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遗梦(终结篇) 作者:琉璃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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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遗梦(终结篇) 作者:琉璃薄苏-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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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双眼凝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忽然灵巧地侧身,绕到他的侧面,反脚去钩他,那汉子怎么可能和顺治真打,顺势也就躺到地上了,装做摔的不轻的样子,哼哼半天不爬起来。
  顺治双眉一立,怒道:“让你们认真地和朕来一场,怎么还是装神弄鬼的不成样子……”
  那汉子面红耳赤地爬起来,心道:真把你跌青了掐紫了,我也就别想活了,不装不弄成吗?”
  正为难时,小良子适时地为他们解了围,走到顺治身边喊句:“万岁爷。”
  顺治见是他,眼睛一亮,忙拉着他走到窗边,轻声道:“见着了吗?”
  小良子为难瞧着他,支吾道:“主子……二格格她……”
  顺治眼里的光渐渐暗淡,想笑,却只是咧了咧嘴,凄然道:“还是不肯见吗?她是怪朕杀了陈名夏呢……她心里,还是没有朕。”
  小良子见他的神情黯然,心里也发紧,忙从怀里掏出封湿渌渌的信送到顺治面前。
  顺治见信皮全湿了,好在墨迹未化开,龙凤飞舞地写着福君亲启的草书,他的心本来落到了谷底,这时又咣地活过来,几乎要从口里跳出来,他忙去撕封皮,手指却是抖的,撕了半日也撕不开。
  小良子忙接过来,顺治又急道:“小心一点,千万别撕坏了。”
  信封里是张雪白的信笺,也湿透了,墨迹淋漓地写着两行字,顺治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第一口反倒不识滋味了,急急地瞧过去,竟是一个字也认不出。他忙合了眼定下心神,这才轻声地念出来:“红颜岂应大关计,英雄不该是多情。”
  他愣住了……
  展了展眼睛,再仔细地瞧去,没错,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红颜岂应关大计,英雄不该是多情。
  顺治愣住了,忽然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嘲讽带着苦涩,他越笑声音越大,忽然将信纸向地下一抛,转身向那些布库喝道:“都给朕过来……使出你们的真功夫,谁要是又给朕来虚的,瞧见没有,朕把匕首搁在在这里了。若是再敷衍朕,就自个过来领死吧。”
  布库们面面相觑,真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这该怎么办呢。
  起初和顺治较量的汉子是布库中的戈尔答,也称翼长,他见顺治已经下了旨,不遵又不行,心下一横,干脆自己站出来,扬声道:“这些都是不中用的,皇上,奴才不才,愿意和皇上计较一二……”
  其他的布库都惊得呆了,知道他是要一己之命来保护其他的人,纷纷喊道:“戈尔答。”
  顺治此时正是气郁满胸,伸手一扯,将上衣撕开,向那汉子喊道:“也不必抱着摔来摔去了,使出你全身的功夫就是。”
  那戈尔答一愣,却见顺治眼红如血,喊道:“没用的东西,还指望着你们治国安邦呢,快让朕瞧瞧你的真功夫呀。难道只是个酒囊饭袋,吃软饭的废物。”
  这汉子忍无可忍,抱拳说声“得罪了”,便双臂一合,抬脚飞腿踢过去,他虽气恼,却还留着一分理智,腿上的力道用足了,去势却是极缓的,别说顺治,只怕个小孩子也躲得过去。
  他心里有数,瞧也不瞧,口中大喊一声:“喝啊!”就听“嘭”的一声,竟然还是踢中了顺治的胸口。
  布库太监们都吓呆了,只见顺治“喀”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一软仰面倒下去,唇角却含着微微的笑意。
  “皇上……”
  小良子先从惊慌中醒过来,他忙跑过去跪在顺治身旁,顺治微微睁开眼,吃力地道:“把那信……那信收好来。”
  “皇上呀……”小良子嚎啕大哭,布库们也反应过来,有人忙跑去传太医,只那个出手的汉子呆呆立在原地,忽然仰面长啸一声,伸手就去拿那把匕首。
  顺治半昏半醒地瞧见了,忙用尽所有力气喝道:“不可……你无罪,朕……朕赦了。”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都消散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六十五
  “皇上受了伤?”
