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身后,莫萧听着那位黑眼圈标配的戚法医一板一眼的说着验尸情况,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后颈,想到霍如风居然是被人在睡梦里杀死,禁不住心生胆寒。
“从监控被破坏而言,凶手应该是有备而来,而且,我们不妨大胆猜测,死者在被害前,他的眼珠瞪的很大,像是看到了令人惊恐的事物一般。那么,死者在被害前究竟见到了什么?”
“一般而言,死者的状态可以归为两点,要么,就是死者在被害前见到了另他惊恐的人,要么就是他在被害前见到了他十分熟悉的人。”
“所以,这起案件,我们不能排除熟人作案!”
熟人作案?莫萧在身后听着戚水那最后的总结,禁不住想跳起来了,果然是免不了惹一身骚。
而霍行衍则是静静的听着戚水这段话的总结,黑眸浅浅的眯起,像是目光跳至远处,没有完全落于实物上。
戚水那古板的面庞一鼓一鼓着,肥胖让他的脸部肌肉格外灵活,那两只如同木鱼般黑而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霍行衍。
默不作声的任后者扫视着,霍行衍知道那是出于法医的职业特性,“既然如此,就麻烦成队跟戚法医了。”
离的远了,仿佛依然能听见成队跟戚水小声解释着,说着霍行衍的权贵身份,让戚水别太放肆,而戚水则是依然故我,将成队的话语抛诸脑后。
“霍如风,男,死亡时间未过12小时,具体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四点,尸体上有十八刀出自于锋利匕,颈部伤痕来自特质丝线……不排除熟人作案。”
别墅区门口,警员们来来出出,霍行衍看着戚水跟他的助理将霍如风被裹在蓝色装尸袋里的尸体扛出来,就在即将放入车里的那一刻——
装尸袋的拉链居然滑了开来,尸体的头部一歪,整个头呈36o度角转了过来。
因为这个角度,霍行衍微眯的黑眸,恰恰与霍如风死不瞑目的眼神对上——
混而浊的眼眸爆瞪,两只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爆出,那眼神笔直的盯着前方,像是因为极度惊惧。
戚水助理连忙将拉链拉上,帮着一起扛入车里,“碰——”车门合上。
成队过来,与霍行衍交代了一番,并说若有需要霍行衍协助的地方,请他配合,霍行衍一一点头答应。
直到运尸车离去,一干警车哗啦啦的开远,霍行衍却依然深陷在他的思绪里。
“莫萧——”毫无预警的,他忽然唤了莫萧一声。
“嗯,四少?”
“帮我去查查,华悠然最近在做什么?霍如风遇害的昨天凌晨到今天早晨,她在哪里干了什么,都给我好好查查!”
“四少,您是怀疑——”莫萧想到霍如风与华悠然的那层潜在关系,顿时眸色深了深,严肃道:“是!”
“……”润唇紧抿,霍行衍想着刚才的那一幕,霍如风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霍如风有罪,就凭他勾结藤原一郎,暗中帮藤原一郎做事,他所犯下的那些错足以将牢底坐穿。
可没成想,他什么都没做,霍如风就这样死了,真是……让人意外。
今夜的霍家,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霍如风的死讯并未能隐瞒多久,霍家人知晓后,远在j市的霍文均也知晓了,听说是连夜赶了回来,但到底是连夜赶回,还是被那小情儿逼着回来讨回公道,自然是有待考究。
自然,这个问题并未困扰霍行衍太久,因为当他还在路上时,赵清黎已经拨了电话过来。
大意是,霍文均跟他的小情儿回来了,傍晚五点左右到的,那女人又吵又闹,非得让霍老爷子给霍如风讨回公道,并且明里暗里暗示是他霍行衍下的手,现在正在霍家客厅里闹。
因为她的又吵又闹,霍家直到现在将近8点都没吃上饭。
多事之春,怕是用这四字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加长宾利里,霍行衍坐在后座,车窗外,霓虹灯一闪而过的光芒折射在他脸上,那双清冷墨瞳里,像是有冰刃滴滴渗透,寒的令人不敢直视。
霍文均出轨在先,他与赵清黎名存实亡的关系早已众人皆知,而哪怕霍如风虽养在赵清黎名下,对外谁人都不知霍家还有个三少。然而,换得这一切和平的代价是当年霍文均的妥协。
当年霍文均出轨,与一酒家女子有了良辰一夜,到后面一直藕断丝连,霍如风便生了下来。而当年,那女人抱着不足3月的霍如风登门,被霍老爷子轰了出去。是霍文均妥协,以不跟赵清黎离婚为筹码,要求将霍如风归于族谱,赐予霍姓,并当场誓,有生之年,必然不会让他的小情儿登门。
而后来,随着年岁过去,霍行韬与霍行衍也到了做父亲的年纪,霍文均的两鬓早已染上斑白,对当年的事早已心生愧疚。这些年只将那女人安置在一栋别墅里,每月定期给予生活费零花,倒是不怎么常去了。
这种状态虽然不算好,却已经是最和谐的情形,霍老爷子与赵清黎便默默认了下来。
然而如今,这种状态随着霍如风的死亡,而被逐一打破。
阖眼,霍行衍的脑海里走马观花的涌过一幕幕场景,最终定格在霍如风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
霍如风的确是死了,可不代表他做过的那些事就能一笔勾销,其实死,倒是便宜他了,总比在监狱里将牢底坐穿为好。不知,他的母亲,是否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加长宾利穿过两排梧桐树,转弯进入霍家大院。
长长的一条梧桐道,尽头处,铁栅栏渐渐映入眼帘,霍家大院那几栋红色的房子慢慢进入视线底。
警卫员在看到车牌后一路放行,车身缓缓滑入林荫道。
初春,暖风从半开的车窗而来,稍稍吹散了霍行衍心里的郁结,里面迎着他的,即将是一场硬仗。
“四少,您来了啊!”管家王妈早已等候多时,怕是得了命令。
霍行衍微微垂,俯身从琉璃门后而过,莫萧随之跟上。
廊道很长,在走至半途即将到达客厅时,王妈小小声道:“四少,那个女人来了,现在正在里面哭诉。等下您进去的时候,保持沉默就行了,切记多话。当然,万不得已的时候,您有为自己申辩的权利!”
