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相互冲击,给人视觉以极强烈的撞击。
封蜜颇为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不会!”
说着,臀下也自动挪过了三分位置,离他远远的。
不满的拧眉,霍行衍唬声道:“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有一个声音在脑里极度嚣张的叫嚣着,可是身体到底是背叛了意志力,封蜜有些挣扎。
“过来!”一手捧着茶杯,霍行衍向她招招手,一句话直捣命脉,“不想听故事了?”
闻言,封蜜耳尖一竖,不用霍行衍威胁,三两下便挪了过去。
坐在霍行衍身边,仰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被她的目光这般盯着,俊脸上漾过薄红,霍行衍轻咳了下,开始慢吞吞的讲起了那段漫长的故事,并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
霍行衍给她讲了他与华悠然的过去。
他与华悠然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华家是书香世家,从上一辈到华悠然父母亲,都是学者教育家老师。
他比华悠然长两岁,故而在毕业后便被父亲送到军营里,接受特训。
之后,在顺利毕业后,被特招选拔为一个特种兵战队的队员,在那之前,他与家里人有整整两年没有见面。
直到后来,华悠然居然也进入了那个战队里。
那会他才知道,原来华悠然在毕业后居然瞒着家里人,报考了军校。因个人能力突出,被破格选入了战队里,接受特训。
当时,她是战队里唯一的女队员。
华悠然是一个天生的好苗子,她的领悟能力勘察能力,就连教官都对她赞不绝口。
在战队里,有十八个队员,霍行衍的大哥霍行韬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接受严格的特训,其中一条便是不能谈恋爱。
结果,霍行韬居然喜欢上了华悠然,而当时的华悠然,爱的则是霍行衍。准确来说,他们一同长大,之前霍行韬没有机会表白,直到在战队里与华悠然并肩作战。
霍行韬的告白并没被华悠然接受,华悠然拒绝了他。
霍行衍在知事后,便在当天夜里约华悠然见面,结果却被霍行韬撞破,一语认定霍行衍抢他喜欢的女人。
自此,兄弟间的感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严苛考验。
不论是三角恋抑或恋情,都不是能被接受。
他们三人被秘密宣召,要求其中一个离开战队。当时,华悠然请求离开,却被霍行韬怒极打断。
当晚,这件事没有后来,上级只给他们三天时间。
只是没有等到三天,第二天他们被迫参加了紧急任务。
有一伙国际犯罪分子在r国出没,在玉石展上盗窃了多国珍宝,国家命令将犯罪分子捉捕归案并找回臻品。
他们在早上动身离开前去r国,任务的时间期是一周内,而在r国逗留了不下五天,才寻到了犯罪分子的踪迹,一处破旧仓库内,珍品就被藏在那里。并且他们准备在当日逃离r国,伪装成普通路人,在凌晨三点后乘坐船只离开。
霍行韬与霍行衍动身前往,华悠然负责将珍品安全带离仓库。
结果,就在那天夜里,出事了。
向来没有任何失败作战率百分百的战队,行动失败。
霍行衍说到这时,已然狠狠攥紧了拳心,他的呼吸很是急促,就连俊颜上也在轻微抽搐。阖着眉眼,霍行衍几乎不敢张开眼睛。
室内的温度很暖,可如此,封蜜的手臂上依然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的眼里晃动着泪珠,听着霍行衍与华悠然经历的那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历程,仿佛如黑白屏幕般展现在她的眼前,一篇篇,一帧帧,循环往复,间歇不断。
没有等来霍行衍的回声,封蜜侧过身,就见到他沉默着垂眸,额际处有薄汗丝丝沁出。
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封蜜唤他,“阿衍?”
“……”闻声,他侧过身来,唇边却带着苦涩笑意。
封蜜才发现,他的手居然是冰的,在这般的室温下。
“……如果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在心里倒抽一口气,封蜜极力忍住那种酸涩到想哭的感觉。
他与华悠然的过去,说好了不介意,可如此听来,见他说的投入,封蜜还是难过了。
摇摇头,霍行衍反手覆住了封蜜的手掌。
“我以为隐藏的很好,结果却没发现,自己成了别人枪下的靶子。”
“轻敌,这个最不可能犯下的错误,这是我这辈子错过最错误的事情!”
“后来呢?”封蜜只觉心里一痛,禁不住语声急促,“后来,你怎样了!?”
