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急了,雨幕之中,陈默看见了好多小小的身影,阿香,小红娣,莲妹儿。。。一个个的甜甜的叫着‘默哥哥’‘默哥哥’,村中只有他一个男孩儿,其余都是女孩儿,自问从小调皮捣蛋,没有照顾好这些妹妹,反倒是她们异常懂事,经常忍着饿,看陈默吃着自家饭,不吵不闹,一双双小手为陈默补着破了的衣物。
“啊。。。”陈默心中绞痛,终是放声狂呼,雨中的荒野之上,回荡着他那沉痛到极致的呼喊,可是乡亲们,他的亲人们能听到他的呼唤吗?
逝者不可追,时光不可留。晃眼,已是几日过后。。。‘谷阳镇’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名少年,骑着一匹普通的马儿,徐徐朝着‘谷阳镇’前行。
这名少年无疑就是陈默,此时的他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些,眉宇间似有一丝化不开的哀愁外,其余倒也平常。
几日的探查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灵力的波动上,陈默已经肯定那凶手是独自一人,因为除了一股灵力波动,他没有感觉到别的。
再则,他还知道凶手一定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修者,擅长的是雷火方面的术法,一击之下能让木岩村变成这般模样,不知金丹修者是否能做到这般程度?
因为从毁灭的痕迹,和灵力波动的强弱来判断,陈默能肯定真的只有一击!
可这样一个修者,为何会和平凡贫穷的木岩村过不去?还下此狠手?陈默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一切只有慢慢探查。毕竟这几日选在深夜里,小心又小心的连续探查,最大的收获不在于此,而在于陈默真的找到了一丝希望。
那是在村长爷爷所住屋子的残迹上找到的,陈默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密室,密室中倒没有什么物事,可是在那里却有一股微弱的波动。
这波动不是修者的灵力波动,倒像是什么灵器一类的力量波动,关键是这波动有非常熟悉的感觉,和他的异宝珠子很是相似。
这种相似并非是指它们发挥出的力量相似,而是像被同一个人使用过,留下了他独有的灵力波动,有了相同的气息。
这样推断下,那灵器定是属于村中之物,否则绝对不会有如此相同的气息,既然是村中之物,又被动用了,那么。。。陈默没敢细想,毕竟那是他唯一的一丝希望村中或有活口,被灵器所保护。
不过,这又扯出了许多谜题,平凡的木岩村何以能有异宝珠子,能有修者用的灵器?
陈默脑子都快炸了,但也只能把这些暂时搁置一边儿,转而去想更加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村中若有活口,会去哪里?思来想去,木岩村一向封闭,甚少与外人来往,倒是村子朝南不算多远的谷阳镇还算有些来往。
说起来,谷阳镇之中还有一个唯一与村中人算是相熟的人王木才,在他身上说不得能寻得一些线索。
第二日,陈默已经到了谷阳镇的边缘,寻了一处水边儿,看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易容的也算精细,就算是异常相熟的人也认他不出。
这才彻底放了心,朝着谷阳镇款款行去。
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落脚,又寄养了赤羽血马,陈默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衫,这才出门。
当务之急,便是找到王木才。
‘谷阳镇’比不得城邦,但也算个大镇,常驻人口也快十万,陈默要打听王木才的消息自不可大张旗鼓。
而小时候他只有限的来过几次谷阳镇,跟随村长爷爷借粮,每次都是匆忙离去,哪里还能记得王木才住在何处?
一时间,就算沉稳如陈默竟也不知如何入手?
思来想去,也只有去到谷阳镇最热闹的酒肆‘醉香楼’,毕竟人多的地方,消息的来源总是多杂一些,店小二和客人接触颇多,就先从他入手吧!
99 漏洞
这样想着,陈默便一路行至醉香楼,花了些银子,要了一间包房和几样酒菜,就装作一副雅致赏风景的样子慢慢的吃喝起来。
原本醉香楼的店小二是不大看得上陈默的,一身衣裳可不像什么有钱人,可哪想陈默出手大方,一来就包下了醉香楼最好的包间,点了最贵的酒菜,于是就干脆只在陈默身边尽心的伺候起来,反正大堂之中也有别的小二,这位公子的赏钱可不能错过。
几杯酒下肚,陈默突然叹息了一声。
店小二此时正为陈默斟酒,听得陈默叹息,忙不迭的殷勤询问了一声:“公子可是有甚不满?”
陈默沉吟了片刻,又矜持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这才悠悠的说道:“我这人生平并无大志,可最是爱看那奇景,听那奇事。是以,经常出游,立志走遍天下。今日来这谷阳镇,感觉民风和我故乡颇为不同,想必定有我想不到的风景。”
说到这里,陈默一顿,又是一声唏嘘:“没想来这醉香楼观景,发现这个镇子不过如此,并无可看之竟。”
店小二一愣,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年公子看似平淡无奇,竟是这般雅兴之人,不由得下意识的开口说道:“公子,奇景我谷阳镇或是没有。但论起这奇事,小人倒是知道一件儿。”
陈默听闻,眼睛一亮,翻手便从怀中拿出一两赏银扔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眉开眼笑,哪里还卖关子,急切的开口说道:“公子一路行来,可知那木岩村天罚之事?”