  雨凝惊呼道,手里的茶碗一时拿不住,碎了一地。
  鄂硕按着太阳穴,疲倦地点点头,饮了口茶才道:“说是和善扑营的布库闹着玩,一不留神踢到了胸口,吐了好几口血,想是内伤。”
  雨凝拿帕子捂住嘴,她不信事情有这么巧,自己的信刚送去,顺治就正巧练武受了伤,别人不知道,但她心里雪亮的,这事儿一定与自己有关。
  “陈名夏的事情刚结,皇上又出了这事,听说伤势不清呀,到现在还没醒呢,太医院又该忙起来喽。”鄂硕平静地说着,若有所思地望着雨凝。
  雨凝勉强地笑笑,找个理由匆匆地跑回房去,让小离翻出了几身从前董鄂的男装,雨凝也顾不得好看难看,催着小离帮自己穿上了,又把一头青丝梳成个独辫,拿顶瓜皮帽压住。
  “格格,您瞧。”
  镜中赫然出现个俊秀的少年公子,雨凝哪有心思多看,顺手拿了个装银子的荷包,拉着小离就往外走。
  “格格,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小离见她满面忧色,忍不住发问。
  雨凝咬住唇,脸上现出决然的神色,低声道:“进宫。”
  “什么?”小离吓了一跳,忙拉住她劝道:“我的好格格,您当皇宫是咱家后花园,想进就进吗?没有主子们的旨意令牌,咱们就算是想破了头也进不去呀……”
  她说的句句在理,雨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忘记他,舍弃他的吗?怎么一听到他受伤就乱了心神,愚蠢,真是愚蠢。她颓然地靠在门边,只觉得脑子里又乱成一锅粥。
  在现代的时候看小说,最讨厌的不是有歹毒心计的女二号,却往往是头戴善良天使光环的女一号。
  善良当然不是缺点,是优点,但是当善良与无知幼稚结合起来,就成了致命的毒药,还美其名曰天真善良。
  女一号不需要脑子,她们可以毫不顾忌后果,毫不考虑他人,例如很多女一号都有饶恕坏人的习惯,她们总是会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放过他吧,他多可怜……”
  她可怜的范围很大,但一定不包括自己人,她根本不会想到后患无穷四个字,反正有倒了霉的男主应付。
  女一号也不需要性格,她们一定是任打任骂,吞糠咽泪,不过也只针对于坏人……如果是男主角敢一指头上去,那她一定会把明年的眼泪都哭完,再离家或是投河,一定不会听解释,她只愿意为坏人辨护。
  每次看到这种情节,雨凝都想要暴起撕书,她可怜吗?是,或许她是会很可怜……可是她活该。
  她对恶人纵容忍让,对爱自己的人却软刀子伺候,她永远都是在逃避,在拖延,非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方才罢休,才委屈地不成样子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呀,我也不想这样呀……
  她拿善良当武器,却永远刀口向内,永远让爱她的人受伤,还哭着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雨凝苦笑……苦笑……唯有苦笑。
  现在的自己……不就是这种人吗?
