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的巨大诱惑力,这时候其他人再想不自量力来分一杯羹已经属于讨人厌了,尤其是对南北商会的人,政务院通过这次的协商冠冕堂皇地将其一脚踢开。
政务院中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一万万两股份中并不是只有山西商会和湖广商会有股份,其中还牵涉到朝中大臣、皇室宗亲、宫中的皇帝、嫔妃和太监,还有他们自己。但他们义无反顾地做了,而且是把这事当作一件小事,因为他们是按十天一报的小事报到天启这里来的,而不是每日必报的大事报来的,说明他们有完全掌控的后续手段。
在政务院的后续手段还没有用上来的时候,其他利益相关方已经找上门来了。政务院没有像武林高手那样亮出必胜绝学解决问题,而是亮出拖延绝学拖延问题,最后还巧妙地将问题踢给了天启。天启本来很期待政务院和圣学院的后续手段,谁知道等到了一封夹杂着高帽和不负责的奏报,这让天启很脑火。不得不一边替他们擦屁股向所有人作些于事无补的解释,一边叹息这亲兄弟和亲手提拔的亲信都靠不住了。
当郑老贵妃亲自苦着脸到坤宁宫中找到天启问股份之事时,天启知道需要一个说法了,否则他辛辛苦苦积攒下的信任就要被信王、刘一燝、刘宗周他们败坏光了。他先是跟郑老贵妃拍着胸脯作了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宫里人吃亏,待郑老贵妃走后让谈敬去宣信王等三人马上到养心殿来说明情况。
178 收拾残局
天启来到养心殿时。信王等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一般来说就算城府再深的人做了坑人的事,都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信王、刘一燝、刘宗周三人把烂摊子甩给天启解决,这本身就有些坑人的味道,但他们不但没有愧意反而还面露得色,像是立了功想要天启表扬。刘一燝和刘宗周人老成精不用说他们,连信王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让天启很是不解,是黄尊素、钱谦益等人把信王教得宠辱不惊了还是另有原因呢?
天启待三人行过礼后给他们赐座,首先问信王道:“信王,这一阵独立处理政务院中事务,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吃力?”
信王面带笑容说:“回皇兄话,一开始有些紧张,觉得没了依靠心里颇为忐忑不安,不过好在政务院中几位老臣得力,加上圣学院中的刘大人和都察院的高大人鼎力相助,倒也没有什么吃力之处。”
见信王很自信的样子,天启直接问道:“这几天很多人都在问关于原路商局和中央钱庄股份的问题,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信王说:“臣弟跟政务院及圣学院中好几位老臣都商讨过,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拖,拖到三五年后等朝廷有钱了重新布局。这其中由于牵涉到朝廷的信誉,所以不宜强行要求股东们退股,最好是他们拖不起了自己要求退出。”
天启想了想说:“为兄刚刚答应他们的股份代代相传世袭罔替,你们现在这样做可是有什么别的考虑?”
信王说:“去年皇兄给臣弟请了文震孟、黄尊素、钱谦益几位师傅,臣弟跟他们学习了半年很有感悟,认识到处理政务不能凭感情要注重利益和比较得失。”
天启点了点头说:“看来信王有了长进,说说这次要退股是如何考虑的。”
信王说:“从利益角度看,开始出让股份是因为朝廷没有银子,为了给士兵军饷和移民,皇兄都逼迫得去抄家做恶人。当时朝廷有项目但没银子,商**户有银子但没处投资,互相合作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度过了难关自然要把各自的位置摆正。收税、造币等都是朝廷的事务,商人赖在里面也不是个事,可以说今年年初成立的这个股份实体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的价值。”
天启说:“那他们不闹?不会说朝廷是过河拆桥?”
信王说:“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给他们一些利益补偿,他们不会不满意。臣弟的意思是允许他们自由将一批银子换银币只收火耗不收税,算是对他们的一次性补偿。再加上允许他们从商业转向工业,工业利润不作两成封顶限制,让他们有了长期投资项目,他们应该很满意。这两项因为事关重大已经给皇兄呈报过,见皇兄没反对臣弟才大胆让政务院下令的。”
天启想了想说:“收税和造币是朝廷事务,政务院收回无可厚非,现在商人们得到补偿也没有了意见,可以算是各得其所。不过剩下的股份都集中在公路局和银币的使用上,现在钱庄的借贷利息下调没有什么收益,公路局的修路事务也陷于停顿,这样做怎么保证股东们的收益?这个问题不解决好恐怕难以服众。不瞒你们说,这几天宫里宫外很多人都通过各种渠道向为兄打探消息,你们应该及早拿个条陈出来。”
信王说:“臣弟没想到他们会去骚扰皇兄,是臣弟考虑不周请皇兄恕罪。这件事的具体思路是圣学院集体理出来的,臣弟知道道理但怕说不明白,还是由刘宗周刘大人来说吧。”
见天启点头并望了过来,刘宗周说:“皇上,开始信王说做事要考虑得失利弊,臣等这样想也是经过仔细比较的,好在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本想过两天最终决定了向皇上禀报请准,今天既然来了就说清楚,假如皇上觉得不妥臣等可以改正。”
天启说:“朕不是圣人也没有多聪明,所以不想多干涉,只不过是因为有人烦所以问一下原因,你们只要真有道理朕肯定支持。刘大人先说说你们是如何比较得失利弊的吧,也好让朕心里有个底。”
刘宗周说:“臣等原来通过对人和货物的流动数量进行分析,认为出京的几条路都很繁忙,这种繁忙还是除开了来往官员的数据,因此认为离开了商税公路局的收费也能够独立经营。后来经过仔细分析,发现这些人流很多是向北的移民,还有京中及附近地区灾后修建引起的假繁荣。所以现在的公路局已经没有继续经营活动的必要,至少三五年内不需要修建公路。”
天启不解地问:“移民之事去年就开始搞了,这么久了你们居然没听说过?”