陈默心中一痛,面色倒是平静,开口说道:“你若要说的是这事情,那便可以退下了。我一路行来,这件事不知听了多少人说起,早听得烦了。”
“不是,不是!”店小二急了,急忙否认,他心中门儿清,这故事若是说的对了公子的胃口,赏钱可不止这一两银子。
“嗯?”陈默扬眉,似乎来了一点儿兴趣。
店小二不敢怠慢,赶紧在陈默跟前说了:“我可是听说,这木岩村不是被什么天罚所毁,而是被一个仙人亲手所毁啊。”
‘啪’陈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心中着实激动,口中却是说道:“放肆,我是想听奇事,可不是想听你为了赏钱诓骗于我!你当小爷我是那好欺之人?”
看见陈默发怒,店小二脸色一变,急切的解释道:“公子,小的可不敢诓骗于你,这话可不是我胡说的,而是我酒楼中的一位常客所说。”
“常客?”陈默不屑的冷笑一声。
店小二越发的着急,就差指天发誓的说道:“就是常客,那日在包房中喝醉了所说,什么狗屁仙人,草菅人命,若真是仙人,哪可能狠心毁了一个村子人的性命?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我看那仙人根本就是魔鬼!他这一番胡言乱语,听见的可不止小的一人,还有掌柜的。因是熟客,又醉成这般,掌柜的就是来关心一番,也恰巧就听见了。”
“当然,掌柜的只当他是胡言乱语。可小的,小的也是爱听那奇闻之人,送客人出门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此事莫不是胡说?结果,那客人斜我一眼,只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到街上去吼上两句木岩村是被仙人所毁,看会不会有仙人来取你性命便知。。。”
店小二一番急切的解释,陈默心中已明白了个大概,此时他的心狂跳不止,只要不傻,都能肯定木岩村定有活口与王木才联络过,否则王木才如何能知这般内情?
但陈默连番的表情变化,在店小二看来,只是取信了自己所言,渐渐息了怒,终是放松了下来。
喝了一杯酒,陈默流露出了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样子,又是一两赏钱打发给小二,问了一句:“那你去街上吼了?”
“小的可不敢,万一真有仙人取小的性命。。。”店小二缩了缩脑袋。
陈默看得好笑,出于小心再追问了一句:“那你便是见一个客人,就说给一个客人听?”
“哪能啊?说来谁信?再说,我也不知道那王木才是不是胡言乱语?我跟谁说去?要不是遇见客人你想听奇闻,我都快忘了这一茬儿。。。”
“王木才?”陈默为了掩饰,又喝下一杯酒。
“啊,就是那个熟客的姓名。平日也是个低调的,生意在这谷阳镇做的不错,但不显摆什么。哪知他那日会喝醉了胡说?”
“哦,我倒觉得这王木才有故事,我想亲自登门拜访去听上一听,你可知这王木才住在何处?”陈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店小二不疑有他,开口就说了王木才所住之地,反正这在谷阳镇也不是什么秘密,更是殷勤的要亲自带陈默过去。
陈默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点头应了,让店小二带着自己去找那王木才。
王木才的住处就在谷阳镇东边儿的一栋大宅,从醉香楼出发不过小半时辰便就到了。
怪不得这王木才爱来醉香楼喝酒,只不过太不小心了一点儿,陈默心中腹诽,不过倒也不算太过担心,以店小二之言,这件事所知之人很少,知道了也没人当真。
俩人上了门,很快就找到了王木才,看着眼前的王木才陈默心中激动又心酸。
王木才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中等个儿,两撇颇有特色的胡子,一点儿没变。
在陈默印象中,这王木才人品还算不错,每次借粮,不论多少,总会借一些,顺带也会给他几枚糖果。
当然,世间事皆有因由,当年老村长爷爷曾经救过他的性命,所以王木才会周济木岩村,也正因此如此,他与王木才才会相识。
看着熟悉的人,许多记忆自然会涌上心头,陈默有些恍惚。若不是王木才那愤怒的吼声,说不得陈默还回不过神来。
“扯淡,哪有什么仙人的故事?王小二,你可是领人来消遣于我?好嘲讽我那日酒醉出丑?”
“走走走,我没空和你废话,今日不见客。”
“还不走!”
陈默低头笑了,看来这王木才还不傻,但表面儿上还是与店小二颇为狼狈的出了门来。
看着陈默,王木才没好气的抱了一拳,说了声‘得罪’,便差人重重的关了门。
100 火种
陈默心中越发的笃定,但对着店小二还是发了一通脾气,他不愿杀人,只得这般做作的解决了这后患。
答应店小二领他前来,也是因为陈默料定王木才定然会否定,如若这王木才不是傻到极致的话!这样也算彻底的断了这番言论的真实性。
这件事自然有陈默一环扣一环的小心,可细细想来不也有诸般巧合,就比如他正好选择了醉香楼,又比如遇见了这个知情的店小二。。。
所以,那些赏银也算报答,陈默开始相信世间皆有因果,有恩便偿,有情自还,。。。他不愿意欠了店小二,也感慨冥冥天意,否则为何会偏偏让他误打误撞遇见知情的店小二?这也指向了那修者毁了木岩村,就当承受毁灭之后的恶果!