  先是陈名夏,自己似乎什么也没做,却的的确确把他推上了死路,接着再拿他的死当做理由来折磨顺治。
  因为我善良,因为我不忍,因为我怕害了你,所以……这样折磨你。
  瞧,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呀,即使顺治站在面前,也挑不出毛病吧。
  但是又是多残忍冷酷的理由。
  为什么当初拒绝陈名夏的时候,不想想后果就说出那种话,刺到他最痛的地方,让他一心求死?为什么拒绝顺治的时候又写出那样暖昧的理由。
  红颜岂应关大计,英雄不该是多情……
  是暗示,是埋怨,还是似拒还迎地软刀子磨人。
  原来自己所鄙视的东西,自己全有。
  懦弱,天真,虚荣……
  好在自己没什么正义感,没有天天出府去无事生非,再天真无邪地瞧着别人收拾摊子,他们收拾着,然后这边再继续正义去……
  福临…
  我不躲了,也不逃了,我不要变成那样讨厌的女人,我要做我自己,做我想做的事,有自己的灵魂,陪你一起撑起历史的重担。
  PS:雨凝眼眶里泛着点点泪光,梦幻地望出书外……
  “作者大大,你敢把我写成那样……我,我就不活了。”
  “不过在死之前,我要先把顺治折腾死,再去折腾应尚(你好象不认识他吧),还有上本书里藏起来的杰书(没办法,男主角太少了)……全折腾死陪葬?”
  “听到没有,赶快把我写得英明武神女中诸葛……”
  吐呀吐呀的…………………………………!
六十六
  第十八章 英雄无奈是多情
  “皇上醒了。”
  “皇上……”
  “福临!”
  顺治缓缓睁开眼睛,听到身边嘈杂成一团,眼前无数个人影重叠,只觉得心口烦闷,轻轻一咳却又咳出口紫黑色的血。
  “快,快传宋太医来。”
  任庄太后怎么精明冷静,此时也露出了慈母本色,她急的眼眶都红了,伸手把顺治搂在怀里,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了。
  顺治咳出那口血,倒觉得心里松快多了,他瞧瞧床前,围满了嫔妃和几位亲王,郑亲王雪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见他瞧过来,只喊了声皇上,眼泪也下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顺治强笑道:“朕已经醒了,这不是好好的吗?那个布库呢,没人为难他吧?”
  简郡王一愣,皱眉道:“那人竟敢伤害皇上的龙体,奴才已经着内务府把他关起来了。”
  顺治又咳了两声,一口血到了嗓子眼,他怕庄太后担心,愣是咽下去了,这才轻声道:“快放他出来,是朕让他真打的,怪只怪朕学艺不精。”
  庄太后忙道:“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快放了去,免得皇上又费了神。”
  简郡王虽不甘,但也领旨去了,正赶上宋太医进来,他便拉着那宋太医道:“我也有些不舒服,晚上你来我府里帮我把把脉 。”
  那宋太医在宫里早混成了人精,赶快抱拳道:“是王爷瞧得起小的,小的晚上一定过去。”
  简郡王微微一笑,扬长去了,那宋太医却苦笑着摇摇头,夹着药盒子进了屋,先给太后皇上请了安,这才拿出个丝棉的黄色小枕头,三指悬虚,聚精会神地把起脉来。
  庄太后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屋子太小憋闷地慌,郑亲王留下就是了。”
  宋太医把了半盏茶的功夫,眉头是越锁越紧,顺治只是微笑,偶尔咳嗽两声,庄太后却是愁眉紧锁,不时地和郑亲王交换个眼神。
  “回太后的话……”宋太医收回手指,踌躇道:“臣冒犯天威,不知可否多问一句,万岁爷四年前左右,可受过重伤?”
  庄太后微微一怔,立刻不自然地瞟了顺治一眼,见顺治合了眼像是又睡着了。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宋神医果然好脉息,四年前……皇上是曾受过伤,伤在脾肺。”
  宋太医吁出口气,不断捋着自己飘到胸前的胡子,似乎遇见桩极为难解的事情。
  郑亲王眼光闪烁,忽然道:“难道是旧伤复发了?”
  宋太医弯腰道:“太后请一边说话。”
  郑亲王心里一颤,莫非真是不好了,他倒是真心扶持心疼这个侄子,立刻觉得心里发酸,老泪纵流。
  庄太后在心里叹口气,带着他走进旁边顺治更衣用的小房间里,轻声道:“如何?”