虽然霍行衍此刻平安的站在她的面前,可封蜜依然无法想象,当时的霍行衍被发现,被对住在别人的枪头下,而他却不自知。那是他经历的过去,她却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朝气蓬勃的霍行衍,年轻英俊骄傲。
“后来?”霍行衍的目光停住在封蜜的面孔上,清瞳里没有半点焦距。
像是一圆落日,渐渐西下,将余晖彩霞收尽,将所有光芒敛尽,然后只剩下一片黑,一幕白,只此什么都不剩下。
他缓缓启唇,像是声带撕裂一般,语速极缓,极慢,“……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刻,悠然突然冲了出来,替我挡下了那一枪。”
“……”眼前闪过一片光,封蜜愕然,喉咙口像是被一只手抓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我看着她的胸口处流出好多血,那些血将她的胸前衣物全部浸湿,我抱着她,按住那处,拼命的阻止血液流出来,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到眼前好多血,全是她的血……”霍行衍说着说着,身躯剧烈的颤动了下,像是重回了当日的场景里。
“别说了!”封蜜低吼一声,上前用力抱住他,将他的脑袋往她的胸前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对不起,阿衍,对不起……”封蜜头回想抽自己两巴掌,头回觉得她真不是个东西,那些他藏好治愈的伤口,此刻居然在被她一寸寸的扒出来。那样的画面,是霍行衍不能承受的,同时也是封蜜不能承受。
她想起当时徐子卿的欲言又止,她又想起华悠然为他挡的那枪……
他终于明白霍行衍为何说不爱她,却又对她态度那般奇怪。
一个女人舍去性命帮一个男人挡枪,这得爱的有多深才做得出。而只要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如果他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恐怕他都不会放任她不管。
颤抖着双手,封蜜死死抱住霍行衍,忽然觉得她无法承受。
心如刀绞,这大概是此刻的封蜜唯一的心情。
空气有些窒息,她只觉得压抑,话落则是长久的沉默。
“可——”沉默过后,封蜜的脑子在当机过后终于寻回了一点意识,幽幽问道:“你说华悠然为你挡枪,她当时已经死了,可现在她明明——”话音戛然而止,封蜜蓦然放大了眼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是!”推开封蜜,霍行衍喘了口气,俊脸上绯红莫测,那是在长久呼吸困难下而造成的。
抽了下嘴角,封蜜尴尬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霍行衍艰难启唇,脸上有些古怪。
第190章 另有隐情
“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的怀里,没了声息,之后,她的尸体被运送回国,送去殡仪馆火化。”
“我虽然没有参加她的丧礼,却是亲眼看着她的骨灰入墓——”话音到此,霍行衍深黑的清瞳里早已缩了又缩。
封蜜捧着手中的热奶茶,温度早已一寸寸冷却,她的脚尖踮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绒毛在脚趾缝里轻拂,封蜜忍不住瑟缩了下,将双腿重盘回沙发里。
“直到前一月,我忽然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见到,她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空气里,片刻寂静。
垂下眼睫,封蜜轻抿了一口奶茶,感受那温热黏腻的触感滑过喉咙,滚入肠道里,将胃液浇上点滴温度。
“她说什么?”脑子里绕了好几圈,封蜜才理清自己的思绪。
“她说,让我履行当时的承诺!”
轰——
封蜜只感觉耳膜处轰隆作响,接着任何声音都听不见。
秋,是封蜜最喜欢的第二个季节,除却春季外。
行走在嘉英林荫道上,落叶在地上落上一层金黄,抬脚走过,清脆声响,微风徐来,刷刷而动,当那午后灿阳折射下温度,时光拉长了慢镜头,遥远,亢长……鲜活而又明亮的温度。
礼仪课,下课铃声打响,学生们鱼贯而出,互相交流着课堂外的八卦小事。
一张脸忽而凑上来,眨巴眨巴,“想什么那么入神?刚才在课堂上就见你一直恍恍惚惚?”封蜜的同桌,一个很可爱的娃娃脸女生。
“有么?”封蜜摸摸脸颊。
“是啊,”后者指了指眼睛,又指指她,“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你眼睛很肿,现在还没消。我姥爷是医生,要不要帮你问问?”小姑娘单纯的以为封蜜是眼睛生病了。
“不用,”封蜜哭笑不得,“我这不是病!”
“嗯?”对方又眨巴了两下眼儿,长睫毛在眼前不住晃动。
封蜜却已经不再看她,视线越过长廊,顺向底下那一片金黄的梧桐树道。
秋季,树叶青黄相接,暖阳射下,倒影在视野里的一幕美如画。
记忆如慢镜头般重播,渐渐将她拉回昨日的画面。那一幕,再度出现在脑海。
勾在封蜜唇边的笑意,逐渐变浅。
在霍行衍说完那句后,封蜜吸气又吸气,在强忍着没有发飙前,霍行衍已经急促解释,“我没有答应!”
似乎是怕封蜜误会,抑或是怕她不信,他又跟着加了一句,“即使要背信弃义,我也不会答应!”
在遇见封蜜前,或许他会同意华悠然的这个要求,不是喜欢,娶谁对他来说并没差别。
可现实是,他遇见封蜜了,他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儿。
“可是——”封蜜精明的头脑,在遇见这种事时已经降为负分,“华悠然……”
不是没有触动,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生命,这足以证明她爱的有多深。更何况华悠然遇见他在前,封蜜有一种偷了他人心爱之物的心虚感。
如玉下巴被他轻易扣住,霍行衍清冽的瞳几乎望入她的瞳孔之中,“你舍得将我让出去?”
