
钟岳好生郁闷。
谁规定钟繇的后人就要会书法的?
第六章 初级毛笔制作
闲在家里也没什么可干的,钟岳忽然想起来那个笔法系统。
“制作毛笔?这能有什么奖励?”
“滴!完成初级毛笔制作,随机奖励笔法一份。”
笔法?
钟岳忽然回忆起自己的父亲跟他讲过,为什么这临摹古人的字,即便是登峰造极,也无法写出一模一样的字来,就是因为这笔法是无法用文字传承的。一个人的用笔习惯,就会形成他的书写风格,你可以模仿出他大致的笔划,然而要写得形神具备,很难做到。
等等。
这么说,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能得到某个大师的笔法了?
这不是逆天了!
制笔,对啊,乡里的张伯不是在z县做过宣笔么。
如今考个大学累得半死,出来找个工作,还挣不到两千块,若是能当个书法家,这钱不就随随便便就挣到了?
大多数的书法家,那纯属业余爱好,写出来的字,有人要就不错了,也只有那些顶尖一线,久负盛名的书法家,这作品才能拍卖到成百上千万,当然,钟岳眼下的目标可不是一下子就越到国内一线书法家这么高,能够赚些润笔费也是挺好的。
换去身上的麻布衣,钟岳拿了张百元大钞,准备去乡里的小店买条黄山,又提了两瓶二锅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虽然肉痛这一百块,但是为了书法大家的笔法,怎么也划得来。
小店的胖婶将酒递给钟岳,冷冷一笑。
“阿岳真是出息了!你可怜的爹一走,你就学会抽烟喝酒了?现在大学也不去上,整天混吃等死?真白费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当初凑钱供你上大学!”
“胖婶,不是的。这烟和酒……”
“不用跟我解释。你是大学生,胖婶我没文化,你自己要做什么随你吧。你那老娘嫌你爹没出息都跑回娘家了,我又不是你的娘,不说了,拿走吧。”
钟岳讪讪一笑,只好拿着烟酒,灰头土脸地走出小店。这不出人头地啊,在乡里都受尽白眼。
钟岳提着酒,走进了张伯家的门。
“哟,小岳,你怎么过来了?”
“张伯,给你拿了点酒跟烟。”
坐在院子里抽着土烟的张来福一看到钟岳手里提着的那条黄山,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不逢年过节的,你送我这烟酒干什么?我一个没有用的老头子,这辈子都没人巴结过我。”
钟岳将烟酒放在那张小木桌上。
“张伯,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您是不是在z县做过宣笔?”
“咋的?这都是老黄历了,提这个做甚?”
钟岳嘿嘿笑着,“我就想跟您学这制笔的手艺。”
张来福一愣,将土烟灭了,笑得黄板牙都露了出来,“小岳,我没听错吧?制笔手艺?现在都是机器加工了,谁还去学这没用的玩意儿?你一个大学生,不去城里读书,要跟我这糟老头学制笔的手艺,真的假的?”
“我这烟酒都送来了,张伯,您就教我吧。”
看着系统的提示,机器制造的毛笔肯定是不行的,这还得手工制造才行。
“呵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罢了,不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也得看在这两瓶酒跟这条黄山的面子上,我答应你了。”
“真的?”
“那还有假?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儿赶早再过来吧。”
钟岳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张伯,为什么要等明天啊?”
张来福拧开了二锅头的瓶盖,将酒倒在那铁盖子上,小嘬了一口,“明早赶集去啊,记住喽,带钱。”
“哦……”
钟岳一想也是,制笔也得买东西,“那张伯,咱们可说定了,不许反悔啊。”
“唉,我能反悔什么啊,高兴还来不及呢!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往城里跑,宁可搬砖也不愿意回乡下的,你能想着学我这门老手艺,高兴还来不及呢。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指不定哪一日,咱们这些老骨头都死了,这老祖宗留下的手艺都失传了。不过我可得跟你先说明白了,这学制笔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学,你就得给我学明白喽,听到了没?”
“嗯。”
钟岳见到张来福答应得如此干脆,也就放心了,这笔法,应该是有着落了。
第七章 赶集
“你小子,让你起早点,还这么晚!”
钟岳打着哈欠,“张伯,这还不算早啊,这才五点。”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五点?要是搁以前,这会儿都下地干活了,哪家不是三四点就起来的?”
“……”
钟岳伸了伸懒腰,现在谁还三四点起来,这不有病么。
“走吧,咱们去马家沟。”
“去那儿干什么?进城里不是更近吗?”
张来福烟锅子敲了敲钟岳的后脑勺,“你小子这还没学本事就跟师傅抬杠呢是吧?要搁以前,哪家的徒弟,师傅讲话敢插嘴的。你要学制笔,就跟我走。”
“哦……”
“把那个竹篓背上,我路上跟你讲讲这个制笔的功夫。”
钟岳将那个有些陈旧的竹篓背在身上,跟着张来福出了门。
“这个制笔,要用的材料主要是两类。笔杆一般就是用木管或者竹管,那些什么瓷器、玉啊这些的,华而不实,我就不细说了。”
钟岳回想着当初家里的那些毛笔,也都是木管跟竹管的,这初级毛笔制作,应该不会太难,“张伯,那咱们是要去买什么?”