  宋太医叹道:“臣观皇上的脉象,竟是十分奇特,似是十年前受过重伤,且伤在脾处,脾乃生血之源,若是换做他人,恐怕早就血竭而亡,而皇上却不知为何还能活到今日。这次受伤,波及到了旧伤之灶,一般的药石怕是没用了。”
  庄太后脸上神色不动,只是静静地凝听,又寻思了半晌,才道:“你回去吧……脉案只说按脉弦细,是血亏之症,若是有人问起来了……”
  宋太医如何不懂,忙跪到地下磕头道:“臣谨遵懿旨。”
  两人说完了话,便走出房来,郑亲王正急的什么似的,忙迎上来问:“皇上的病,倒底……”
  庄太后微微一笑,平静地道:“不过是伤到了脾,还不是老毛病,以前配的药倒还有,拿出一丸吃了就没事了。”
  郑亲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长长了舒了口气,就见庄太后遣了太医,侧坐在床边,轻声唤道:“福临,福临……”
  顺治只是闭着眼睛不语,庄太后心里一软,想让他继续睡着,但瞧见他蜡黄的脸面,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福临,先醒醒来,额娘有话要问你。”
六十七
  顺治略略张开些眼睛,皱眉道:“额娘……”庄太后叹口气,拿帕子帮他拭干了头上的冷汗,柔声道:“福临,从前配的那丸药呢?还藏在文华殿吗?你把钥匙交给额娘,咱们吃了药就好了。”
  顺治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温柔地瞧着帐顶,竟是微微一笑:“朕送人了。”
  郑亲王听到,立刻变了神色,扑过去急道:“皇上说什么?送了人?送了谁了?”
  顺治只是微笑,庄太后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来,她忍无可忍地瞪着顺治,忽然扬手一掌扇过去,顺治躲闪不及,脸上火辣辣地留下个掌印。
  “太后……不可!”
  郑亲王忙伸手拦住,哀求地望着庄太后。
  庄太后气得全身打抖,脸色铁青,伸手指着顺治,一字字道:“送给鄂硕家那个南蛮子了不是?怨不得她那样都能活过来?你好大方的人情……”
  郑亲王犹是一头雾水,怎么又和鄂硕扯上了关系,又是南蛮子,又是人情,他见顺治脸色苍白,吃力地喘着气,唇边却带着笑意,心里更是不解,忙劝道:“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有的,太后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庄太后眼泪哗地流了下来,顺治几乎没见过她这样失仪,一扫平日里尊贵的气度,像是个平常妇人那样掩着嘴痛哭起来。
  “皇上……太后……”
  郑亲王夹在中间见他们娘俩一个笑一个哭,急得直搓手。
  几位主妃站在外间,听到庄太后的哭声,心道准是顺治不好了,惠妃胆子最大,也顾不得规矩,掀开帘子就冲进来,红着眼圈喊声:“皇上……”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坠。
  皇后坐在个锦墩上,听到惠妃冲进去哭,手里的茶碗一松,整个人只觉得天眩地转,好在希微瞧见忙扶住了,伸手去掐她的人中。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整个人虚飘飘的,希微近在眼前却像是远在天边,她伸手去拉住希微,轻声道:“你去瞧瞧……你去……”
  希微料着应该不会有事,董鄂还未进宫呢,顺治怎么会这么早就退场,但被惠妃和皇后惹的也惴惴起来,她点点头,起身走过去,不过三四米,此时却像是远隔重山。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跳快一分,待她走到帘子前的时候,听到庄太后的声音道:“你哭什么哭……皇上好端端地在这里。”
  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希微转身向皇后微微一笑,皇后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本应欢喜的,不知为何却哭得更伤心了,她不敢发出声音,拿帕子捂住了嘴,只看到两肩不停地抽动。
  希微走过去拥住皇后,见她哭成个泪人,不由得心里羞愧起来。口口声声说爱顺治,可是刚才那一瞬间,自己想的却是:如果他死了……玄烨就能当上皇上,母凭子贵,自己就能像慈禧一样被封为太后,渐渐地……
  “康妃,都是我不好,把你也惹哭了。”
  皇后见她坐着愣愣地发呆,眼圈也是红的,忙拿帕子帮她拭泪。
  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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