暗影里,霍行衍因着这话,微微挑了眉。
身后,莫萧也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王妈可真乐,是让四少做足委屈者的姿态么?这样霍文均便怪不到他身上,即使那女人再三刁难,也不需要忌惮了。
不得不说,这方法对于现下的四少,的确较为可行。可以四少的性格,不是他做的事,他惹上一身骚已经足够不爽了,若是连给自己申辩的权利都没,怕是真真不爽了。
“老爷子啊,您要给我做主啊,我们家如风就这么平白无故被人给害了啊,现在凶手还逍遥法外,我就这一个儿子,他出事了我可真活不下去了啊!”
“当初我将如风交给你们霍家的时候,你们霍家可是答应的好好的,说是会善待我的如风,视如已出,可现在,可现在……你们能还给我一个儿子吗?”
“这件事情如果你们霍家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在你们霍家住下来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啊!我们如风是多么孝顺的好孩子啊,就这么死了啊,我们如风啊,你死了妈该怎么办啊……”
还未靠近客厅,那夸张的嚎啕大哭声便隐隐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门仿佛一只鸣叫的公鸡般,句句尖锐,偶尔还夹杂着破棉絮般的嗓音,让人倍觉刺耳。
“媚儿,你别这样,如风已经走了,如果他在底下看到你这样,他连走了都不会安心的……”有低低的劝慰声紧跟着响起,是出自于他的父亲霍文均。
“是啊,如风已经走了,这样的事谁都不希望生,可它偏偏生了……”霍老爷子的声音备显疲态,像是也被这件事给打击的不行。
“什么叫做谁都不希望生这种事!?这还用猜吗?肯定是霍行衍害的我们如风,他先前就撤掉了我们如风的职务,证明他早就跟我们如风不对付——”胡媚的声音满是嚣张跋扈。
“媚儿,”话落,便是霍文均的一声怒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你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
“霍文均,你摸摸你的良心看看,那是你的儿子如风,你的儿子死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会心痛吗!?”
“可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行衍,行衍是绝对不会害如风的!而且这件事警方已经立案在最快调查,凶手是谁很快就会有结果,别胡乱猜测!相信我,不管是谁害了如风,我都不会放过他!如风也是我的儿子,他没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心痛……”
“我不管我不管,我们如风死了,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天哪……”
又是一阵更加夸张的嚎啕大哭声,事情又说回了原地。
霍行衍与莫萧双双对视,霍行衍面无表情,莫萧的嘴角却狠狠抽了抽。
这胡媚胡搅蛮缠的功夫果然日益升级了,怪不得闹到现在霍家都没吃上饭。
虽然霍文均是四少的父亲,但他也忍不住说一句。
你说这霍文均当初到底是那根弦搭错了,非得跟这么个货搞在一起?
第397章 会审
客厅内,隔着一扇门,胡媚那不死不休的哭声惊天动地。
偶有佣人经过,刚想唤一声四少,被霍行衍一个严厉眼神制止,躬身便退了下去。
“莫萧,”霍行衍低声吩咐,“去查查胡媚,我需要知道她是否知晓霍如风的那些事。”
“是”
“你先退下吧。”毕竟是家事,况且客厅里现在应是三国鼎立,恐怕他进门就是一番审讯。
“是!”
“给太太去个电话,就说让她早点睡,别等我!”
“是,四少!”