刘宗周说:“臣等只知道从北方往南方移民,没想到蓟州军区和辽东军区还有大量的百姓移过去,因为军务问题事关机密,臣等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天启点了点头说:“看来还是朕的问题,朕把内阁拆了吏部废了,政务和军务就在某些方面有点信息不通畅。这样吧,朕会通知军务院以后过境要知会政务院,你们统计数据时也要多问一下,免得以后再出现这种事。”
刘宗周说:“是,臣等发现公路局没必要继续开展事务后,就想着如何平息股东们的情绪,最后的结论还是拖。之所以有了三种退股方式的说法,是避免所有股东都来退股,朝廷现在没那么多的银子。只要拖得够久够技巧,相信股东们会选择退出的,他们自己退出就跟朝廷的信誉没有关系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去骚扰皇上,也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上心,其实皇上完全可以推给政务院的。”
听了刘宗周的话天启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心急了。刚刚说允许持股的股东可以将手中股份代代相传世袭罔替,朝廷马上就要让人退股确实说不出口,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点恐慌让股东们自己退股,这样一来就不能说朝廷出尔反尔。这其中的关键是要会推会吓人又不能吓得太凶,既不让股东立即拿到钱,又要让股东们有退出的想法。唯一的失算是没有想到天启居然不会踢皮球推责任,这点连初入江湖的信王都比天启强。
天启想了想说:“你们说考虑过得失利弊,具体得失在哪里?”
刘宗周说:“首先,通过将附带股份的公路局和钱庄从税务局和造币厂剥离出去,朝廷就可以独自占有商税和火耗收益。火耗收益给清廉官员发养廉银,可以尽最大可能制止贪污受贿等行为,算是经济审察的一个补充。可以收商税后粗略估计每年税收至少可以增加一千万两,就算股东们都在五年后拿回本金及一半股息分红,只相当于朝庭用一分利借用了他们五年,这样算是划算的。”
天启说:“刘大人只说了利,弊端有哪些呢你们分析没有?”
刘宗周说:“前一阵他们让地方官员组织百姓出力修路,这让很多百姓苦不堪言。百姓每年都要服徭役,现在在服徭役后还要再去修路,这本身就是扰民行为。加上修好路后还要天天收费,算是又一种形式的扰民行为,将公路局的事务暂时停下来等一切周全了再说,也算是又一有利之处。至于说弊端,最多让这些股东着点急,而且他们的银子跑不了还能分红,最多多等几年,反正他们也不差钱。”
天启想了想问:“这些股份里还有朝廷的四成收益,你们也放弃了吗?”
刘宗周说:“臣算过,路商局和钱庄虽说号称一万万两本金,但实际上只有五千万,朝廷每年只能分到四百万两,这还是按两分利的最高借贷利息算的。如果借贷不出去降到一分利,那朝廷只能得到区区两百万两。同时,如果不将所有股份剥离出去,在商税这一边就只能得四成,按一千万算就只能得四百万,总计每年六百万顶天了。反过来看将股份剥离出去后,五千万的利息刚好付给各位股东,朝廷净落一千万商税,这是划算的。”
刘一燝这时候补充道:“刘宗周大人还漏说了一样,如果不将股份剥离出去,不但要分商税还要分火耗,这就牵扯太多了。假如以后商税增加分出去的就更多,现在分了家股东们的红利还可以让朝廷白用五年,算起来更划算。”
见天启脸色不是很好,刘一燝笑了笑说:“皇上不用担心你的股份,皇上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提取,而且臣等也商议了,辽东的收益可以给皇上再增加十年。”
天启一听差点笑起来,努尔哈赤是死了,但女真人在皇太极的带领下不但没消停反而更精神,听说他们刚刚在跟林丹汗的争斗中占了便宜,风光一时无两,要皇太极给天启交税估计是痴人说梦。
天启想了想说:“朕不想失信于人,不如就将公路局和钱庄带股份交给朕来经营如何?”
179 收拾残局(中)
见天启说不愿失信于人要接过这摊事。信王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臣弟现在也知道国家要发展必须重视商业,商业活动离不开道路畅通。问题是以前修路与商税连在一起有赚有赔还好说,现在单纯地修路估计不好赚钱恐怕也难以持久,皇兄这样做是仔细考虑过的吗?”
