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说:“光禄寺有个每年给宫里送东西的单子,你就拿着单子去筹划,这单子上的东西不要减少,因为上面的食材不但是宫里要吃还是皇店里要用的。你先统计一下上林苑的大小分个类,满足宫里需要之外的地全归博学院搞试验用。至于说朕的投入回报你不用考虑,你的所有成果都不许公开得先给朕,到时候卖个好价钱就是回报。还有,现在上林苑归博学院管你就再查一查有谁还在里面捞好处,真有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你报上来,听说内卫很久没有埋人了朕不想他们荒废了埋人技术。”
听了天启的话顿时有几个官员显得有些不自在,其他人也盯着这几个人看,徐光启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但他没在意只是淡淡地表示了同意。
天启见徐光启只是很满意但不是很激动,怕他和博学院中的人不上心就加了把火说:“徐大人虽然说不要分成,但朕也不愿意亏了你们。朕不轻易许诺但现在要给你一个承诺,如果你徐大人把玉米和甘薯的产量提高了一半,朕就封你为侯爵;如果你能把甘薯和玉米的产量提高两倍,还能培养出马铃薯的耐旱性并推广开,朕就封你为公爵;如果你能够把甘薯和玉米的产量提高三倍以上,朕就封你为一等公且为终生大伯爵任何时候见朕不跪。”
一听天启抛出这么个巨大悬赏,很多人都惊呆了,一开始听到左光斗说甘薯和玉米的推广能省一百万两银子,大家就隐隐约约懂得了知识就是财富这道理;后来听说粮食作物的杂交能让所有大明百姓都不愁吃穿,大家就渐渐明白了知识就是力量;现在听天启对徐光启承诺一切做成功了就封一等公外带终身大伯爵,大家又发现知识还能提高地位。有的人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不多学学种庄稼,徐光启张着嘴没说话,显然已经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幸福都快晕了。
但这还没完,只听天启接着说:“假如你徐大人做到前面这些还能够让小麦和水稻的产量提高两倍以上,朕就让你的一等公爵位世袭罔替。”这一下彻底颠覆了大家的价值观念,这没有军功还能封公爵?还什么世袭罔替?不就玩个泥巴吗?犯得着抬得这样高?有人在想好在皇帝没有说要给徐光启封王,还没有彻底疯狂。
谁知道天启接下来来了句:“本想说封你为王,但古往今来异姓封王都不吉利,朕认为就算了到此为止。不过你可以给你手下的几个高鼻子外国人说清楚,如果他们能够真心帮助博学院完成朕交代的事,朕就允许他们在大明传教,不过传教时要先声明他们的那个什么主的位置不能比朕高,而且不得借尸还魂来干涉大明内部事务,否则立即铲除。”
当徐光启魂不守舍地答应后,天启见大家都静静地不说话,于是问圣学院的刘宗周:“刘大人觉得朕的承诺是太高了还是不够?”
刘宗周说:“民以食为天,臣觉得如果徐大人能做到这些的话,皇上的封赏恰如其分。”
天启皱眉说:“那你们怎么不做出高兴的样子?说相书的还要个捧场的呢。”
大家一听马上开始恭喜徐光启并大赞天启知人善任,把百姓的需要放在第一位是古往今来少见的明君,仁慈贤德圣明伟大直追尧舜,说得天启心情舒畅神清气爽,见时辰不早了就叫谈敬安排赐酒传膳要君臣同乐。一会儿就见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流水般端了进来,在大臣们轮番敬酒时,天启给大家说了今后做事时要多向博学院和圣学院请教,而圣学院和博学院也要注意各种经验和知识的积累,方便大家随时查阅和借鉴。
在其中的一个桌子上,徐光启被几个光禄寺和上林苑的官员以拜见新上司和结交新朋友的名义围在了中间,各种劝酒各种奉承外加各种不同但都笑得稀烂的笑脸,当然也离不开低姿态的讨好和隐隐约约的解释。徐光启虽然一门心思搞研究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二楞子,他在大家都说得差不多时隐晦地表示他只想把皇上交代的事做好,至于说上林苑以前的事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那些历史遗留的小枝节不值得大家lang费精力去关注,大家一听顿时皆大欢喜。
俗话说好酒壮人胆,在喝得都有点晕晕乎乎的时候,一个家里开了几家生意的侍郎问天启有了博学院圣学院还有医学院,是不是还可以成立一个商学院来提升一下商人的社会地位。天启看了他一眼说可以但不是现在,当天下所有的商人都能够自觉自愿把自己的利润定在两成以内,而不是要朝廷费时费力去监督,就说明商人是真真正正把自己与国家和百姓放在一根板凳上了,这时候可以考虑成立商学院号召有志于经商的人去学习,并进而提高商人的地位。
这就说明在目前天启的心中商人跟奸人还是近义词,只可以利用改造外加限制但不得重用,让左右的人听了以后觉得从朱元璋开始仇视商人的传统还要继续在大明皇帝身上传承下去。
149 军人天职
五月十五日在南方各地都时兴叫大端午。时间一长就慢慢流行到北方了。其实节日这个东西都是有钱又有闲的人想聚会而找的幌子,没事在一起胡吃海喝总觉得没个由头,如果凑巧是节日那么吃喝玩乐起来都有些理直气壮。不过没钱又没空的人该你忙时就不要惦记着过节,谁叫你选择错了职业或者是投胎时选错了人家。
孙承宗今天就在家过大端午,身边的儿子儿媳就不用说了,在外的女儿女婿都抱着外孙回到娘家,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好不热闹。下午时分孙承宗正在午睡顺便消除酒意,突然管家禀报说有客来访,尽管头还有些昏沉但听说不速之客是叶向高、高攀龙、杨涟等三人,孙承宗还是立即换好衣服到书房相见。
来到书房后互相草草见礼,叶向高首先说:“孙大人,大事不好!昨晚皇上派锦衣卫秘密抓捕了十几人,现正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不知道孙大人听说这事没有?”