“兔子。”
“兔子?”
张来福点了点头,“笔杆的材质对于一支笔,只不过是价格上的高低,真正判断一支笔优劣的,就是在这笔毫上了。现在做笔,分软毫跟硬毫两种。软毫用到的羊毛,这个倒是不用买,去杀羊的地方讨一些来就好,咱们宣笔最精品,最畅销的就是紫毫笔了。这紫毫,用的就是兔毛。马家沟那里的兔子,都是从z县那里买来的兔仔,用这个兔毛做出来的紫毫笔,才能算是真正的宣笔。”
“张伯,我听说还有用黄狼尾巴上的毛,还有什么石獾的毛做的笔,那样子是不是价值更高一点?”钟岳心里想着,就算手艺不过关,咱们用品质取胜,多少加点分,能够达到初级毛笔的标准就好。
张来福搭了辆三蹦子,跟钟岳一道坐了上去,“跟我较劲是吧?这石獾、黄狼,有那么好弄到的?当年我在制笔厂的时候,这一百支笔里,九十九支都是紫毫跟羊毫的,你说的狼毫跟獾毫,按乡里那些把头发搞得跟刺猬似的后生话来讲,就是非主流。”
“……”
钟岳呵呵一笑,这是要把葬爱家族都给得罪光啊。
张来福点上一根黄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现在除了紫毫跟羊毫,还有兼毫,就是那兔毛跟羊毛混在一起的,什么九紫一羊,七紫三羊的。”
开三蹦子的也是准备去马家沟买草药的,插话道:“唷,张叔您这是准备重出江湖了啊。”
张来福吸得烟头火星直冒,“喏,带徒弟呢。这做笔的手艺,要失传了啊……”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钟岳嘛,不是去年考上大学了?怎么回来跟张叔学做笔了?”
钟岳如今在乡里,也算是有点小名气,毕竟出个大学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给我爹守孝呢,暂时休学,等过了三年,再去读书。”
钟岳嘴上说是守孝三年,可是他明白自己老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是觉着自己读大学,怕钟家这书法传承断了香火,迫不得已,才用守孝三年的说法,让钟岳安心在这山沟里,钻研书法。
不说钟岳能用这三年做出多大的成就来,但是至少不能忘记钟家的书法传承。若是之前,钟岳还觉得自己那点三脚猫的书法造诣,怕是要给钟家丢脸,但是现在有了笔法系统,他很有自信,绝对能够重振钟家的书法!
“唉,老钟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子。”
“罗叔您可别这么说,我爹生前没能享福,已经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愧疚了,至于这守孝,也就是能了却我爹的心愿,至于其他的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多想过。”
张来福点上新烟,拍了拍钟岳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些了。”
“我说老张,宣城那制笔厂现在还开着?”
“嗯,开着呢。不过生意不景气,现在都是做些工艺品,毕竟都不是那个年代了,除了练练书法,谁还用毛笔的?”
开三蹦子的老罗接过张来福递来的烟,跟嘴里叼着的烟头一对接,吸了两头,将烟头吐到一边,“也是,你说现在这毛笔,利润也不高,谁还回去雇人再手工制笔。”
“有些活只能手工来做,现在市面上的毛笔,大多都是次品,那些真正卖得贵,用起来得心应手的,还是厂里那些老师傅手工做的笔。你跟我学个三年五年的,将来出师了,也有个养家糊口的手艺。”
“三年五年……”
“怎么,嫌时间长?这笔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车子一个刹车,停在了赶集的路边,老罗拿链子锁上车,“老张,我先去抓婆娘喝的汤药,咱们两小时后在这里碰头。”
“嗯,阿岳,跟我走。”
钟岳跟着老张,在集市里逛着。
“新鲜的杏子,买点尝一尝?”
“刚摘的油菜,这背着露水的呢,好吃,自家吃的,没打农药的。”
“……”
钟岳很喜欢这样热闹的赶集场面,东张西望地。
“跟点紧,别走丢了!”
张来福两手负背,朝身后吆喝道。
两人来到一家卖家禽的地方。
“唷,这不是老张叔嘛,好久不见了啊。”
“强子,有老兔卖嘛。”
穿着件汗背心的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您这是赶巧了。这老兔肉柴,一般都是没卖的,昨儿个刚刚收了一对,喏,在那儿呢,您看看,怎么?又干上老本行了?”
张来福嘿嘿一笑,从兔笼里提溜起一只兔子来。
“够肥的啊。”
“可不嘛,不过养这么大,肉都柴了,不好吃,您要啊,两只,一百块拿走,怎么样?够仗义吧。”
张来福将兔子放回兔笼里,丢过去一根黄山烟,“你跟我打马虎眼呢,两只,八十。”
“哎哟,老张叔,八十真不能给啊,小本买卖,哪有你这么讨价还价的?”
“我这当年在z县搂草打兔子的时候,你小子还在河里捉泥鳅呢。这老兔什么价,我会不知道?”
钟岳蹲下来,拿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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