“当然不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说出这句,“虽然她认识你在先,可是你并不爱她,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恋情,你并不需要为她负责!”
饶是她想过多种剧情,怎么也不是这一种。先前或许她可以理所当然,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小乖,我很高兴!”霍行衍最满意见到的就是她为他出头的模样,如同一只不肯服输的小刺猬般,对错正义,她始终分的很清楚。
“说正事!”在霍行衍的唇探过来的那一刻,封蜜毫不留情的一指点在了他的脑门上,将他的吻推了回去。
“既然你不打算娶她,当时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一番思量后,封蜜总觉得当时的霍行衍应该另有隐情。
说到这,摆正身姿,霍行衍的表情有些严肃,“小乖,接下去的话你只听即可,千万别记往心里去!”
见他说的那么严肃,封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封蜜想起当时她的神情,必然是惊愕的。
因为他说,“在国际上有一个犯罪集团,经常从事走私毒品拐卖儿童妇女色情交易,而且这个团伙与某些权贵高层都有密切联系,其中一个已知既定的权贵高层是r国领事,我们怀疑他是其中的核心成团之一。因为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他一直逍遥法外。”
皱眉,封蜜不明白这与华悠然又有什么关系?
“悠然回来后,不仅高调举办了宴会,而且与许多官宦子弟的联系也比较频繁。”
霍行衍顿了顿,又道:“从前的悠然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而且很反感这些交际,可回来后的悠然却性情大变……”
“你怀疑,这个华悠然并不是真的华悠然!”封蜜一语道破关键。
点点头,霍行衍继续,“不仅如此,也许她是假冒的悠然,也许她是真的悠然,这个,我也不能确定!”
“那跟之前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封蜜突然发现进入了一个谜团中,仿佛重重浓雾后,是一个又一个未知的谜题,无解。
“我在找人查了她过去几年的资料,可是居然发现她过去几年的资料居然是空白,而且看上去很正常。”
“怎么说?”眼中一沉,霍行衍道:“要么是有心人特意抹去了她过去几年的资料,要么就是那过去几年压根没有。”
“我现在担心的是——”霍行衍突然将目光转向她,“你!”
“我?”封蜜不解,她有什么可担心。
脑中白光一线,封蜜忽然快速说道:“你的意思是,华悠然现在的情况很棘手,如果你当面拒绝了她,恐怕她会找我下手。”
而这,也就是他当初不肯告诉她一个人默默承担的原因。
因为华悠然性情大变,谁都摸不准她现在的性情,若是她突然受刺激,即使那一切只是猜测,但他依然想到了防患于未然,所以宁可冒着被她误会,也不肯告诉她,宁愿一个人默默解决。
或许,若不是这次的火灾,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他会一直瞒下去,直到危急解除。
是这样么?肯定是。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大男子主义,喜欢默默的将一切扛下,不喜欢他的女人为他操心,即使偶尔好几次在书房里熬夜到很晚,为一个项目奔波不停。即使那样忙,他依然准时回家与她一道吃饭,然后在夜晚开工继续处理文件。他从不让她为他担心,即使很多男人都懂以她的身份背景,只要一句话就会得到帮助,可他从来没有开过口,只说让她乖乖上课听话,养家是男人的事儿。
这就是霍行衍啊,她爱的阿衍。
“傻——”封蜜哽塞着癫他一句,摸着他的脸道:“如果没有这次,你预备一直都不告诉我么?宁可被我误会,也要自己偷偷解决?”
“阿衍,”封蜜叹气,头一次摆正他的脸孔,面对面,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如果你真这样做了,我的确会一直埋怨你!”
“没有人会希望他爱的人心里有别人,即使在一起会经历很多困难,那也是因为心里有对方。”
“我告诉你,”封蜜捧着他的脸庞,恶狠狠道:“你们男人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对我们女人来说,其实恰恰是最可恶的一点!”
“因为你自以为是的隐瞒,对我来说只有伤害。”
“我要的只是你爱我,那么即使过程会如何,我依然有信心陪你走过风雨。知道么?”拍拍他的脸颊,封蜜呲了呲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凶相毕露。
心里一暖,霍行衍看着面前这张俏丽的小脸,忍不住一手捏了上去,“谨遵命令!”
“呀——”尖叫一声,封蜜扑上去掐住他的脖颈,“我说过多少遍,不许捏我的脸!”
“等一下!”霍行衍的话为时已晚,封蜜跳上去的时刻,他手中的茶杯未放下,顿时,清茶倒了一身。
然后,两人都呆滞了,不得不再去洗了个澡。
将沙发毛毯地板收拾干净,已经在半夜。
彼时,封蜜窝在霍行衍的怀里,两人一道躺在床上,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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