孙承宗说:“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知道吗?”
杨涟说:“下官跟管诏狱的刘侨打听过,他开始不肯说后来暗示是因为五天前贴小报的事。这皇上不是说不想追究了吗?怎么突然又开始抓人了呢?”
孙承宗想了想说:“跟大家喝了酒吃了饭就算是安定了绝大部分人,既然大部分人安定了那么对少数人进行惩罚也是应该的,不然的话谁想通了就跳出来骂一骂,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九五之尊?不过我奇怪的是你们几位大人急什么?难道这事跟你们有牵连?”
高攀龙说:“跟我等没有牵连但跟东林书院有关,被抓的人当中有两个东林书院中人,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孙大人向皇上说个情。”
孙承宗皱着眉头说:“虽然皇上对我还不错,不过我现下主管着军务院,如果跟地方事务扯上关系也是忌讳。为什么不去找政务院中几位王爷问问情况,看他们能不能说上话?”
叶向高叹了口气说:“找过了,瑞王、福王等一听吓得连忙喊关府门,只有信王问了一下情况但也表示说他不能插手过问。”
孙承宗问:“这是为什么?难道信王知道什么内情?”
杨涟说:“因为其中不但有朝廷官员、书院士子,还有商人和领军将领,听说皇上还直接下旨让渤海军区派祖大寿的五千人南下,具体做什么还不清楚估计马上就有答案。”
孙承宗想了想说:“信王不好过问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政务院总理王大臣但也是朱姓王爷,一位王爷如果跟商人和军队将领扯上了关系那就是大忌。这样吧,等明天我去问问皇上,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让皇上说了不追究又开始抓人,据我所知皇上说话一般是算话的,除非发生了不一般的情况。”
叶向高苦笑道:“你孙大人主管军务院,军队调动都没让你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不一般的情况,但愿此事不要牵连太广才好。”
第二天一早孙承宗就来到军务院查看有关军务的奏报,见有两份跟叶向高他们说的情况有关。一是渤海军区王在晋五月十四发来的,说是祖大寿的五千水师陆战营官兵五月十二接到天启圣旨在登州上岸调往南直隶,十四上午才由皇帝钦使顺路到天津告知渤海军区。二是南直隶总兵在十五日下午六百里加急上报,说渤海军区的五千人马在十四日晚上包围了红山卫的官兵还缴了械,并出示圣旨让南直隶总督和总兵商议另派军队前来驻守。
这红山卫也是五千人且据险关而守,一夜间被五千人包围还缴了械,这说起来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不过孙承宗能够理解,当然除了理解还有叹息。红山卫的人马多年没有打过仗,说是五千多士兵还不如说是五千多农民,当然如果在他们家里仔细找一找,说不准还能找到一把生了锈的刀或者一支断了柄的枪,能够证明他们曾经是一名光荣的军人。
这些人平时几乎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打起仗来估计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加上军官们日积月累的欺压盘剥,一个个都已经逆来顺受麻木得成了待宰的羔羊。抛开皇帝的圣旨因素,这样的一些人在连年跟女真人浴血拼杀的水师陆战营官兵的进攻下,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孙承总想了想立即到养心殿求见皇帝,恰好天启在养心殿里立即传他进去,当孙承宗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政务院协理大臣刘一燝,还有个是圣学院掌院刘宗周。
天启见孙承宗来了先赐座然后让内卫太监递给孙承宗一份审讯笔录,是被抓的十几个人亲口招认的事情经过。从这份审讯笔录里可以发现上次的张贴小报事件不是简单的事,是有预谋而且中途被人利用的复杂事件。
事情的起因是两名东林书院中的举子,在前年看到东林书院的人接二连三被魏忠贤赶回了家,心有不忿之下就私下讨论朝政,慢慢地形成了一个观点,就是皇权太大且没有制约对国家来说不是好事。去年天启召回东林党人且变相流放了魏忠贤到南京,这两人认为天启没有除恶务尽,不满之意丝毫不减只是稍微收敛。五月初六他们刚好在北京访友,被王恭厂大爆炸掀起的风lang把他们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赤身**的两人觉得受了辱于是决定喊两嗓子发泄一下。
其实,他们这两年的所作所为都被几个人看在眼里,这几个人就是盘据在南直隶的几家大户。相比学院士子精神上的刺激,大户们在物质上的损失让这几家人对天启的新政有着切肤之痛连带强烈不满。他们先是被强行要求退田,经商时又被要求利润封顶,最让他们义愤填膺的是魏忠贤抓住他们的痛脚,一再敲诈勒索他们的几家钱庄几乎令其破产,这就让他们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见有人出来发泄不满情绪,这几家大户立即找到了同志,他们出钱出力出人让两个东林书院的青年连夜写了一篇檄文般的小报,历数了天启这一年来的十几条过失,让天启痛改前非恢复旧制。