天启说:“为兄这样做有几点考虑,首先还是信誉问题。一个人言而无信别人就不会信任他,朝廷言而无信臣民的忠诚度就会打折扣。第二个考虑跟开矿有关,虽说你们答应股东们可以开矿不以两成利润封顶限制他们,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有个规矩。不让他们扰乱民众的同时做到合理有序,不然的话这里挖个洞那里刨个坑也不好看。第三个想法是你们的拖延手法痕迹太重,别人一看就明白会因此把朝廷看轻的,为兄这样做也算是帮你们拖住他们。”
刘宗周想了想眼睛一亮,问道:“皇上准备把修路跟开矿联系在一起?”
天启点头道:“趁现在蒙古人和女真人没来捣乱,能做一点就做一点,什么事真要等肯定能找到借口。朕的意思是商税不能给修路补偿收益,用开矿来互补也是好的。挖出矿了要运出来就必须要路,用开矿的多余收益修路也是互补互利。”
刘一燝问道:“皇上准备怎么接手?”
天启说:“朕的意思是不以皇店的模式来经营,因为那样不适合将来推广,朕准备以普通百姓的名义成立一个公司,这个公司一切都按朝廷的制度来不搞特殊化。朕既然说了一般事务不再插手,那么朝中政务就是信王作主,我们把责任和权利都划分清楚,也应了那句老话叫亲兄弟明算帐。”
信王点头道:“皇兄深谋远虑臣弟佩服,一切由皇兄作主。”
天启说:“好,朕试着来说一说,你们以旁观者身份看是否公平。原来的股份实体把马上能赢利的商税和火耗收益剥离出去后,还准备三五年后按实际出资股份散伙,意味着朝廷不再从原来的虚股中分成?”
刘宗周想了想说:“这是自然,这边独占了商税和火耗收益,那边的虚股肯定就要放弃,同时还包括皇上的一成虚股,请皇上恕罪。”
天启说:“那就把朝廷原来的三成虚股跟一成实股全划到朕的新公司名下,朝廷的那一千万所出宫中从另外帐目上抵消。包括朝中官员、南北商会、皇室宗亲的四成实股由新公司获得并支付收益,你们开始答应他们的开矿补偿也转到新公司名下,这样做你们看是否公平?”
刘一燝想了想说:“如此一来朝廷净得了商税和火耗收益,股份股东等一切事都由皇上的新公司去处理,这样做朝廷肯定划算,但皇上有得头疼了,皇上可有把握?”
天启说:“有把握但不是很大,不过也没有什么,最后大不了按你们说的那个五年退股散伙法执行就是,至少也多拖了一拖。”
信王说:“皇兄放心,真如皇兄所说最后没办法了,五年后臣弟用商税补偿给股东们就是了,不会让人说皇兄或朝廷无信。不过现在新公司初创,肯定需要朝中配合,皇兄有需要及时知会政务院就是。”
天启点了点头说:“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打虎还得亲兄弟。不过如果真需要配合也是政策上的配合,新公司享受的政策跟普通商户享受的政策一样,为兄不搞特殊化那样就失去了意义。倒是刘宗周的圣学院和徐光启的博学院朕肯定是随时要来问计的,你们要有个准备。”
刘宗周说:“说到底皇上也是为朝廷的将来去探寻新路,臣于情于礼都无袖手旁观的理由,臣相信皇上肯定能够成功的。”
天启点了点头,转过头问刘一燝道:“他们都对朕有信心,刘一燝刘大人也对朕有信心吗?”
刘一燝苦笑道:“刘宗周刘大人有信心是在嘴上,臣的信心是实实在在的信心,臣的大半家底都在里面呢。”
天启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血本无归的,不过呢先把帐算清楚。朝廷出的那一千万有五百万是在宫里借的,朕只需要再付五百万就行了,不过现在朕没有钱准备拿帐抵帐。最早时原户部尚书李起元逼迫朕用七百万换了辽东辽西二十年税收,半年多了连一文税也没收到。现在朕也清醒了知道那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实在,现在准备用辽东税收换回五百万抵帐,剩下两百万收取山海关到宁远一带明军占领地三十年税,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信王说:“李老尚书当年也是逼迫无奈才赖到皇兄身上的,这就是皇兄说的饥寒起盗心。现在皇兄要以帐抵帐肯定是合理的,臣弟想没有人会有异议。”
天启点了点头说:“还有一样,既然将商税和火耗剥离出去,那原商税局的房子就该退出来,中央钱庄的房子和造币厂占用的万寿宫和大光明殿可以继续使用,但得补朕的公司一定银钱,咱们公事公办。”
信王问:“以皇兄看来该补多少呢?”
天启想了想说:“也不要太多,把五千万现银都换成银元就是,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宗周说:“按一成实际火耗算相当于补五百万,那几块地值这个价,倒也公平合理。”
信王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