天意莫不就是天道的表现?陈默此番随意一想,胸口纹身又是开始剧烈震动,陈默脸色一变,却无半丝喜色,纹身震动定然联系着空间的变化,他刚才那个想法自然又是被这天铸之宝认定为了‘有效’的感悟。
可这感悟却是出现在整个村子被毁的伤痛之上,他又如何能够高兴?
不要说不为感悟高兴,就算这段时日按时的进入空间,陈默除了收获已成熟的灵植,也无心打理什么,只是坐在空间发呆回忆感伤,直到被传出空间为止。
毕竟,他是修者亦是人。
此时,陈默自是无暇去探查胸口纹身为何这般?而是打发了店小二,径直回了客栈。
他没有心思去想多余的事情,只是焦灼的等到了深夜,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王木才的宅子。
按照陈默的想法,他是准备夜会王木才,说明身份来意,白天王木才所表现的一切和店小二转述的王木才酒醉之言,证实了王木才是一个可靠之人,所以陈默才准备这般直接。
却不想,又是一个赶巧,当陈默找到王木才所睡房间时,正好遇见王木才穿戴整齐,颇有些小心,带着不安的神情走出房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看见王木才这般表现,陈默一个闪身躲到了院中的树后,他改变了主意,想要看看王木才深夜出门到底又是为何?
大街寂静无人,王木才走得小心翼翼。他在这镇子生活了多年,对镇中的道路自然熟悉,尽挑些偏僻小道前行,还时不时的躲藏一下身形,尽量避开可能会被人看见的角度。
饶是如此,他的一切行动都被陈默看在眼里,尽管七万八绕的走着,陈默还是轻松的跟上了王木才。
这般小心的走了半个时辰,王木才来到了镇子边缘的一处杂乱贫民区。
到了此处以后,王木才明显更加的小心,几乎每走三步,就要躲入一个暗角,瞻前顾后的观察许久,才会继续前行。
就这般,磨磨唧唧了将近半个时辰,还特意绕了一些路,王木才才接近了这处贫民区最边缘一处非常不起眼的破落小院。
陈默就悄悄的跟着王木才,在这过程中陈默非但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心跳越发的快了起来,连心情也少有的开始紧张不安了起来。
陈默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他不敢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怕到时候自己会痛苦失望,他站在一处房檐的阴影处下,直到看见王木才小心翼翼的走近了那处破落小院,竟一时间没有勇气跟上去。
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却半点安抚不了陈默心中焦灼的痛苦,安静的深夜里,贫民区依旧不消停的传来各种声音,醉酒的落魄汉子,不知哪里的野狗吠声,妇人的喝骂声,野猫的叫闹声。。。搅得陈默心乱如麻,指尖冰凉,果断如他,竟第一次脚步都显得踌躇,直到这杂乱的大杂烩声中夹杂起了一丝隐忍的哭声。
这哭声。。。陈默脸色猛地一变,他身为修者自然耳聪目明,比普通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仅听见了这丝极为隐忍的哭声,更准备的判断出这哭声就是来自于王木才刚才进入的破落小院。
更重要的是,这哭泣的声音陈默并不陌生,相反倒十分熟悉阿香,一直以来陈默都视为亲妹妹一般的阿香!
“阿香是爱哭鬼,以后就叫阿哭好了。”
“呜呜,我不要叫阿哭,呜呜,不叫阿哭。。。”
“好了,好了,阿香不哭,哥哥去给你抓蚱蜢,蚱蜢腿儿烤了吃可香。”
“好,阿香要吃蚱蜢腿,默哥哥个子大吃两个,阿香个子小,只是一个。”
“默哥哥,你回村以后要给阿香带花衫子吗?”
“默哥哥。。。”
回忆纷沓而至,陈默已走到破落小院门前,手颤抖的放在门上,不知何时,眼中已蓄满泪水。
“陈村长,非我王木才不讲道义。收养两个姑娘原本并非大事,王某虽未大富大贵,但也不介意多两张嘴吃饭。只是。。。”王木才的声音从木门后传来。
“老王,咳咳。。。我知你难处,我若非到了今天这一步,咳。。。并不会给你提这非分非分的。。。要求。。。”陈默的身体都开始轻微的颤抖,一时间说不上是为什么,只觉推门的力气都没有,手臂软得要命。
村长爷爷,从小教自己读书认字,教自己做人道理,收留自己在家中,用着百家饭把自己拉扯长大的村长爷爷!
他还活着!
“爷爷,阿香不要离开你,阿香哪里都不去。。。”阿香的哭泣声传来。
“阿香,过来。不要闹爷爷,爷爷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听着。爷爷会好起来的。”另一个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带着更浓重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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