东林书院的两个青年本来很斯文,但在飞来横祸中被剥光了衣服觉得有辱斯文,于是变成了愤怒的青年简称愤青。两个愤青正在愤笔疾书时又遇到几家大户邀请来的几位愤老,这几位愤老的份量不轻,他们都是朝中的侍郎和都御史。本来论资排辈该他们当尚书,谁知道被天启看上的左光斗、顾大章、缪昌期等人后来居上抢了位置,在心中怒火的日夜煎熬下失去了理智,本人没来但都派管家前来声援。
五月十日晚上他们连夜写了好几十份小报又派人连夜到处张贴,第二天激动情绪过了爆发期后也有点害怕,但两天后听说天启大宴群臣并说不再追究也就松了口气,回到家后也就把一切忘记了,只当是自己少年轻狂了一回。谁知道五月十四日晚上锦衣卫连夜出动四处抓人,他们一个都没有跑掉全被抓进了诏狱。
孙承宗见名单里不但有几家大户家主还有两位东林书院门徒,最让人感到奇怪的还有霍维华、乔应甲等侍郎级官员。孙承宗想了想问天启:“皇上,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大,而且皇上还说过不再追究,现在大张旗鼓把他们抓了,会不会有些不妥?”
天启说:“如果就这点破事朕只会一笑置之,但其中牵扯到了卫所驻军,朕想谁都无法淡定。”
150 军人天职(下)
听到天启说这事牵连到军队。孙承宗就感到这里面的问题大了。一般人对朝廷有不满情绪是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的,一个国家里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人,也有各种不同的需要。张三喜欢的东西李四未必喜欢,李四讨厌的人说不准王五还引为知己,正所谓众口难调,因此任何施政者都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护。那些得到全体拥护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治下百姓已经被全体成功洗脑,所有人的喜恶都变得一样;还有一种就是施政者有千手观音的能力,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
天启不对手下官员洗脑,他觉得人的最宝贵价值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的智慧,所以他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挖掘手下大臣的潜力。不该他管的他坚决不管,该他管的他也尽量让别人帮他管,他说这样做不但能培养人才还能使自己多活几年。天启也不是观音菩萨,他不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所以骂他的人也很多,不过从他这一年来做的事来看,夸他的人要比骂他的稍微多一点。
对骂他的人天启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因为他认为从不满之人的话中可以看出自己的过失,如果别人说得有道理他就会想办法对这些过失加以弥补,进而使自己的能力得到提高和完善。但他对两种人一直以来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一种是商人,第二种就是军人。
明朝的皇帝不喜欢商人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以前的皇帝为什么不喜欢商人没有寻根问底的必要,现在在天启这里这个传统有了新的解释。天启说过百姓们除了听从政府的命令外还认钱,掌握大量银钱的商人有可能用手中的银子团结起一大批人,如果不对商人加以限制大明的江山因此变色也不是不可能。从这个观点出发天启强行对所有商人规定了最高两成的封顶利润,目的就是逐步让朝廷在经济活动中居主导地位,使所有商人只能成为朝廷户部的附庸。
如果说天启对商人是限制加改造,那么他对军人就是警惕和防范。前几月洪承畴在朝中引起了一月之久的争论,天启没有责怪他反而信任有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场争论使各地军队得到了更有效的控制。现在有人指责朝廷的施政方针是没有关系的,指责天启本人各种过失也是可以的,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指责唯独军人不行。
孙承宗想了想问天启:“不知道皇上开始说贴小报的事跟卫所有关是传言还是有证据?据臣所知皇上派祖大寿的人控制了红山卫的五千余官兵,这红山卫在南直隶离京师还有很远的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天启说:“孙先生还不知道朕是怎么清查出这些人的吧?其实朕一直以来就在秘密监视两种人,一种是商人另一种是各地驻军。魏忠贤这个蠢货以前一直把东厂的主要精力放在监视朝中大臣身上,简直是愚不可及!朕认为朝中大臣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他们的忠诚是刻在骨头里的根本就毋须质疑。最应该加以防备的是军队和商人,他们一个手握武装力量一个手握银粮等物质力量,大明要亡肯定是亡在他们身上。”
孙承宗说:“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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