莫萧应声退下,徒留霍行衍站在门外,仿佛推开眼前这扇门,他需要付诸无数个解释。可眼前已然是避无可避,而显然,君子坦荡荡,他没什么可避的。
推开客厅门的刹那,许是动静使然,霍老爷子跟霍文均的目光齐刷刷而来,而他的母亲赵清黎在见到他的身影时,只是微微牵了牵唇,眸光淡然的滑过他身上,贵妇的姿态在她身上显露无疑。
相比胡媚,可谓一个高一个低,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档次完全没有可比性,霍行衍从很早就开始相信,霍文均会出轨胡媚,完全是男人的劣根性使然。
从父母无爱的门当户对的家族婚姻,父亲在他幼时出轨,给他的心灵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而后父母保持那么多年貌合神离的婚姻而不散后,他就誓他不会走父母的老路。
丰润唇瓣上挂着清浅至极的笑意,霍行衍在推开客厅门的那刻,冲着里面的众人点了点头,一如他的脾性,淡漠,与谁都不亲近。
而胡媚,在看到来人是霍行衍时,那本就上挑的魅眸更是紧了又紧,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霍行衍只在幼时见过胡媚,那会她抱着未足3月的霍如风登门,并向赵清黎挑衅,百般破坏霍文均跟赵清黎的夫妻关系,那时,霍行衍就记住了这张脸。而后,霍老爷子大雷霆,霍文均被逼跪在霍家祠堂内忏悔,之后,胡媚便再也没有上门过。仿佛这件事在一夕之间被蒸了,不留痕迹。可以说,胡媚当得起她这个名字,而哪怕过去二十几年,或许是因为过度养尊处优,胡媚保养的很好。
“都在?”霍行衍故作不知,稍稍提醒,“用晚餐了么?已经八点了。”
“还没呢,”霍老爷子见着霍行衍,才算是松了口气,他不怕胡媚咄咄逼人,然而却最怕与泼妇争论理论。
饶是霍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握了半辈子的枪杆子,却被胡媚逼的老脸涨红。而并非是老爷子无理可循,实在是胡媚的架势让人撑不住。
“晚餐?吃饭?还吃饭!?吃什么饭,如风没了,我儿子没了,还吃什么饭啊”胡媚看到霍行衍,才像是找到了所有恨意的源头。
突然痛失唯一的儿子,尽管儿子不争气,却到底是她生的。胡媚在得到霍如风被人谋杀的消息后,几乎是当场昏了过去。怕是没有母亲会接受白人送黑人的事实,更何况,霍如风死的那般悲惨。
就连霍文均,他都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一下午间他几乎苍老了5岁,连两鬓都生出了几许白,而霍老爷子则是连连叹气,拄着拐杖叹气不止。
整个客厅的氛围有些压抑,只有赵清黎,她穿着一身素色花旗袍,高开叉的设计显露出那腿部线条的优美比例,两排盘扣直扣到颈部,小高领的设计让那优美如白天鹅般的颈部高高扬着,她的妆容精致,丝一丝不苟。
客厅里吵闹的气氛似乎并未打搅到她,端着茶杯,赵清黎不疾不徐的吹着煮开的清茶,那片片茶叶沸腾在茶面上,氤氲缭绕中,只余胡媚偶尔针对霍行衍的话语让她不满蹙眉,其余时刻,她均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这世界喧闹与否,霍如风的死亡,霍文均维护胡媚,霍文均痛失私生子而苍老的模样,她全然不关心。
她的静,仿佛翩然一偶般,与胡媚那尖锐的嗓音所在的圈子内,划开明显距离。
“霍行衍,我儿子死了你高兴了不是!?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哪,你怎么能下这么狠毒的手!?如风再有错再不济,也是你的弟弟!?霍行衍,你怎么能那么狠”
胡媚张牙舞爪着,就欲扑向霍行衍,那满腔仇恨怒火熊熊的模样,让霍行衍只能无奈摇头。
若不是霍文均紧紧抓着她,恐怕这女人非得将他活撕了不可。
垂眸,霍行衍语气低低,颇有几分惋惜颓丧之意,“……如风的死,我也很震惊,我没想过,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我在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被吓到了。”
“但无论如何,不是我想撇清自己,如风的死的确不是我下的手,他是霍家人,我的弟弟,我怎么会害他呢?他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至于关心大家的晚餐,是因为,爷爷的身体不好,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老人家还没吃上饭……如风的事既然已经生了,凶手一定跑不掉,可我们活着的人,总得生活下去不是”
霍行衍的口气句句在理,即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又是一番好理劝说,言语间皆是惋惜之意。
这话听得霍老爷子暗暗点头,手中紧握了拐杖。
在他心中,霍行韬跟霍行衍才是他的孙儿,而霍如风,既然养在名下他最初也是接受了,可后来霍如风做出的那些事让他对这个孙儿不再抱有希望,更别提之后论证了霍行衍说的那一切后,霍如风对霍家对他而言,就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将霍家毁于一旦。
如果他想保全霍家,那么牺牲霍如风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个决定他犹豫许久,然而未等到实施,霍如风便死了。
所以一方面,霍老爷子是松了口气,而另一方面,自然有几分惋惜,毕竟养一只猫猫狗狗都有感情,就别说是霍如风那活生生的人了。
只是,哪怕霍如风是个活生生的人,都没霍家的百年基业重要。
那般严肃叮嘱霍行衍处理好霍如风的事,不过是为给霍文均一个交代。
而胡媚的这番胡搅蛮缠哭天抢地怨气有人,让霍老爷子忽然心生不耐,或许,他是时候将霍如风的那些事告知霍文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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